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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亮，他的身上蒙上一层纤柔的光。
　　那样的画面仿佛是一段景深，当时的卫展，还有如今的卫展，就这样看着景深里的陆尊。
　　到底没有了十几岁的那种文艺，卫展此刻回想起来，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那时陆尊说他像狗，现在像狗的那个人却是陆尊自己……真是一个大大的flag。
　　卫展去食堂打包了两菜一汤，打算像往常一样走回去，走了几步还是掏出手机点开了滴滴。
　　也不知道陆尊有没有在家里艹翻天……想到打开门之后，遍地都是白色的前列腺液体，卫展就心里发慌，恨不得瞬移回去。
　　。
　　到了家，开门的时候，卫展的手都在抖。然而门打开的瞬间，他尚未看清室内的情况，眼前一花，一大团影子扑了过来，脖子处被热气喷得发痒。
　　卫展忍不住笑了起来，推开了陆尊。他看了一眼房间……很好很好，没有任何异样，不由长嘘一口气。
　　陆尊跟在他的旁边，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眼睛很亮，嘴巴微张，完全是求表扬的小狗模样，就差一根尾巴摇啊摇了。
　　“表现很好！”
　　卫展伸手揉了揉陆尊的头发，然后去厨房翻出碗碟准备吃饭。卫展也没打算真的把陆尊当狗对待，拿出两副筷子摆好，让陆尊自己用筷子吃。
　　陆尊两腿并拢，坐在一旁，委屈地看着卫展，仿佛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喂食。
　　卫展冲他举了举筷子：“自己吃饭。”
　　陆尊看了一眼面前的筷子，又看了一眼筷子旁边的米饭，最终一头埋进了饭碗里。
　　卫展：“……”
　　卫展伸手拨开他的脑袋，将筷子放到他的手上，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用筷子吃饭。”
　　陆尊只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几分钟之后……卫展叹了口气，胡乱吃了几口，拿起陆尊面前的饭碗，提起筷子夹了点菜，送到陆尊的面前：“乖，张嘴。”
　　说完自己哆嗦了一下……要是被小老头儿知道自己真的把陆尊当狗在养，会直接把他劈死的吧……
　　卫展本来以为喂饭只是分分钟的功夫，谁知道这么麻烦……陆尊有洁癖又挑剔，吃了一口西红柿炒蛋又吐了出来。卫展再喂，他怎么也不肯张嘴，一直躲啊躲，眼睛里又是不屑又是可怜。
　　“不就咸了点么……”
　　陆尊依旧不肯吃。卫展没办法了，食堂的饭菜跟外卖没太大差别，估计陆尊都不会喜欢吃。他想了想，摸着陆尊的头发，耐心地诱劝：“吃完这一顿，我们晚上有汉堡。”
　　听到“汉堡”两个字，陆尊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果然……陆尊还和以前一样，虽然各种挑剔，对三明治啊汉堡啊却是完全接受的。
　　卫展就这样哄陆尊吃完饭，让他去沙发上休息，自己拿出本书，打算一边吃饭一边看会儿书。
　　陆尊却没有走，凑在一边看书，挺聚精会神的。
　　卫展没推开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慢速度吃着饭看着书。饭吃完的时候，卫展忽然觉得大腿凉凉的……他低头，看到短裤被一摊半透明的液体浸湿，一部分还顺着皮肤滴落到了地上。
　　卫展：“……”
　　卫展快速地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拎起陆尊的后衣领拽进大卧室，然后砰地锁上门！他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脱裤子，忍不住骂了句：“操！”
　　肥皂打泡前前后后搓了一遍，卫展越想越气，觉得应该好好教训一下陆尊！还有就是向小老头儿控诉，观察个毛线啊，赶紧治疗！
　　他推开大卧室的门，陆尊没有在柔软干净的床上，而是身子倚着床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仿佛有些委屈，困困顿顿地眯眼睡着了。
　　“……”
　　卫展的气又全消了。
　　所以说，心软的人不适合养宠物啊，分分钟会被宠物掀翻上天。

　　第6章　流鼻血了
　　
　　卫展没什么课，因为喜欢图书馆有网书多方便查资料，平时都会宅在图书馆。但现在要养着陆尊，他就没办法再整天待在图书馆了。
　　卫展从图书馆抱了很多书回来。研一的时候，卫展跟小老头儿聊过，坦诚自己以后想从事心理辅导的工作。他一直在专业的发展方向上摇摆不定，如今见着陆尊这个活体人格认知障碍患者，隐约有了点研究方向。
　　卧室朝南，又是整面的落地窗，阳光很刺眼。而客厅虽然光线稍暗一些，开着壁灯的话刚刚好。起先卫展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但是很快就发现最不适合看书学习的地方就是客厅的沙发了！
　　客厅有一个三人沙发和一个单人沙发，卫展喜欢歪着，就坐在三人沙发上，让陆尊待在单人沙发那里。可是，往往没几分钟，他刚投入到看书里呢，就感觉身边的沙发垫子往下一陷，一个热乎乎的身体靠了过来。卫展抬头，就看到陆尊顶着毛茸茸的脑袋近在咫尺。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可是，狗这种东西就是蹬鼻子上脸的个性，被摸了头发的陆尊立刻贴过来，恨不得整个人抱在卫展身上。不高冷的陆尊有了狗的性子，整个人软乎乎的，卫展没有把持住，半抱着摸他的头发，感觉整个人只想感动天感动地，嘤嘤嘤嘤嘤。
　　过去的陆尊不喜欢跟人接触。
　　男生之间拍拍肩膀击个掌很常见，但陆尊总是避开。卫展记得，高三上学期，整个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场运动会，陆尊没有报名男生偏爱的足球和篮球，选了无人问津的三千米长跑。
　　跑完的时候，陆尊整个人都是湿淋淋的，有女生一直在旁边加油，趁机上前送矿泉水。陆尊看了一眼那瓶矿泉水，淡淡说了句“不用，谢了”，然后就自己慢慢走到小卖部，从冰柜里挑了瓶水。
　　当时卫展一直注意着陆尊，他的手里也拿着矿泉水，见陆尊那么冷淡地拒绝了女生，他就没有上前，扭头却看到陆尊去小卖部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
　　陆尊一边喝水一边往操场走去，卫展连忙拉住他。陆尊淡淡看了他拽着胳膊的手，卫展连忙松开了，忍不住说道：“你喝完再过去啊，人家女生看见你这个样子会伤心的。”
　　陆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屑：“你连路人可能有的想法也这么照顾吗？”
　　可他也没有走，两个人站在路边的树荫下。
　　半晌，他才说：“你看别的人，接受了一个人的水之后，就会有一堆人涌过来，想逃也逃不掉。”
　　卫展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短发湿漉漉的黏着额头，齐整的鬓角发亮，脸颊和脖子上的皮肤泛红，手臂白皙，青筋和肌肉的线条格外惹眼。
　　为了不和别人接近，那个时候的陆尊直接拒绝人，而如今……卫展忍不住又摸了一把陆尊的柔软头发。陆尊又靠近了一些，双臂环着卫展的脖子。
　　卫展忽然发觉了不对劲……视线下移，陆尊的双腿很本分地弯曲着，可是腰腹部位却是转动近90°，不停蹭着卫展垂下来的一只手。
　　卫展一把推开陆尊，就在这个时候，陆尊穿的白色短裤的前面，忽然洇湿了一大块，并快速蔓延着……
　　卫展：“……”
　　又大意了。
　　卫展终于下决心学会给陆尊穿尿不湿，可是刚刚把尿不湿翻出来又犹豫了，这玩意儿再怎么透气也不会比不穿更好，陆尊要是穿久了憋出痔疮怎么办？
　　好烦啊，卫展烦躁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冷不防另一只手盖过来，在他的头发上撮了撮。卫展扭头，看到陆尊站在自己的身后，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眼神，湿漉漉的。
　　卫展的视线下移，看到陆尊的短裤前已经完全湿了……不愧是年轻人，肾火有点旺……
　　陆尊自己带过来的内裤已经用完了，晾在阳台上还没干，卫展有点后悔，看来以后脏衣服要立刻换立刻洗。他在自己的卧室翻了翻，翻出最后一条没穿过的内裤，往陆尊身上一扔：“自己回房间换了！”
　　陆尊拎着内裤闻了闻，一脸无辜地往大卧室走，卫展的声音在身后追上：“换好了记得把脏的泡水里！自己洗！”
　　卫展走回客厅坐到三人沙发上，想到陆尊刚才干的事，他立刻起身，默默坐到单人沙发上，拿起手机刷淘宝，点开收藏的店铺，开始给陆尊买内裤。
　　下完单，卫展又点开了微博。他很少发动态，关注了挺多的宠物博主，偶尔会刷一下，给萌图点个赞。
　　刷新之后，第一条微博来自一个养狗的博主：“养宠物的，平时不管你是御姐女王还是霸道总裁，在宠物面前通通变身抖M，不管宠物怎么闹得你心肌梗塞，抱它一下你就立刻什么都忘了，只想好吃好喝地伺候它！”
　　卫展默默点了赞，难得评论：“打一下吧，他一用湿漉漉的无辜眼神看你，你立马就觉得罪过了。”
　　几分钟之内有好几个人给卫展点了赞，颇觉心有戚戚焉。
　　。
　　第二天下午，内裤到了，卫展下楼取快递。开门的时候，陆尊突然凑了过来，似乎想要一起下楼。
　　卫展想了想，觉得只是到公寓楼下没什么关系。签名取完快递，小哥开着电动三轮走的时候，陆尊忽然受了惊吓，整个人往小径狂奔而去。
　　卫展抱着内裤在后面狂追：“陆尊你给我站住！！！”
　　下午三四点，阳光还有热度，外面没有什么人，陆尊很快就跑到了围墙边，迷茫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卫展从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陆尊病太久，从前的肌肉已经不见了，但身高体格摆在那儿，卫展有点担心自己抓不住他。好在陆尊如今的人格不是藏獒，只是一只小泰迪，被卫展这么一拽，立刻就往卫展身上凑了过来。
　　“……”
　　卫展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向宠物博主们学习一下，不然真的很难摸透狗的习性……尤其是，泰迪狗。
　　。
　　把陆尊重新领回家之后，卫展拆了快递包装，把里面打包买的二十条内裤用清水和香皂洗了一遍，之后把整个晾衣杆都挂满了……卫展越看越别扭，直接拉上窗帘当鸵鸟，眼不见为净。
　　卫展点开知乎APP，搜了一下跟养狗有关的回答，看到很多人都提到了遛狗。卫展抬头看了一眼贵妇姿势坐在三人沙发上的陆尊，终于明白今天的陆尊为什么有点焦躁不安了，他开始重新考虑尿不湿的问题。
　　如果真的要领着陆尊每天去遛弯，尿不湿肯定是不可缺少的，不然看着一个大男人叉着双腿在路边尿尿吗？还是任由这个大男人抱着一棵树就开始做腰腹的抽搐运动？
　　卫展叹了口气，又点开淘宝选购成人纸尿片……陆尊带的那一包根本不可能够用。
　　下单付款完毕，卫展翻出陆尊的那包尿不湿，先认真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使用步骤，然后抽出一片，深吸一口气，冲陆尊招了招手。
　　陆尊立刻冲了过来。
　　客厅没有窗户，外面的人不可能看见两个人大男人在做什么，卫展冲陆尊下令：“把内裤脱了，到膝盖。”
　　陆尊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毫不犹豫地一脱到底，然后抬头，无辜地盯着卫展看。
　　卫展提醒自己不要乱看，直接走到陆尊的身后，以“眼不见为净”的方式替陆尊穿上了尿不湿。
　　穿好之后，卫展刚准备弯腰替陆尊拎起内裤，陆尊忽然就这样转过去，拖鞋踩着自己的内裤，低头依旧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卫展。
　　卫展抬头……鼻子里忽然有热乎乎的东西涌了出来，卫展闭眼冲进卫生间开水龙头，水声哗啦作响。
　　本科的时候，卫展还和高中那会儿一样，很小心掩藏自己的同性恋趋向。哪怕是住在男生宿舍，他也刻意避免着直接见到别人的裸体……第一次看GV的时候，卫展也是在看到尺寸的时候就直接流鼻血了，从此知道了自己的死穴在哪里，再也没有碰过GV。
　　他没有想到，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依旧要栽在陆尊手里。
　　泰迪附体的陆尊根本不知道卫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卫展的命令，他也就没有把内裤拾起来穿上，反而很嫌弃地越过，走到卫生间门口，趴在门缝上往里瞧。
　　卫展冲洗完鼻子，开门看到陆尊竟然只穿了一件尿不湿，双腿光溜溜的，又砰的关上了门，站在卫生间里大吼：“你给我把内裤穿上！短裤也穿上！再用毯子裹住！坐到沙发上去！”
　　十分钟后，卫展小心翼翼地拉开卫生间的铝门，看到陆尊用毛毯把自己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以贵妇姿端端正正地坐在三人沙发的正中间。
　　他听到响声，轻轻侧过头，看到卫展的时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像烧起了一把烟花。
　　该死。鼻子又热了。
　
　　第7章　遛狗
　　
　　小老头儿说陆尊的情况比其他患者要好很多，卫展觉得他应该指的是听话程度上。
　　实际上，陆尊的情况相当复杂。通常情况下，自称自己是猴子之类的人，临床表现只是人格转换，并不会习得他所认为的那种事物的语言举止，依旧保留人的脾性和作息。
　　但陆尊的临床表现显然更复杂。
　　卫展并不想过分顺从陆尊（虽然没什么卵用），但他看了看陆尊如今的身板，觉得就算不是遛狗，也必须让陆尊出门多多运动。
　　卫展住的老小区，整洁度没办法跟新住宅相比，但有一个绝对的优势，绿化相当好。卫展楼下的铁门就被葱葱的蔷薇攀爬着，顶上拱着葡萄架，两侧种着石榴。顺着林荫小道走下去，会一直走到一处公园，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那里遛狗、跳广场舞等等。
　　第一天遛狗，啊不，遛陆尊的时候，卫展带上了遛狗绳。精神病人很难融入正常人群体，而且可能会因为环境的刺激带有攻击性。卫展问过研究所的人，陆尊喜欢一个人待着，但如果环境发生变化，让他握着遛狗绳的话，情绪就会比较稳定。
　　卫展想，要是陆尊的情绪发生波动露出攻击人的倾向，他可以眼疾手快地用遛狗绳绑人。
　　。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天色渐渐黯淡下去，卫展领着陆尊往公园走去。
　　这条路原本没有太多人，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很多人开着电动车从这边超近路。陆尊跟在卫展的后面，虽然面无表情，脖子却是完全僵直的，双手紧握着遛狗绳搭在胸下方，小心地避让着迎面而来的人流。
　　卫展回头，看到陆尊已经僵硬得就差来个僵尸跳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尊只剩一双眼睛还是灵活的，明明很生气很讨厌，却只是格外委屈地看着卫展。
　　卫展忍不住笑出声。
　　高三的时候，陆尊没有一个朋友。他这个人独来独往，又有洁癖，尽管长得好看，却是公认的性格恶劣。卫展呢，是不管陆尊的性格如何的，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着陆尊的长相，就像粉丝喜欢着一个远在天边的明星。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看到陆尊露出这种眼神。他向陆尊走了两步，伸手牵住遛狗绳，然后转身，手背在后面往前走。卫展不想被人发现遛狗绳，只能这样。走了没多远，卫展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没有回头，知道是陆尊。
　　公园的入口处是一个小型的喷泉广场，已经有一群人在那边跳舞，音乐声震耳欲聋。昏暗的光线里，整个公园满是绿意，被一条条小径切割开来，行人三三两两甚至是独自做着运动。
　　卫展只曾经路过一次，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这种情况有利有弊，他不由留心起陆尊的反应。
　　而陆尊只是紧紧地跟着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片刻之后，大约是觉得没有有意思的东西，于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卫展。他站在卫展的身后，两个人只错开了半步的距离，始终没有松开卫展伸在背后的手。
　　这个动作让卫展有点担心，要是陆尊又突然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泰迪了怎么办。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陆尊一直都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偶尔会被疯跑的小孩子撞到，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小孩看。小孩子大概有些害怕，立刻就跑得远远的。
　　卫展看得出来，陆尊想走得快一点，于是，他说：“你可以走快一点，但不要离我太远，我叫你你要立刻到我的面前来。”
　　陆尊立刻迈了一大步，低头看到自己还握着卫展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松开了。
　　卫展感觉心弦一动。
　　陆尊起先走得很小心，生怕被人碰到，后来有一队健步的人过来了。队伍是五人一行，有人吹哨喊口号，还放着特别吵的音乐，前面的人都穿着统一的红色制服，越到后面人员就越杂，大约是刚刚加入的。
　　陆尊起先站在路边看着，大约是队伍的行动太有节奏，他竟然也混了进去。卫展觉得好笑，跑了几步想跟上，又觉得累，于是放慢了脚步。跟得太紧，或者漠不关心，都对陆尊不好。
　　这处公园远比卫展想象得要大，有山有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公园里的灯光都是贴着步行道的，放眼望去宁静又浪漫。
　　卫展冲陆尊摆了摆手，又指了指一边的水池，表示自己就在这里等他。陆尊是人格认知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