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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瑾拍了下杨朔的胳膊，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刘海拔朝后，不经意的瞥了眼周围，淡定地拉门上车。
　　车子朝前开去。
　　“这里属于蝴蝶谷范围，他们不会在这里动手，十公里外的路段偏僻弯多，也是交通事故高发路段，我觉得他们最有可能在那里动手。”杨朔说道。
　　“他们会怎么做？”莫希看了眼后座车底放着的枪支和防弹衣，“直接火拼吗？”
　　“动枪太明显，那是下策，毕竟现在好多人盯着我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意外。”
　　唐瑾说着，接过杨朔递过来的无限耳机，别在耳朵上，然后朝莫希笑笑，“要开始大逃亡了，准备好没有？”
　　莫希笑笑，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小鬼们派了出去，槐灵坐在车顶，玉簪带着薄桐在周围巡视。
　　车子进入s形弯道时，耳机那头的林晚传来信息，“前方三公里有岔路口，停着一辆箱式货车。”
　　“收到。”杨朔握紧了方向盘，“老大，冲？还是冲？”
　　唐瑾将手枪在手里转了一圈，“冲！”
　　杨朔一脚踩向油门，越野车发出锐利的行车噪音。
　　前行了一公里时，林晚突然说道：“有人下车了，靠！卑鄙！路上有个孩子！”
　　唐瑾瞳仁一缩，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按照他们行驶的方向，岔路口只会出现右侧，是从山上通往下方的路口，想要制造交通事故非常容易，只要算准时机，货车从高处路口冲下，可以直接将他们的车撞下山崖，说不定下面还埋伏着人，以便他们不死补一刀。
　　以杨朔的车技，与林晚配合冲过去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路上多了个孩子，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牵制车速，因为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下都会减速或者急刹，即便杨朔不是一般人，也无法坦然的加速冲过去，万一孩子慌了乱跑呢……
　　车速非常快，两人才想明白各个关节，车子已经接近那个岔路口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流着鼻涕蹲在路上用粉笔画画，这附近虽然车少，但正常的孩子都不应该在公路上玩耍，看到车子过来，那孩子站了起来，但也只是傻傻的看着，目光呆滞，显然智力有点问题。
　　“该死！居然利用孩子！”杨朔骂道，握着方向盘打算往左转，这边是山崖，孩子要跑的话应该是往右。
　　正在这时，一辆对头车毫无预兆地冲了过来。
　　如果左转，极有可能与对头车相撞。
　　如果不转，那就会撞到孩子。
　　如果停下来，岔口的货车会直冲而下，即便不撞到他们，也可能会撞到孩子。
　　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左转，我救孩子！”
　　“冲过去！”
　　唐瑾和莫希同时说道。
　　一百米！
　　唐瑾扫到车窗外坐在玉簪上的槐灵，立即改口道：“冲过去！”
　　杨朔猛地加速，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货车开始下滑。
　　五十米。
　　二十米。
　　货车的速度加快，槐灵朝着孩子扑了过去－－
　　十米。
　　越野车呼啸而过，身后传来货车冲出围栏，跌入山崖的巨响！惊起山林中无数飞鸟。
　　杨朔手心里全是汗，嗓子都哑了，“孩子没事吧。”
　　“没事。”莫希向后看着，被槐灵附身的孩子好好的站在路边，槐灵离体后，他还呆呆地看着被撞坏的护栏。
　　唐瑾松了口气，“应该是附近的孩子，我们走吧，失败后他们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车子继续往前驶去，惊险的拐过一个弯道后，无线耳机里又传出林晚的声音。
　　唐瑾啧了一声，“一环接一环，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只见前面山路横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彻底堵住了他们往前的路。
　　虽然暂时看不见人，但三人都清楚，附近一定有埋伏。
　　林晚说道：“可以看见的是两点方向三人，左侧护栏外侧有四人，埋伏的人应该更多，但从卫星监测画面暂时看不出来。”
　　唐瑾将情况和莫希说了，将防弹衣递给她，“你留在车上，趴下躲好。”
　　杨朔戴上一副特质眼镜，拎起副驾驶的冲锋枪，准备下车。
　　“杨朔，你留在车边，保护小希。”
　　唐瑾穿上防弹衣，将两只手枪别再腰上，拿起冲锋枪打开门，“右侧的交给我处理。”
　　“等等！”莫希拉住他，“我不需要保护，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唐瑾想都不想就拒绝道：“汪淳不敢用明面上的人，肯定是雇佣杀手，他们是专业的，子弹不长眼，我不能让你冒险。”
　　“我也是。”莫希拉着他不放手，目光坚定，“我也不能让你冒险，与其让我待在车里担心，不如并肩作战。”
　　她忽然笑了笑，“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战斗，千万别小看了我的小鬼们。而且，山林那可是我的地盘。”
　　唐瑾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拿你没办法，行，我的女王大人，一起吧。”
　　说完看向杨朔，“你也小心。”
　　杨朔将枪上膛，“要比比吗，看谁干得多？”
　　唐瑾乐了，“那你输定了，谁让你单身呢，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靠！大战在即还虐狗，你有没有人性啊！”杨朔脸都黑了，迅速打开门朝着护栏跑去，速度快得惊人，随即响起了枪声。
　　唐瑾一听枪声就知道杨朔的先发制人成功了，当即也不耽搁，朝着右侧的林子冲去，莫希抽出斩影剑，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一进到林子，莫希跳个不停的心脏就渐渐平复下来，她让薄桐跟在唐瑾身边，等于多了双眼睛，又让槐灵去帮助杨朔，控制住背后偷袭的人，然后自己带着玉簪行动。
　　杀手伪装得再好，也躲不过灵视。
　　莫希走了几步就感觉到前方树上藏着个人，悄悄把枪对准她。
　　“玉簪，将他弄下来！”
　　蛇灵立即兴奋地飘了过去，莹白的身体嗖的从头顶没入，此人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面朝地摔了个狗吃屎，翻着白眼就昏了过去。
　　莫希想了想，将斩影剑收起，拿起这人手中枪继续寻找目标。
　　嗖－－子弹破空的声音，直奔她后脑勺。
　　莫希迅速踏步扭开，身子一旋，调转方向冲了过去。
　　伪装在灌木丛中的杀手目瞪口呆，明明瞄准了射出的子弹，对方居然躲得开！还不等他从震惊中回神，黑黝黝的枪口就对准了自己脑门。
　　但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枪管狠狠的砸在了他太阳穴，然后咽喉被重击了一拳，他踉跄着摔倒在灌木丛中，随后一阵心悸，浑身窜起股可怕的寒意，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莫希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杀人，只是解除了他们的武器，将人敲昏丢在一旁，并派出红莲看守。
　　唐瑾又解决了一个人，忽然依稀听见歌声，循声看去，便瞧见红衣喜气鬼坐在一堆昏迷的杀手身上，乐滋滋的唱着花鼓戏，嘴角抽了抽，佩服莫希战力的同时，都有点同情今日这批倒霉杀手了。
　　原本的暗杀，反变成了一场可怕的角逐，唐瑾有了薄桐帮助，几乎是一打一个准，见莫希那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轻松，便先去另外一边帮杨朔。
　　不到十分钟，现场的杀手就被清除干净了，有几个想跑的也没成功，被蛇灵附体扭着身子爬回来，回神后差点都吓尿了。
　　最后清点，当场被击毙的有七人，受伤活捉的二十三人，还不等逼供，他们就哭着喊着主动交代，说是一个道上叫军刀的人雇佣的他们。
　　唐瑾冷笑，军刀，是王者佣兵团的副团长。
　　“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唐瑾找了支笔，蹲下在杀手头的手上写下一串号码，“联系这个人，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干……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要你们联手，反杀王者。”唐瑾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做到了，今日之事既往不咎，如果做不到，不管你们在天涯海角，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完他给莫希使了个眼色。
　　莫希会意，暗中吩咐玉簪。
　　杀手们本来就被诡异的攻击吓得够呛，见身边的伙伴忽然倒地，像蛇一样扭来扭去，更时面如死灰，既然成为杀手，早就有了随时死去的觉悟，他们不怕死，但怕变成怪物啊，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还主动帮他们清理了路障。
　　重新开车出发，莫希问道：“你让他们联系谁？”
　　“银色闪电。”唐瑾眼睛微微眯着，“被追杀了那么多次，也该给对方送一份大礼了！”


第244　　交涉

　　绵义县。
　　下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如烟如云的笼罩着大地。
　　出县城通往那座无名山的路被封了，警方对外说是重大涉黑在逃犯罪团伙盘踞在山里，为了保护民众安全，所有车辆行人都不得通过，以免被伤害或给罪犯逃跑机会。
　　林晚传来消息，说不仅道路被封，安从他们盘踞的那座山也被围得密不透风，并逮捕了两名外出人员，其中就有参与银行抢劫挟持人质的孙新。
　　“汪淳应该已经知道山谷的秘密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插手？”莫希站在窗边，看着下个不停的小雨，心情也有些烦躁。
　　唐瑾懒懒靠着椅子，手里的咖啡将他的脸熏得雾蒙蒙的，“其实以他的耳目，早在你被绑架到这儿，他就知道山谷有问题，当时就已经安排了人手监视。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一直在放长线钓大鱼，想看看我们要做什么。”
　　莫希走过来，背靠着椅子背，说道：“那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他想合作。”
　　“合作？”
　　莫希觉得不可思议是，现在他们与汪淳的关系势如水火，之前还想要他们命来着，怎么又会扯到合作。
　　“蝴蝶谷发生的事，如果铁爪一五一十的报告了，那汪淳就不得不考虑合作，因为探索山谷的秘密，你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所以他让人封锁了整座山，就是为了逼迫我们不得不和他合作？”
　　“是的，这是他最后把玄门拉到自己阵营的机会，重叠空间、秘境，这对修道之人的诱惑太大了，他必须把这个秘密紧紧攥在手里，否则平衡就彻底打破，无论是他还是部门，甚至国家都变得极其被动。”
　　莫希皱起眉，“那我们怎么办？”
　　唐瑾将咖啡放在桌上，手指放在腿上轻轻敲着，“我们已经来了三天了，他应该很快会找上门，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他猜的不错，当晚宾馆的门就被敲响了。
　　莫希还是第一次见到汪淳本人，他是一个人来的，穿着灰色的衬衣，中年模样，五官普通，带着个眼镜，和莫希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唐瑾没请他进房间，而是去了宾客顶楼的西式酒吧。
　　酒吧很冷清，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个人。
　　“上次你请我喝茶，这次我请你喝果汁。”
　　唐瑾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点了三杯果汁，然后往后一靠，挑衅地笑了笑：“汪先生，现在你不是我领导，我这么叫没问题吧。”
　　“没问题。”汪淳也笑了笑，看不出一点生气，倒像是纵容不懂事的孩子那般包容，“你要不愿意，直呼其名也可以。”
　　唐瑾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开明和蔼的长辈，啧啧！笑得真假，明明前几天还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可你们不是好好的，倒是我的人一直被追杀。”汪淳淡淡地说道，然后看向莫希，“莫道友真是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以前没注意到你是我最大的失误。”
　　莫希莞尔一笑，“你相信命吗？”
　　汪淳微怔，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想必是信的，不然你就不会盯着七杀格不放了。”莫希笑容加深，“但你忽略了一个事实，一个人的命并非独立的，其中牵扯的太多了，因果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所谓的窥探天机，不过是命星轨迹中微小的一步。当你盯着七杀格的时候，自然看不到别的。这些年，你只想着如何掌控七杀格，借星运成事，反而错过了别的，让大势偏离了自己。”
　　“哦。”汪淳神色隐晦，“你说的大势是指你自己？”
　　“非也。”莫希严肃道：“我所说的大势，是天道！”
　　汪淳终于笑出了声，“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天道吗？”
　　莫希道：“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汪淳没有说话，半晌才扶了扶眼镜，说道：“天道茫茫，无所踪迹，大势犹如浩荡江流，左右得了一时，拦不住趋势，百舸争流，便是大势所趋，千帆竞发，便是民心所向，而位于最前面的领头方舟，就是大势。”
　　莫希凉凉道：“既然大势在你那边，又何必盯着七杀格借势呢。”
　　汪淳没有接这话，说道：“莫道友的高见是？”
　　“你完全错了！”莫希毫不客气地直言道，见汪淳蹙了下眉，也没理会，继续说道：“天道！从来不是那么复杂的存在，它一直在，无所谓正邪、对错，无关大势、命运。但是，天道又是最神秘莫测的存在，因为根本无从用计量，没有人能用最准确的词汇描述它。”
　　“你刚才说大势所趋，百舸争流，流是从哪儿来？为什么要争？按照你所说的，一国之首是大势，但是，命运不会无缘无故偏向某人，他所得到的，必然是有所因有所果，这只是一个因果纠缠的过程，在天道规则下形成的短暂的局面。”
　　“举个例子，唐瑾作为七杀格降世，不是因为上天的偏爱或者别有目的，而是他前世因果相缠导致。七杀格，这个名称是人们自己起的，并根据此命星一生经历总结出此命局乃极凶之煞。但请透过这些看到本质，天道从来没有喜恶正邪，凶是什么？煞是什么？那都是人们自己认为的，天道并不在乎，杀人救人在天道看来都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如实的记在功德中，通过复杂紧密的计算让他这一世成了这样的存在，这只是单纯的结果，极凶之煞是人们的自以为是。”
　　唐瑾温柔地看着莫希，只觉得她这样一板一眼将道理的时候太迷人了。
　　汪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等于否定了命、相、卜三脉，星微派的占星术只是个笑话？”
　　“不，你还是不理解。电脑开机后，硬盘究竟是怎么运作的？说不清是吧，但并不影响操作使用。同样的，天道也是如此，命字脉本来就是管中窥豹，面对庞大的系统，只是会打字的程度，但即便这样，也能做好多事。”莫希加重语气说道：“只是，有人利用电脑打字工作，有人在网上骗人，不同的选择就会产生不同的因果，拨开层层表象，里面蕴含的规则就是天道。”
　　“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年纪就要如此见解，实在让人刮目相看。”汪淳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我和那些形而上学的道士不一样，如果是为了得道成仙，跳出因果，就不会坐在现在的位子上。”
　　莫希并不意外，汪淳虽然看上去不老，但真实年龄也是老怪物级别的了，三言两语肯定说服不了他，尤其是被权力与欲望迷住眼的人，是看不到更远的。就像正在减肥中的吃货，只看得见眼前的食物，管他的，先吃了再说。
　　“我和你说这些，并非要你认可我，也并非苛责你的所为。”莫希看了眼唐瑾，握住他的手说道：“只是你从一开始就针对唐瑾，我心疼他，不吐不快而已。”
　　唐瑾嘴角扬起，心里甜得不得了，恨不得将她搂过来狠狠亲几口。
　　汪淳：“……”
　　他轻咳一声，说道：“还是说正事吧，现在那座山已经被全面封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果你们想继续调查，不如合作吧。”
　　果然如此。
　　莫希端起果汁喝起来，剩下的事就由唐瑾出面了。
　　“你想怎么合作？”
　　“我的人和你们一起进去，其他人特别是玄门中人不得跟随，解开秘密后，我保证会好好安顿山谷里的人，安从那些嫌犯由我们带走。”
　　唐瑾似笑非笑，“哦，那我们有什么好处？”
　　汪淳道：“你们的目的应该是背后的秘密吧，如果觉得不够，条件可以再开。”
　　唐瑾道：“你能给什么？钱，我不缺，美人，我也有。”
　　汪淳往后靠去，说道：“此事过后，我们两清，我不再找你们唐莫两家的麻烦。”
　　他说的不是你们，而是唐莫两家，几乎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莫希翻了个白眼，此人果然是道貌岸然的败类，那副平淡无奇的模样还真是具有欺骗性。
　　唐瑾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勾唇笑道，“行。”
　　汪淳道：“那明天……”
　　“不行。”唐瑾不等他变色就说道：“明天不行，我不喜欢下雨天行动，而且，我们还要准备几天，等差不多了再通知你。”
　　汪淳微微侧头，镜片因为放光，使得他的普通的脸都变得诡异莫测起来，“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玩花样。”
　　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