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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嘉佑愣了片刻。
　　他突然意识到钟珩在安抚自己，低下头解释：“我不是急……只是……她们有些人说话很不好听。”
　　她们真的以为钟珩劈腿了，难听的话说了不少。
　　钟珩垂下眸，看着岳嘉佑微微泛红的脸：“想告诉粉丝我们好得很么？”
　　他说话的同时，朝岳嘉佑伸出了一只手。
　　岳嘉佑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又想做什么？”
　　他太清楚钟珩在想什么了。
　　钟珩就没有什么不敢想的。
　　当着观众的面他都能做得出所有想做的，明里暗里，什么都能秀。
　　然而……
　　他仅仅是觉得，钟珩疯了，却不想否认，自己也疯得很。
　　岳嘉佑把手递给了钟珩。
　　“我没记错的话，节目组今晚安排了直播？”钟珩揽着岳嘉佑，跌进沙发里，声音在岳嘉佑耳边徘徊，带着佛手柑的气味。
　　令人宁静又不由自主地放松。
　　岳嘉佑点了点头：“恩，毕竟快要决赛了，能多吸一点粉是一点，再说了，和直播平台合作一次就是捞一次钱，对节目组来说也一样，捞钱的机会不多了。”
　　他对这些一向清楚。
　　能在娱乐圈立足，能力很重要，审时度势同样重要。
　　无伤大雅的配合才是大部分人能做的。
　　配合节目组浪费一点时间，说些段子，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就在这里播吧，反正也只是和粉丝聊聊天。”钟珩说话的同时也没有放过岳嘉佑，在他脖颈周围逡巡，时不时落下几个吻。
　　岳嘉佑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些亲密的举动。
　　以至于，习惯之后，忍不住渴望更近一步。
　　即使是在谈正事，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朝钟珩怀里缩了一点，侧着脖子，努力和身后的人接吻。
　　他们分开的时候，岳嘉佑连呼吸都有些不稳，红着眼圈问：“其实，你是不是想出柜？”
　　确切来说，钟珩从没想过掩饰。
　　钟珩睨了他一眼：“我想有用吗，我男朋友又不想。”
　　岳嘉佑沉默了几秒：“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如果公开出柜，今天的新闻或许就不会出现。
　　不会有粉丝骂他倒贴，也不会有粉丝骂钟珩劈腿。
　　他们的关系缺少公众的认可。
　　这种认可并没有实际约束作用，却在粉丝们心里代表着某种仪式感。
　　但同时，一旦被认可，就意味着，在娱乐圈这条路上，他走到头了。
　　钟珩是电影咖，又早已功成名就，还有资本力量在背后，受到的阻力会比自己小很多。
　　岳嘉佑说可以，意思实际上并不仅仅是可以出柜。
　　而是，可以为了出柜，放弃已经只差一步的未来。
　　如果钟珩想的话。
　　“好了，别想这么多，去换个衣服，准备直播吧。”钟珩给了岳嘉佑最后一个吻，将岳嘉佑放进沙发里，起身去拿电脑。
　　“我……”看着钟珩的背影，岳嘉佑猛然开口：“等节目结束了，我们出柜吧。”
　　如果这是钟珩希望的。
　　那他愿意和钟珩一起面对。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就算被主流封杀，只要能创作，能唱歌，能继续和钟珩在一起，就没关系。
　　钟珩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岳嘉佑：“岳嘉佑，谈恋爱是为了让彼此变得更好，而不是彼此牺牲。”
　　岳嘉佑脸上发烫。
　　他没办法完全理解钟珩此时此刻的笑意。
　　但他很清楚，钟珩看透了自己的恐惧。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比昨天更快乐。”钟珩抿着嘴角，淡淡微笑。


第116章　水煮鱼
　　时值傍晚，窗外日暮的余晖落下。
　　岳嘉佑陷在沙发里；　看着钟珩的身形；　逆着光成为一道剪影。
　　即使只是影子；　也依旧脊背挺拔，身形修长，令人感觉无比安心。
　　岳嘉佑不懂如何去爱；　从来就没有懂过。
　　别的孩子从出生开始；　就看着自己的父母相处。
　　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一类的词语在他们的脑海里并不仅仅是成语字典上空洞的解释，而是真实存在的日常生活。
　　与生俱来的潜移默化让人无法意识到，如果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日常，自己会失去什么。
　　就连岳嘉佑自己，都是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才开始察觉，他和自己的同学们不一样；　他从未得到过某些能力——
　　与一个人相爱并维系这份爱的能力。
　　很多人把这种能力当作本能。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
　　岳嘉佑的记忆里；　只有委曲求全的母亲。
　　母亲曾经发自内心爱过岳宗城；　以至于为了岳宗城一再退让，终于退无可退；　酿成后来的结果。
　　所以，钟珩想要出柜的时候，岳嘉佑的第一反应就是；　如果钟珩想的话，他就愿意。
　　退让、纵容、顺从、牺牲，岳嘉佑以为爱一个人；　就理所应当为对方做这些。
　　然而钟珩说“恋爱是为了让彼此变得更好，而不是彼此牺牲”，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你该去准备了。”岳嘉佑还在发呆，钟珩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想太多影响发育。”
　　岳嘉佑偏开脑袋，怼了回去：“我就和你差了几厘米，再发育一下比你高了，拉出去说这是你男朋友，到时候你多丢脸。”
　　钟珩瞥他：“我男朋友不是不打算和我公开出柜么，怎么，难道你打算名不正言不顺地跟在我身边？”
　　岳嘉佑踹了钟珩一脚，一点没使劲：“你又不拍八点档，怎么满脑子狗血剧情，是不是我还要未婚先孕，带球跑路，母凭子贵？”
　　岳嘉佑忘性大。
　　如果什么都往心里记着，这些日子他早过不下去了。
　　和钟珩扯了几句，他就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又快活起来。
　　“你想母凭子贵，也得先有那个机会。”钟珩似笑非笑地开口。
　　岳嘉佑一瞬间心跳加速，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到了他们还没做过的某件事上。
　　“我去准备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动不动满脑子黄色废料。”岳嘉佑习惯性一言不合就逃跑。
　　钟珩并不拦他，而是噙着笑，对着落荒而逃的背影道：“也不知道是谁，借用小方的名义，在微博上点赞了些什么东西。”
　　岳嘉佑脚步一顿。
　　头都没敢回。
　　“你……”少年僵着脖子：“我点赞什么了？”
　　他点赞的东西可不少，不知道钟珩具体看到了什么地步。
　　背后，钟珩似乎是拿出了手机。
　　演员的台词功底一向很好，连读视频标题都充满磁性。
　　【很假】来看钟老师大型双标现场
　　【很假】超甜双人同框名场面一小时入坑还等什么！
　　【很假】这是一个小狼狗在钟老师面前摇尾巴的合集
　　【很假】来看看正主都是怎么抢粉丝活的！
　　岳嘉佑听了几个标题，松了口气。
　　还好，基本上都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然而钟珩还没停下的意思，又继续念了几个：
　　【很假｜混剪】超欲眼神戏，对不起我好了！
　　【很假｜处处吻】你身上是我的标记
　　【很假｜ABO】遇见你，每一秒都是热潮期
　　这回就真的摊上事了。
　　钟珩读完那些标题，还补充了一句：“我真是想不到，原来你还想过这些花样，看来我要做些笔记了。”
　　岳嘉佑原地爆炸。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满脑子黄色废料你千万别告诉方哥啊啊啊啊啊啊！”岳嘉佑一口气说完整句话，一个逗号都不敢带，飞快蹿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前，一颗涨红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头顶炸着碎发：“不对！什么黄色废料！那叫带着艺术欣赏的眼光品味民间艺术家们的镜头处理和转场，艺术！艺术懂吗！你敢做笔记的话你完了！”
　　说完，岳嘉佑一把拍上了门。
　　他关门的时候隐约听见背后钟珩笑了一声，然而压根不敢再开门确认。
　　要是被方晓伟知道自己借用他的名义，偷偷点赞了些什么东西，他以后都没脸见方晓伟了。
　　躲进洗手间，岳嘉佑整理了一下头发，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
　　岳嘉佑出来的时候，钟珩已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替岳嘉佑调整好了客厅的灯光，又架好了简单的打光设备。
　　钟珩不提，岳嘉佑自然也不敢提。
　　他当时看那些视频的时候的确只是好奇，但要说心里没有期待，那也是不可能的。
　　钟珩对他的吸引力，随着在一起的时间与日俱增。
　　他不敢说自己在期待什么，那样显得自己急不可耐，像个坏小孩。
　　六点半，岳嘉佑的直播时间到了。
　　他路上匆忙，还没来及吃饭，但作为艺人，没办法准时准点吃饭是常有的事，岳嘉佑倒也不至于矫情。
　　直播间一打开，啦啦队就涌了进去，同时，塑料姐妹们也混入了粉丝大军，满屏都是两家各有特色的问候方式，随之而来的是近乎攀比的礼物刷屏。
　　岳嘉佑刚说了句自己还没吃晚饭，礼物就刷得更勤快了。
　　满屏都是“姐姐有钱！岳岳吃顿好的！别饿坏了胃！”
　　“别别别别刷礼物了！”岳嘉佑打过招呼就开始痛心疾首。
　　节目组之所以要求大家直播，其中一个原因就在打赏上，打赏的钱，实际上不会到练习生们手里，而是节目组和直播平台分。
　　实际上，直播也没什么流程，岳嘉佑闲着无聊，唠了几句之后，开始回答粉丝的问题：“在园区的衣食住行怎么样？”
　　这个问题看似关心自家爱豆的生活，但岳嘉佑一眼看穿了提问女生id里的很假。
　　她们要问的哪里是衣食住行，分明是想听岳嘉佑亲口说自己穿钟珩的衣服，吃钟珩做的饭菜，住钟珩的家，坐钟珩的车。
　　岳嘉佑回忆了一下卓一泽平日里的直男式傻笑，努力再现了一遍直男操作：
　　“啥都挺好，衣服质量可好了，小鱼上次穿着制服劈叉都没事，住得也好，小鱼粘着焰哥多一点，就是吃的吧，菜哥走了以后再也没人偷偷送煎饺烤鸡了，我可想死菜哥了。”
　　粉丝们希望的并不是这个答案，比起想蔡梓州，大家更想听到岳嘉佑提起钟珩。
　　然而，还是有多担的姐妹突然嚎了起来：
　　【等等！我捕捉到了什么！】
　　【小鱼身子特别软？小鱼还特别粘着焰焰？】
　　【太阳能烤鱼黄金友情三角我吃了！小太阳和焰焰对小鱼都好好啊！】
　　【前面的姐妹，小鱼做错什么了你要烤他！】
　　【很假、水火双担的我疯了！我爱豆给我透我CP的瓜！】
　　“平日里最受哪个导师的照顾？”岳嘉佑看见势头不对，感觉开始下一个问题，看完问题，忍不住在心里夸粉丝们的提问水平。
　　给自家爱豆挖坑的水平真的是一级棒。
　　“老师们都挺照顾我的，钟老师虽然不是导师，但作为领航员，在生活上也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很多粉丝一直把钟珩看作第五个“导师”，到岳嘉佑说这句话才发现，这个提问给了岳嘉佑钻空子的机会。
　　钟珩在节目组的设定上，并不是教授专业技能的导师，而是引路人。
　　岳嘉佑这句话一说，大家就知道没戏了，他不会再评价钟珩什么了。
　　“封老师比较严肃，但其实心最软，陆老师看起来最温和，其实非常严厉，林老师的教学方法深入浅出让人受益匪浅，还有谭老师，她对我来说是长辈是老师也是知己。”
　　岳嘉佑把四个老师说完了，还在接着说下去：“其实，还有长期在园区的舞蹈老师萨老师、声乐老师丁老师、VJ老师、编导老师等等，大家都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等着答案的粉丝们愣了一下，纷纷刷起了“谢谢”。
　　她们原本是想听岳嘉佑提钟珩。
　　然而等岳嘉佑说完，她们才意识到，一档节目的背后，还有着一群幕后工作者的辛苦付出。
　　也正是这些幕后人员，才让她们的小爱豆越来越好。
　　刷谢谢的同时，也有敏锐的粉丝发现岳嘉佑直接跳过了节目组的另一位导师。
　　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了，但牧怀哲曾经也是导师。
　　立刻就有还不清楚下午超话里发生过什么的粉丝开始怀疑，岳嘉佑是不是因为热搜上的那件事，在回避提起牧怀哲。
　　人总是这样，想起点什么，就忍不住把脑子里的事情都往上靠，明明本来只是一点细枝末节，自己脑补着就成了逻辑完整的真相。
　　有人这么想，自然有人这么问。
　　“岳岳今晚好像一直不怎么提起钟老师？刚才都没肯多夸钟老师几句，别的导师都夸了。”
　　是心虚还是心灰意冷？
　　是不愿提起还是从此形同陌路？
　　岳嘉佑把问题念出来的同时，背后有声音传来。
　　“想吃虾还是鱼？”
　　钟珩这间公寓的生活区域是开放式结构，厨房的声音传来丝毫没有阻碍，进入直播的时候都依旧清晰。
　　岳嘉佑习惯使然地回答：“鱼！水煮鱼！”
　　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又近了一些：“麻辣免谈，我不想再大半夜哄你睡觉了。”
　　岳嘉佑上次因为吃了麻辣火锅，在医院住了一晚上。
　　拉着钟珩的手拉了一整夜。
　　大半夜哄睡觉的背景设定是在医院，起因是岳嘉佑胃疼。
　　然而粉丝们既不知道拉手这件事，对岳嘉佑的胃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太清楚。
　　她们能确认的只有：
　　“啊啊啊啊啊啊钟珩的声音！”
　　“钟老师到底有几个家！这里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
　　“你还关心什么家啊，来涛一下岳岳为什么不能吃辣！是我想的那个原因吗！”
　　“大半夜哄睡觉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太温柔了吧！”
　　“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今晚的直播啊啊啊啊妈妈救命！我疯了！”
　　“人就在他旁边啊！别说为什么不提了！就在旁边还有什么好提的啊！”
　　“岳岳看起来完全就是下意识接话啊！还需要提什么，就是因为太习惯了才会忘记特意提起吧！”
　　岳嘉佑看着疯狂滚动的屏幕，半开玩笑道：
　　“人就在边上，当面夸他容易飘。”


第117章　被爱着
　　岳嘉佑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整个直播平台都有些卡顿。
　　礼物刷爆了直播间；　评论里全是疯狂的粉丝。
　　“岳嘉佑刚才说了什么卧槽？敢这么和钟老师说话的他是第一个吧！”
　　“天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太会了啊啊啊啊啊！”
　　“他俩甜到我以为这是营业的！”
　　“如果营业能营业出这样真实的下意识反应；　那岳嘉佑别参加银河少年了；　去隔壁参加我是演员好了！”
　　岳嘉佑看着弹幕，一边阻拦粉丝们疯了一样的刷礼物行径，一边腹诽；　前面的确都是下意识的；　但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的。
　　粉丝们对他的担忧不过是“听说钟珩劈腿了”、“听说岳嘉佑离开园区的时候闷闷不乐、形单影只”一类的揣测，他要做的也只是告诉粉丝们，所有的揣测都是假的。
　　他俩好得很。
　　至于粉丝眼里这是出柜还是师生情，或者又是营业，其实都无所谓。
　　娱乐圈真真假假；　用各类花边新闻炒作的明星不在少数，只要没有给出实锤；　所有东西都可以转眼间推翻、否认；　甚至可以故作无辜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是你们误会了哦”。
　　直播还在进行的同时；　钟珩的公关团队已经用各种模棱两可的路人视角放起了□□。真假掺半的消息开始在微博上传播。
　　“牧怀哲深夜买醉遭捡尸”
　　“论关天华牧怀哲，两个被岳嘉佑整垮的男人的一段不解之缘”
　　“八一八昨晚景城某酒吧某三位前队友之间的故事”
　　“我是一个快递小哥，你们猜我平时送快递那个明星这次买了什么”
　　“我是一个淘宝卖家；　你们猜牧某某在我店里买了什么”
　　“看我扒买家秀的时候看到了谁的评价！”
　　……
　　比起用狗仔号发一整篇详细描述完整经过的故事，这样的公关手段会更让粉丝信服。
　　微博追星发展至今，粉丝们不是傻子；　多少也能看透一些幕后操作。
　　一篇八卦越是有声有色、细节详实，越说明不可信。
　　毕竟，不可能有哪个路人会特意去记下各种细节，会把这些记下来却用路人语气发言的，只可能是刻意泼脏水的黑公关。
　　而营销号和狗仔所描述的，一定是被公关过的内容。
　　吃瓜群众们更愿意相信的，是她们靠自己的力量挖掘出来的“真相”。
　　网上的八卦开始细细碎碎传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用户拼凑出了她们相信的真相——
　　昨晚，牧怀哲和臭名昭著、频繁对鲜肉下手的关天华在酒吧见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牧怀哲试图投怀送抱，然而关天华因为怕老婆而临阵脱逃，导致了接下来的事。
　　根据快递小哥和淘宝卖家的信息，吃瓜群众们找到了那家淘宝店，店里卖的都是一些吸入型的助兴产品，有一条评价的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