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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敲了敲碗。
　　卫展：“……”
　　吃完饭，卫展两手一摊，说：“现在可以把书还给我了吧？”
　　陆尊两只手抓着书，往沙发垫下一藏，然后整个人坐上去，双腿并拢，乖巧贵妇姿。
　　卫展：“……”
　　卫展把垃圾收了，给小老头打电话，把昨天遭到抢劫的事说了一下，说下午要去学校把学费交了，再就是让研究所给陆尊开个证明，回头要交给警察。
　　小老头有些唏嘘：“你没事吧？”
　　卫展：“我没什么事，就是陆尊受伤了，我让他好好待在家里。”
　　小老头：“那你过来吧，我让你师弟去研究所拿证明，你就别去了，万一有人想报仇，在那儿跟踪你呢。”
　　卫展：“好的，我先去交学费。”
　　研究生的奖学金在开学后的一至两个月内才陆续发放，因此没有学费的缴纳期限，哪怕留到毕业之前一口气全交了也没太大关系。卫展的奖学金刚到手没多久，本来是想哪天找个时间交了的，结果遇见了陆尊，就一直没去。
　　他把银行。卡带上，临出门前叮嘱陆尊不要再出门了，饿了就喝酸奶，等他回来一起散步。陆尊看着他，跟着走到玄关口，眼巴巴的可怜模样。
　　卫展狠心把门关上了。
　　路不远，卫展一个人的时候习惯步行，慢悠悠走到了学校，爬坡去校务处缴纳了学费，然后拐弯去找小老头。
　　小老头又忘事了：“你今天来干嘛？有课？”
　　“……”卫展只得又把事说了一遍，“我来交学费的，师弟回来了么？”
　　小老头：“你找他干嘛？”
　　卫展：“……”
　　幸好小老头在失忆之前已经叮嘱过，很快张邱就拿着证明过来了。
　　张邱是南方人，个子不到170cm，带着少年气，眼睛很亮，扑忽扑忽地看着卫展。他刚入学，第一次见卫展，此刻一脸崇拜：“二师兄好！”
　　卫展：“……”
　　小老头每届只收一个研究生，手底下最大的学生今年研三，也就是大师兄。卫展忍笑，说：“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好了。”
　　张邱崇拜脸：“好的二师兄！”
　　张邱是卫展的迷弟，考研之前听说小老头连续三年来都只收一个学生，于是就好奇被小老头收下的学生都有什么特点。在查卫展的资料时，被卫展的学术履历震惊了一把，然后从此沦为卫展的死忠粉，拼死拼活成为卫展的师弟。
　　张邱今年入学报到，听说研二的卫展没课了并且不住宿舍，心里可失落了，今天突然被小老头使唤，说去研究所替卫展拿什么证明，顿时就连午觉也不想睡了，打了车就往研究所奔去。
　　卫展也是第一次见到张邱，礼貌地打招呼。张邱直接凑过来搭肩：“师兄，听说你研一的时候选修了民法，为什么呀，那玩意儿特难，听说考试的时候还不让翻书。”
　　卫展：“民法5个学分啊，可以少选两个课目呢。”
　　“……”张邱目瞪口呆，“可是难度是四个课目啊！”
　　卫展：“没那么难吧，而且你也可以不选啊。”
　　张邱：“我选了……你选了什么我就选了什么……”
　　卫展：“……”
　　张邱还要继续说，卫展却赶着把证明送去派出所。小老头知道张邱喜欢卫展，就慈祥地说：“卫展你让张邱陪你去吧，他反正闲着没事。”
　　“好好好我去！”张邱回头看卫展，“去哪里啊？”
　　卫展：“……”
　　到了派出所，卫展把证明交给上午问话的那位警察，警察翻了翻放到一边，说没事了。卫展没立刻走，问：“那几个人抓到了吗？”
　　警察：“还没有。”
　　卫展有点失落。但他也知道，那几个人明显是老手，监控里看不到脸，是不会这么快就抓到的。再者，除了陆尊受伤，他们没有其他的财产损失，要立案很难。
　　出了派出所，张邱一脸崇拜：“师兄，你竟然会有案子！说真的，我一直向往两件事，到派出所报案，在法庭当证人，可是一直没机会！”
　　“……”卫展：“你很有理想。”
　　张邱说今天不上课，非要跟着卫展回去，说道：“听说师兄做饭特别好吃，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尝尝啊！”
　　卫展有点犹豫。
　　张邱有点自来熟，但不至于让人讨厌，而且卫展看得出来，张邱是崇拜他的。可是，他想到陆尊昨天在肖裴爵那儿的表现，心里担心陆尊再看到张邱的时候又会越发行为异常。陆尊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二连三地见到陌生人。
　　卫展只好拒绝张邱，说：“我这两天忙，中秋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老头家，我跟师母做饭给你吃。”
　　“二师兄的手艺一点特别棒！”张邱继续一脸崇拜，转瞬露出忧伤，“可是我妈让我回去……我妈做饭也特别好吃……”
　　卫展：“那以后再找机会吧，今天真不行。”
　　卫展从来都不是可以狠心拒绝人的，不过今天为了陆尊不得不下狠心了。他摆出师兄的样子，让张邱打车先走，然后自己才回去，在小区楼下买了个哈密瓜切好拎了回去。
　　开门的时候，陆尊果然又眼巴巴地站在玄关口，看到卫展进来，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神瞬间就亮了。
　　“嗯哼哼。”卫展看到他这样子，心情莫名很好，伸手摸头，把盒装的哈密瓜递了过去，陆尊伸手接过。
　　还不到五点，卫展打开网络电视，挑了个最近热播的古装剧，一扭头，陆尊抱着哈密瓜吃得正欢。
　　卫展：“我呢？”
　　陆尊抬头看他：“？”
　　陆尊这个人啊高冷惯了，现在整个人不对劲之后，还是那副高冷的样子，但莫名透着一股懵傻的感觉，让人想欺负。卫展张嘴：“我还没吃呢。”
　　陆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装着哈密瓜的塑料盒递过去。
　　“你喂我。”
　　说完卫展就后悔了。这话太不要脸了，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卫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还这么自然。他想再说点什么掩饰一下尴尬，结果陆尊拿着叉子戳了一块哈密瓜，递到了卫展的嘴边。
　　“……”卫展默默张嘴。
　　吃完一块，陆尊很快递过来第二块。这下卫展真的不好意思了：“你自己吃。”
　　陆尊把第二块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戳起第三块，送到了卫展面前。
　　“……”卫展默默张嘴。
　　于是，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把整盒哈密瓜都吃完了。
　　瓜很甜，吃完反而来了胃口，卫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该吃晚饭了，就起身去了厨房。他打开冰箱，看着食材思考做什么，没注意身后的电视里正在直播采访，采访的对象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五官俊朗眼神锐利，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样子。陆尊看着这个人，双手紧紧地抓着桌子，似乎随时就要扑过去，又似乎随时会躲起来。
　　卫展拿起食材，闷头进了厨房，打理食材的间隙偶尔探头留意陆尊，见陆尊手脚并拢地坐在那里看电视，甚是欣慰。
　　卫展做了油焖虾、奶酪焗青椒牛肉、西红柿鸡蛋和萝卜蛏鲜汤，吃完差不多七点刚过半，于是收拾了碗筷去散步。
　　路上，卫展对着陆尊吐槽：“你不能除了吃什么事都不干啊，很快就会发胖的。从明天开始，扫地洗碗的事都要学着！”
　　陆尊眨着眼看他。
　　正是公园人最多的时候，遛猫遛狗遛小孩的都有，几处小广场都有人在灯光下跳着广场舞。想着上次的事，这次卫展是绝对不会跟陆尊分开的了。
　　两个人刚走了半圈，忽然有个人挡在面前：“又见面了！”
　　卫展&陆尊：“……”
　　卫展没有想到还会遇见上次那个妹子。妹子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直盯着陆尊看，这段路的灯光很黯淡，可妹子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卫展吃味了，有小情绪了，呵呵笑着要拖陆尊走。
　　妹子不死心，又追过来，跟陆尊并肩走，不忘寒暄：“我前两天看到你们出事了，怎么样了，人抓到了吗？”
　　卫展微惊，这也太巧了吧！
　　被抢劫的时间是半夜，当时被便利店的店员拍了照片发微博，但是后来照片被肖裴爵删掉了。当时肖裴爵还特意关键字搜索了一下，没有别人再发照片。
　　陆尊没理妹子，卫展问：“你在哪里看到的？”
　　妹子：“本地新闻有推送啊，不过什么损失都没有，大概没什么人关注吧。”
　　卫展：“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的？”
　　“我看到照片啊！”妹子的眼睛亮亮的，“照片挺模糊的，只是一个侧脸，可是我记得陆尊这一身，穿得跟你们救我那天一样！”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都怪陆尊长得太帅，妹子一见钟情了。
　　陆尊一直不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妹子当他天生高冷，再大胆也有点撑不住了。卫展嫉妒啊，可是又不好意思真的让妹子难堪，于是温柔地替妹子解围：“他那天受了点伤，不舒服，最近总是这么臭脸。”
　　妹子哦了一声，感激地看了卫展一眼。
　　妹子也是有点情商的，知道再赖着只会更尴尬，于是摆了摆手，说自己先走一步。
　　看着妹子走远了，卫展绷不住了，拿手指一个劲儿地戳着陆尊的后背，吐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总是走到哪儿就祸害哪儿啊，啊？”
　　陆尊被他戳得莫名其妙，后背发痒，于是伸手一把抓住卫展的手。
　　两个人再亲密，也很少会有直接的肢体接触。卫展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第12章　卫展的秘密
　　
　　晚上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而且越刮越大。
　　天色本来就暗，天空一下子就像跌入了深渊，灯影绰绰不明。大风吹得呼啦呼啦的，远处树影如魑魅，地上偶尔卷过一点食品包装袋，滚过空空的易拉罐，风沙迷得人有点睁不开眼。陆尊仿佛第一次遇见这种天气，脑袋向后仰了仰，瞥见卫展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又梗直了脖子往前冲。
　　卫展一把拉住他，“别往前走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可能下雨。”
　　路上风很大，几乎迈不开脚步，陆尊忽然一个蹿步走到卫展的前面。他长得比卫展高大一点，多多少少挡住了一点风，让卫展前行得没那么困难。不过卫展光顾着赶路，没细想陆尊这么做的原因。
　　两个人刚刚看见小区楼下的铁门，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卫展感觉有什么磕到了自己的脑袋，低头仔细一看，还没看仔细呢，忽然感觉胳膊被人狠狠一拉，卫展整个人撞到了陆尊的胸，然后被陆尊一把箍住。
　　他这才看清，不知哪家在阳台上养的花，被风吹得掉下来了，花盆摔了满地。
　　两个人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可是陆尊的胸膛很热，卫展想推开他，没推动。陆尊就这样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护着他的头，快速地往公寓的方向跑去。
　　卫展低着头被陆尊带着跑，什么都看不清，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额头往下流进了眼睛里。他伸手去抹，忽然有点小感动。
　　两个人冲进了家门，卫展没正眼看陆尊，推着他进了浴室。陆尊掰着浴室的玻璃门不进去，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巴巴地看着卫展，那深渊里仿佛有可怜和无辜在咕噜咕噜涌出来。
　　真是的，每次洗澡都这样子，弄得谁在虐待你似的……卫展内心很波动，残忍地掰开陆尊的手，把他再次推了进去。
　　他刚扭头走了两步，后背衣服忽然被人一扯，整件衬衫就被人强制脱掉了。陆尊把衬衫卷起来扔地上，面无表情地把卫展扭着送进了浴室，然后把门砰地关上了。
　　卫展：“……”
　　卫展有点心悸。
　　刚才陆尊从身后脱掉他的衬衫，手掌伸过来贴住胸口的时候，卫展忘了呼吸。他淋过雨，身子很凉，但陆尊的手掌很热。卫展感觉那手掌像一块铁，在火里烧得通红，嗞啦一下就在他的胸口烙了个印。
　　卫展打开淋雨，水哗啦呼啦洒下来，很快又凉转温渐渐转热。卫展蹲在白瓷地面上的防滑毯上，紧紧地抱着自己，感觉身子又冷又烫。半晌，他像没办法再忍耐一般，忽然痛苦地敲了一下门。
　　洗澡间是卫生间的一处隔间，弄了个铝门分开。此刻卫展碰到了门，外面卫生间的门立刻被打开，陆尊有点迟疑地敲了敲铝门，卫展低吼：“滚！！！”
　　他的声音很不对劲，陆尊二话不说推开门，看到里面白汽弥漫，卫展仿佛不知道热，整个人缩成一团贴着门和墙壁的交界处。
　　陆尊伸手，刚刚碰到卫展的肩膀，卫展立刻抖了一下，又是一声低吼：“滚！！！”
　　陆尊吓了一跳，伸手把热水关了，再次去碰卫展，卫展立刻又缩到了对面墙壁和墙壁的交界处，再次一句：“别碰我！！！”
　　卫展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对劲，陆尊整个人都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又缩回去，几次之后干脆也蹲成一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卫展。
　　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浴间的白汽已经散去，凉气灌了进来，卫展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到陆尊蹲在门口，像只大狗一样。
　　卫展有点无措，没想到秘密这么快就曝光了，他咽了咽喉咙：“你都看到了？”
　　陆尊没有回答，只是看到卫展说话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然后伸手，又犹犹豫豫地缩了回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卫展。
　　卫展扶着白瓷墙壁慢慢站起来。陆尊也站起来，动作太猛，重心不稳差点摔跤，卫展眼疾手快扶住他。陆尊眨了眨眼，手指瑟瑟缩缩地搭在了卫展的手背上。
　　卫展顿觉心弦一动。
　　他推着陆尊走到客厅，也不顾两个人湿透的样子，正色看着陆尊，说道：“以后，不准脱我身上的衣服，尤其不准突然从后面扯我的衣服。”
　　陆尊面无表情，眨着眼睛看他。
　　卫展一脸严肃：“你不想说话，我不会逼你。我知道你听得懂，再说一遍，不准再脱我的衣服，一次都不可以，不然立刻赶你走。”
　　陆尊面无表情，眉眼却往下耷了，眼神也变得水汪汪起来。
　　“……”卫展扭头，这家伙如今卖起萌来已经游刃有余，简直说来就来。
　　他不看陆尊，又重申了一遍：“不准脱我的衣服。不准碰我——”他忽然想起刚刚在洗浴室里，陆尊那个瑟瑟缩缩将手指搭在他手背上的动作，还有先前在公园，他拿手指戳陆尊后背的时候，陆尊忽然回身抓住他的手，余温仿佛一直还在手上。
　　卫展补充道：“除了手，别的地方都不准乱碰。一定要碰的话，先请求我的同意，不小心碰到了要说对不起。”
　　陆尊委屈，拉着卫展的手不放。卫展甩开了，扭头回了洗浴间，碰得关上门。陆尊眼巴巴地看着门。
　　。
　　被陆尊撞破了秘密，卫展有点不自在，晚上就没在客厅看书，一个人待在卧室里，偶尔听到外面传来一点响动。
　　十一点多，卫展有点困了，整理了一下书，然后出去上厕所。客厅里，陆尊正蹲在冰箱前翻东西，听到声音回头，一只手默默将薯片放了回去。
　　卫展噗嗤笑了：“要吃就吃，别吃太多，饿了有泡面。”
　　陆尊立刻伸手去拿汤达人。
　　往常是有夜宵的，一点水果之类，但今天卫展一直躲在卧室里，陆尊饿得只想挠墙嗷嗷叫，但是怕卫展还在气头上，只能自己憋着翻不喜欢的零食充饥。
　　卫展从卫生间出来，电水壶已经灌水插上了电源，陆尊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怀里抱着汤达人，眼巴巴地盯着嗞啦响的电水壶。
　　卫展想了想，进了陆尊的卧室，把窗户检查了一下，关紧了，然后摸了摸床上的薄毯子。这场雨不知道会不会下一夜，薄毯子大概会冷，但一时又没有被子可以盖。卫展打算明天带陆尊去逛街，买买衣服啊棉被之类的。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乱，以致卫展都粗心大意地忘记了陆尊之前的特殊表现了。
　　晚上睡得模模糊糊的，卫展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翻了个身，声音没有了。过了会儿，窸窸窣窣的的声音又响了，还越来越近。
　　卫展下意识嘟囔：“陆尊？”
　　有什么凑了过来，湿乎乎的热气弄得卫展有点呼吸不畅。他摸了摸床上的薄毯子，扔了一角过去，嘟囔：“是不是冷了啊，毯子给你，别冻着。”
　　然后他整个人就昏睡过去了。
　　半夜只听见大风呼啦呼啦吹着窗玻璃，雨点拍得啪啦啪啦响。卫展睁眼看到自己从高中操场的草地上醒来。那是临河的一块真草坪，平时有值日生和老师监督，不让学生在草坪上玩。草坪上还有一棵柳树，又高又粗，深绿的柳叶一直垂到河里。
　　卫展盯着那株柳树看了半天，忽然河水哗啦一声，陆尊赤胳膊赤腿地出现在河中央。他望着卫展，眼睛漆黑如深渊，仿佛要将卫展吸走。
　　少年时的陆尊长得很白，却偏偏有一身精壮的肌肉，尤其腹肌，一块一块的，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渐渐从水里出来了。
　　卫展咽了咽口水，假装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