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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工作也辛苦了，私人司机也已经在下面等着了。”说着这话的灿承，语气听不出波澜，熟练地从自己身上摘下够他几个月薪水的手表项链，物归原主戴回到宋新珩的身上。倒是原本累到不想说话的宋新珩，伸手的时候问了句：“你说小树？他今天不是不在吗？”

灿承边小心翼翼地扣着金属表带，边恶劣地怀疑，宋新珩连那人的名字都还不清楚。

“人很早就替您接回去了，送完就赶过来问要不要送您去公司。”

“不去公司了，你不是说明天早上没通告吗，我想回家睡一觉。”宋新珩看了看时间，这个休息的节点对他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新买的床可惜了，到现在总共也没睡过几次。”

“你还真想着跟粉丝……”灿承说不下去了，咳了声：“好歹也得想想……”

知道灿承在顾虑什么，宋新珩跟他下了电梯，这演播厅他来的次数太多，连监控的位置都掌握得**不离十。休息室里最安全，过了零点监控会自动关闭。灿承正窝着火收拾着房间里宋新珩的行李时，果不其然听到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才采访他们也一直问。”

“我对他没什么兴趣，”宋新珩开了罐饮料：“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粉？”

对上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就算灿承职业素养再好，也忍不住露出了愠怒的神情，他伸手夺过宋新珩手里的易拉罐，砰地一声放在桌子上：“够了，别喝了，偶像没资格喝饮料，这你不是不懂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我眼皮底下偷偷喝了多少罐碳酸饮料！”

话虽如此，但就算最近被舆论伤得不轻，宋新珩镜头前的颜值身材都没有打过折扣。被向来好脾气的经纪人这么一吼，宋新珩也知道对方是在借题发挥，不跟他计较。

灿承看上去没那么激动了，平复心情后，松开了抓着饮料的那只手。

“你认真的吗？一边说着没想要*粉，可一边又成天地想着要和他结婚？”

听到“结婚”的字眼，宋新珩笑容一滞，但仅有一瞬，没有什么更特别的反应。

“之前公司上层也跟你说过吧，就算你瞒着公司做了这么多违约的事，不管是违背合约和人搞地下恋情，还是偷偷在国外筹备婚礼，既然没有被媒体曝光出来，公司都可以不计前嫌帮你收拾烂摊子，安心当你的偶像不好吗？我实在不懂，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

“你明明知道同性婚姻合法的条例才出来没多久，话题正是最敏感的时候，通过后这三个月里，你看看发生了多少起恐同人士的抗议事件，还不够说明现在的争议有多大吗？”

“别的不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定位吧，明明是当着理想男友混到了今天，靠着那么多女友粉才在那么多颜好实力强的鲜肉里出线，你怎么敢随随便便有那样的发言？”

宋新珩没再喝那罐饮料，他说：“我累了，我们不谈这个了吧。”

说来说去也都是那样的内容，越听越像是记忆中，被人拐弯抹角说出的拒绝。

二人的争执告一段落，宋新珩穿好外套，还是决定回家去休息。

返程的路上，宋新树安安静静地开车，看起来对他哥要结婚的事情没太大兴趣。

“辛苦你等我这么久了，今晚在这睡吧，明天能睡个好觉，睡醒了下午再送我去公司。”

时间也很晚了，宋新树也没再推辞，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在堂哥家里留宿。之前宋新珩花了大价钱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到的房子，到手后偌大的别墅里也就住着宋新珩自己，二楼整层都是客房，作为少数光顾的常客，宋新树拥有可以睡在里面任何一间的权限。

“哥哥的意思是明天早上我不用送你？”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宋新树又说：“那明早我就去送方先生上班了，他十点多还打电话问我，明早他能不能出去乘公交车上班。”

宋新珩住的这片高级住宅区设施完善，保密性极佳，但也相对和周边保持了独立，从这里到最近的公交站还要走不远的距离，况且方维还身份特殊，不知道该不该擅自行动。

有了倦意的宋新珩直了直身子，问到：“方先生？……送哪个方先生？”

“就是你让我接过去，睡在你家里那个。”

宋新树笑了笑，看了眼后视镜：“也是，你应该很困了。”

短暂的困惑后，宋新珩重新靠了回去，肩膀因放松而沉了下来。

是这样啊，他兀自想着，原来那个住进家里的男人……是姓方吗？

第四章　甩不掉的小尾巴

临时安排给方维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里面只有大衣柜和床。

不同于自用的客厅和卧室，宋新珩家里的客房都很简单，也可能是很少有人来的原因，看起来有种没使用过的新鲜感。尽管还有些坐立难安，但充斥着整栋建筑的灯光过于奢侈，出于帮宋新珩省电费的心理，方维临睡前，耐心地摁掉了楼上楼下所有的光源开关。

床头的位置还贴着WIFI的密码，让人有种住着高星级宾馆的错觉。

密码是宋新珩名字首字母缩写加上手机号码，从上次宋新珩亲自给他打过电话后，这串数字在方维这里，比自己的身份证号记得还要熟，但也就只是牢牢记着的程度，从知道电话后，方维连一条叨扰的短信也没敢发过。

万一被拉黑了就糟了，方维想，万一宋新珩被自己提醒然后反悔，就真的糟透了。

在独立浴室洗完澡换了睡衣，方维从旅行箱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连上电源和网络。做完这些常规事件后，方维打着呵欠开始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熟练地操作着键盘。

就算忙碌了一天的身体很疲惫，但对上有些事情，精神上是绝对不可能懈怠的。

午夜时间的后援会群里依然活跃，刚登录上账号就弹出数量惊人的未读消息。作为管理员的方维从后台看到不少退群的通知，中间零零星星掺着新人申请加入的消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方维知道，宋新珩公布结婚的名场面，对他的人气影响有多大。

网络是个神奇的地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聚集起一群现实世界里毫无交集的人，美其名曰志同道合的相遇。作为以各种相似或不同的契机入坑的追星狗们，除了在偶像的事情上毫无原则地投入金钱之外，像这样最大限度利用业余时间的战斗精神也是必不可少的。

明明是些身份各异的人，有每天按部就班循着课程表上课的大学生，有每天作息极其不规律的考研党，更有大量在工作岗位上忙里偷闲的上班人员，最年轻的还是十三四岁的初中生。而这些人在这个地方就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为宋新珩爆肝打投的后援会打投小组。

『说起来，下个月有人能跟我在伯明翰见面吗？』

『在英国啊，票本来就没可能抢到，就算抢到要出国也有很多手续要办吗？　』

『小尾巴应该会去吧！　』群里有人回复：『我打赌又只有他抢到票了。』

『每次都是小尾巴吗？大佬们，那可是英国啊，我记得小尾巴是在国内上班吧……』

领取到密密麻麻排了一个文档的账号，方维熟练地用那些账号同时登陆数个投票通道，耳机里不时传来群里的提示音，鼠标随着手指灵活操作，以极快的频率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戳着投票按钮的的手实在累的抬不起来了，方维就打开聊天界面浏览了一会。

跟往常一样，每次长长的一串闲聊后，总会有个人说，有说话的时间不如多投几票。

方维的ID叫做“甩不掉的恒星小尾巴”，无论是在微博还是其他论坛讨论组里，这个ID都长期表现出人尽皆知的活跃性，主页里满满当当都是关于宋新珩的最新动态。除了在打投组里以过硬的打投实力让众人心服口服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宋新珩行程追踪仪。

从他个人那里可以看到的各种直拍图，比几个新成立的专业站子还要多出不少。

看着有人提到了自己，方维喝了口水，用发软的手指敲上去一行字。

『是第四排中间位置的票，我查了现场，也许能拍到不错的照片。』

『真不愧是小尾巴啊……』沉寂了一阵的群里，又接二连三被这么短短一句话给炸了出来：『这手速真不是开玩笑的啊，我掐点提前等了一个多小时，愣是连最后排的票也没抢到。』

『本来也就是个小规模粉丝见面会，一瞬间没了也很正常啊……』

『我相信小尾巴是真爱了……』有人说：『为了见珩哥哥，连国界也能跨的男饭……』

群里的几个管理员都是老资历，从宋新珩出道前几年就成了头批冲在前线的粉丝，为了宋新珩应援花的钱早就不知数目，约在一起蹲机场守现场的事都没少做过，见过的次数多了，对彼此的生活也稍微有了些了解，比起一众女粉头，方维这样狂热积极的男粉显得格外珍贵。

在打投追星上展现出的手速，与其说是单身多年的结果，不如说是宋新珩磨出来的。

什么周边都能抢到，什么票都大概率能抢到，就算少数情况下没有抢到，也能顶着黄牛的压力想方设法去现场，这与平日里那个总是兢兢业业挂着微笑的温和男人，并不是一回事。

虽然在群里是这么说的，方维想，自己大概是不能在伯明翰和别人私自见面的。

票就装在旅行箱的夹缝里，从线下拿到的时候方维就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连带着上面的英文单词也一个个仔细核对了。如果不能去的话，说实话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

例行的打投工作结束后，方维特意核对了排行榜上的票数，宋新珩因为近来人气的暴跌，原本几个能坐实前几名的榜单，现在看来都有些让人忧心。方维最在意的是那个本市市中心商场大屏的上屏滚动机会，他做梦都想在上下班的时候，从车窗里看到大屏上的宋新珩。

明天继续努力吧。方维合上电脑，起身去关床头的灯，摸到了墙上的一处无痕钉。

也许是觉得屋子里太空的缘故，已经习惯在自己房间里被各种周边包围的方维，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张宋新珩演唱会的挂布，挂在了头顶的墙壁之上。

深蓝闪耀的舞台装，还是宋新珩在组合里时的造型，精致的脸庞有着稚气和锐气。

“晚安。”穿着印着宋新珩卡通头像的长睡衣，方维冲墙角的摄像头挥了挥手。

怀里抱着后援会发售的周边小老虎，方维意外地在最不可能睡着的地方睡的很香。

没睡下多久，宋新珩也带着宋新树回来了，开门就是一片黑漆漆的视野。

“我记得我走前灯都是开着的。”宋新珩随手开了离自己最近的开关，沙发上方的一排辅助灯被点亮，让屋子里有了柔和的光线。正要越过客厅上楼去休息，视线却落在了茶几中央的黑色文件袋上，不由皱着眉走过去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

里面有一张身份证，有一个户口本，还有印的相当清楚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证件，宋新珩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几眼，又翻了翻旁边的大学毕业证和教师从业资格证。

“从双一流大学硕士毕业的幼师？”宋新珩说：“中文系毕业？真的假的？”

“真的吧。”宋新树指了指下面的一排盖章：“章不都在这里盖着呢吗？”

第五章　不平等早餐

早上六点的时候，电话铃声比手机闹铃提前几分钟响起。

幼儿园的上班时间向来很规律，工作之外的时间很少会接到紧急电话。从枕头下摸索出手机后，方维连来电人的姓名也没瞄一眼，随意地按了挂断键，翻身把被子裹了个严实。

仅仅几十秒后，短信提示音又清脆地响起，再次叨扰了方维的好梦。

接连着两次的声响，让方维又蜷了蜷身子，又往被子的深处钻了钻。

等方维的闹铃又紧追其后响起时，即使是宋新珩的声音，也让方维很想打人。

“再不起床的话，可是会睡过头的……再不起床的话，可是会……”

“我知道了……”每天没睡醒的时候，方维连从嗓子里挤出的抱怨都是黏黏糊糊的。这大概是一天里他对宋新珩这个人好感度最低的时候，他嘟囔着：“可别再催我了……”

从早餐饼广告里扒下来的音频，这个时候听来，并不如白天听到时那般怦然心动。

等慵懒的神经渐渐清醒起来，方维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与平时醒来截然不同的风景。

在家里的时候，睁眼时候无论侧躺平躺，托那些糊了满墙海报的福，方维从来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宋新珩元气满满的笑颜，可今天没有，他连宋新珩一根迷人的头发丝都没看到。

不满地平躺了几秒后，在想起自己身处何地时，方维整个人瞬间被吓清醒了。

蹭地一声从床上弹起来，绕着床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只找到了一双真皮拖鞋。

“什么嘛……怎么可能睡得着……”对自己粉丝素养产生深深的怀疑，方维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飞速冲进独立卫生间里洗脸刷牙。等双手捧着毛巾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黑屏手机右上角不断亮起的提示灯时，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嗖的一声冲到了床边。

输入宋新珩的生日后，手忙脚乱地解了锁，果不其然有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屏幕上一个大大的“宋”字，方维手一哆嗦，才反应过来此宋非彼宋。

电话是昨天开车的小宋司机打的，短信也是这位小宋司机发的。大概是对今天自己要怎么去上班问题的回复。方维犹豫着点开，收件箱里躺着两行简短礼貌的文字。

“抱歉，刚才打电话吵到你了吧，今早七点到楼下，我送你去上班。”

其实短信提示音也被自己开的很大很吵，方维想着，回复了个“好”。

等简单的整理好东西后，方维刚推开房间门，居然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按照宋司机的说法，宋新珩不太可能在家，应该是负责做早饭的钟点工。一想到这件房子里需要早餐的只有自己，居然还有人贴心到找人来负责他的早饭，方维就有点飘。

会是宋新珩安排的吗？单是这么想着，方维整个人连步子都迈不好了。

粉丝对上偶像，有时什么都不需要，化学反应就能强烈到和生理反应挂钩的程度。

等终于挪到开放式厨房前时，方维畏缩着往里一瞥，却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在那里愣神，却不想那人转身的空档朝着这个方向瞥了过来，熟练地把锅里的煎蛋铲了出来。

“早上好。”宋新树身上还系着围裙，围裙还有点可爱：“早餐很快就能准备好。”

司机出现在自己爱豆家厨房的场景，对于方维又是一次视觉冲击，更何况前一天还一副酷帅样子的男人，脸上还是一副再自然不过的表情。但在宋新树理所当然的安排下，缺乏安全感的方维还是乖乖地去拿了餐具，坐在凳子上等着宋新树把吃的东西端到面前。

宋新树一副厨房老手的样子，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做了三份一模一样的。

“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出发，是去那个金色摇篮吧？”摘了围裙坐在方维周围的位置，宋新树连喝牛奶的样子都很帅气，方维嗯了一声，笨拙地用刀叉摆弄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虽然不喜欢牛奶，对吐司也无感，方维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那份给吃了下去。

一顿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清的早餐，却突然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声音。

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明显，很快又有个男人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只心虚不安地往那里瞥了一眼，方维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排，面包堵在了喉咙里。

气血霎时涌上头顶的感觉很有冲击力，虽然表面看上去也不过是僵在那里而已。

方维觉得自己没什么强烈反应，但在揉着惺忪睡眼的宋新珩看来，这家伙明显就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目不斜视地沿着墙边，只踩着拖鞋径直走到厨房的位置，倒了杯凉水。

显然这杯水，要比那边两个吃饭的人有吸引力的多，宋新珩一饮而尽，又给自己续了半杯。微微移过视线，看到放在餐台上正静静散发着香味的煎蛋，默默咽了口口水。

“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吃早餐的吗？”他说：“结果又煎了蛋。”

和闹钟铃声高度一致的声线一出来，方维食道里的吐司又咽不下去了。

“我是想着你也许醒来就会想吃，就顺便做了一份，冷了也可以放到微波炉里自己热。”深知宋新珩厨艺为零，独自在家饿了只会抱着零食胡吃海塞，宋新树每次来的时候都尽力给他制造点正常的伙食：“要现在吃吗？不吃的话，用保鲜膜裹起来放到冰箱就行。”

时间观念很强的宋新树看了看表，在宋新珩还在愣神的时候解决完了自己的那份。

“昨晚没睡好的话，吃完再睡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因为和灿承接触的多，宋新珩越来越觉得宋新树说话的腔调像个什么都要管的经纪人了。这么想着，宋新珩就不太想继续睡了，即使还没有洗过脸，还是端着那个盘子走到了桌边，坐在了方维位置的对角线上。

衣服乱蓬蓬，头发乱蓬蓬，皮肤虽然很好，但睡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