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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墨一时哑然。
　　确实他现在并不想说话，想安静一会，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为他想呢？不是应该在听到他几近无情的话，应该表现出愤怒的吗？
　　这个荒城，对人都是真的好吗？
　　可他却一直在把这个往最坏的方向想，对比下来，他真像一个坏人。
　　手术的时间很长，白墨一直坐在休息椅上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哪怕是身上已经出现发麻他都还是如旧，偶尔有时候甚至还会用手指紧按着自己的掌心。
　　是的，他又紧张了。
　　哪怕里面的这个人，对他极度恶劣，可他始终都是许偏的弟弟，是他剩下的唯一亲人，纵然他再怎么不对，他欠他的都太多了。
　　不过，那些亏欠，应该在今日结束了。
　　自从他离开那个家开始，已经将近五年了，再大的亏欠也应该完结了。
　　手术结束，医生走出手速室的刹那，白墨便迎了上去，因为之前长时间的维持同一个动作，走路是他有几分不自然，虽然很快便能恢复。
　　可因为长期的缺乏锻炼，白墨的身形微微倾斜，闲着跌倒，还好身旁多了一个人伸手将他扶住了。
　　稳定身形以后，白墨并未立刻去道谢，而是继续走上前询问里面病人的情况，在听到“已经稳定下来”几个字，白墨脸上才没了慌乱。
　　“病人待会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可能还要再昏睡一会，趁着这段时间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们也等很久了。”
　　“嗯，谢谢。”白墨一贯地疏离感谢。
　　医生点头以示回应之后，便离开了。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白墨在原地愣神了许久，最终拿定主意，回头，“荒城，你回去吧，很晚了。今天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现在确实是很晚了。
　　晚到，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该亮了。
　　“你能，不推开我吗？哪怕只有一次。”说这句话时，荒城的声音很轻，音量也不自觉地小了许多。
　　有些走神的白墨只听了个模糊，“嗯？你刚刚说什么？”
　　荒城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恐怕就算是刚刚白墨真的听到了那句话，反应应该与之前一样，努力退地远远的。
　　与其让他听清，还是当他从来不曾说过吧。
　　“都已经快天亮了，现在回去跟之后回去也没什么差别，我在这等到那个人醒吧。”
　　“不用的，已经够麻烦你了。”白墨连连摇头。
　　可荒城却假装没有听见一般，直接转开话题，“对了，你一直说他是熟人，还没有提过他的名字呢。”
　　那个人的名字？
　　“许岘。”许偏的弟弟，虽然性格却是背道而驰，可他们确实是兄弟。
　　“只说这个吗？”
　　“哎？你不是只问了这个吗？”白墨反问。
　　对于这句反问，荒城没有忍住，唇角泄露了笑意，“要是我问全部，你也会回答全部吗？”
　　“可能会。”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墨不敢肯定，因为他不知道荒城要问的全部有哪些。
　　“那就从第一个开始，他跟你什么关系？别只说是熟人。”
　　“可确实是熟人啊。”许岘对他而言只是熟人，其他的形容词都不适合，所以白墨便一直如此描述着。
　　“嗯？”
　　“……但是他的哥哥，对我却不止是熟人，好朋友吧，不过已经死掉了。”这是白墨压抑在心底的事，可在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的说出来。
　　“所以你真正亏欠的人，是他的哥哥吗？”
　　“也不算，不过还是有些的。”因为许偏的死亡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亏欠的并不只有许偏。
　　“第二个问题……我算是熟人还是邻居？”荒城一直都知道，除了在直播为了节目效果时，白墨会称他为朋友，可私下，却从未把他化为那一类中。
　　“哎？这个……”
　　后面的话未等白墨说出口，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了，出来的人不如之前只是一位医生，而是许多医生护士将平躺在推车上的病人推出。
　　这之后许岘便要转到普通病房了，那句未回答完的话，白墨也因为如此，直接便卡在了喉咙里，转而跟上几位医生。
　　至于那时的答案……
　　白墨未出口的两个字，应该是……朋友，好朋友。
　　能帮他真的多，如果还不是朋友，那未免太过无情了。
　　可这一切，荒城并不知道，他一直所以为的表示，自己在白墨心里应该是个好邻居。
　　而再那之后，荒城也再没有追问过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将答案默认了。
　　随后，昏迷的许岘被转入了普通病房，而紧跟着而至的白墨却只停顿在门口，并未走进去，直到里面的人醒来，他才唱呼出一口气。
　　有些话，是该说出口了。
　　白墨走进病房时，外面天还蒙蒙亮，未开灯的病房里昏暗一片，病床上刚刚苏醒的人，正在努力着适应着这里的环境。


第80章　
　　在他即将要扔到电灯的开关时，白墨比他快了一步，抢先一步按下了。
　　房间里有了光亮，许岘看着出现在床边的人，脸色诧异，“白墨？”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有多久，许岘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白墨都不记得了，或许是在许偏死了以后，或许是更早。
　　反正自从他刚见到这个人开始，他便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啧，记得又怎么样？你这样的垃圾……”
　　后面大概又是些难听的话，不过这一次，白墨并没有等到许岘把话说完，便一拳砸到了他的下颚骨，没有用太大的力道，可也不是软绵绵的。
　　这相对于以往的他，一直不作为，只听从的模样截然相反。
　　“五年了，我容忍了你整整五年，而且今天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以后……我们两清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想还债了。
　　反而许岘却不想就此结束，因为周身的绷带石膏，他一时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可尽管如此，他脸上挑衅却没有散去。
　　“两清？什么两清？你欠我的，仅仅是用这些你就想两清？白墨，你是在逗我玩吗？”
　　“许岘，从始至终，我愧疚的只有许偏，你不过是因为是他的亲人，来收回我的道歉而已，可这并不代表我亏欠的人是你。”
　　这是白墨一直不想说出口的话，可现在，他对于许岘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了。
　　“医药费我已经交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出这些钱，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说话时，白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并将它放到床边的小柜子上，“密码和以前一样，同样是最后一次。”
　　为了避免以后再被打扰到，白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拿出手机，将里面的SIM卡取出，折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请，别打扰我。”
　　这算是他，对于许岘这个人最后一次恭敬，以后再遇到，如果改如之前那般，他便不会忍让了。
　　走出病房，白墨随手关上了门，当门扇合上的刹那，白墨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门面，尽可能的舒缓着自己的情绪。
　　一直站在门口的荒城，看到白墨这么快走出，有些意外。“怎么出来了？”
　　“忙完了，想回家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不适合他，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都在黑暗里，出来只会如同行走的厄运一样。
　　“好。”
　　前一秒，原本该在看着门面冷静的白墨，后一秒，站在前方的人便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离让他一直压抑的地方。
　　“带你回家。”
　　“嗯。”白墨重重点头后，冒出一个鼻音。
　　纵然，许岘现在是他应该关心的，毕竟刚做完手术，可是，他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他一心所想的就是，快点回去，忘掉之前不小心想起的一切，然后好好睡一觉，醒来，大概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吧。
　　大概。
　　对于这件事，白墨也不能给予肯定。
　　半个小时后，家门近在咫尺，只要白墨再走上几步，便能用钥匙打开房门，可白墨却停顿了动作。
　　埋着头，也不曾自动，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荒城，我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虽然说在心里，他是能说服自己的，可随着时间越久，他心底响起了反对的声音。
　　尽管许岘一次比一次过分，可是，他现在还在医院里，他没有别的亲人了，上一个亲人还是因为他才会死，而现在却在许岘最需要他的时刻，走了……
　　是否有些过分？
　　白墨脑海里反复想着这句话，一时走了神。
　　“你是说哪件事？”荒城同样停下步伐，问道。
　　“我不管那个人，直接离开的事。”
　　“那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他不是之前便说过了吗？
　　“熟人关系吧，现在。”他和许岘只能称之为熟人。
　　白墨音落，荒城即刻便解释，“只是熟人，你就这么关心吗？况且，那周围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真的没有，你和他的关系，也还没到，你必须去照顾他的地步。”
　　是啊，他和他的关系哪有那么好，就算是他真的去，肯定会被刻意针对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气手？
　　“嗯，我知道了。”荒城的话，让白墨摆脱了此刻的抉择，并且舒缓了心中的压抑，“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烦恼扰乱隐身，白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可里的在他即将用钥匙打开房门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什么时候起床？”
　　“嗯？”是在问他吗，“起床……我不太确定，现在的话，醒的的时候应该是中午了。”白墨大概估量了一下时间。
　　“嗯，休息好了，就过来吃饭吧。”
　　又是一次邀请，白墨还是如很久以前一般，“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自己会做。”
　　可在白墨话音刚落，荒城便开口，“偷懒的机会都不想把握吗？”
　　确实，如果去荒城那里吃饭的话，会让他省掉很多麻烦。
　　“可……这样太过打扰了。”
　　“要是我觉得打扰，一开始，就不该来开门。”荒城此时说的开门，是指之前，白墨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
　　要是他一早便觉得无聊，也便不会有些之后的故事了。
　　“那好吧。”最终，白墨还是选择了妥协，同意了。
　　之后便快速打开门，然后立马走入，如以前一般的火速关上门，不过这一次，白墨没有再如以前一样，紧贴着墙壁，让自己平静，转而直接便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
　　水冰冷呢温度，一点点驱散走白墨身上的炙热，也让他一开始就有些暴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世界，白墨脑海里的回忆逐渐多了起来，可心底却没有初回想起那般不安，想到的是，在那些熟悉记忆的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是他几位熟悉的声音，相比记忆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后面的这个人，不同于他们，而且他的幻影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


第81章　
　　未等他再多想什么，冰凉的水便从头顶一路往下，直接便将那有些远离的幻影冲散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些残缺不全，很难拼凑起来。
　　不过，那个人是谁，白墨是知道的。
　　洗去一身疲乏后，走出浴室后，白墨习惯性地想去拿毛巾，可当刚擦拭了一半头发上的湿漉，动作便戛然而止。
　　“又是那个习惯……”因为自己的手指穿过发丝，白墨莫名地想起了上一次的时候，他本是无心，并未将头发便完全吹干，就直接去找荒城了。
　　虽然他之后再没有那样做，可喜欢那种的习惯却是始终戒不掉，甚至是还有有点依恋。
　　最近他似乎变的奇怪了。
　　希望能尽快变回来。
　　直到发丝间彻底没了湿漉，白墨回到了卧室，累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已经疲乏到极限，可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杂乱的回忆压迫着他的神经，强迫他一直清醒着。
　　许偏。
　　许偏是谁？
　　是他的朋友，尽管是已经死了，可那个人在白墨心里的位置，永远都是在最重要位置，甚至超越了他的家人，那些从未关心过他的家人。
　　五年前，白墨还没有来到这座城市，更不喜欢游戏，相反的喜欢看一些书籍，甚至是连高考过后要报考的大学，也是要达到极高分数，才能录取。
　　那时的白墨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因为他成绩足够好，甚至是他的父母都因为他的优秀而感到高兴。
　　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白墨是以为，他周围的人都是很好的人，对他一直包容着。
　　而那件事之后，他的天空变天了，淋漓的大雨，如同细密的小针，不论他怎么躲，下一秒都会有刺入，直到他的周身再无缝隙，彻底奔溃。
　　许偏死了，他逃离了那个他有很多熟悉的人的城市，几番周转而来到这里，起初他也并不是什么游戏主播，如普通人一般做着寻常工作。
　　可因为之前的事，让他对外界越来越抗拒，甚至是想逃离开这个热闹的世界。
　　越来越糟糕的想法，使白墨工作上出现了许多失误，最后被辞退了，回到家以后，白墨便再没想过出去。
　　可那时候，“热情”的邻居总是时不时“关心”，看到他整日在家，闭门不出，闲聊时总会扯上几句。
　　起初白墨并未在意，可到后来，因为他始终是独自一人，闲言碎语越来越多，这让白墨除了越来越恐惧与人交流以外，也让他再度逃离了那个地方。
　　转而来到了这里，虽然房东有时候不太友善，可他也没再遇到会闲言碎语的邻居，这大概是对于一直厄运的他最好的补偿吧。
　　中午，白墨醒来。
　　起床之后，白墨惯性的想要打开电脑，准备直播，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会来找他的，除了快递外卖房东，而他今天也没有什么快递，更没有叫外卖，房租也一早就交了。
　　打开门后，荒城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灼烈的阳光，“该吃饭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都忘了你等我一下，我换一下衣服。”
　　因为之前在睡觉，白墨穿的自然是睡衣，虽然衣服也是简单的短袖短裤，可这样出门，白墨总归有些不自在。
　　然而荒城却拦下了他要回去的动作，“不用，我不介意，走吧。”
　　“嗯，好。”
　　不介意的话，那他也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现在都中午了，排位赛已经开始了，荒城的邀请是他一早就答应了，现在说出拒绝的话也不好，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早点回来。
　　随后，白墨跟上荒城的步伐走入荒城家，刚走入，荒城便说，“你先吃饭，我去拿个东西。”
　　未等白墨答复，荒城便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白墨也便只得循着记忆走向餐桌，途中经过一个房间，门是半掩着，借着缝隙，白墨看到里面很空旷，除了一套桌椅，一台电脑和一些设备以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这样的习惯和他很像。
　　白墨只在房间门口停留了片刻，便想走开，却意外地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手机铃声。
　　应该是荒城把手机放在里面，然后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荒城，你手机响了。”
　　荒城的声音随即从另外一个房间中传出，“你帮我接一下。”
　　“好。”白墨推门走入，笔直走到电脑桌前，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
　　“老大，我听说最近又要出和新活动，是场娱乐比赛，虽然奖励不如以前，但是比赛的地点妹纸很多，去不去？”
　　电话那头的人情绪很激动，一开口，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完全不给白墨打断的机会，直到他把话说完。
　　“咳咳，不好意思，我不是……”
　　“咦？老大你这声音怎么变了？感冒了还是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神经比较大条，反差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认出是两个人。
　　直到，白墨背后多出一只手，从他手中拿走电话，同时另外一只手也搭上白墨肩膀，示意他来接这个电话。
　　白墨点头，便想着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想直接离开，可肩膀上的手一直未曾移开，有意地阻拦下他的动作。
　　荒城这边，接道电话后，第一句不是解释刚才，反而是冷漠地吐出一句，“你是白痴吗？”
　　电话那头的人，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哦，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突然去换了一个声音，原来刚刚接电话的人不是你啊。”
　　毕竟刚刚是自己傻了，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对刚刚荒城的那句白痴多加在意，反而是关注到了另外一件事，“桥豆麻袋，刚刚那人不是你，是谁啊？”
　　“……邻居。”这个介绍，荒城是犹豫了片刻才说出。
　　“哟哟，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以前我碰一下你手机，你差点没锤我，我看不是邻居吧。”
　　“你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


第82章　
　　荒城很不想继续讨论那个话题，别直接转开了。
　　电话那头的人注意力也随之被拉了回来，“就是新活动的事，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