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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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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想起静娴当年不喜欢别人叫她郡君,喜欢人叫她孔大姑娘,不觉也跟着叹了口气:“嫂嫂有所不知,这个二姐姐,她是个不能自主的人。往日里姐妹们聚在一起写写诗,叫她限韵,她也只用抓阄的法子。这桩亲事,于她而言,是个上上签,她苦了十几年,难得转运,我想去送送。”
    “你若真要去,把弄云、雪雁、云初、还有你哥哥的聆歌都带上。再叫宫里派个天使来送你。”静娴倒是极知道规矩,“弄云!”
    弄云俯身应了。
    “若是有人嘴碎,别管什么,直接一巴掌闪过去,就说是我让你打的。”
    “是,侯妃。”
    “这荣国府的长房长男,一辈子没能住荣禧堂,他们家姑娘偏偏嫁了个叫容熹的,不知道她们当家的会不会脸红。”静娴冷笑道。
    喜儿笑道:“奶奶想,几十年都厚着脸皮住下来了,那皮厚的,哪里知道脸红两个字怎么写呢。”
    静娴抿了抿唇:“可惜容熹是个倔的,不然,何至于没法子挑,修下这门亲戚。只是欧阳姐姐倒也是好运,许了这么个有心的。倒是这有心,却没有力气反抗。”

    第138章 同人不同命

    荣国府主母尚在;兄弟两个便分了家;还是因为老大嫌母亲偏心老二――大约他们自己也觉得臊得慌;想瞒得滴水不漏。可惜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家下人又嘴碎;没多久,京里不少人都知道了。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听到了风声,也不过是笑笑,倒是容明谦;道:“熹儿娶妻后;倒是要回山东;不要跟这种人家来往得好。”很有些庆幸容熹的元配是欧阳氏,真正论起岳家来;也是要先提欧阳老先生,然后才是荣国府。容熹冷笑了一声,心里越发地看轻未过门的继室,甚至教导遂承“你只得西月一个母亲”。可怜迎春好好一个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分守己得平日里连个话也不多说的,真真是被连累了个彻底。
    靖远侯府里头,孔静娴少不得又一番笑,倒是叫过黛玉来:“贾家分家这桩事,丢脸得紧,可偏偏传得满城风雨的,可见他家下人的嘴多不牢靠,咱们家下人也多,你哥哥往日里管得严,他们倒也不说什么,不过他现在忙,我又是这个模样,我知道你素来宽厚,倒也得知道,天天说闲话的奴才,可没他们说得那么好听拿你当命护着。你能拿她们当亲姐姐看,她们可得拿你当亲妈。”
    黛玉知嫂嫂是孔家出来的,对主仆意识倒看得挺重,故而抿唇应了。静娴犹不放心,留了紫鹃给修朗做个小帽子,给鹊儿使了个眼色,鹊儿心领神会,拉着紫鹃就往外头自己炕上坐着,避开静娴同黛玉姑嫂,一边与她一起挑花样一边问道:“姑娘的嫁妆开始准备没有?家具姑爷同我们奶奶都找好了木匠、买好了木料了,田产老爷也给姑娘留了不少,大爷另外又置办了些,那些枕巾被套衣裳的,你们也该开始准备准备啦,家里的绣娘们得动起来了。”
    紫鹃也道:“说得是,姑娘自己看不出来急不急,我们是当太监的,瞧着姑娘倒是气定神闲的,也没法子说她。”
    鹊儿悄悄地问:“那头分家的事儿闹出来,姑娘可生气?”
    “哪能不生气,不过气气倒也罢了,好在没哭。”紫鹃看了看四周才敢说,“说是这样的人家不上进,跟咱们也没个关系,倒也不用管他们,哪天自己把自己弄死了,才叫干净!只是可惜了几个姑娘,都是从小跟我们姑娘玩到大的,模样脾性都是一等一的,白白地生在这样的人家。”
    鹊儿笑道:“虽是这么说,这些姑娘们不短吃喝衣裳,可不比我们命好多了?”
    紫鹃道:“也是,我打那头府上琏二奶奶身边的丰儿那儿听说的,那头宝二爷身边有个丫鬟,叫晴雯的,往日里同我们也玩得好,她模样又好,针线活在那府里是数一数二的,性子又烈,原是老太太屋里的,老太太是最喜欢年轻俊秀的姑娘的,很是高看她,还给了宝玉,宝玉那个人么,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不清不楚的毛病,瞧了这晴雯,也是爱得什么似的,什么都依着她,到给晴雯的大小姐脾气越发惯得了。可惜了这丫头,说起模样来,只怕有些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偏偏是个丫鬟的命,原也罢了,又是个娇小姐脾气,那样的地方,能传出什么话都有的来。他们家宝玉自己不争气,可太太又溺爱得很,不觉得是宝玉的错,都怪他身边的狐媚子勾引――自己是香的惹得来苍蝇么?可怜这丫头,先头本来病着,为了给宝玉补那个什么那个什么雀金裘,我也没见过,想来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熬了夜又受了冻,一病不起,你说她图个什么?宝玉是高看她一等呢,可是那东西烧了个洞,宝玉顶多就是挨顿骂了,她自己不要命地给填补上了,叫太太抓住了,说是痨病,给赶了出去。琏二奶奶身边的平儿,想着那么个体面的人,就叫兴儿去看了一看,半条命已经归了天啦。宝玉敢给她求一句话的情不?他只会死了人以后哭一场!咱们做奴才的,得知道自己命贱。”
    鹊儿道:“那也得看跟的是哪个主子。你跟在姑娘身边,谁敢欺负你呢。”
    紫鹃抹了一把眼泪:“这话也说的是。我们几个原来都是从小在那府里跟着老太太身边的。一个我,一个鸳鸯,一个袭人,还有晴雯。鸳鸯就不说了,听说被那府上大老爷看上,要强纳了去,差点去做姑子,袭人么,呵――”她想起当年聆歌她们说的那句“眉心开叉,不是干净的”,冷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就这个晴雯,带根刺儿一样,只是她那模样标志,不瞒你说,瞧着她我们都是自卑的,谁料想是这个结局。”
    “你们四个,如今倒是你看着最好了。”鹊儿安慰道,“都是命罢了,你就看我,打小家里穷,为了养活弟弟,我妈把我给卖了,牙子差点给我弄那不见人的地方去,亏得是孔家三爷那会儿生了,孔家找下人,给我买了去,又叫我们奶奶看上,跟着她一并嫁了过来,如今在侯府,多少人要叫我姐姐,我自己弟弟还不知道能不能吃饱饭呢!
    紫鹃少不得又安慰了她一番,两个人凑在一起选好了样子,那边修朗已经醒了,哭了几声,黛玉亲自哄了一会儿,到底不行,还是叫了云夕来,喂了些奶。
    云夕自己生的孩子,还得叫“爷”,她为了孩子的前程,倒也没在意。静娴起初觉得不像,同林沫商量着要不要给她提个月钱,林沫道:“这样岂不是寻常人家姨娘的份例?叫人看见了不像样子,倒是给她的身契还了她,再给她些银钱呢。不过我想着,母子连心,她多半是不愿意离了修朗的。”静娴想想也是,果然云夕千恩万谢的,倒也不愿意出去,当修朗的乳娘倒也很乐意,月子还没出就想着给修朗做衣裳做鞋子,倒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鹊儿又与紫鹃说了许久,才过去给静娴说了,静娴果然放下心来,道:“姑娘身边,雪雁同王嬷嬷都是自小跟着她的,可靠得很,其他的几个嬷嬷、丫头,有的是林家家养的,有的是特地从外头请来的,倒都不要紧,先头大爷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紫鹃,又爱操心,又不拿自己当外人,还爱多话,偏偏还是荣国府出来的――如今看着倒是长进了。”
    鹊儿笑道:“奶奶可放心,这紫鹃,现如今心里头也只想着姑娘一个了。”
    “这么说,倒能放心给她给玉儿陪嫁了。”静娴道,“你去回了大爷。”
    林沫对下人严厉,还曾经说过“我平日里买个什么玩的,用的不趁手了就丢掉,买个人回来,用得不舒服了,还不能扔了”之类吓人的话,不过真要大方起来,倒也是挺厚道的主子,听得鹊儿来学了一通,笑了笑道:“真难得,这丫头倒也转了性。”转头叫了负责采买的林合去荣国府,把紫鹃一家子给买了来,连着身契一并给了黛玉。
    紫鹃万没想到还能与家人重聚,一时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她恨了林沫几年,此时才明白过来,就要和她妈妈去给林沫磕头,只是林沫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功夫理她,还是黛玉,见她又哭又笑的样子,笑她道:“把眼泪擦擦呢,看着都吓人了,你不拘哪里磕个头呢,一定要到哥哥跟前去?”转头又对雪雁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到。”
    雪雁抿嘴笑道:“大爷不是一直这么不声不响地施善么?”
    黛玉也道:“可惜了他嘴上就是不饶人,对人好了,还有不领情的人。”
    雪雁疑惑:“姑娘这话说的,就是有下人嚼舌头根,大爷是主子,我们平日里不需要管那些人说什么,难道大爷还会管?哪有做老虎的在意兔子喜不喜欢他的道理呢!”
    黛玉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哥哥哪里会吃人?不过我说的又不是你们。”
    “那是谁?”
    黛玉轻声一笑,并不肯说,倒是见紫鹃真的对着书房那儿磕了头,赶紧拉她起来:“别磕啦,心意到了就行。”
    紫鹃起身道:“我知道大爷是为了我照顾姑娘,定不叫大爷觉得这笔钱白花了。”
    其实买几个下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对于林沫,不过是几盏茶钱,就是她们做丫头的,小心着攒几年的月钱也能攒的下来,只是这些人跟着姑娘们过惯了好日子,叫她们省钱省不下来,何况就算是省下了,她们做丫鬟的,又有几个能给自己老子妈赎身?出去过日子还不如在主子家舒坦,有些人就是天生爱做奴才的,似闻歌那样的,还有人觉得她糊涂呢。
    想起闻歌来,黛玉也替她高兴,又说:“我只不知道云初在想些什么,竟和闻歌不像是亲姐妹了。”
    紫鹃也是个做丫头的,看得人也多,道:“云初心倒是高,又比晴雯还聪明。其实晴雯倒是闻歌的心思,可惜没跟个好主子。她要是跟着大爷,早八百年大爷就给她调绣庄去,此刻不知道攒了多少次赎身银子了。”
    黛玉想到晴雯,也是一叹,复又说到告诉她晴雯消息的丰儿:“丰儿和平儿还跟着凤姐姐在王家的,凤姐姐这趟真沉得住气。”心里又想到,舅舅家分家,别人不说,凤姐少了大展身手的机会,肯定是不高兴的。往常遇到尤二姐这事,她不是打就是杀的,只怕连官司都敢跟贾琏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这回倒像是得了王子腾的劝。可见王大人是个有眼力劲的。舅舅家分家,对二舅舅名声不好,这外放的官应当也做不成,对荣国府,倒是件好事――只怕他们府上不这么觉得。
    只是黛玉说着,紫鹃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到底与晴雯认识了一场,心里还想着晴雯的事,离了人就问了她妈晴雯如何,她妈妈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在园子里。倒是她那个表嫂子我是知道的,跟琏儿爷呸呸呸,谁都能上的主儿,她跟着这样的哥嫂,太太又说她是痨病,我想着活不长久了。”紫鹃嫌她妈说话难听:“妈这是什么话,也不打量打量这是什么地方!不能再叫那边太太啦,得叫荣府二太太!咱们家的太太在济南呢。”
    她妈也是头一回享女儿的福――从前在荣府,几个姑娘,特别是宝玉身边的丫鬟,家里人都给安排了清闲的好差事,就她们家同司棋家的没捞到,那会儿她就想着,别看老太太心疼林姑娘,太太心里不一定这么想呢。如今倒是一家子来了林家,得了个看梅树的好差事,看样子,女儿还要跟着姑娘陪嫁,简直是再好不过。连她也得叫几声“阿弥陀佛”。

    第 139 章

    晴雯固然可惜可叹;只是林家知道她的却也只有那么几个;黛玉倒是连说了几天的“可惜”;夜深人静时甚至偷偷哭过;闻琴有些不解;问雪雁:“姑娘和那个叫晴雯的难道特别好?往常也没听她怎么说。”雪雁道:“哪里就特别好了,姑娘就是这样,平常是看见花儿也哭看见流水也哭的,好歹跟晴雯认识了这一场,那么个钟灵毓秀的;落了个这样的结局;叫谁谁不哭呢!”
    紫鹃正内疚着自己告诉黛玉这些;忙去劝了,黛玉红着眼眶道:“我哪里是哭这个。我是想着;咱们这些人,总逃不过一个命字去。老天爷愿意对你好,怎么都好,它不愿意,谁能落了个好去?”
    紫鹃险些被她绕了过去,慌忙道:“姑娘这话说的,要我说句公道话,可就对不住大爷了。”那可是为了姑娘的命连“真命天子”都敢扛的主儿,就是容嘉,也是个敢为了姑娘不要命的人。不说他是为义,还是完全只为了姑娘,也算是个了不得有担当的好儿郎了。紫鹃是个执拗的,起先与袭人在贾母房里,玩得也挺好。只是自打知道了袭人同宝玉有那么些纠葛,就不大喜欢她。即便是现在看宝玉也低得很,觉得他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姑娘,也还依旧看袭人膈应得很,想起晴雯来,更是暗自里想着:“太太自以为聪明,说晴雯是个狐媚子,不肯给她留条活路,却不知道真正的狐媚子藏着一张贤淑大方的好面具呢!等宝玉被淘澄干净了,她恐怕还得说是晴雯害得!就是可惜了晴雯。”
    林沫好容易忙过了这阵子,赶过来看看妹妹,也有心看看黛玉有没有开始准备嫁妆,却见她悲戚戚地在画一张美人,削肩膀,水蛇腰,紫钗布裙,看着面相就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正笑着坐在水边,伸手想去采池里头的莲蓬。他看了一会儿,道:“这丫头长得倒还有几分像你。”
    黛玉道:“哥哥倒拿我比丫头了。”
    “这原来真是个丫头。果真是我的错,不该拿她比你。”林沫笑道,“你为这丫头哭什么?”黛玉抹泪道:“我同她原也没什么交情,她是个傲的,谁都瞧不上。只是想着她从前那么倨傲的人,如今落了个这下场,有些难过罢了。”便把晴雯的事儿说了一通。
    林沫吹干了画上最后几笔的墨,才道:“这事原也就这样。美人多了去了,她若是千金小姐,父母捧着,娇宠一些也无妨,若是王公贵女,倨傲一些又如何?再高一层,天子之女金枝玉叶,便是谁也瞧不起,旁人也不敢多说她一个字。可她偏是个丫头。不是我说,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她生这副模样,又是这样的性子,不怪主子不喜欢她。你就是叫我看见家里哪个丫头一副大小姐派头,我也会上火。”
    黛玉知他是个倔脾气,平日里谁的脸色也不大喜欢看的,更不用说一个丫鬟的脸色,便道:“难道她在咱们家,比在那边还要惨些不成?”
    林沫道:“倒不用担忧我家里头有人说她和爷们纠缠不清――不过也当不到大丫头。”
    黛玉拽着画纸,蓦地揉了一揉。
    “一个人,她未来究竟如何,老天爷决定一半,自己决定一半。”林沫笑意渐深,“做丫头,有做到姨娘的,有做到管家婆子的,也有像闻歌这样自己出去的。她这种,算是最没处说去的,摊上贾二这样的主子是一回事,她自己性子容易得罪人也是另一回事。”
    黛玉问:“难道就因为她这性子容易遭小人,她就得为了小人收敛自己?”
    林沫抿了抿唇,看着愈发清灵的妹妹,忽地笑道:“对,因为她没投个好胎,所以有了小人,她就必须得敛起来。”
    黛玉冷笑一声:“怎么不见哥哥对北静王收敛些?”
    林沫抬起头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大约是……他打一开始就小人得彻底,没摆出一副和善样儿恶心人吧。”
    黛玉有些惊诧。她是闺阁里不知事的女孩儿,也知道北静王风度翩翩的名声,多的是人说他温润如玉担得上“佳公子”三个字,靖远侯府与他府上交好,倒也明白这位王爷人后多得是自己的小情绪,不是面上那般的脸谱,只是却与“小人”这二字,怎么也联系不上来。便道:“反正我是不懂哥哥。”
    林沫笑道:“有什么好懂不懂的,你哥哥就算哪天成了小人,也不会害了你去。”
    黛玉道:“我作什么怕你害我?这世上哪有哥哥没有的东西,我能有的。我还没见哥哥求过什么东西呢。”自林沫来了,多少人都担心他是图林家的家财,只有黛玉从头到尾信他,一来她本来也对万贯家财可有可无的,图的只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心安理得,二来,林沫自己出身也好,先不说他一个状元郎会不会为了林家的家财不要自己的名声,就说林海留下的这些基业,他看不看在眼里还难说。
    “我求的东西还真挺多。”林沫又比了比这张画,“我给你裱起来?”
    “算了。”黛玉道,“我本想着烧了,算是一份纪念,听了你的话,倒不知道晴雯究竟是可怜,还是她自己确实也作。倒是哭笑不得了。罢了罢了,紫鹃与她从小玩到大,这画给她看着留个念想吧。”
    林沫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到底是我妹妹呢,又不是那个丫头,你应当要傲一些,不然人家该说我不会教妹妹,叫你丢了大家子的气魄了。”
    黛玉摇了摇手,并不多说。林沫是想告诉她,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哪怕那些人明明才学品貌都不如自己,可是若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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