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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尊双手放在背后，牢牢托住卫展不让他掉下去。
　　卫展道：“不生气了就笑一下。”
　　他伸手去捏陆尊的脸颊，“你怎么这么不爱笑呢？从我认识你到现在，笑起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啊。”
　　陆尊托着他，两个人一齐倒在沙发上。陆尊一把将卫展捞在怀里，双腿箍住，然后一寸一寸咬啮着卫展的脖子，酥酥。麻麻的战栗感瞬间在全身炸开，卫展深深吸了一口气。
　　陆尊的手一路往下，卫展连忙在半道上截住，装可怜：“我饿死了，吃完早点睡觉好不好？”
　　陆尊不吭声，咬着卫展的耳垂又亲吻了一会儿，才略微克制地停下来，一双眼睛却还在跟卫展胶着。
　　卫展又忍不住笑了，吐槽：“白长了一张高冷面瘫禁欲脸，笑一下都不肯。”
　　两个人爬起来吃饺子。八月吃狗粮吃到一半，狗碗没了，这会儿满屋子乱窜，嗷呜嗷呜地找着自己的狗粮。
　　卫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要是做的菜没吃完，也不能丢给八月吗？”
　　陆尊嗯哼哼，卫展明白了，略有些惋惜，悄悄看了一眼陆尊，把那句“太浪费了”给憋回了肚子里。
　　卫展和陆尊吃饺子的时候，八月还在满屋子地找自己的狗粮，半晌不知道翻到了什么，脑袋钻进墙角，小屁股撅得老高老高，还在晃啊晃。
　　卫展瞥了一眼，身子没有动，一只脚默默伸出去，轻轻碰了碰八月的小屁股。陆尊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到了桌子上，面无表情，眼底哀怨，无声地控诉卫展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出轨。
　　“……”卫展笑得差点被饺子噎住。
　　
　　第39章　人狗大战（下）
　　
　　陆尊不愿意卫展将他做的食物当狗粮给八月，吃过晚饭之后，卫展去拿袋装的那种狗粮喂给八月。然而八月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有气无力地趴在狗窝的边上嗯哼，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卫展觉得奇怪，八月这样子像生病了，可是先前还好好的呢。他将八月最爱的那只玩具球拿过来在地上滚了一下，八月骨碌就爬了起来。
　　卫展略感安慰，又忍不住吐槽：“你们俩一个是人成了狗，一个是狗成了人吗？特么一个比一个会吃醋！再这样两个都赶出去！哼。”
　　八月嗷呜一声，不玩球了，一股脑儿钻进卫展的怀里卖萌。
　　“去。”卫展用食指点了一下八月的脑袋，八月顺着食指一个打滚，四脚朝天，爬不起来了，眨巴着眼睛看卫展。
　　“这么蠢。”卫展忍不住笑，起身离开书房去洗澡。
　　陆尊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着小黄鸡，将卫展和八月玩闹的画面全部收入眼底。卫展进了浴室，他立刻抛下小黄鸡，冲进书房和八月对眼龇牙。
　　八月：“汪汪！”
　　陆尊砰地把推拉门关上。
　　八月吱吱叫，用前肢去扒拉门。
　　陆尊伸手，将内置锁锁上。
　　八月嗷呜，继续扒门。半晌放弃，默默回狗窝里蹲着，一口咬住玩具球，目光哀怨地看着陆尊。
　　陆尊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颇有些愉悦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忘贴心地将书房的门带上，然后乖巧地在卧室的床上躺着，等待着卫展。
　　卫展洗完澡，将头发吹干了出来，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顿住脚步。
　　卧室里没有开大灯，只亮着床前的一盏壁灯。陆尊穿着深灰色睡衣，脖子前露出一大块，背靠着床头，昏黄的灯光自上而下洒在他的身上，五官深邃，锁骨的地方显出诱。人的阴影。一瞬间卫展以为自己又看到了过往印象里的陆尊，那种毫不刻意展现出来的静默之美。
　　他愣愣地走过去，站在床边有些迟疑。陆尊直起腰板，眼睛里有渴望，抬腿掀开被子就要去蹭卫展。
　　卫展：“……”
　　好吧，是错觉。
　　卫展亲了亲他，然后爬上床，把被子往身上一裹，说了句晚安就闭眼睡觉了。
　　陆尊眨巴着眼睛，默默缩回被子里，犹豫了半晌之后将卫展搂进怀里。卫展翻了个身，脸颊贴着陆尊的肚子，没有睁眼，用一只手在陆尊的腰侧摸了摸，摸得陆尊全身犯僵，俯身将卫展抱住。
　　卫展不动了。陆尊也不动，目光里涌动着热情。卫展半眯着眼，手指又开始动了，一路往上，在陆尊胸口那处捏了捏，还特不知凶险地打了个圈儿。
　　陆尊发出“嘶”的一声轻哼，手上一个用力，将卫展从被窝里拖出来，整个人坐到他的身上。
　　卫展耗了一天的脑子，洗完澡之后浑身都泛着懒劲，有气无力地趴在陆尊身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对自己撩完就不负责泻火的行径全然不知。
　　陆尊心里苦，把卫展抱住怀里啃了几下。卫展没醒也就算了，还啧了啧嘴巴，发出轻微的鼾声。陆尊心里更苦了。
　　他一直搂着卫展，见卫展差不多睡死过去了，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被子里，自己在旁边缩成一团，静静看着卫展，半晌弯起了嘴角。
　　。
　　卫展早上醒来，根本不知道陆尊守了自己一夜，见陆尊睡得正熟，还有些奇怪。
　　陆尊精神向来很好，哪怕睡得晚了，早上也能准点在六点醒，连赖床都不会。以前是穿戴整齐地等卫展的早餐投喂，现在则迷上了给卫展做饭。
　　卫展给陆尊掖好被子，穿好衣服走出卧室，脚下一个拐弯去了书房。阳台上的狗碗里，昨天晚上的狗粮还在。
　　卫展把八月从狗窝里掏出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八月，吃早餐啦。”
　　他去刷牙洗脸做早饭，中途又过来瞅了一眼八月。八月依旧没有吃狗粮，蹲在那儿呕吐，吐不出来就哼哼，声音尖细得可怜。
　　卫展连忙去把陆尊弄醒，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陆尊陆尊，早饭好了，你要是困的话，先起来吃了再睡，不然一会儿就冷掉了。八月不舒服，我送它去看看医生。”
　　说完顾不得陆尊的反应，从衣橱里随便拿了一件羽绒服就抱着八月出门打车。
　　车子绕了老大一圈，终于找到一家宠物医院。兽医稀释了几毫升的吐根糖浆给八月喝下去。
　　喝完之后，八月又开始吐。兽医问：“你都给它吃什么了？”
　　卫展道：“就狗粮啊。我们吃饭的时候，也会丢一点骨头啊肉啊给它，以前都没什么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我家、我家那位昨天第一次学做饭，比较黑暗料理……我就喂小狗吃了几口。之后它好像就有点食欲不振，碗里的狗粮都没动。”
　　兽医：“是你女朋友？她喜欢狗吗？”
　　卫展：“呃……不太喜欢这只。”
　　兽医：“还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看它吐出什么再说吧。”
　　“中毒？”卫展的脸都绿了。他想了想，觉得陆尊不至于做出这种事，一颗心提起来看着八月在那儿吐啊吐。
　　八月吐了半天，半晌抬起头，兽医将它拎起来，面前一摊未消化干净的褐色残渣里，堆叠着一大团火腿肠的包装纸。
　　卫展&兽医：“……”
　　卫展哭笑不得。他想起来，昨天等陆尊做饭的时候，自己饿得不行，拿了根火腿肠先垫肚子。哪里察觉八月会去翻垃圾篓，吞了包装纸啊。
　　八月吐出包装纸之后，安静了一会儿就开始哼唧唧地找吃的。兽医喂了一把狗粮给它，八月抬头看卫展，黑眼睛骨碌骨碌转。
　　卫展：“你吃。”
　　八月欢快地摇着小短尾，低头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卫展：“……”
　　卫展内心os：这狗真是成精了，竟然还有两副面孔。在家撒娇卖萌跟陆尊争风吃醋，在外面乖巧甜美讨人爱。
　　。
　　卫展抱着八月回到黄金苑，大门开着，陆尊已不见人影。
　　卫展连忙把八月放回阳台，关好推拉门，然后给陆尊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卫展莫名舒了一口气。他好怕是有人要带走陆尊。
　　电话那头传来车鸣声，过了一会儿，车鸣声小下去，可以听得到陆尊的呼吸声，似乎在喘气。
　　卫展：“你去哪里了，一个人吗？”他知道陆尊说不了话，于是继续往下说道：“你不要乱动，微信上发一个定位给我，我来找你。”
　　他挂了电话，点开微信刷新了一下便收到了陆尊发过来的定位地图，就在黄金苑的外面。
　　卫展叹了口气：“哎……这是在搞什么呀。”
　　他拿着手机出门，在小区外面离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陆尊。陆尊站在那儿，连外套都没穿，只一件羊绒衫，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卫展。
　　卫展走过去，忽然意识到陆尊不愿意挪动一步的这个地方，就是他早上抱着八月打车的地点。
　　“哎。”卫展觉得好笑，拖着陆尊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是不是嗅着我的味道追到这里，发现追不到人了啊？”
　　陆尊嗯哼哼点头。卫展笑得扶墙：“你不会觉得我要跟八月抛下你私奔吧？”
　　陆尊继续嗯哼哼，默默把头扭到一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展顾不得路人怎么看自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老半天才打住，继续拖着陆尊往回走，他吐槽：“私奔这种事只有你才干得出来的好不好。”
　　陆尊不明所以，仿佛没有听懂卫展的调侃，依旧委屈巴巴的。他忽然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卫展的手里。
　　那还是卫展在x市买的荣耀7，当礼物送给陆尊的，如今陆尊对微信已经运用自如。卫展接过来看了看，陆尊的微信里依旧只是他一个好友。他觉得奇怪：“你要给我看什么？”
　　陆尊不说话，眼神特可怜。卫展只好又仔细看了看手机，正在运行的软件里面还有个微博。
　　卫展点开微博，首页显示一个类似僵尸号的那种乱码昵称。
　　“咦，你什么时候注册微博了？”卫展去看他的关注，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卫展：“……”
　　他基本不发动态，完全把微博当新闻客户端在用，每天扫一眼热点头条，点赞一些宠物猫狗的萌图。卫展默默审视了一眼自己的微博，最新一条点赞还是两个星期之前的。
　　点赞的那条微博是这样写的：
　　今天我一个朋友被自己爸妈赶出来了。赶出来的原因是……他在家吃东西不分给狗一口……现在他抱着自己的行李来找我借住（微笑）胖友们，千万不要跟狗争宠，被扫地出门的可能就是你（微笑）（微笑）（微笑）
　　卫展：“……”
　　这种一看就是段子的东西，卫展向来很少点赞转发，大约只是手滑，没想到陆尊倒惦记上了。
　　他将手机塞进陆尊的口袋里，然后一把勾住陆尊的脖子，将陆尊的头发揉成一团。
　　头发凌乱的陆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衬托得眼神更可怜了。卫展忍不住感叹：“哎，你这智商……我怎么忍心把你扫地出门啊。”
　　他必须要表示，八月的表现比陆尊要好太多了！
　　
　　第40章　陆尊的人格
　　
　　吐槽归吐槽，卫展细心地发现，陆尊可以看得懂字了。
　　注册微博的流程并不复杂，基本和微信差不多，但陆尊可以使用微博来阅读文字（虽然看的都是卫展的微博内容），这个发现在卫展的内心里引起不小的震撼。
　　他默默按捺住狂喜，一路拖着陆尊回住处，然后进了书房。卫展随手挑了一本书递给陆尊，问：“翻到第27页。”
　　陆尊把书拿在手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卫展。
　　八月见两个人进来，嗖地从狗窝里爬出来，前肢噼里啪啦地扒着推拉门。卫展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陆尊拎着书，随便翻开，然后递给卫展。
　　“不对，是第27页。”
　　卫展走过去把推拉门打开，八月在地上翻了个滚进来了。他转身捧住陆尊的脸，口气里怀有憧憬：“第27页，翻到了拿来厨房给我看，我去做午饭了。”
　　上午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在家，送食材的小哥只好将东西都堆在门口，岳云洲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此刻卫展站在厨房里，看了看流理台上的食材，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岳云洲回了一条微信：陆尊好像走回我们的世界了。
　　虽然是通过一条段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误打误撞，但这至少可以预示，陆尊的确有恢复正常的可能。
　　卫展通知的口气很克制，见岳云洲没有回复，便将手机放在一边，自己开始打理食材。
　　过了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陆铭。
　　陆铭问：“你那条微信，是什么意思？”
　　卫展道：“就是你紧张的那个意思。”
　　陆铭咳嗽了一声：“我没紧张。”
　　卫展默默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不确定，正在试验确认当中。”他将陆尊自己开通微博并看了他的点赞内容的事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有很多动物，智商都很高。其中驯化度最高的，就是狗。我现在还不能排除，陆尊有模仿我的日常习惯的可能。不过，我可以确认一点——从再次见到陆尊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教陆尊去”
　　语言可以通过模仿被动物习得，但文字，是无法被模仿习得的。迄今为止，再聪明的动物，都不能写出一个最简单的人类文字。但陆尊可以阅读一条段子，并且理解了那条段子的含义，之后对此作出反应。这一系列的思想活动，可不是一只“狗”可以完成的。
　　卫展感觉得到，被陆尊隐藏驱逐甚至可能是保护起来的那个人格，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陆铭静静听卫展说完，然后道：“我在la开会，最快明天才能飞北京。我这就让云洲过去一趟，你……再确认一下。”
　　卫展悄悄走到书房门口，想偷看一眼。陆尊依旧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本书，眼神迷茫、表情冷漠，恨不得把书吃掉。他察觉了卫展的动静，抬头看过来。卫展晃了晃手里的大青蒜，说道：“翻到第27页才能来找我哦。”
　　八月晃着卷毛小短尾扑过来，一头栽倒在卫展的脚边。卫展抬脚逗了逗它，转身回厨房，八月扑着跟过去。
　　陆尊委屈：“……”
　　。
　　一个小时后，岳云洲过来了。
　　卫展过去开门，八月趁着门打开的瞬间冲了出去，卫展连忙喊：“你给我回来！”
　　八月脚底一个打滑，骨碌骨碌滚下去几个台阶。岳云洲第一次见到八月，站在一旁乐了：“这不会是陆尊吧？他干脆进化成了一只真的狗了吗？”
　　卫展：“……”
　　卫展默默捞起八月，走回来关上门。他对跟着一起进来的岳云洲解释了一下八月的来历，岳云洲“哦”了一声，把八月抱进怀里，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
　　八月睁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看卫展，嗷呜一声要卫展抱抱。
　　“这小狗崽子，被人魂穿了。”卫展往厨房走，对岳云洲说道，“陆尊在书房里，我让他把书翻到27页才能来找我。”
　　岳云洲问：“翻到了就能证明他康复了？”
　　“没那么快。”卫展将一碗排骨焯水，“但是至少可以证明，陆尊的身体里真的存在着两个人格，可以转换。”
　　岳云洲饶有兴趣地听着，卫展继续道：“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尊表现得像一只狗，是因为‘狗’可以避免他受到伤害。我在跟他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察觉出陆尊露出本真的人格，但现在有了，可以推测一点，是因为狗反而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会脱离‘狗’的状态。”
　　卫展转了个身，正对着岳云洲，双手靠后搭着流理台，表情一本正经：“在研究所的时候，陆尊和大黄小黑很敌对，现在跟八月也依旧无法相处融洽。可以试着推断，陆尊身体里的这只‘狗’，是一只基本没有和同类相处过的‘狗’。而我在发现他跟八月有矛盾的时候，一直有意识地告诉他，他不是狗。他一方面排斥狗，另一方面又想要获得我的认可，双重矛盾叠加起来，可以让他在内心深处再次进行选择，释放出被他藏起来的本真人格。”
　　八月趴在岳云洲的怀里，吐着粉红色的舌头卖萌，岳云洲逗弄着它，表情若有所思，微微出神。八月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头，岳云洲手一松，八月嗷呜一声跳到地上，往书房飞奔而去。
　　岳云洲道：“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就做到了，但你其实花了很多时间，辛苦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块巧克力，微笑着递给卫展，“你喜欢的。”
　　卫展呆了呆，脸一红，连忙转过身，慌忙拿起一根胡萝卜，道：“你、你放桌子上就好了。”
　　岳云洲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将巧克力放下，然后抬腿往书房走去：“我去看看陆尊。”
　　卫展默默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怂爆了，可是对岳云洲这种猝不及防就撩的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只能装死装傻装不存在。卫展一刀把胡萝卜切成两半，叹气：“妈的。”
　　书房里传来八月的一声嗷呜惨叫，接着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哗啦掉了，卫展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出声：“陆尊！”
　　陆尊很快就过来了，脑袋贴着墙，慢慢挪过来朝卫展这边窥视，手别在身后。卫展回头看他：“你又跟八月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