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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周氏走后，巧娥也没敢再说巧真什么，厌厌的出去了。

　　　　巧真偷偷的问巧红铺银盖金是什么？这个她并不明白，不过她心里并不觉得是真的金子银子，应该是一种布。

　　　　“姐，铺银盖金是有钱人的一种讲究，这人死了不是要往棺材里放吗？讲究的人家不能直接把人放进棺材，得铺盖东西。

　　　　这银呢差点的人家用的是白布，讲究的人家用的是银色的纸，不过这种纸可贵了，都是有钱人家用的。

　　　　这金呢，按说是该用黄布的，可娘说咱们这些人家不能用黄颜色的布，所以用的是金色的纸，也挺贵。穷人家是不讲究这些的。也就是因为虎子娘死的屈，虎子舅舅才故意为难虎子爹的。”巧红把这些和大姐说了下。

　　　　巧真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时代纸本来就是奢侈品，是贵的东西，这死人铺盖肯定要大张的纸，还是带色的，肯定贵了。不过为难下虎子爹也好，谁让他有钱就变坏了呢。

　　　　第二日王家人又去看热闹了，虎子娘出殡，虎子舅舅让虎子爹请了五班的响气，又吹又打又唱的很热闹，这下看热闹的更多了。那响声巧真在屋内都能听见。

　　　　王长顺算是给朱家帮忙的人，晌午就在朱家吃饭了，他一直忙到天擦黑才回来，回来后他直接进了屋子，喊过了周氏，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蒸馍出来。

　　　　周氏眼一亮，这是蒸馍可不是窝头，几乎没啥玉米面，得八成的白面，二成的黑面，这蒸馍可太主贵了。

　　　　周氏拿起了蒸馍放在鼻子尖闻了闻，真香啊，她又用手捏了捏，还算瓷实。

　　　　“他爹，这是老朱家给的蒸馍？”她问着自己的男人。

　　　　“恩，本来朱家婶子说要蒸黑面的，可虎子舅舅不依，说要白面的，最后朱家婶子没法让帮忙的给蒸了这样的蒸馍，安庄来的人管吃饱，咱们庄帮忙的一人俩蒸馍一碗汤。”王长顺和周氏说着。

　　　　“这下老朱婆子可得心疼死了，这得多少白面啊。怕是她得心疼的直抽抽，真真是……他爹，一人俩蒸馍，你晌午不是就喝了一碗汤没吃别的，你不饥吗？”周氏说完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不饥，我是大人少吃一顿不要紧，饿不死，只是你看看这蒸馍就俩，该咋分？”王长顺知道蒸馍就俩，人却这么多，不好分，所以才问着媳妇的意见。

　　　　周氏心里有点酸，她谁都想让吃到，可就这俩馍谁都给是不可能的，可给谁不给谁，偏谁向谁，她都过意不去啊。

　　　　“娘那里肯定得给，她老人家都好久没吃过蒸馍了，巧真身子那样也给她一份，大中，二中成日干活啥好的没吃过，给他们一点，还有成子和声子，都是孙子也得给，这样一分就没多一点了，他爹，要不你也吃点吧，你也成日的忙，这身子……”周氏说到这儿把蒸馍掰下来一小块递给了王长顺。

　　　　王长顺看了一眼，咽了口吐沫，他忙了一天，晌午就喝了碗稀汤，肚子内早就咕咕叫了，他很想吃，可他不能吃。

　　　　“这点给三儿吧，他正长身子呢，啥好的都没吃过，我黑了吃个豆渣饼就中。”王长顺没接。

　　　　“嗳，中，黑了多摊俩豆渣饼，你多吃一个。”周氏把蒸馍又放了起来，等着黑了喝汤的时间分给人，她自己没尝一口，她也压根没想着自己吃。

　　　　等黑了巧红给巧真端来了碗玉米糊糊，另外拿了一个豆渣饼还有一小块的蒸馍。

　　　　巧真疑惑，这是白面的馍，肯定不会是自己家蒸的，哪里来的？

　　　　“红儿，这是？”巧真问着。

　　　　“这是爹给朱家帮忙，晌午朱家给的，一人俩蒸馍，爹没舍得吃给拿回来了，娘给分了分，说一人少吃点尝尝味儿。”巧红给姐姐解释着。

　　　　“都有吗？”巧真继续问着。

　　　　“嗳。”巧红嗳了声，却低下了头，刚才因为蒸馍的事，大嫂和二姐又和娘闹了起来，说娘偏心就想着大姐，不给她们吃，气的娘骂了她们，可娘被转身子却掉了眼泪，娘心里肯定难受，她当闺女的看着也心疼。

　　　　巧真看她这样还有啥不明白的，她拿起蒸馍，蒸馍就一小块，她掰了开来，递给了巧红：“红儿，这块你吃，这块给三儿，你们都正长身子呢，吃点好的中，姐都好了，吃糊糊和豆渣就中。”

　　　　“大姐，你不是最不待见豆渣饼吗？你这几天的豆渣都让我吃了，你就吃蒸馍吧，我不馋。”巧红急忙推辞。

　　　　“听话，快去，姐今个可想吃豆渣饼了。你看姐吃的多香。”巧真说完大口的嚼着豆渣饼，装出一副香甜的样子。

　　　　巧红明白大姐的心意，没说什么，红着眼圈出去了。

　　　　“大姐，蒸馍你吃完了吗？给我点呗。”巧娥这时跑了进来，讨要蒸馍。

　　　　“没了，你黑了没吃饱吗？”巧真抬眼问着她。

　　　　“豆渣饼吃饱有啥用，要不了一会就又饥了，那东西不顶饥。大姐也是，咋吃这快，都不说给我留点，一点也不想着人。好像我不是你妹子是的。”

　　　　巧娥嘟囔着，上次周氏骂了她一顿，她好多了，起码不敢明目张胆的骂巧真了，不过她还是看巧真不顺眼。

　　　　巧真不和她计较这些，吃完了饭，心里盘算着，她再过两日就出小月了，到时间她就能被恩准出屋子了，可以出去透气，见人了，可以周围看看了解下情况，想法子赚钱了，她有点小小的兴奋。

　　　　两日后巧真终于出了屋子，她在巧红的陪同下到了院子内，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所有的浊气都吐了出去，心里一阵舒畅，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啊。

　　　　“真儿，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你奶，你奶都念叨你好些次了。”周氏边干活边喊着闺女。

　　　　“嗳，这就来。”巧真应了声，然后在巧红的陪同下，一起进了正屋，去见自己瘫在床上的奶奶。

021章　奶奶

　　　　巧真随着巧红进了正屋，正屋的摆设也不多，就那几件常用的摆件，巧红领着巧真进了左边的屋子，一进屋子就有股不好闻的气味传来，巧真抽动下鼻子，好像是药味夹杂着一些臭味，这样的味道一般都是屋子内有久病在床的人。

　　　　二人进得屋来，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是谁呀？”

　　　　巧真往床上打量过去，床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被子是蓝面的，但已经洗了不少次了，显得比较旧。

　　　　就她的位置望去，只能看到床上人的满头白发，别的看不清楚，一时间巧真觉得心内有些不安，有些怕，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奶，是我和大姐来看您了。”巧红喊了一声，然后率先上了前。

　　　　“红儿来了，真儿也来了？快，扶我起来，让我看看真儿，我苦命的孙女啊。”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哭音。

　　　　巧真看着被子动了几下，想来的床上的老人想自己起来却有心无力。

　　　　巧红急忙上了前，扶起了床上的老人，巧真有些犹疑，动作慢了些，等巧红扶起了老人，她才走到了跟前，她看清楚了老人的脸。

　　　　她的奶奶很瘦，脸上有深深的皱纹，不过看上去慈祥，眼睛因为岁月的关系已经变的小而浑浊，可巧真却能看出她眼内喊的关切。

　　　　“真儿。我的真儿，你可遭罪了，心疼死我了，快来给奶看看。”老人边说边伸出了手，她和巧真还有一点的距离，她没有抓到巧真，用力的往巧真的方向伸着手。

　　　　巧真看着那双手，苍老瘦弱的手，看着那张带着悲切和关怀的脸，这便是自己的祖母陈氏了，不知为何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她冲前一步抓住了那只手，呜咽的喊了声：“奶。”

　　　　“好真儿，瘦了。你小月家里也没好吃的，奶跟你娘说了几次给你补补，可家里这情况……你娘也为难啊，奶又不中用，还是个拖累。哎…”陈氏边说边落了泪。

　　　　“奶，别这样说，我身子挺好的，您…您快别哭了。”巧真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

　　　　“是啊，奶，您眼睛本来就不大好，这样哭伤眼睛，我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巧红也劝着。

　　　　“红儿是个好孩儿，是个懂事的，奶都听你娘说了，这些日子都是你看着你姐的，苦了你了。”陈氏一手拉着一个孙女说着。

　　　　“没事奶，不苦，我姐对我可好了，看着她是应该的，姐现在好了，往后没事我就过来看奶。”巧红乖巧的说着。

　　　　巧真柔柔的笑着，自己这个小妹妹还真是个不错的，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嫌弃奶奶。

　　　　“真儿，身子可彻底好了？还有哪里不得劲吗？”陈氏关切的问着孙女。

　　　　“都好了，没哪里不得劲。奶别放心不下我了，倒是您的身子……”巧真心里对这个关切自己的陈氏起了好感。

　　　　“我这身子不就是这个样子，拖累人啊…好在你娘是个孝顺的，没有嫌弃过我，端屎端尿的伺候着，要不是你娘，怕我早就没了。”陈氏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丝安慰，也带着丝痛苦，想来她整日躺在床上也难受吧。

　　　　“奶，孝顺您是应该的，您老别多想了。”巧真伸手拢了下老人的白发。

　　　　等她放下手来却愣神了，她这个动作是无意识的，并不是她主动去做的，想来应该是原主对她这个奶奶有感情的吧。

　　　　“哎，我的真儿无事就好，这些日子我这心里总是挂着，现在看着你，我总算是安心了。”陈氏说到这里，伸手摸了下巧真的脸，巧真没有躲闪，感受着奶奶手上的硬茧磨砂着自己脸上的皮肤，虽然手很粗糙，却很温暖。

　　　　“行了，，这屋里气道，不好闻，别熏着你俩了，见过没事就中了。你们快出去吧。”陈氏开始赶二人出去了，她知道屋子里味道不好闻，她是整日在屋里闻不出来，就是闻到也没法，可年轻人都嫌弃，像老大孙媳妇，老二孙女都不肯来她的屋子，就是偶尔来一次也捂着鼻子，她心里都明白。

　　　　巧真看着奶奶，她虽然在赶二人走，可她的神色间却流露出了不舍，想来她是整日在屋里，也想有人陪着她说说话吧。

　　　　“奶，没事，我一点也闻不出来，我几个月没见着奶了，心里想的慌，就让我多呆会吧。”巧真拉着奶奶的手，不肯离去。

　　　　“你这妮子，不嫌气道你就呆着，熏着你了可别怪奶。”陈氏嘴内是抱怨，可眉目间却带着笑意。

　　　　就这样巧真在屋内陪着奶奶呆了大半天，好好的说了一顿话，周氏过来送饭的时间，看了看婆婆的脸色，婆婆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些，看来是两个闺女陪着她，她心里高兴啊，自己这两个闺女都是懂事的。

　　　　“你们俩出去吧，你奶也该吃了。”周氏挥挥手，让两个闺女出去了。

　　　　巧真跟着巧红进了正屋，正屋里放着两张桌子，桌子都不算大，分了开来，男人一桌，女子一桌。

　　　　巧真看了看桌子上，正中间放着的是豆渣饼，然后一人一碗菜汤，里面是些青菜，还有一点玉米面疙瘩。

　　　　两张桌子的吃食是一样的，只是男人那张桌子上多几个豆渣饼，菜汤的分量的多些。

　　　　等周氏过来，一家人坐齐了，开始吃了起来。

　　　　大嫂玉花伸手拿了两个豆渣饼，塞给了成子一个，然后又拿了一个，往嘴里塞去。

　　　　巧娥也想拿两个，被周氏看了眼，她把手缩了回去，只拿了一个吃着，其余的人是一人一个，等拿完盘子里就空了。

　　　　二嫂梅花就拿到一个，可她怀内的声子还没有，他小眼巴巴的看着豆渣饼，小嘴一珉，奶声奶气的道：“娘，想吃饼。”

　　　　梅花看了看空空的盘子，然后刚准备把手里的饼给儿子，这时旁边递过来一个豆渣饼，她看了眼，是妹妹巧真。

　　　　“巧真，你吃你的，声子人小，他吃不了多大一点，我掰给他点就中。”梅花没接饼，菜汤很稀根本吃不饱，要是不吃点豆渣饼，人会受不住的。

　　　　“你咋那贪吃，你连声子的那份也抢，你吃了孩儿吃啥。”周氏说着老大媳妇，本来一人一个的量，是刚好的，可她偏多吃多占。

　　　　“娘，一个咋吃得饱？不让俺吃好的，连豆渣饼都不让俺吃饱吗？巧真来了后多个人的吃闲饭，我是顿顿都吃不饱，俺不管，俺就吃两个。”玉花说着已经吃完了一个，她也不怕噎着，又咬了口另一个，然后才喝了口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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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章　教导

　　　　“吃吧，吃吧，噎死你……”周氏瞪了媳妇一眼，然后把手里的饼递给了小孙子，道：“声子乖，奶的给你吃。”

　　　　“娘，您吃吧，您忙了一头午，不吃饼可不中。”梅花急忙把饼还给了婆婆。

　　　　“娘，您吃，我这啥也没做，肚子一点也不饿，我吃不下去，光想喝点稀的，喝菜汤刚好。声子，吃大姑的。”巧真把自己的饼塞到了声子手内。

　　　　周氏的豆渣饼在手里还没暖热，就被成子一把抓了过去，他嚷道：“奶不吃给我吃，我还没吃饱。”

　　　　巧真一皱眉，成子那个饼吃的哪里都是，桌子上掉了不少，他的汤一口没喝呢，他这样连吃带毁的抢了娘的饼过去，娘中午吃不饱，下午还得干活能受得了吗？

　　　　“成子，给你奶，你把菜汤喝完再说。”巧真不由得开口说了句。

　　　　“赖种，大姑赖种，我奶的，不让你管。”成子听巧真说他，骂了起来。

　　　　巧真一皱眉，这孩子怎么这样？

　　　　“你个兔孙，说谁呢？她是你大姑。”周氏骂了孙子一句。

　　　　“说大姑，说奶，都赖种，都兔孙。”成子连奶奶也骂上了。

　　　　“成子，不许骂人。”巧真严肃的说了句。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成子看着大姑板起了脸，有些怕，他看了自己的娘一眼。

　　　　“要你多啥事，我孩儿骂人是本事，有本事你也生一个让他骂人啊，你有那本事吗？”玉花瞪了眼巧真，埋怨她多事。

　　　　“行了，都少说两句。真儿，孩儿学个话没啥，成子就这样，你随便他吧。他还小呢。”周氏心里也不觉得孙子有啥不对的。

　　　　玉花白了巧真一眼，又看着儿子笑道：“我孩儿就是本事，这性子在哪里都不吃亏，不受欺负。”

　　　　周氏看了她一眼，不过并没有说教成子，男人那桌也看了两眼，都笑了下没有吭声，显然是并不在意孩子的话。

　　　　成子看大人都护着他，脸上的害怕早没了，相反还很得意，冲巧真直呲牙。

　　　　声子瞪大眼珠看着一切，突然他也奶声奶气的说道：“赖种，兔孙。”

　　　　众人一愣，周氏笑道：“俺声子心眼够使，学的多快，是个脑子够用的。”

　　　　梅花没说话，只是摸了儿子的头一下，玉花却撇了下嘴，显然是心里不大得劲。

　　　　巧真眉头皱起，为什么会这样？大人觉得孩子骂人是聪慧，是好玩，是不受欺负？这样养成了孩子的习惯，长大以后也这样满脏脏话，谁会喜欢？出去以后谁还会惯着你这样？

　　　　“声子，不许学骂人，不好听。”巧真开口说教了声子一句，成子她说不动，大嫂那样，她也无力多管，可二嫂是个好的，她不想声子也变成成子那样。

　　　　声子心里并不是很明白这一切，他只是听着好玩吃学的，此刻看着这个他不熟悉的姑姑说了他，他心里怕，搂着自己的娘亲不动了，只是用小眼睛偷偷的看着巧真，看她下一步会如何。

　　　　梅花听巧真说教儿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是她并没有说巧真，而是对儿子说道：“声子，以后不许学骂人的话了，听到没有。”

　　　　声子眨着眼睛看着娘，点了点头，不过眼睛里却满是委屈，显然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可以，他却不行。

　　　　“行了，他那大一点懂个啥，都是跟大人学的，别说他了，赶紧吃吧。”周氏看孙子委屈，赶紧打圆场，一边是闺女，一边是媳妇和孙子，她不好说什么。

　　　　“有些人就是吃饱撑的逮谁说谁，见啥都看顺眼，好像谁欠她似的，嫌家里的孩儿不好，就别在家呆着啊，吃着喝着还挑三拣四的，家里像个祖宗供着她还不中，她还想管着家里的人，她一个外姓人，她也配！”玉花在旁边说了起来。

　　　　“行了，吃饭也堵不住你那嘴，再说你出去吃去。”周氏撂了筷子。

　　　　“娘就向着吧。”玉花又嘀咕了一声，然后喝起汤来。

　　　　周氏没在说什么，接下去饭桌的气氛很沉闷，只听到呼哧哧喝汤的声音。

　　　　巧真无奈叹气，自己是好心，可为何家人的反应是这样呢？她默默的思索着。

　　　　等都吃完了，巧真和巧红帮着二嫂梅花把碗收到了灶火屋放在了盆子里。

　　　　“巧真你回屋歇着吧，这里我弄就中了。”梅花让巧真出去，巧红则先领着声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