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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帝释天[出版]-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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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霄虽被拆穿了心思,丝毫不恼,无畏无惧地与闵然对视:“我如此说,只是不想伯娘担心,并无别的心思,伯伯莫要以己度我。”
  闵然顿时黑了脸,抿了抿唇,咬牙道:“好一只尖牙利嘴,巧言令色的丑鸟!你敢说你对树妖族,不曾起了灭族之心!”
  诛邪再次默默躺枪,揣着遭受多次被误伤,万分脆弱的小心肝。一双凤眸复杂而饱含怨念,瞥向帝霄,静等着帝霄如何自圆其说。
  帝霄负手而立,桀然一笑,胸有成竹娓娓道:“紫凰乃熙元府君,妖界公主,岂是小小树妖族能伤的。更何况,我曾在紫凰的莲花冠封上了羽皇的印记。我便不信,树妖族看不到那显眼的印记。莫说我此去并不想多生事端,只想要回紫凰,顺道给他们一些教训,便是真灭了那一族,也并不为过。”
  “妖族本是三界最散漫,最不服管教的族群。自上古始,分族自制只认族长,从不将妖王放在眼中。此次,树妖族明知故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不给他们及别的妖族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将来整个妖界,只会更不服管教。若妖族长此以往,无所畏惧,说不得便会做出为祸众生的事来。妖族可以不尊崇我羽界,可伯伯乃天封的妖王,正经的一界之主,他们这般做,何不是践踏了熙元府君的颜面?”
  诛邪情不自禁地微点了点头,点了一半,恍然悟起自身的立场。他僵硬地侧了侧眼眸,默然望向闵然,等其反击之时,静待出言帮腔的好机会。诛邪等待半晌,却见闵然冷然一撇,转身离去,留给众家一个潇洒豪迈的背影,将诛邪独自一个扔在风中凌乱。诛邪孤立无援,心中郁郁,唯有样学样,面无表情甩袖而去,大踏步追上了闵然。
  诛邪暗自咬牙:明明丢兵卸甲,不战而败。硬要摆出来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淡泊名利的死德行。明明是辩驳无能,哑口无言,还非要装出不同小辈一般见识的死样子。不愧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臭泥鳅,当真不要脸的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帝霄与闵然对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大获全胜,面上不显露半分。他转过身的瞬间,华光流转,身着崭新的绯红战袍,双腕扣上了金色镶嵌珊瑚的束手。帝霄拱手俯身,同云莲与冉羲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风采斐然,芝兰玉树,说不出的雍容风度与矜贵体面。
  帝霄胸有成竹地道:“伯娘、娘亲,你们且安心等着。霄不时便将紫凰好好地带回来。”
  云莲与冉羲凝视着帝霄远去的背影,缓缓回首,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欣慰与骄傲……                    
    第七章:道是无晴却有晴

  昆仑琼山之巅,终年积雪不化。此处乃人间最接近天脉处,故灵气比凡间别处充足。琼山弟子入门始,便要从最底层修炼,一步一步地朝上修炼,住处便可以从山脚下朝山顶挪,直至住到最高的山脉上。
  琼山之巅是座孤立而广阔的悬崖,有两处修炼的洞穴与四处院落。这些都是琼山前辈飞升前的住所。这一代能在此处修炼的弟子,除了有承天之祜的夙和仙君外,便只有琼山老祖凌容一人。若换成修为不够的弟子只怕吸收过多的极寒灵气后,会瞬时化作一座冰雕。这一代琼山百年来,只有夙和和琼山老祖凌霄两人在山巅相依相伴。月瑶自和夙和成亲后,成了住在这座山峰的第三人。
  月瑶与夙和成亲,已有大半年的时间。除去成亲后,前三日的朝夕相伴外,后来的日子两个人大多是聚少离多。月瑶虽灵根奇佳,但不知为何,修仙的天资却十分有限。夙和几次用玄晶元婴为其改变体制,均是没有多大的收效,故月瑶仙子至今不能在山巅上修炼。
  夜深沉,夙和双眉紧蹙,端坐在院内。一遍遍抚摸着缠绕无名指上的绿色藤蔓样,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天色逐渐放亮了,夙和一点点收紧了拳头,将无名指上的蔓藤攥入了手心中,抬眸望向寝房。三两刻钟后,月瑶从寝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侧目间,见夙和端坐在院中,眼中闪过一抹愕然,脸上露出了几分甜滋滋的笑容。
  月瑶俏皮地笑了笑,坐到夙和身边,柔声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夫君为何还不去修炼?”
  夙和慢慢地握住了掌心,直至月瑶凑近了几分,才抬起了清明的眼眸:“我已有十多日,不曾修炼了。”
  月瑶讶然:“夫君可是瓶颈期了,或是出了什么事?”
  夙和望向天际,清湛的眼眸,仿佛有一道光亮闪过:“十日来,我端坐此处。你往日走得匆忙,不曾注意罢了。”
  月瑶侧目,温声道:“夫君是最近太累了,要休息几日吗?”
  夙和摇头,看向月瑶,轻声道:“你曾说过的那些话,可还记得……”
  月瑶挑了挑眉,浅笑顾盼道:“我和夫君,说了那么多那多的话。不知夫君所指是哪些呢?”
  夙和侧目道:“现在对你来说,是与我齐驱并驾重要。还是每日相依相伴,来得更重要些?”
  “呵,原来是我家夫君生闺怨了。想来我最近忙于修炼,忽略了夫君,以至于夫君一连数日的胡思乱想?”月瑶闻言抿唇轻笑,摇了摇夙和的胳膊撒娇,“我如此努力,还不是为了我们的以后,长长久久的相依相伴吗?”
  夙和闻言点了点头:“我们成了亲,已有了夫妻之实。即便你不努力,莫不是,我还会弃你不顾吗?”
  月瑶低低地笑出声:“夫君说哪里的话。我自然知道夫君的心意,才想更努力些。如此便不会成为夫君的累赘。夫君比我早荣登天界,已是必然。便是如此我也不会觉得是夫君弃我而去,只会以夫君飞升为荣。可我夫妻二人,分别的时日,自然越短越好。索性还好,我们既已经成了亲,自然有更长久的以后,怎可倦怠修行,只争朝夕?”
  夙和垂了垂眼眸,轻声道:“这便是成亲三日,你要搬下山巅的原因吗?”
  月瑶可怜兮兮,讨好道:“夫君不喜,我便没有执意如此了。夫君为何却还要秋后算账,当真是不可爱得紧。”
  夙和抿了抿唇:“我并非秋后算账,只是不想你这么累。这些时日,你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对现在的你,并非好事。万事都讲究循序渐进,修行更非一撅而就的事。你若真怕追不上,我可以不飞升,等你慢慢修炼追上便是。修行本身的目的,并非只为了成仙成神的,修人世、修自身、修善恶,更加重要。岁月漫漫,无边无际,并不急于一时。我可以一直留在凡间,等你同我一起飞升。”
  月瑶嘴角的笑意凝固了,沉声道:“夫君怎可如此儿女情长?我如此努力,也并非只为了追寻夫君的脚步。修道之人若不飞升,求的是什么呢?修人世?修自身?修业障?不说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六道自有天定,本容不得人、神、魔、妖,插手。便说凡间也不该我们多插手,凡间乃帝王的天下,紫微星君转世,都为修行磨砺。你若做得太多,不但不会有神感激,反会诟病你伸手太长,多管闲事!”
  夙和凝视月瑶许久,轻然道:“你曾说过,为了追上我的修为,不敢来山巅探望。我本以为是我对你太过忽略了,不顾及你,才让你如此诚惶诚恐,失了安全。是以,我停下来陪你,为何你却又不愿了?我并非阻止你修行,只是不想,你为了修行而修行。若能修心,修道之事半功倍。”
  月瑶抿唇,正色道:“夫君万莫胡思乱想,你若飞升,我只会为你开心,绝不会心生怨怼。你若真心帮我、助我,便要努力飞升,如此我会得到最大的助益。我娘也是资质受限,若非我爹成仙后,得到天界灵丹,助我娘改变体质与修行,我娘万走不到今日的境界。”
  夙和怔愣半晌,目光出神,望着远处,轻声问道:“你当初,不是要相濡以沫吗?”
  月瑶侧目,凝视着的夙和的侧脸:“自然。但真正的相濡以沫,是我们双双飞升的长久圆满。只有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才能叫相濡以沫。人生在世,白驹过隙,朝生夕死。我喜欢夫君,敬重夫君,才想让夫君走得更高更远。如此,我们两个才能更长久。”
  夙和手掌轻动,绿光微闪,湛蓝的冰玉和红色的瓷瓶,呈现在他手心:“你同我成亲后,每日将冰玉置于脐下,炼制避孕丹药。为了避免行房而闭关,也是因为敬我、喜欢我吗?”
  月瑶垂下了眼眸,有些心虚地说道:“爹爹对我说,你度九天雷劫,便在这几年间。若是成功的话,便可位列金仙。我只是怕……怕儿女情长,会使得夫君分了心,才会如此。”
  夙和摇头,清湛的眼眸,溢满了说不出的苦涩:“我幼年入琼山门,年少失去父母双亲。子嗣对我来说,到底是怎样的牵挂和寄托,你不知道吗?我并非强求,万事皆有法定,讲究顺其自然。你如此防备,可曾想过我若知道,会如何作想?若这是你敬重我,喜欢我的方式,我宁可不要。”
  月瑶美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夫君莫误会,我又怎会不愿延续夫君的血脉。你也知道,我娘之所以,这些年都无法飞升,便是因我天赋异禀,在胎中不自主地吸收我娘的灵力。是以,我娘十月怀胎,几乎失去了修炼多年的灵力,这才成了今日的模样。便是我爹位列仙班,也不过是末流的小仙,对我娘现在的情况丝毫没有彻底的解决之法……我生怕自己会重蹈覆辙,赴了我娘的后尘。很多东西都是印在血脉里的,万一我们的孩儿,像我当初一样,又当如何?”
  夙和闭了闭眼眸,轻声道:“你当初自称世间最了解我的人。是以,你明明知道,我若背负了责任,定会负责到底。不然,你也不会一次次的言明立场,急于同我成亲不是。”
  夙和看向月瑶:“你既知道我的性格,也该明白。你既嫁了我,不管如何,我决计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你若有了我的子嗣,我不会留你独自面对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些许灵力罢了,你给不起,我却给得起,为何你却舍不得这身外俗物。人生本就是在舍中得,端看你最重视的是什么了。”
  月瑶急声道:“夫君怎可如此想我!不要孩子,是为了不想夫君心有负担。我眼见夫君便要飞升,将要成为我琼山第一个直接晋升金仙的修士,又怎可让儿女情长,牵绊夫君的大事。万一夫君因此琐事……渡劫时分了心,到时月瑶和孩子,又该如何面对?”
  夙和面无表情:“你认为的大事对我来说,不过是看不见摸不得的浮云流水。你所谓的琐事,却是我最在乎重视的事。想来也是,琼山修真史上,有记载的两位天资卓越的先辈,都因想直接晋级金仙之位,灰飞烟灭了。你所担忧的一切,也并非全无道理。”
  月瑶的脸色,有些缓和了,柔声道:“夫君只需知道,我是真心对你好便够了。我们已经成了亲,夫妻一体,自然一荣俱荣。不管我做何事,定是真心为了夫君考量的。”
  “你每次都同我说真心,一遍遍的说……让我不止一次的心生愧疚,既是真心,为何还要用说,才能表达出来?”夙和凝视月瑶溢满了慌乱的眼眸,许久,轻点了点头:“你心中的所求,我现在终是明白了……月瑶仙子放心,夙和定不会辜负,你所期望的一切。”
  月瑶怯生生地望着夙和,懦懦的开口道:“夫君生气了吗?”
  夙和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你说得对,对修士来说,修炼才是最重要的。”
  月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夫君莫坐在此处,伤春悲秋胡思乱想了,还是抓紧修炼来的好。待夫君飞升以后,为妻也会与有荣焉。到时我有了夫君做依靠和帮扶,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夙和垂下头,轻声道:“风险如此大,我若灰飞烟灭了。你又当如何呢?”
  月瑶眯着眼,笑容嫣然,蹲在了夙和面前,轻声道:“月瑶心中的夙和仙君,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生来便有承天之祜,十六岁便勘破心魔,二十岁窥得天道。是琼山,乃至世间,最有天赋的道者。是无所不能,不可超越的存在。是以直接晋级金仙对别人来说,也许风险极大,但对夙和仙君只是手到擒来之事,我从未想过仙君会失败。”
  夙和并未抬眸:“若真未曾如此想过,为何……”为何不敢为我繁衍子嗣呢?
  月瑶笑道:“夫君不信月瑶吗?”
  夙和抬眸,月瑶巧笑嫣然的脸庞,映在清澈见底的眼眸中。不知为何,夙和却不想再多看一眼眼前的人:“我自来都对你的话深信不疑的,从未怀疑过。不然……当初也不会执意早些迎娶你……”

  月瑶真心地笑了起来,欢快地点了点头:“是以,夫君不可为了这些琐事,继续倦怠下去了。夫君一直是琼山上下的表率,多少只眼睛盯着夫君的一举一动。夫君若是不肯用功,定会被人笑话的。”
  夙和淡然道:“我知道了。但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月瑶蹲在夙和的对面,抿唇笑道:“夫君又有何心事,要对月瑶说?”
  夙和开口道:“昨日荫山山神与土地登山求助,柳树妖族出了只坠入魔道的大妖。说是偷了族中的至宝,伤了柳树妖族,一路逃到了琼山脚下。大妖身有高阶的仙器护身,山神、土地虽用诛仙阵困住了他,却不能破这法宝,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匿藏琼山脚下。”
  月瑶蹙了蹙眉头:“若能斩杀了坠入魔道的大妖,对夫君是件极好的事。我记得父亲说过,每除一妖魔,功业簿上都会记上一笔,这样的事对将来夫君成仙之路有益无害。”
  夙和摇头道:“一己之力逃出整个柳妖族的桎梏。山神、土地合力除不去的妖怪,哪有那么容易收服?大妖虽坠入了魔道,可到底并未危害人间,我若出手,到底不妥。”
  月瑶佯怒道:“夫君方才还说修自身、修业障。到了除魔卫道的时候,又瞻前顾后的,真真是失了往日的风姿。山神、土地能亲自来请,可见是极为看重你的。虽然他们都是些小仙,到底是天上的仙家,这本就是无上的荣光,夫君有何迟疑不定的?”
  夙和垂眸道:“他们哪里是来请我的,不过是为了轩辕剑罢了。山神、土地二者皆是树妖化仙,这件事实然是他们族内的私事。那大妖说是坠入魔道,其中内情,我们并不是很明了,只听山神、土地空口白牙,不好贸然插手。”
  月瑶想了想说道:“夫君虽有些道理。但妖魔既逃到了琼山脚下,就此发起狂来,伤了我琼山门人又该如何?草木精怪,修炼成妖何其困难,可见妖魔之前也是个有真本事的。此时夫君本不该袖手旁观,若真不愿意的话,便帮山神、土地破去那妖魔的法宝。夫君不相信山神、土地所言,难不成还要听大妖的诡辩不成。”
  月瑶见夙和眉头轻动,沾沾自喜继续道:“斩妖除魔本是我们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不管他是不是坠了魔道,夫君降妖除魔都没有错。夫君若怕神、妖诟病,只管帮忙破阵。如此而易的卖给了山神、土地天大的人情,与仙家方便自己方便。夫君不要看不上这些小神小仙,关键时他们有他们的用处。更何况,拉拢这般的小仙对我琼山有莫大的好处。”
  夙和凝视着月瑶的脸庞,许久许久,轻声道:“月瑶仙子,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心思缜密又环环相扣,这世间女子难出其左。”
  “哼,我好心好意帮衬夫君,却得来这般的笑话。小心我真的生气,以后不理你了!”月瑶佯怒说完,却见夙和不接话,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夫君去还是不去呢?”
  夙和蓦然回神:“这若是你心中所求……你想我去,过几日我便去就是了。”
  月瑶目光轻动,片刻后,笑了笑:“夫君最好还是早去早回,我先去修炼了。”
  夙和轻点了点头。朝阳下,月瑶脚步轻快,身形更显轻盈。整个人被笼罩在朝霞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婀娜的背影,增添了无限的艳色。单看这背影,已让世间多少女子望尘莫及了,当真不愧为名动一时的琼山仙子。
  当年自己曾多少次暗叹好运,师兄弟们心中神女般的存在,却独独爱慕着自己,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相伴的妻……
  夙和目光流转,缓缓开口:“月瑶……”
  月瑶蓦然间,听见夙和的呼喊,心中竟莫名的难受,骤然回首,笑道:“夫君?”
  夙和道:“若我飞升了,你会舍不得我吗?”
  月瑶站原处,摇头浅笑:“夫君说什么傻话,我为夫君高兴还来不及呢!”
  夙和抿唇浅笑。这轻笑,霎时间散尽了眉宇间的阴霾。宛若云破日出,光芒万丈。白璧无瑕俊美无双的脸庞,多了几分魅惑的禁欲美感,晃人晕眩。许久,他轻然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如此,我懂了。”
  月瑶与夙和,相识两百年久。从不曾见他这般毫无顾忌的笑过。虽说这笑容看似浅显,却说不出的真切,仿佛看到他心中的轻风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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