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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帝释天[出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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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相对无言,片刻,帝霄悠闲自得地拍了拍手,乐曲再次响起,湖心戏台众多仙女在氤氲得雾气中再次翩翩起舞。
  冉羲神情十分憔悴,眉宇间再无往日的艳光。眼前的帝霄既让她欣慰,又让她十分忧心,思索了片刻,放开口道:“霄儿,你若喜欢这婉华仙子,娶进宫来便是。休要再乱起宫殿了,不过短短的时日,天界四处已起了几处羽界宫阙。莫说耗费多少,因占了别家的地方,天界已有不少怨声了,还是莫要再生事端。”
  帝霄轻笑出声,柔声哄道:“母后莫怕,若有谁家找上门来,儿臣一力承当。”
  冉羲柔声道:“母后知道你现在神力不凡,但万事总该有个道理。你如此作为,扰了天界秩序,到底不好。若真是喜欢,便和神家好说好话,拿一些宝物去换下也可。如此地强取豪夺,倒是惹了别家心生不愉。”
  帝霄笑道:“母后说哪里的话,想我用宝物易地,也要他们有资格不是?我羽界为保天界太平,牺牲了多少族神?今日他们能安享富贵,莫不是我家的功劳。不过是占一块地,便这般纠缠不清撕咬不放,这般地执着外物,还有什么资格做神成仙。倒不如直接打入人间,让他们重新修行悟道,好好想个明白。”
  诛邪沉声道:“你还敢说!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混账事!为些乱七八糟的神女仙女争风吃醋,一言不合便碎去灵根,剥夺神格!短短几年的功夫,整个天界因你一意孤行怨声载道!你任性妄为不知所谓,有何资格随便处置别家天神!”
  帝霄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不是联名告上西天了吗?佛祖尚且不觉我有何不对,父皇为何却还要这般的斤斤计较?”
  诛邪道:“佛家修心,不好随意插手世俗之事。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端坐于此?”
  帝霄冷笑:“三界六道佛祖插手的事还少吗?他既不管不问,便说明我并未做错什么。父皇何必如此忧心,若真有什么报应,俱在我身,父皇母后又有何惧?放心放心,假若一日,我无路可走,到时定将你们的神力还去便是。”
  冉羲斥道:“霄儿怎可说出这般诛心之语!那些神力既能治你病痛,我与你父皇,从未想过拿回来。天际漫长,凤凰不死不灭,神力再修便是。你明知道,我与你父皇最怕的是你误入歧途!不管你在东天宫中如何任性,我与父皇都不曾说过什么。可你怎能拿整个天界秩序胡闹,若真出事,此时的我们如何保你?!”
  帝霄轻声道:“天际广阔,岁月漫漫。凤凰不死不灭,万万年一直如此过下去,当真无趣的很呢。”
  冉羲轻声道:“霄儿此时身体大好,年纪也不小了。百年来,同你来往甚密的神女也有不少。若真有喜爱的,咱们先娶回宫来,早早地生养几个孩子,也好让你收收心思,到时携美同游天界,岂不快哉?”
  帝霄侧目看向婉华,回眸道:“母后觉得婉华仙子如何呢?”
  冉羲只撇了一眼,笑道:“仙子此时虽没有神位,但若霄儿心中喜欢,母后与你父皇都不会反对,将来嫁入东天之后,神位只是早晚的事。”
  帝霄抿唇笑道:“没曾想,此时的母后竟如此地好打发,看样子只要我肯娶妻,便是个凡间的女子,母后也会觉得甚好呢。”
  冉羲垂了垂眼眸,轻声道:“只要你心中喜欢,母后不觉有何不妥,再不会阻拦。”
  帝霄低低笑出声:“只可惜,儿臣喜欢的女子太多了。她们各有各的好,美则不尽相同,舍了哪一个,儿臣都会心痛难眠,日思夜想。”
  冉羲不以为然地笑道:“后位虽只有一个,后宫佳丽倒也不限,帝释天尚能有后宫无数,你乃羽界之主,自也可以,只要你喜欢的,都纳入宫中便是。”
  “母后怕是要失望了,儿臣志不在此。”帝霄手指微动,轻笑一笑,“听闻,魔界修罗女热情如火,妖娆妩媚,别有一番风情滋味。儿臣早就想见识一番,怎成想自帝释天陨灭,魔界修罗族便对天界冷眉以对,又怎会将修罗女许配于我。倒不如天界出兵扫平魔界,从此三界一统,父皇以为如何?”
  “孽障!”诛邪骤然起身,冷声喝道,“就知道你近日整兵,必然有所动作,不成想你却有如此痴妄!天魔开战波及深广。一个不好,便会使得天地三界生灵涂炭,你若任性妄为,定有天道轮回报你!”
  “若真有天道轮回,我一力承当便是,万不会波及父皇母后。”帝霄不以为然地抿唇而笑,“母后也说天际漫漫,凤凰不灭不死。这般万年如一日的岁月,当真腻歪得很,倒不如淋漓畅快开上一战。若能一统三界,立下不世之功,天道轮回又有何惧?若我真战死沙场,不正合了父皇的心意?”
  诛邪咬牙怒道:“你这孽子!我若想你去送死,当初便一掌拍死你了事,何至等到今时今日!天道轮回,怎是你能一力承当的!你便是想承担,那也要天惩选你才行!我一生历经两次天魔大战,彼时年轻气盛,下手从不留情,对魔界狠,对天界也狠,手中亡魂无数,杀伐果敢,从不皱眉头,何曾怕过!”
  帝霄轻笑道:“父皇勇武,三界传颂。故父皇母后也不必忧心,若真有天道轮回,我们一家安能好好端坐东天之上?父皇风光了千万年,天上地下权势富贵都享尽了,便是帝释天还有命劫在身,父皇却顺风顺水,平安康泰直至如今。”
  诛邪怒喝:“我若平安康泰,怎会生下你这肆意妄为的孽畜!”
  诛邪见帝霄目中闪过冰冷的寒芒,微眯了眯凤眸,停顿了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你年纪尚小,如何会明白何为天道?彼时朝霞初起,千百只凤凰聚日起飞。每个早上七彩的金光闪耀,映照天际,乃当初天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诛邪凤眸悠远:“那时我常与族群迎朝霞送晚云,曾一心想要凤凰族繁荣昌盛,岁岁年年。不想,一场天魔之战,凤皇倾巢而出,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有所得,必要有所失。端看你最在乎最想要的是什么。”帝霄毫无情绪地回道,“凤凰族身为羽界之首,万年高坐神位,受世间供奉,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凤凰族不昌也并非全是天魔之战的过错,子嗣繁衍艰难才使得族群迅速凋零,若有良方,当年也不至于如此。”
  诛邪闭上了溢满苦涩的凤眸:“若说凤凰族走至今日与神魔大战无关,那你两位兄长身死呢?你母亲的身体以及你的魂伤,莫不是我的天道之报?尤是眼见你今日所作所为,无一不应验天道……你越是不怕,天惩越是不会找你。它只会从你最在乎的地方下手,你心中若真有喜欢放不下的神女,便是为了她,也万不可随意开战杀戮。”
  帝霄“噗嗤”笑了起来:“父皇母后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说了那么多话,结果还不是为了不能开战与娶妻,当真是煞费苦心。”帝霄挑了挑眉头又道,“放不下的神女固然很多,但是能改我心意者尚无。父皇便不要为这些莫须有的,忧心忡忡了。”
  诛邪睁开凤眸,望向帝霄不以为然的笑脸,眉宇间疲惫尽显,低声道:“我老了,神力所剩无几。只因你留下了我与冉羲足够维持性命的神力,我便以为你还有希望,还有得救。实然,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已让我失望透了。可算了算去,是我亏欠了族群,亏欠了你。不想见你一错再错,你此时无畏无惧,自然是因为心无所求,若有……若有一日碰到所求之事所求之情,你便不怕吗?”
  帝霄轻然一笑:“父皇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了!父皇该知道心无所求者,必然所向披靡。待到一统三界,我再与父皇喝上一杯庆功酒如何。”
  诛邪压住心中的怒意,肃声道:“记得有次,我看见你给一群蝴蝶刷翅粉,我问你为何如此。你对我说;若这般放了它们,没了翅粉的蝴蝶必死无疑,你说你不敢让它们死。我问你为何不敢,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答我的?”
  “这本都是我抓给紫凰玩的,她把翅粉都捏掉了,我自然要帮忙刷上。万一都死了,记在我身上尚好,可若记在她的名下,又是一笔业障,断不敢拿她冒险。”帝霄呐呐说完,缓缓抬眸,望向诛邪,“父皇现在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冉羲顿时红了眼眶,一双美眸溢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她张了张嘴,轻声道:“我儿,紫凰魂飞湮灭时,你可有后悔?”
  “呵,父皇母后想多了,当初也是失了幼年的玩伴,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帝霄又怔了怔,半晌后,轻声道,“儿臣做事从不言悔。”
  诛邪转过身背对着帝霄,轻声道:“既如此,我同你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只要记住今日的话,来日便是后悔了,莫要再怪我与你母后。事已至此,不管你想做些什么,我与你母后已将能给你的,全给了你,若真有事,我与你母后便陪你一起魂飞湮灭便是。”
  岭南之南,有座荒芜的山岭。此处被青山绿水环绕在最中,突兀得仿佛一夜间生长出来般。百年来,此山没有春夏秋三季,一年到头都是白雪飘飘的严冬。岩石覆盖岩石,寸草不生,更无生灵。
  幽咽的笛声,遮盖了风雪的声音。细碎的雪花,覆盖了岩石,遮去了原本的色彩。
  一袭广袖长袍的人站在此山最高的悬崖。不染尘土的白衣,飘逸的黑发,温和的气息,面若冠玉。他的眸光清冷而夹杂着几分迷离,抚在玉笛的手指,白皙而修长。
  笛声凄凄,幽咽婉转,说不出,诉不尽,梦回中,寻不见,冷冷清清。
  心有妄,生魔障,转眼百年,匆匆,太匆匆,多少落寞,几许情愁,凄凄切切。
  曲已终,人不还。
  掌心的玉笛冰冷刺骨,宛若小仙山一季又一季的寒冬。
  年年祈盼,却不见光亮,曾经的那些思念,欢乐,悲伤,哭泣,都被百年不曾停止的细碎风雪淹没,腐蚀,再不复见。
  夙和一生从不言悔,便是拒绝她时,话虽有些重,怕她太过执迷不悟,也不曾后悔。人和妖,断无可能。若不决绝些,她会在歧途上越走越深。藕断丝连,只会让她留有希望,继续心生妄念,并非好事。
  天地三界有道侣无数,从未见人和妖能走到最后。非是迂腐和守旧,只是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为何还要开始,或继续下去。何况自己一心卫道本,本无心情爱,又有婚约在身,如何能应她。
  那时见她愤然而去,虽有担忧,却笃定她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若能自己想开,便皆大欢喜。心知她法力高强,世间鲜少有人能伤了她,却还是忐忑担忧了一夜,心里杂乱诸多,不能入定。门外有些风吹草动,便以为她已回来。几次祈盼出门,均是失望而回。待回过神来,已是等了一天一夜。那种忧心和担忧也到了临界点,甚至自责地想,她年纪尚小,又不曾经历波折,定是受不得这番断然的拒绝,若能好好地同她说说,万不会如此。复又想若她能回来,不管如何都先应了便是,以后徐徐图之,并无不妥。
  这般心慌意乱的时候,却见风景如画的小仙山,瞬间在眼前凋零,灵力被抽干,树木花草枯死,潭水干涸。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只觉心神俱伤,气怒交加,还有些隐恨。恨她太过任性妄为,便是被拒绝,也不该这般的心狠决绝。不管如何恼恨自己,也不该弃山中生灵而不顾。那本在浓郁灵力中生存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眨眼间失去了灵气支撑,暴露在污浊的世间,如何能存活下来。更何况,自己在小仙山,为她忐忑担忧,待她回来,她却如此地不管不顾,心狠至斯,当真可恶极了。
  小仙山毁灭前,夙和还笃定她一定会回来,甚至心中隐隐感觉,只要自己还在此山,她便不会走远。转眼,小仙山成了一片荒芜,这无疑是狠狠地抽了夙和一个耳光。后来,那番如走火入魔般的气怒,何尝不是因为太过恼怒和无地自容的羞怯。这般地相信她,相信她的每一句话,便是拒绝她时,她的那些表白与对自己的喜爱,虽是不受,却也深信不疑。
  她一去不回,将宛若仙境的小仙山毁烬。一夜之间,反复无常,翻脸无情。自己怎堪受得了,当时只觉一颗心送出去,却让她糟蹋践踏,不堪至极。所以才将所有的过错推诿她身,气恨交加,炽烈的怒火冲去了理智。根本不愿意听那树妖的话,不愿深想,只怕越想会越怒,越想越恼羞。万一到时又是一番自作多情,夙和无法再面对自己,那怒火让他失去了一颗道心,和平常心。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尘世沧桑,转眼百年。
  紫凰却一去不回,了无音讯,也是自那以后,人妖两界再未有过闵然妖王一家三口的消息。世间传闻千百种,却无一种能验证。若早知那也许会是今生的最后一面,若早知从此便是今生的永别,又为何要狠心待她,又何至于非要强行斩断牵挂……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夙和缓缓抬眸,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蓝衣女子。一身纱裙,不知在风雪中站了多久了,肩头上已满是积雪。
  夙和幽深眸光微动:“月瑶仙子何时来的,我竟没有留意。”
  月瑶抿唇而笑,碎步上前,柔柔地开口道:“来了一会,见仙君神游四方,便未打扰。仙君的徒儿,至今还没有消息吗?”
  夙和手指轻动,却发现手中还紧紧地攥着白玉笛。他不禁再次垂下眼眸,轻声道:“百年已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消息了吧。”
  月瑶上前理了理夙和的衣襟,拂去了他肩头的积雪。夙和下意识地微退一步,犹豫了片刻后,定住了身形。
  月瑶勾起一抹浅柔的笑意,轻声道:“仙君莫要如此忧心,人有人道,妖有妖道。许她……只是在闭关,不知仙君一直在担心她,不然肯定会给仙君报信的。”
  夙和垂眸,打量着正整理自己腰间佩饰的月瑶。一时间更加的心思烦乱,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月瑶却仿佛知道了什么,缓缓抬眸,一眼不眨地与夙和对视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眸越显得柔和了。夙和慢慢地闭上了眼眸,转眼间,恍然悟起。两人竟相识了两百年之久,彼时自己还只是个初入道门的小道童,她却早已是人人仰慕的月瑶仙子。
  虽然至今都不明白,她为何会看中自己。可若非她的青眼与提携,自己也不会被师傅收做关门弟子。彼时师父已是百年不曾再收新弟子了,便是师兄的徒孙都比当年的自己要大得多,是以琼山上下谁人不知,夙和能有今日造化,全是依仗了月瑶仙子的婚约。
  夙和慢慢地睁开了眼眸,四目相对。月瑶那双流光溢彩又温柔如水的眼眸,几乎要摄去夙和的心神,许久许久,夙和收回眼眸:“当年,你为何会选中我?”                    
  月瑶思索了半晌,轻声道:“我比仙君早入道门数年,只因是占了家学渊源。这些年仙君一直觉得,当初我家和我都是看中了你的灵根与天赋,才会结下这门亲事。殊不知,那年仙君初初入山,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觉得仙君十分熟悉可亲。甚至错以为我与仙君已认识了千百年,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与期待。”
  “月瑶知道仙君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当年月瑶对仙君确是如此。一眼看过去,一颗心都落在了仙君身上。这喜欢,和仙君的灵根与天赋,没有半分关系。甚至当时月瑶不知道仙君的身世,更未想到仙君会如此地出类拔萃。那时候只是因为仙君便是仙君,是唯一一个让月瑶心动的人,才会想要嫁给仙君,相守一生。”
  夙和紧蹙着眉头:“所以,仙子求了师父收我为徒吗?”
  月瑶轻摇了摇头:“仙君莫以为是因为月瑶的恳求才能走到今日,便是没有月瑶,以仙君的资质,也会被收入琼山老祖门下。故仙君今日所获一切都是努力得来,与月瑶没有半分关系。”
  月瑶双眼不眨地望向夙和,轻声道:“月瑶多年不来琼山之巅,并非不思念仙君。是怕仙君以为月瑶干涉过多,会对月瑶心生嫌隙。月瑶一直知道仙君志向,又知道仙君资质过人,若月瑶心生懈怠,将来便是拍马也赶不上仙君的修为。月瑶心慕仙君,并以能成为仙君未来的妻子与有荣焉,更想站在仙君身侧,并肩携手历经万年风雨。月瑶不想成为仙君的负累。”
  月瑶伸手攥住了夙和的手,美眸中隐隐有些期盼。此次,夙和没有挣开月瑶的手,清湛的眸中已有动容之色。夙和抬眸望去,往日便知月瑶之美,天地三界难出其右。今日那双水色融融的眼眸,却溢满了情意,让她更显艳光四射。月瑶其人温柔似水蕙质兰心,往日只觉两人因有婚约而相敬如宾,又怎知她却早已情根深种。这般绝世独立的女子倾心自己,又怎能不心动,这般的坚持与爱意,又怎能不感动。
  两百年来,她一直不声不响伴随左右,从不干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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