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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你来看这个。”莫希起身朝他招手，“眼熟不？”
　　唐瑾走过去，昨天他来的时候见过这块石头，只是没注意被草遮挡的这个标记，这会儿看见也十分惊讶，“这不是……怎么会在这儿！”
　　“苏大哥发现的，我把事情和他说了。”莫希将苏允情与青玄派的渊源简单说了一遍，“所以我们决定一起解开秘境的秘密。”
　　唐瑾看了眼苏允情，他居然不是发布者，那会是谁？
　　那副铅笔描画的图，会不会是从这里临摹的？
　　档案室的卷宗里只简单提到写着瑶水池三个字的石头，没有提到这个标记，是调查队中的谁，还是别的曾经进入过这里的某个人？
　　看来出去后得找顾泉之再好好问问，这些年究竟有哪些人见过瑶水池。
　　天亮后，几人陆续醒来，随便吃了点干粮，便开始行动。
　　唐瑾和苏允情下水寻找水灵元石，莫希和陈夜御在岸边策应。
　　叶贤和魏归元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们带的水和食物最多只能支撑三天，如果今天没有收获，明天就得想办法离开了。
　　而且，这里植被稀疏，草木之精不够浓郁，莫希未必能像之前那样施展凝器术寻找出口，一旦被困，他们的下场很可能和那具骸骨一样。
　　陈夜御听莫希说了族徽的事后，十分感叹，“从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你特殊，没想到你师门如此神秘。墨雪萤，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莫希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别这么说，我能理解。”陈夜御笑了笑，“我突然不担心那个所谓的太阴命了。”
　　“为什么？”
　　“我曾无意中听到慧能大师对师父说你是变数，变数充满了未知，是无法预测的，关于你是太阴命的预测，可能真的不准确。”
　　“哈哈，我就说嘛，没什么可担心的。”
　　变数啊，莫希自己也这么想，毕竟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万事万物皆有因，她既然来了，肯定背负着某些果。
　　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就好像面前摊开一个巨大的谜团，等着她一点一点去解开。
　　瑶水池并不深，但范围挺广，无装备潜水是个体力活，唐瑾第四次上来时就累得不想动了，苏允情更是才下去一次就歇菜了，因为上浮得太快流了鼻血，一惊一乍地嚷着要死了。
　　“你在水里有没有什么感觉呢？”莫希问唐瑾。
　　“没有，我都怀疑顾泉之的判断了。”唐瑾将湿衣服脱下拧水，“不过也可能因为缺氧感知力下降，但我真的觉得，这样找恐怕不可行。”
　　苏允情接口道：“就是，那玩意儿也不一定就好好待在水里等人捡，万一埋在土里呢，这又没挖掘机，徒手刨得刨到哪年哪月！哎，也没个指示什么的……”
　　“你说什么？”莫希倏地站了起来，“指示！哎呀，我差点忘了！有指示的！”


第241　　蛟魂

　　那块石头，莫希在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有问题，后来被墨家族徽的事打了岔就给忘了。
　　几人跟着匆匆跑过去，苏允情问道：“哎，你发现什么了？”
　　莫希没有回答，咬破手指掐诀画符，符成后使劲一推，送入了石头中，立即一股微弱的气流朝着石头汇聚而去，在周围渐渐形成一个小型气旋。
　　慢慢的，那股气流越来越强，越来越急，甚至带起一股呼啸的风声，苏允情被沙子眯了眼，半睁半闭地说道：“靠！沙尘暴啊！”
　　陈夜御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想说点什么，但开口就是一嘴沙，只好作罢。
　　唐瑾感受尤其深，半数的气流是从他周身涌过去的，像是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推着他，差点没站稳扑过去，赶紧扶住旁边的棕榈树才稳住身子。
　　这个异象持续了一刻钟，把附近的叶贤和魏归元也吸引过来。
　　“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起风了？”
　　咕噜咕噜－－瑶水池的水忽然动荡起来，原本泾渭分明的颜色也开始交错混合，形成奇异的粉紫色。
　　周围本来就稀少的植物因为失去灵气而开始萎靡。
　　莫希紧紧抿着唇，面色凝重，这灵气汇聚量有点大啊，和当初解封乌沙魁比起简直就是西瓜和芝麻，说明里面封着个大家伙。
　　而且，空间开始变得愈发不稳定了，进来时的波动不用仔细感受都能察觉到……
　　苏允情叫道：“啊！石头动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块写着“瑶水池”的大石头开始颤动起来，发出呲呲的细碎声音，像是小爪子挠硬物的声响，随后动静越来越大，石头剧烈颤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咔擦－－咔擦－－
　　出现了第一条裂缝，然后第二条、第三条……
　　裂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加，片刻就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样。
　　就在几人以为要碎成渣时，动静停住了，从石缝中冒出无数道袅袅青烟。
　　“阴煞之气！”魏归元瞪大眼睛，迅速抽出身后的桃木剑。
　　苏允情、叶贤和陈夜御也纷纷做出警戒。
　　莫希迅速来到唐瑾身边，封灵的家伙比她想象中要棘手，照这灵气汇聚的程度，恐怕不容易对付。
　　也不知道墨家人将其封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鬼奴还好办，如果是被镇压的，肯定会心怀怨恨，大杀四方。
　　青烟不断上升，在半空凝聚在一起，由虚渐实，隐隐出现个巨大的影子，像是什么团在一起。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叶贤为尘然宗弟子，实力虽强但缺乏实战经验，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冤魂厉鬼，那里见过这种庞然大物，脸色都苍白了。
　　魏归元和苏允情经验倒是丰富，但也没见过这个款，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实在匪夷所思！
　　反而是陈夜御与唐瑾，几次出生入死的经历，让他们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鬼怪都不觉得吃惊了，只是戒备地看着。
　　莫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棕榈枝，眯眼看着那巨大的身影。
　　披着鳞甲的身躯锋芒毕现，长颚大口，头顶两个像角一般的银色凸起，赤瞳和腹部的利爪，强健粗壮的身躯……
　　几人全都惊呆了。
　　苏允情倒吸了口气，震惊道：“卧槽！这他妈是龙啊！”
　　“不是龙。”莫希盯着那个盘旋地身影，“只能算是化龙失败的蛟魂，。”
　　“卧槽，那也是……传说中的蛟啊！”苏允情拍着胸口深呼吸，连光头都激动得发红。
　　“有危险吗？”叶贤紧张道：“我都不敢动了。”
　　“没事，没有危险。”
　　莫希将手里的棕榈枝扔掉，神色不明的看着半空的蛟魂，神奇的是，那庞然大物尾巴一摆，也低头看向她，虽然没有实体，目光却有如实质，淡漠、困惑、思索……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几分钟，蛟魂忽然盘旋而下，顺从地匍匐在莫希面前，将大脑袋凑了过去。
　　“小希。”唐瑾有些紧张，轻轻唤了一声。
　　“没事，它是墨家的。”莫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将刚止住血的指尖再次咬开，轻点在它凸起的两角之间，闭上眼－－
　　“你叫什么名字？”
　　“吾名赤岩。”
　　“主人呢？”
　　“墨辰。”
　　墨辰？莫希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什么印象。
　　“我想看看他。”
　　灵魂交流消耗非常大，但好处就是直接，她才将意念穿过去，识海就出现了墨辰的身影，那是赤岩记忆中主人的形象。
　　黑袍上绣着金灯花纹，法器是墨竹，白发高束，容颜冷峻，莫希对此人没有印象，肯定不是墨雪萤同期之人，不过白发……墨家人中有此特征的不少，大多是消耗太大伤及本源才会这样。
　　“你为什么会被封灵？”
　　“守护。”
　　“什么意思，守护什么？”
　　“不知。”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莫希只能再次要求查看记忆。
　　赤岩的记忆是零散的，它的视角本来就和人不一样，加上时间过去太久远，很多画面都变得支离破碎。
　　大多数是墨辰作战的场景，与十六老祖一样，这个墨辰每次出场后面都浩浩荡荡跟着一票小鬼，像是百鬼夜行一般。
　　后面的画面几乎都是在封灵，雪山上封灵了冰妖，花谷中封灵了狐鬼，护城河中封印了光鬼……让莫希震惊的是，每次封灵时同时封住的还有一枚灵元石。
　　好大手笔！他到底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画面是在一片草地上，聚集着不少墨家人，周围闪着耀眼的碧光，天地灵气全往中间汇聚，似乎在布置什么大阵，阵法中间……好像是人……
　　她好像还看到了青玄派的人，画面一闪－－
　　变成了瑶水池。
　　池水旁绿树成荫，百花齐放，蝴蝶蹁跹，美丽浪漫得像天堂一样。
　　水池中，墨辰在粉红色的水池里沐浴，呃，莫希刚想跳过这个画面，池中的人就突然转头，直直朝她看来－－
　　记忆中断。
　　虽然那一眼应该是看向赤岩的，但莫希还是缓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你被封灵是自愿的吗？”
　　“非也。”
　　莫希微讶，因为赤岩实在太温顺了，记忆里一直陪伴着主人，她还以为墨辰征询过它的意见。也是，被封灵等于失去自由，尤其对一只蛟而言，怎么也不会愿意的。
　　“他说过什么时候给你解封吗？”
　　“没有，主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隔了一会儿，它又补充道：“吾进轮回，或可为人。”
　　人修炼或为强身健体，追求永生，或为济世救人，流芳百世，其他生灵的修炼就单纯得多－－成人！
　　墨辰将鬼奴封灵后，自然没有必要欺骗它，能让蛟龙轮回后成人，那得多大的功德，除非拯救了上百万苍生……等等！赤岩说它被封印是为了守护！
　　守护的是五行灵元石吧！
　　不同地点放置灵元石，只可能有一个用途，就是布置超大范围的阵法，墨辰要做什么？或者说，墨家要做什么？
　　莫希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直到灵魂开始产生不适，虚弱袭来时才停了下来。
　　她一收手，身子就软了下来，唐瑾赶紧扶住她，“没事吗？”
　　“没事，休息下就好。”莫希抓住唐瑾胳膊，有着着急，“你去，阵已经破了，让赤岩带你去拿水灵元石。”
　　唐瑾一怔，“赤岩？”
　　蛟魂已经盘旋而起，纵身没入了水池。
　　莫希推了他一把，“去吧，没时间了。”
　　唐瑾虽然一肚子疑问，但对莫希的话是很相信的，脱了上衣纵入水中。
　　莫希看向满腹疑问的几人，严肃道：“一会儿唐瑾上来，大家跟着蛟魂跑，速度一定要快，不然空间破碎，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空间破碎，几人蓦然瞪大眼。
　　苏允情刚要说什么，莫希又抬手阻止他，“我现在没精力解释那么多，等出去后再细说。”
　　说完闭上眼睛，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唐瑾下水没多久，水面就震荡起来，随后地面也随之颤抖，不知从哪冒出的气流乱窜，飞沙走石，噼啪作响。
　　几人骤然变色，这动静比之前大多了，连呼吸的空气都散发着不安和毁灭的气息。
　　“准备！”莫希睁开眼站了起来。
　　蛟魂率先从水里窜出，接着唐瑾也冒出头，手里举着一块淡蓝色的晶体晃了晃。
　　“快上来！”莫希大声道。
　　陈夜御和苏允情赶紧过去拉他，蛟魂在半空绕来绕去，急切地催促着什么。
　　苏允情拉起唐瑾，看着水面惊讶道：“水变颜色了，全粉红，没有蓝色了。”
　　“因为水灵元石没了，快走！快！”莫希朝几人招呼。
　　“哎，我的衣服！”
　　唐瑾满头雾水，想回身捡衣服，被莫希一把拉住往前跑，“不要了，快点！”
　　“靠，裸奔啊！”
　　“顶多算半裸吧，下面不是穿着。”
　　“那也怪不好意思的。”
　　莫希一边跑一边转头瞪了他一眼，“命重要，脸重要？”
　　唐瑾笑道：“都挺重要的，毕竟我是靠脸吃饭。”
　　这人没救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跑了一段路，震动越来越大，几乎算得上是地震山摇，蛟魂飞在前面带路，几人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沙土扬了一脸也顾不得，摔了互相搀扶着起来继续跑。
　　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那种致命危机产生的恐惧和压迫非常强烈，身后渐渐远去的水池传出水浪拍击的哗啦声，几人也不敢回头看，拼命地往前跑。
　　峡谷内，释忍等人忽然停了下来，看向身后的方向。
　　等了一夜后，莫希等人都没有出来，他们担心毒瘴过来把他们困在岩壁间，商量后决定先离开。好在之前路过沼泽地有了经验，没有水莽鬼捣乱，中途也没遇到毒雾，顺利地过了芦荟地。
　　因为人数比来的时候少了，大伙都闷不吭声的走路，忽然间，全都停了下来，动作一致的往后看。
　　没有人发号施令，仿佛心有灵犀般的，不约而同地这样做了。
　　“我怎么觉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说不出什么感受。”
　　“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所有人都这样。会不会……和那个空间有关，叶贤他们会怎样？”
　　“不知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心慌得厉害。”
　　“我也是，快走！”
　　铁爪斜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脚下的步伐加快，走到了所有人前头。
　　释忍念了句“阿弥陀佛”，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开。
　　蝴蝶庄，所有人同时感到一阵心悸，但大多数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定了定神又各忙各的。
　　顾泉之提药的手一抖，差点将药碗打翻。这两天，面前的红色晶体一直在泛着红光，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红得那么明显。
　　难道，他们找到水灵元石了。
　　里屋内，慧能大师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峡谷方向，神色凝重。
　　朱奉大师也走了过去，“好强烈的波动，隔那么远都能感受到。”
　　“看来他们找到瑶水池了。”秦老没动，还在慢条斯理的泡着茶。
　　“你不担心？”慧能回头看他，“万一波及到这里，毁了你老窝。”
　　秦老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他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的？何况要是有事，大家一起死。”
　　“啧，开个玩笑嘛。”慧能过来坐下，“要真是那样，那还有我们喝茶的时间，我说过，你们杞人忧天了。”
　　秦老抿了口茶，淡淡说道：“那样最好。”
　　另一边，莫希几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穿过来之前的荒地，到了一处岩壁边。
　　后面铺天盖地的沙土飞扬，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太快还是空间问题，几人身体都有些不适，头晕目眩还想吐。
　　“没路了，这要怎么走？”叶贤杵着膝盖喘息道。
　　“再施展一次之前那个？”苏允情比了个射箭的姿势，又被风沙呛得咳个不停。
　　“不行，我做不到。”而且，这里灵力也不够。
　　莫希眉头紧蹙，空间越来越不稳定，还以为找出口会容易得多，没想到事与愿违，怎么办？


第242　　到底图的什么

　　赤岩在莫希面前盘旋了一圈，然后朝着左边飞去。
　　“跟上它。”莫希说道。
　　眼下她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蛟魂了。
　　沿着岩壁跑了一段，赤岩停下，巨大的尾巴扫向一处地方。
　　莫希开启灵视一看，花花绿绿一片，不少元素好像乱流一样在窜动，显然是因为空间不稳造成的。
　　“从这里走？”莫希看向赤岩，随即果断摇头，“不行，没有完全开启通道，走这种地方非常危险。”
　　一不小心，身体会被切割成无数碎块，还不如在这里等死。
　　赤岩昂起头头，看了一眼身后淹没在风沙中的瑶水池方向，接着把头低下看着莫希，赤瞳像灯笼似的明亮，安静地传递着自己的意思。
　　身后席卷的风沙越来越近，几人已经无路可退。
　　莫希看了眼身边的伙伴，又看向蛟魂，蓦地眼眶红了。
　　她第三次咬破手指，凌空画符，身后的风沙越来越快，她的手速也越来越快，苍白的小脸隐隐开始发青，预示着精神力消耗过度。
　　此符是她第一次画，情况危急得抓紧时间，中间还不能出一丁点错。
　　先前探查记忆就让她消耗不小，这会符画了一半额上就细细密密的出了层汗，巨大的晕眩感袭来，她险些站不住，赶紧咬破舌尖，利用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坚持着，专注着。
　　当最后一笔完成后，高速运行的手臂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无力地垂下抬不起来，但不行，还有最后一步，她努力地想动一下，手臂仿佛灌了铅似的，重得不得了。
　　赤岩在半空盘绕着，张嘴嘶吼一声，猛地朝前，主动窜入符咒，紧接着冲向元素乱流，身体瞬间分崩离析，青烟四起……
　　“谢谢！”
　　莫希喃喃哽咽道，身子一软：“快走！”
　　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