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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诈人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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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低了声音对乔安逸说，“作为一个职业人员，就一定要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到密不透风。比方说如果你是一名战士，那么就没有什么比按照指令完成你的任务更重要了，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任何看似细小的错误都可能导致整场战争的失利。有一个苏格兰的民谣你听过么？”
乔安逸摇摇头，神情有些沮丧。
我朗声读了起来，“失了一颗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还没来得及观看乔安逸的反应，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石总对苏格兰民谣居然还有研究，这一段读的抑扬顿挫，非常有感情啊！”
我回头看去，是一个四十多岁高高大大的男人。
乔安逸立刻介绍说，“这位是电学小学的胡副校长……”
我听到他的职位，关于这个人的简介立刻在我脑子里盘旋。
胡枫林，四十二岁，电学小学三位副校长里最年轻的一个，而且是常务副校长，权力仅次于孙校长，甚至在某些方面他的影响力还能超过孙校长。此人早年是南京师范大学毕业，学的是中文，三十多岁的时候为了晋升教务处主任，又回到南师大进修，拿到外国文学硕士学位，好像专攻的就是苏格兰文学。
我站起来，笑着跟胡枫林打招呼，“胡校长好，我也只是借用这首民谣来告诉小乔一个道理，在您这样的专家面前，实属班门弄斧了！”
胡枫林微微一笑，“呵呵，石总过谦了，从今晚这个饭局，就能看出石总的造诣啊……”
他这句话显然有所指，我也不解释，“胡校长先请坐吧，喝杯茶，稍等一会儿……”
胡枫林不多话了，径自坐下，任我给他倒了满杯的茶。
“这个饭店里也会有翠柏么？南京的茶馆里都不太能见到这种茶呢！”胡枫林喝了一口之后，突然惊讶的说。
我笑笑，“这是我自己带的茶叶，习惯了，饭店的茶叶太粗。”
胡枫林点点头，低头品茶，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我。
不多久，人已经到齐了，刚才那个即时通知的教务处副主任说要晚到，但是基本上还算是准时到了。
坐下之后，我笑着看看这十二位将要影响我这次生意成败的人物，磨拳霍霍，“诸位老师，想必今天石磊为何要请大家到此一聚，你们心中多少都有些计较了。那么我也不绕圈子了，趁着酒菜还未上齐，我开诚布公的跟各位谈一谈。”
诸人都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反应，很是默契的等待我的说词。
“市教育局有意在白下区的海福巷附近建造一所新的小学，并且希望由贵校来操作此事，开办分校。这件事情想必大家都比我清楚。长话短说，我也知道经过你们校委会的合议，目前的决定应该是不挑这个担子。当然，我了解你们的难处和苦衷，但是作为这件事情本身，是一件好事。现在我所拥有的公司愿意出一笔钱，无偿的捐助给贵校，从而促成这件事情……”
胡枫林听了我的话，作为常务副校长的他第一个开口，“石总的美意我们大家都明白，但是我们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师资本来就有限，新招的话对学生和家长都不负责，抽调的话又会让主校区捉襟见肘。当然，我们都明白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好事也得有能力完成才能成其好事，石总你说呢？”
胡枫林这话早就在我预料之中，这当然是所有藉口里最为冠冕堂皇的一个，要是他不这么说倒是反而显不出他在三个副校长里的优势来了。
于是我笑笑，摆摆手，“胡校长此言差矣……”说完这句，我故意顿了顿，观察在场诸君的反应，看到其中几人露出些微的诧异之后，我确定了攻关的目标。而胡枫林则泰然自若，任何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想必我这句话也在他意料之中。“为什么我这么说呢？师资可以培养，因为在海福巷附近建立分校，是个长远计划，大致可以用三年的时间去完成，三年后地铁才通车，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那附近的教育需求才会最好的体现出来。因此实际上贵校有足够的时间去充裕人手问题，于是胡校长刚才的话就显得有点儿强行推脱了。胡校长，我这么说没错吧？”
胡枫林从容的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到，“我能先问问石总你为何如此热心的要支援教育么？从我的角度，你是个商人……”
这是我早已预料到的问题，胡枫林此话一出，桌上其余十一个人一齐盯着我看，估计他们也就是想要知道我会怎么回答，而答案，他们早已经都知道了。
“没错，我是个商人，商人在诸位老师的眼中应该是无利不起早的。这个我承认，我不否认贵校如果现在就跟教育局签订开办分校的协议我将会从中取得合适的利润，但是同时我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只要海福巷周围开办学校，不管是现在还是什么时间，那里的房价迟早会因为成为学区房而有一个大幅的提升，这个钱我不赚迟早也有人赚。而我现在愿意拿出一部分资金回报这个……嗯，市场，我也不说我是回馈社会什么的冠冕堂皇的话了，实话实说，我此举有让利销售的意思。换个思维想想，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第二卷 风卷云涌 第二十五章 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我边说边观察桌上人的反应，有些是微微点头，似乎对我所言也算是能够勉强认可，我也知道这样说稍显牵强，但是道理也的确摆在那儿。还有一些则直接向我投来的不屑的神情，似乎那眼里的意思是我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但是我同时很清楚，这几个人反倒比那些勉强觉得我的理由有站得住脚的余地的人要容易搞定的多，他们缺乏必要的理性判断，仅仅是从结果以及个人喜恶出发，这样的人多半会在经济手段面前败下阵来。只要我将最后的筹码抛出，他们将会是第一拨站到我这边来的人。
本来我更希望所有人都对我投以冷眼，这样的话我反倒可以省些力气，直接说出房子完工之后给予他们每人一些优惠，就能达到我预期的目的。
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了，我必须说服剩下的人，“我知道各位老师们可能会对我这番说法产生厌恶心理，但是同时我也注意有部分老师可能觉得我说的还是有点儿道理的。那么，我只是想请问一下诸位，贵校只需要跟教育局达成建校的协议，就可以大幅的节约建校成本，并且培训新校址老师的费用我们公司甚至也可以负责承担一部分，石磊有点儿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反对这样的好事呢？”
这个时候，那个最开始的时候乔安逸没联系上的教务处副主任推了一下眼镜，笑眯眯的但是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想石先生，哦，石总真的是个很会谈判的人，技巧炉火纯青，偷换概念这种手段大概是石总您最为熟练的吧？你说了半天，只是告诉了我们建校对于我们的各种好处，看上去的确如你所言，为我们学校节约了成本，可是如果学校不开办分校的话，就不存在成本问题了。呵呵，石总，我个人很欣赏你的说词，但是站在公事公办的角度上，这个问题还比较棘手，况且我们的校长首先就不赞成开办分校。”
他刚说完，所有人都缓缓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胡枫林的眼睛里更是投射出两道赞赏的光芒，显然，这大概也是胡枫林想到了的。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副主任，我依稀记得刚才乔安逸介绍的时候说他姓于，看来幸亏我提前知道乔安逸少请了一个人啊，这个家伙看来倒是除了胡枫林之外的第二关键人物。
“于主任说的没错，的确，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永远不会错，但是难道贵校就永远这样固步自封，任由着其他的学校不断的横纵发展？其实这次就是个契机，贵校在龙江地区不是也办了个分校？听说招生情况以及教学质量都很好，我个人以为你们也不会就这样满足了吧？谁还不想把事情做的更大一些？其实情况很简单，如果贵校趁着这次教育局希望你们办校的时候接手，不但从政策上能够得到一些倾斜，而且可以获得我投入的一部分资金。错过这样的机会以后就所有的事情都由贵校一力承担了，况且，教育局那边虽然不好对贵校推诿的行径做任何的指责，但是难保心里不会有点儿别的疙瘩，呵呵，到时候……估计这些诸位老师都比我清楚的多……”
我这话一说完，倒是让在场的多数人都有些震动，部分老师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的交流些什么。毕竟他们都是校委会成员，要对学校的发展负责，但是又要考虑到均衡性等等方面，这也的确让他们有些为难。
“这样吧，菜也差不多齐了，我最后再说一点，希望诸位校委会的老师回去以后能认真的研究一下这件事情。一百万的建校援助，二十万的教师培训基金，另外校委会成员五折购房权，人限一套。我本人不把这个当成交易，但是这算是我给贵校提供的一些方便。”这是我最开始就打算好放在最后的话，因为我已经看到这些人的思想开始松动，我必须给他们最直接的打击，那么就是将最赤裸的部分放在他们眼前。
果然，我说完之后，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当然不会有回答，这种赤裸裸的炸弹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即便心里很想吃下这块蛋糕，难道要立刻表态说“我们吃”么？但是我不担心，就算那一百二十万的教育援助他们无所谓，这每人一套半价房却绝对是他们所难以完全抗拒的，谁都知道半套房到底值多少钱。
当然，那一百二十万也许还真的要我一个人出，但是这半套房的优惠，我是一分钱成本都没有的，这个承诺等于是我帮方达夫许给他们的。
看到效果已经到了，我便笑着站了起来，“好了，菜已经齐了，我们还是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不谈其他与饭桌无关的话题，诸位老师可以放松一下了……”
开始的时候那些老师们还有些怀疑，毕竟我的目的很清楚，就是为了建立电小分校事情，虽然我说了再不谈这个话题，但是他们还持有怀疑。可是等到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发现我真的对于这个话题闭口不谈的时候，也就逐渐真的放松下来。酒席上的气氛比开席之前融洽的多了，由于那些人之间原本就很熟悉，彼此谈笑风生，倒是我和乔安逸被晾在一边。我注意到，好像胡枫林以及那个于主任，两人挨排坐着，但是却很少开口说话，基本上是保持着领导风范，脸上始终保持淡定的微笑，手里的筷子也是偶尔才动一下。
我深知，这两个人恐怕是此事成败的关键了，如果这俩人不同意，都跟孙校长站在一边，就算剩下的十个人统统同意，估计最后也还是失败。我已经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了。
第二卷 风卷云涌 第二十六章 第二轮交锋
直到晚上接近十点钟的时候，这场冗长的饭局才尽欢而散。还别说，这帮看上去斯文的老师都挺能吃挺能喝的，结账的时候我发现居然吃了两千多的菜钱，酒水的价格就更多点儿，整顿饭，差不多花掉六千多。对于这点儿钱我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些看上去斯文有加的老师，怎么放开之后原来酒量饭量都还挺大的，跟他们平时瞧不上的那些酒囊饭袋原来也有的一拼。
“诸位老师，谢谢你们的赏光。时间也不早了，石磊就不送了……”看差不多了，那些老师一个个拿着牙签酒足饭饱的剔着牙花儿，我便站起来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那些老师们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一个个假意的跟我客套几句，手里却纷纷拿着外套往身上穿。估计刚才他们可能还以为我还要说点儿什么，吃了我的嘴短么，于是才没好意思抹抹嘴就走。我现在这样一说，他们倒是巴不得，立马展开行动。
看到胡枫林和那个于主任显然动作稍稍滞后一些，我笑了，原来他们也想找我再谈谈，我还以为只是我单方面想找他们谈呢。
大伙儿鱼贯出门，胡枫林和于主任自然的落在最后边。
我悄悄跟上，“二位要是没什么事情，找个地方喝点儿茶？”我轻轻的问了一句。
胡枫林和于主任对视一眼，默契的笑笑，于主任对我点点头。
出了门，一股凉风袭来，大家纷纷搂搂自己的衣服，各自打着招呼，钻上不同的出租车，陆续离开。胡于二人自然由于身份的关系落在了最后，而实际上他们是等着其他人离开之后与我同行。
“去哪儿？”人走光了之后于主任问我。
我不想去那种太大众的茶馆，谈话倒是没什么不便的，只是茶水滋味太差。于主任对茶有无研究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胡枫林显然深谙此道，就凭他刚落座的时候能准确的喝出那是翠柏就可见一斑。
想了想，我没有擅自做主，看于主任和胡枫林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普通同事上下级那样，那就很可能于主任也对茶道颇有些心得，跟胡枫林杂趣相投，于是我反问到，“不知道二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胡枫林笑笑，“去珠江路？”他这话是对着于主任说的，果然让我料中。
少一思索，我便知道胡枫林说的地点可能跟我上次带方达夫去的地方一样，“胡校长说的是北门桥那家不像茶馆的茶艺馆？”突然我有点儿恨自己，去了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注意看一眼茶艺馆的名字。
胡枫林见我这么一说，眼睛突然一亮，“你也知道那家茶艺馆？”
我抬腕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这么晚，那家茶艺馆应该关门了吧？我记得他们差不多九点左右就关的。”
于主任走上前来，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关没关门你就别管了，总之去了有茶喝！”
于是再不说别的，拦了出租车，我坐在前座。
很快到了北门桥，我看到胡枫林掏出一串钥匙，轻松的就打开了茶艺馆的卷闸门。我顾不上惊讶，只是立刻扫了一眼茶艺馆的名字——清韵，茶香清韵，倒是贴切。
进去之后，胡枫林熟门熟路的打开了电闸，茶艺馆内灯火大亮，我暂时放下心底的疑问，信步上了二楼。
坐下之后，胡枫林自然担当主人的角色，取茶具，烧水，烫杯，关公巡城，一道道步骤有条不紊。
一切停当之后，胡枫林淡淡一笑，右手五指并拢平摊在桌面上，“请茶……”
我拇食二指轻巧的捏住一只杯子，放到唇边轻啜一口。这茶该算是上品了，色泽橙黄明亮，香气馥郁略带兰花香，同时香气高远，我不禁点了点头，随后慢慢将茶汤悉数倾倒于口中。
“颊齿留香啊，这茶是真好！”我感叹着，顺手拿起盖碗，揭开盖子一看，里边的茶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大致能够看得出来，几乎全都是三叶开面，绝对的精细。
胡枫林闻言只是一笑，于主任却放下手里的杯子说到，“能喝到胡校长的珍藏，你石总算是个特例……”
“哦？怎么说？”
“第一次见面就让你喝了这茶，胡校长显然对你另眼相看啊。想当初，我至少跟他一起喝了不下五次茶，才能成为他茶座之宾。”
听了这话，也知道于主任是在故意的缓和气氛，看来刚才在饭桌上的说词还是起到作用了的，他们俩大概也知道其余人等心思已经活泛开来，虽然他们能够压得住，但是毕竟已经不是开始的状态了。并且我之前所说的那些利弊，的确对于他们最初的想法也有不少的改观作用，春天播了种，秋天该是收成的时候了。
把水倒进盖碗里，耐心的等上半分钟，然后用滤网隔着公倒杯，将茶汤慢慢倾倒下去。
“我的手法单调了点儿，不像胡校长那么专业，来，请茶。”说着我手掌摊开，指指杯子。“本来对着琴棋书画诗酒茶这样的雅事，不该煞风景的，可是既然今天在饭桌上话题已然说开了，我便也不避讳，接着跟两位老师说叨说叨……”
胡枫林当时就笑出来了，“哦？呵呵……”跟于主任二人互相对视着，我注意到于主任的眼睛微微的眨了眨，而后胡枫林说，“那好吧，我们再听听石总有什么更好的说词。”
由于于主任的小动作，我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我知道这件事虽不中亦不远矣，接下来只是一个相互倾轧的过程，而不是最初的扭转态势。我身体向椅背里靠了靠，身体的各个部分也放松了下来，“大的理由我都说过了，唯一剩下还能说说的，也就只有细节的东西了。孙校长跟我打过两次交道，这个人很固执，但是我同时又不得不钦佩他的为人。这样的社会，还能有他这样完全无私的人实在是难能可贵。可是，同时我必须得说，他其实是个特别自私的人，自私到除了他自己居然连家人都可以不顾……”
第二卷 风卷云涌 第二十七章 共同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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