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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莫冬影更加来了兴趣了。
　　眼睛里面闪闪发亮，道：“你知道催长剂？”
　　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农药？化肥？恩，还有色素？”莫冬影干脆不赖床了，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询问的语气迅速而干脆。
　　冰斜睨她，摇头。
　　莫冬影不信，偏是爬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道：“那你怎么知道催长剂？”
　　“不应该这么形容么？”
　　“额，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想的词？”
　　点头。
　　好吧，原来世界上本没有的东西，只要用头脑，总会有……
　　“那你那儿有这种东西吗？”
　　“没有，她化成人形的时候还小，所以只能以孩童的模样活在这世上。”
　　莫冬影瞪大眼睛看他，急道：“你的意思是……小瑶永远都只能是个孩子？！”那萧倚素那个死人妖不是永远都得不到性福了吗？
　　不，不对不对，这样她的小瑶总有一天会被别的女人取代的，要是萧倚素那家伙跑去找别的女人了，小瑶……
　　她觉得自己是想歪了。
　　“若是没有什么机缘巧合的话，应该是这样。”
　　冰接下来这句话，说得莫冬影一愣。
　　“什么是机缘巧合？”
　　“……”
　　当然了，直到最后，莫冬影也没能弄出让莫瑶长成大姑娘的所谓机缘是什么，因为冰不告诉她。
　　冰是个少说话多做事的人，应了莫冬影的要求，第二天就带她去了青鸾山，站在云头远远望着那连绵山峦，她竟突然生出那近乡情怯的感觉。身后是那给了她大半个月亲人感觉的冰，他没有说话，一如既往的安静，可便因为有这样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那心头于是就多了许多底气。
　　“走吧。”她偏头朝他笑了笑，有点儿慌神的笑容，却在看到冰那双蓝色宝石一般的眼睛，那心头莫名生出安宁。
　　冰点了头，刚要将那云腾到青鸾主峰，却在这时，被莫冬影制止了。
　　“别，我……”她垂了头，“想先看看师父。”
　　祥云落在紫星峰上，前面便是那瀑布水帘，莫冬影刚着了地，便向那水帘而去。
　　冰看着她就这样走进去，什么也没有说，也默默跟了进去。
　　“师父，师父！”刚进了那紫星殿，莫冬影却发现萧然竟不在殿内，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往里面走。
　　“师父……”
　　循着记忆，她竟走到了那幻心宫，远远，看到那样一个白色的身影，面对着那面神秘的墙壁，静静仿佛是一卷画。
　　莫冬影停下脚步，她的身后，那素衣的男子也停了脚步。
　　时间沉寂，她就这样离他还有那么远，安静看他，却仍然能感觉心跳地飞快。
　　然后，那白色的身影轻轻动了一下，一头青丝便似随了风，也荡了几下，然后在空中舞出优美的幅度，她看到他慢慢转过身来。
　　眉目如画的容颜，柔美儒雅的轮廓，微薄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古井无波，却仿佛只微微一荡，就能望尽这天地六界，众生纷纭的眼。
　　一如当初初遇时，那惊鸿一瞥。
　　“小影……”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断袖绝义

　　远远，那如画里走出的人，低低轻喃，仿佛梦呓。
　　“师父！”
　　她再没有去想别的，立刻飞奔过去，却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猛然停下脚步。
　　头疼……头好疼！
　　隐隐好像看到了什么，却任她如何拼命努力，也不能捕捉那个光影，反而是越想，头越疼。
　　“啊……”
　　萧然这才发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莫冬影，而不是一场梦。
　　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看到她双手抱着头，一步一步后退，那神色仿佛在承受炼狱煎熬，然后离他越来越远。
　　不——
　　“小影！”
　　他立刻上前一步，用手扶住她的手臂，面容关切，却终究只是保留了这样的姿态，没有再逾越半步。
　　“安安！”
　　此刻，冰也立刻赶了上来，不管萧然此刻的手正扶着莫冬影的臂，硬生生将她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然后拥入怀里。
　　“别想了，乖，别想。”
　　柔和的声音，透出痛，透出惧。
　　莫冬影在那个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然后慢慢安静。
　　她让开冰，就那样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好好地站在萧然的面前。
　　“师父，我回来了。”
　　“小影，你……”萧然伸了伸手，却在中途徒然落下，敛去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欣喜，“跪下！”
　　本来要扬起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
　　“师父……”她疑惑地喊他。
　　萧然不理她，背过身去，道：“你私放上古魔族，助那魔主夜辰攻打师门，导致如今仙魔对峙，凡间民不聊生，这些，你还不知错？！”
　　莫冬影没有想到她伤刚养好就坚持第一时间回来见他，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应。她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字一字数落她的错处，字字无情，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心，突然抽痛，一点一点，深入骨髓，然后脸上开始湿润，一点一点，汇成伤痕。
　　冰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想去将她重新拉到臂间，却被她反手推开。
　　抬手擦了把眼泪，她抽了抽鼻子，然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徒儿……”她仰起头看着他依然清高如许的背影，艰难吐出，“知错！”
　　她就这样仰着头看他，坚定执着，因为纵然说着知错，可她却坚决自己没有错。
　　错的……只不过是天意罢了。
　　她只是想弥补，她只是想弥补而已……
　　“罢了，你和我师徒一场本就是机缘，当初收你为徒，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如今你犯下这样错处，青鸾不能留你了，我也再不能留你，你走吧。”
　　她没有想到他会赶她走，头脑里突然闪现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相遇——
　　“你从何而来？”
　　“我？”
　　“我来自现实。”
　　“我观你心思单纯，虽命盘空然，但既然与我有缘，便且收下你来。”
　　于是从那时，她拜入他门下，觉得就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也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现在，他却要赶她走？从此相遇如陌人，从此与他萧然再没有牵扯。
　　不！她不甘心！
　　“安安……”时间过去了很久，冰再也看不下去，“咱们走吧。”
　　“走？”莫冬影摇头，“不，我不走，我回来本就没想走。”
　　萧然猛然转身，脸上神色几变，莫冬影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发毛，于是低下了头。
　　“莫冬影，半年前你消失的时候，这仙界，这青鸾就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她又猛地抬头，却看到他眼里有些晶亮闪过，他的眼睛没有看她，雾蒙蒙一片，竟失了一直以来的冷静傲然。
　　“既然如此，你还回来干什么？”一向清冷的声音里，透了几分颤意。
　　莫冬影看着他，愣了愣，再一次发现自己看不懂他，一直都没能看懂。
　　“安安，走吧。”冰伸手拉她，她去半点没有反应，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喊出“师父”这两个字。
　　“快走！”
　　“不！”她猛地一个颤抖，伸手抓住他宽敞的衣袖，眼泪如流，“师父，你让我留下吧，徒儿知错了，您要怎么罚我，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你不赶我走，不要不认我这个徒弟……”
　　“罚？”
　　“恩。”莫冬影连忙点头，“不管师父想怎么罚我都行，不要赶我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头也越来越低，说完已经完全埋下。
　　“罚你什么，我有什么资格罚你？”他的声音幽深带着几分决断，“莫冬影，青鸾没有为你正式开坛，你不是我的徒弟，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你走！”
　　莫冬影心里一紧，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貌似她真的没有正式拜过他，只除了当初他收她的时候，她给他磕的那么几个头，于是连忙道：“师父，我现在就正式拜你为师，你与掌门说，我现在就拜……”
　　“痴妄！”萧然苦笑一声，突然伸手招出绫星剑。
　　剑光凌厉，莫冬影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耳边便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干净而清脆，接着她就发现手里多出一片残断的白色布料，心头一慌，她抬了眸子去看师父，正看到他衣袖断去的那一角。
　　“断袖绝义，从此你我再不是师徒！”这话语掷地有声，说完他甩了衣袖毫不留情地越过她走出这幻心宫。
　　“师父……”她手中紧紧捏住那布帛，像溺水之人，绝望的捏住最后一根稻草，挣扎。
　　冰见证着这一切，而除他之外，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知道半年前背叛师门，助魔族逆袭，然后消失的莫冬影在时隔半年之后来过青鸾山，来见过这青鸾唯一的仙尊。
　　普陀洲，湘岳镇。
　　莫冬影最近心情很不好。
　　不，是非常不好。
　　师父真绝情，居然不要她了。
　　呸呸，她努力告诉自己，她是新时代美少女战士，21世纪女强人，这个世界上少了谁不行，可是心情就是不好。
　　出了这小院子，莫冬影才知道当今六界，到底是怎样的局势了。
　　原来半年前，她消失之后，夜辰并未对青鸾赶尽杀绝，只放出一句话。
　　“从此后，若莫冬影没有找到，我夜辰定不会侵犯仙界分毫。”
　　魔界共主，夜辰。魔族万年来崇拜尊敬的对象，拥有能毁天灭地的能力，他说不犯仙界，于是魔族便不会犯，可是，大方向上虽说是不会乱，现在也就是仙魔两相对峙的情况，可底下那些魔族却不是好管的，以前魔界式微，总是被仙界压着一头，现在好了，他们伟大的魔主大人回来了，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于是就在人界开始兴风作浪了。
　　按照那些魔族们的话说就是——
　　“咱们魔主只是给魔主夫人面子罢了，不是不能毁灭那仙界，只是不想罢了。”
　　“若有一天夫人想开了，不再护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了，还不是挥手之间的事情？”
　　“咱们以前被那些神仙打压成那样，这样也不许，那样也不许，走哪儿都跟过街老鼠似得，还让不让魔活了？”
　　“现在好了，咱们是主子，咱们就尽情享受主子的待遇吧……”
　　……
　　听着跟她一起回来的莫瑶一点一点汇报，莫冬影本来在喝水，一个没注意，“噗”地一声，一下子把那刚进了嘴的水全都给喷了出来。
　　“咳咳……”莫冬影一边接过莫瑶递过来的帕子擦嘴，一边道，“小瑶，我突然觉得他们真的有点可爱呢……”
　　莫瑶却一脸气愤，道：“可爱什么！他们在人界兴风作浪半年了，现在凡间妖魔横行，民不聊生，姐姐居然还说他们可爱！”
　　莫冬影立刻举双手投降：“好吧，我错了，他们为非作歹的确可恶……”
　　“本来就是，要不是因为这些，师父也不会赶姐姐走的……”莫瑶理所当然，满脸不爽，“都是他们害得姐姐被师父遗弃！”
　　然后本来还轻轻松松说笑的莫冬影脸上的笑容立刻龟裂了。
　　“额，姐姐……”莫瑶发现的时候，莫冬影已经低下了头。
　　“呜呜，姐姐，姐姐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小瑶是大笨蛋。”
　　“姐姐，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莫冬影被她这样撒娇耍赖的样子弄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差了，于是抬起头朝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咱继续说。”
　　“姐姐……”莫瑶有些不确定地喊她，接着咬了咬下唇，“其实师父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你被那瑶掌门一剑刺了心窝，然后消失之后，这半年师父是怎么过的。”
　　莫冬影本来就想知道那次一战，之后发生那些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于是上了心思。
　　“师父怎么了？”她很关心这个。
　　“姐姐消失的时候，小瑶也在，当时姐姐站在师父面前，瑶掌门却突然飞剑在手，在大家都措手不及的时候一剑刺在姐姐胸口……”莫瑶描述，口气中还带着那当时的后怕，“当时小瑶离姐姐有些远，亲眼看到那一把灌注了仙力的剑插在姐姐的身上，也亲眼看到师父不顾瑶掌门拦阻将当时胸口满是鲜血的你抱在怀里。”
　　“那一瞬，小瑶觉得自己的心都飞了出去，然后便看到你好像跟师父说了些话，可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小瑶却看到姐姐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那时候，天地间风云四起，转瞬间便雷鸣如嘶，风雨之间，那天上有一轮圆月在乌云之间越来越明，紧接着便看到姐姐身上闪烁出强烈的光芒，交映在圆月光华，形成一根光柱，小瑶看不清光柱之中的姐姐，却发现只一瞬，那光便淡了，而师父手里的你却消失不见了。”
　　“那一瞬，天地安静，相斗的仙魔们全都停下了屠戮，我看到师父看着衣袖上沾着的姐姐的血，看了很久，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一瞬而逝的血红。”
　　“姐姐，小瑶第一次看到师父失态的表情。”莫瑶回忆着，此刻仍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样子，“然后他拎着绫星剑便跟夜辰打了起来。”
　　莫冬影听地入神，此刻听到师父和夜辰又打了起来，顿时心里一紧，忙问：“那他们打起来了，师父可是受伤了？”
　　莫瑶摇头：“本来师父就不是夜辰的对手，可是就在那最后关头，夜辰手里那把双刃却停在了师父的胸口，再没有前进分毫。”
　　听到师父没事，莫冬影的心顿时便安了下来，紧接着叹了口气，道：“夜辰到底还是顾虑到我了。”
　　莫瑶点头，说：“小瑶突然觉得那个魔主夜辰也不是很坏，本来他魔族完全能够将整个青鸾血洗成河，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收起双刃，放出了一句话：‘从此后，若莫冬影没有找到，我夜辰定不会侵犯仙界分毫。’”
　　“所以，那一场仙魔之战，就这样因为你的消失而终止了。”莫瑶以这句话作为结尾，然后发表个人见解，“姐姐，你太厉害了，小瑶从来没有崇拜过任何人，唯一崇拜的就是姐姐你呢！”
　　莫冬影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莫瑶的脑袋，道：“不要崇拜我，我已经是一个传说了……”
　　想了想，突然发现穿过来之前那时候，这句话在现代似乎很流行的样子呢，可是也许现在已经过时了吧。
　　小瑶带来的消息有很多，比如夜辰的态度，再比如师父曾经为她而失态过，似乎这样已经足够……
　　而伤她的，就算那个人是青鸾掌门，她总有一天会还回去！
　　然而，她始终不知道半年前，她躺在师父的怀里，到底跟师父说了什么。
　　因为若想的话，就头疼。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偶然相遇

　　天道应变，仙界式微，魔界突起，两界对峙，于是，人族便成了仙魔两方相争的牺牲者。
　　而作为人类保护者存在的仙界，自然不会允许魔族在人界横行霸道，随心所欲，于是，修仙界各大门派每个月都会派门中弟子下山除魔。
　　当然，此时的莫冬影并不愿意去关心这些。
　　他们要除魔卫道也好，要兴风作浪也罢，她不想参与进去，也不想搅合进去了。
　　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作为哥哥角色存在的冰，另一个就是她的妹妹小瑶。
　　依然在这江南小镇上平静地生活着，她想，也许她这一生……不不，她修了仙，不能轮回进鬼界，也许她永远都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她想，这样应该是她最好的结果了吧。
　　可是，一切却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结束，一切只不过是个开头。
　　这一天，她依旧在莫瑶和冰的陪伴下出门散步。
　　湘岳镇是个古老的小镇，没有人知道它的历史，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几千几万年过去，朝代更迭不知多少代，战火却从没有燃烧在这块土地，也许若她没有在这里出现，它的子民将依然一如既往，幸福快乐地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
　　可是，她出现了，在那场没有结果的仙魔一战后，她被冰带到了这个地方。
　　从此，这位于普陀洲的边陲小镇上，在时隔数万年时光的修养生息后，将又一次面临血的洗礼。
　　“这不是冬影师妹吗？”
　　一道很好听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莫冬影本来低着头想心事，此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抬头去看那说话的人。
　　入眼是一张小巧美丽的脸，女子额上生有两只小角，身着白色剑仙弟子服，面带几分惊色，此刻正看着她。
　　竟是久未谋面的西海龙王之女，子昂仙尊的入室弟子苏筠儿。
　　苏筠儿身边是一个长相明媚的少年，看起来是个阳光大男孩，莫冬影没见过他，而她身后那个眉宇间带着几分清韵气息的她却是认识的，顾染青顾师兄。
　　顾染青身边那个长相可爱的童子她也记得，好像叫楠钦吧。
　　一行四人，显然是受了师门之命，下山除魔的。
　　莫冬影想，毕竟是熟人，不打声招呼也不太好，于是向苏筠儿他们挥了挥手，张口：“嗨，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