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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他来说太快了。
　　可他又舍不得拒绝钟珩。
　　预想中会覆上来的体重没有到来，钟珩的动作仅仅止步于将他一点点按倒，按进枕头里。
　　“啪。”岳嘉佑听见关灯的声音。
　　被子落在了自己身上，钟珩摘掉蒙住他眼睛的领带，岳嘉佑眨了眨自己夜盲的眼睛，确认周围是真的黑了。
　　“睡吧。”男人声音低沉，自己也跟着钻进被窝。
　　“不……”岳嘉佑还没能平复呼吸：“不那什么了么？”
　　他被吻得眼眶湿润，声音都带着缱绻沙哑。
　　“傻。”钟珩侧过身，将少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别这么乖，你这么乖，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
　　“可不是你自己说想要的么。”岳嘉佑神情复杂，觉得自己真的是看不懂钟珩这操作了。
　　“岳嘉佑。”钟珩在他耳边轻唤他的名字：“等你不为了任何事，只是想做这件的时候，我们再做。”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顺从，更不是为了寻求某种踏实感。
　　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密不可分。
　　“行了，睡吧。”钟珩替他把颈侧的被子掖好。
　　原本就是想让岳嘉佑转移一下注意力，放松一些，骗了个无比顺从的吻已经算是赚到了。
　　岳嘉佑裹紧被子，脑子里天马行空。
　　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想通对钟珩感情那个夜里，他起床时睡裤一塌糊涂，不得不去重新洗澡，偷偷摸摸洗了内裤。
　　想起那个终于认清自己内心的夜晚，岳嘉佑脸上一热，忍不住在被窝里滚了滚。
　　太羞耻了，死也不会告诉钟珩，自己认清内心的契机是什么。
　　岳嘉佑想起这件事，滚得羞涩，一滚，把自己滚进了背后灼热的胸膛里。
　　贴近钟珩怀里，岳嘉佑险些被他烫到：“钟老师，你是不是嫌热？要不要暖气调低一些？”
　　岳嘉佑说着就打算钻出被窝。
　　“别动。”钟珩声音有些急促，将始作俑者用被子牢牢裹好：“主观上，我不想对你做任何事。”
　　“但如果你再乱动下去，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说了算了。”钟珩说得漫不经心，却把岳嘉佑直接吓得往外挪了挪。
　　岳嘉佑侧着身，背对钟珩，两人之间的缝隙有空气钻进去，让人觉得有些冷。
　　“睡吧，不逗你了。”钟珩也背过身，免得岳嘉佑紧张。
　　大概是因为白天玩得累了，这两天事情层出不穷，如今身边有了切实安定的存在，心里被“小男朋友”四个字安抚得一片熨帖，岳嘉佑总算睡了个好觉。
　　他睡着的时候，紧紧抱住被子，蜷缩得如同婴儿，是极为不安的睡姿。
　　钟珩听着背后逐渐均匀低缓的呼吸，也打算睡去。
　　“钟老师……”身后有什么细细碎碎的动作。
　　“老师，我现在只有你了。”少年在睡梦中发出呓语。
　　“老师，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也要丢下我了吗？”岳嘉佑直接翻了个身，伸开手臂扒拉钟珩的脖子，又循着热度整个人贴上了钟珩的背。
　　被子之间的缝隙因为动作而荡然无存，冷空气无法钻进被窝，岳嘉佑心满意足起来。
　　少年修长四肢全部攀上身体，钟珩被迫从睡意昏沉中彻底被惊醒。
　　他的小男孩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嘴里念叨着不要丢下他。
　　所有的感官都在感知岳嘉佑。
　　背上的皮肤感受着岳嘉佑的热度，暴露在外的颈被少年柔软发丝蹭着，鼻腔里涌入岳嘉佑的气味。
　　钟珩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岳嘉佑，这笔账回头跟你算。”钟珩一字一顿，声音不至于吵醒岳嘉佑，却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
　　他视力比岳嘉佑好太多，拿少年无可奈何，索性扒开他的手，在一片漆黑里转过去注视熟睡的岳嘉佑。
　　他睡着的样子令人更为心疼。
　　皮肤很白，四肢瘦长，整个人用一种拧巴的姿势缩着，连眉毛都拧了起来，像在梦里都有沉沉心事。
　　钟珩叹了口气，把人搂进了怀里，指尖一点点揉开少年紧皱的眉头：“好好睡吧，小少爷。”
　　“早晚有不让你睡的那天。”


第66章　有朝气
　　岳嘉佑睡了个好觉。
　　钟珩的房间里有他熟悉的柑橘气味；　令他整夜都没有醒来；　也不曾做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　时间还很早；　岳嘉佑慢悠悠睁开眼——
　　面前是钟珩的睡颜。
　　男人睡着的时候将手臂揽在他腰上；　有些沉。
　　岳嘉佑小心翼翼地试图挪开那只手；　却发现钟珩手臂的力气很大；　担心强行挪动会吵醒钟珩。
　　他用余光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七点四十；　索性放弃了；　静静窝在钟珩怀里，仰起脸看搂着自己的人。
　　下巴上似乎有胡茬冒出来。
　　钟珩睡觉的时候抿着唇；　眼下有些青痕。
　　他看起来很累。
　　睫毛垂下，在清晨阳光里边缘散发金色光芒。
　　喉结和下颌被光线照得线条分明而利落。
　　岳嘉佑稍稍挪了挪；　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喉结。
　　钟珩没醒。
　　意犹未尽一样；　岳嘉佑又仰起头亲了亲钟珩的下巴。
　　微微冒出头的胡茬蹭着嘴唇；　有些痒。
　　钟珩依然没醒。
　　岳嘉佑犹豫了一下，接着朝上蹭了蹭，将目标换成了钟珩抿着的嘴唇，得手后又迅速缩了下去。
　　“……安生点。”
　　钟珩哑着嗓音，半睡半醒间开口，手臂的力度变大，将岳嘉佑锢住，不再让他乱动。
　　岳嘉佑被耳边低沉嗓音一激，彻底清醒——
　　玩脱了。
　　然而少年还带着玩心。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　满脑子都是无法抑制的幸福感。
　　于是岳嘉佑丝毫不理钟珩。
　　人都睡醒了，也不担心会不会吵醒他。
　　少年转了转眼珠，十分迅猛地抬头，瞄准目标，恶作剧般亲了上去，随即打算离开。
　　一只手按在脑后，稍稍施力，把打算离开的少年按住。
　　岳嘉佑挥动手脚挣扎，却被男人裹着直接翻了个身，仰面压着。
　　“唔！”岳嘉佑推了推钟珩，却对上男人清晨醒来时黑沉的眸，顿时收声。
　　直觉告诉他，现在反抗可能会被欺负得更过。
　　于是，五分钟后，岳嘉佑躺在床上顺着气，眼角湿漉漉地侧头看钟珩，愁眉苦脸：“你禽兽！”
　　“我发现你真的是小流氓。”钟珩懒洋洋地回他：“是谁先动手动脚在别人身上乱蹭的？”
　　“……”我以为你还在睡着！
　　要是知道钟珩刚才已经醒了，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他只是想日系小清新地亲一下，谁知道被按着亲得嘴角发麻，活生生把清新晨间剧搞成了深夜档美剧。
　　钟珩看着满脸委屈的少年：“施岩八点开始录制，你还有一刻钟回自己卧室假装刚刚睡醒。”
　　“啊！”岳嘉佑猛然从床上翻身，一个健步拉开房门。
　　“早啊……”施岩举着设备，目瞪口呆地看着岳嘉佑：“我刚想叫你们起床，看来……”
　　看来不需要了。
　　岳嘉佑对着镜头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嗨……早啊？”
　　完了！直播提前开始了！钟珩还在房间里！要死了！
　　施岩一无所知地举着设备朝屋里走，岳嘉佑凌波微步一样贴着他：“咳，施老师还要进房间取材么？”
　　他说着慌忙回身把被子劈头盖脸扔到钟珩身上，自己坐在床边嘴角直抽抽：“施老师见笑了，房间里怪乱的。”
　　“是挺乱的。”施岩看着随手扔在床头的领带笑：“岳岳你还用这么成熟的领带？怎么扔床头了呢？”
　　岳嘉佑脸腾得一红。
　　那是昨晚钟珩蒙着自己眼睛，骗了自己一个吻的时候用的领带，所以才会被随手扔在床头。
　　少年结结巴巴：“我想转型换个风格试试看！”
　　“那这也是转型换个风格？”施岩指着椅背上的西装。
　　“对对对，凡事都要勇于尝试嘛！”岳嘉佑一脸尬笑，又把藏着钟珩的杯子掖了掖。
　　被子动了动，有低低声音传出：“岳——嘉——佑！”
　　再掖他要闷死了。
　　施岩笑得无辜：“岳岳你的闹铃还挺独特？”
　　岳嘉佑僵着嘴角，尬得不能再尬：“可不么，我托钟老师特意给我录的，是不是特别有压迫感？”
　　求求施老师不要再玩大家来找茬了。
　　再找找钟珩都要被他找出来了。
　　看着少年越发僵硬的表情，施岩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在调试，没开直播呢，安心吧，我刚逗你的。”
　　“呼……”岳嘉佑总算松了口气：“那就成。”
　　施岩说着踹踹那坨被子：“钟狗呢？醒了没？”
　　“他醒了。”岳嘉佑顺口接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给自己打补丁：“他他他他他醒没醒我怎么知道！”
　　钟珩翻身坐起来，沉着脸：“我早醒了，施岩你别看我家小孩傻就逮着欺负，回家欺负自己那个去。”
　　他说完转过头看着岳嘉佑：“你见过不打招呼不开麦就录的MC吗？”
　　岳嘉佑发现的确是自己做贼心虚了，捂着脸绝望地放弃挣扎，不再试图遮掩：“施老师早啊，话说你为什么叫钟老师钟狗？”
　　“拐了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朋友，他不狗谁狗？”施岩头大地看着岳嘉佑：“弟弟我跟你说，像钟狗这种老男人，你得多吊着点，不用对他太好！”
　　岳嘉佑：“可是我想对钟老师好啊？”
　　施岩用一副你无可救药了的表情看着岳嘉佑：“……”
　　算了，岳嘉佑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没救了。
　　钟珩抬起眼瞥施岩：“你是不狗，你只是怂，追柳易尘追到搬他家对门，还假装冤家路窄，死不承认自己喜欢人家。”
　　岳嘉佑一愣：“施老师追谁？”
　　“走了走了大家吃早饭去！”施岩推着还打算八卦的岳嘉佑下楼：“我不问你为什么从钟珩房间里出来，你也装作没听见钟狗说什么。”
　　“不是！哥！你误会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岳嘉佑欲哭无泪，发现自己不论说什么，都越抹越黑，不得不认命，下楼吃饭。
　　外面的雪已经逐渐开始变小，下午就能停下，岳嘉佑查了查航班，打算坐下午的航班飞回去。
　　岳嘉佑从网上下了一套蓝冈密卷，在客厅里做题。
　　施岩和钟珩坐在沙发上聊天。
　　作为一档综艺，他们总归还是得有些内容的。
　　施岩在和钟珩聊他的成名之路。
　　“说起来，哥你出道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施岩比钟珩小几岁，钟珩四岁拍第一个广告画报的时候，施岩的确没出生。
　　“没记错的话，那个画报，是钟氏旗下的产品？”
　　钟珩点头：“是的，是钟氏旗下的母婴产品。”
　　施岩意有所指：“所以网上有很多人说，如果没有钟氏，就没有你这个影帝，或者说如果没了钟氏，你什么也不是。”
　　“当然也有人说，如果给他们一个钟氏，他们也能成为你。”
　　他原本是给钟珩一个澄清的机会，谁知道钟珩爽快承认：“的确，如果没有钟氏就没有我，但如果有钟氏，有些人也不一定能成为我。”
　　施岩险些没反应过来，靠本能接话：“所以这其中更多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对吧？”
　　钟珩大方地坦言：“如果没有钟氏，我可能没有足够的底气在每一次需要选择的时候做自己最想做的选择。”
　　在大制作商业片和小成本敏感题材里选择后者的资格，是钟氏给他的。在成为观众想要的钟珩还是成为自己之间选择后者的底气，也是钟氏给他的。
　　他比很多选择后者的人，少走过一段坎坷。
　　“重要的是，钟氏给了我做选择的机会。”他看向镜头：“但我选择的只是给世界看一个怎样的我，真正的投票权在观众手里。”
　　“所以，比起钟氏造就了我，更应该说，是观众造就了我，钟氏给我的，是被观众看到的机会。”
　　弹幕里，观众们若有所思：
　　【的确，我了解到钟珩也是因为他是钟氏的儿子，但被他吸引，成为粉丝却是因为他的演技】
　　【他已经很诚实了，不像有些人成名了就否认自己借助过的力量和运气，钟氏给他的资源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我也觉得没毛病，那本来就是他自家的产业，他能得影帝又不是因为有钱，有的人就是太酸】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有什么暗示吗？】
　　他们背后，岳嘉佑正抓耳挠腮地对付一道数学题，遇到实在不懂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异的号码。
　　电话接通，岳嘉佑抱着卷子提问，还拖了钟珩工作用的白板打草稿。
　　弹幕观众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身为背景板的岳嘉佑身上：
　　【哈哈哈哈我居然在看综艺的时候跟着背景板学数学！】
　　【好想听异哥教数学题！想想都苏！】
　　【不瞒你说，岳嘉佑写板书的时候，露出来的那段腰，我想舔】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岳嘉佑已经解出了题目，还在和李异讨论更好的解法，两个人吵了起来，声音有些大。
　　岳嘉佑冲着电话那头喊：“绝对是我的对！你高中毕业好几年了已经不熟悉现在的出题思路了！我错了的话回去我叫你爸爸！”
　　少年话音刚落，钟珩突然转过头：“岳嘉佑，你是不是该让李异休息一会了，有问题问我吧，我好歹是李异师兄。”
　　他也是T大毕业的。
　　虽然是文科生。
　　但普天之下皆师兄。
　　岳嘉佑嫌弃钟珩不够专业，想假装没听见。
　　然而电话那头，一听见钟珩发话，李异光速挂断电话。
　　他还不想等钟老师回来以后被钟老师眼神盯死。
　　失去了外援，岳嘉佑不得不抱着他的数学题到了沙发前，把卷子递给钟珩。
　　钟珩做题，施岩闲着无聊，转而和岳嘉佑攀谈起来。
　　“岳岳，刚才我和钟老师聊天你听见了么？”
　　岳嘉佑摇了摇头：“没啊，做数学题呢。”
　　施岩：“那也问你个问题好了，有人说，如果没有钟珩，你早该凉了，要不是钟珩为你撑腰，你哪能活到今天。你怎么看？”
　　他说得很委婉，没有把“炒CP”一类的字眼说出口。
　　岳嘉佑无所谓地耸肩：“他们是没说错啊。”
　　施岩觉得自己很累，真的很累。
　　给钟珩澄清自己的机会，钟珩爽快点头承认自己就是靠家里。
　　给岳嘉佑澄清自己的机会，岳嘉佑又爽快承认自己就是靠钟珩。
　　弹幕里，浑水摸鱼的黑子和杠精立刻开始了狂欢：
　　【你们看看，岳嘉佑多有自知之明，谁还敢说他不是靠钟珩？】
　　【本来就是，要不是钟珩，谁会给他眼神，一天到晚不是卖惨就是倒贴炒CP】
　　【好烦啊，不想看到岳嘉佑，没本事瞎蹦跶，靠别人还明目张胆承认，好不要脸啊】
　　也有人立刻出来反驳：
　　【你们是瞎了？看不见岳嘉佑公演表现还是没看见岳嘉佑的音乐天赋？】
　　【我能给你举一百个例子证明岳嘉佑有实力又有魅力，但我猜你会选择性失明。】
　　【你们搞笑来的吧，岳嘉佑倒贴？倒贴到钟珩主动带他进自己家？你倒贴一个给我看看？】
　　【没本事？你是会跳舞还是会唱歌还是会编曲还是长得比岳嘉佑帅？】
　　岳嘉佑耐心地解释：“如果没有钟老师，今年夏天之后，我可能会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失败过一次的地方。”
　　“是他教会我，如果想要什么，渴望什么，就要去面对，是他告诉我，我可以拿到那轮太阳。”
　　“钟老师教会我的东西，多到我无法数清，或许可以说，是他教会了我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
　　与此同时。
　　旁边钟珩默默把卷子丢回岳嘉佑身边，叹了口气：“我还是给你请个家教吧。”
　　弹幕呆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满屏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神转折，我信了这节目真没剧本了】
　　【钟老师：被岳嘉佑崇拜憧憬的教师生涯就断送在了一道数学题上】
　　【哈哈哈哈谁让他没事吃异哥的醋非要自己来做，弹幕里的男朋友们都记着点，没事不要乱吃醋】
　　【岳岳：钟老师教会了我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唯独没教会我如何跟椭圆函数相处】
　　表情包也跟着飞了满天：
　　【岳嘉佑：钟老师教会了我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jpg】
　　【钟珩：我还是给你请个家教吧。jpg】
　　【钟珩：我太难了。jpg】
　　岳嘉佑企图在直播镜头前给钟珩挽尊：“钟老师毕竟高中毕业十几年了，忘了也是正常的。”
　　“……”钟珩：“你非要强调我比你大多少岁这件事？”
　　他比岳嘉佑大十岁这件事，简直成了他们之间绕不过去的梗。
　　岳嘉佑彻底放弃：“算了，我收拾收拾回景城，你和施老师录节目吧，现在雪小了，我可以打车走。”
　　明天还要继续录节目，顺便还可以带着卷子回去问李异。
　　钟珩跟着起身：“岳嘉佑，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