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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响起极度忍耐和不悦的声音。
　　莫希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扒在唐瑾身上，还勾着人家脖子，姿势非常暧昧，顿时脸一红，赶紧起身坐好。
　　思绪还停留在回忆感叹中，加上有些尴尬，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扭过头默默看着向车窗外。
　　莫希这一沉默，唐瑾更不高兴了，占便宜的明明是她，自己还没说什么，她反而表现出一副吃亏受委屈的模样，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简直可恶至极！
　　“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唐二少用手拍着身上被碰过的地方，琉璃浅瞳满是嫌弃和恼怒。
　　莫希莫名其妙回头看他，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正事，“你不是让人看着蔡汇锦吗，赶紧确认一下他在哪里，我怀疑他去了工地现场。”
　　唐瑾动作停下来，被她一打岔忘了要莫希给自己道歉的打算，皱眉问道：“他为什么要去那里，警方在排查监控录像，若是他出现在附近，嫌疑会增大。”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打了电话确认，电话那头说他们一直守在单元楼下，蔡汇锦从昨晚就没离开过小区。
　　这都下午了，蔡汇锦往常总是早出晚归，今天怎么忽然窝在家里不出门。唐瑾立即察觉到不对劲，让人立即上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家。
　　看着他挂了电话，莫希说道：“我们都被误导了方向，工地闹鬼、锁魂灯事件、周昀和小曹的失踪，每件事我们都琢磨着幕后人的意图，分散了太多注意力，其实这些事情串在一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工地停工而已。”
　　“工地停工对项目工程确实会有影响，可是幕后人图的什么？”
　　“那就要看看，地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第030　　一口井

　　半小时后，唐瑾接到电话，蔡汇锦果然不在家里，且不知所踪。
　　监视他的两人从昨晚就一直守在附近，他们都受过专业训练，目标人物很难在其眼皮底下乔装离开，但这样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两人上门发现蔡汇锦不在时，简直郁闷挫败得怀疑人生。
　　莫希的解释依旧是那三个字－－控鬼术。
　　鬼之一物，尤其是人死后的鬼魂，不可能直接对活人造成物理伤害，只能影响人的心境和思维。厉鬼害人就是利用受害者恐惧的心理，将其拉入内心深处最恐怖的幻境中，比如被厉鬼掐脖子什么的，其实都是自己掐自己。
　　而掌握控鬼术的人，利用鬼物施个障眼法什么的再容易不过。
　　唐瑾感叹，有鬼打掩护，这犯罪太容易了。
　　莫希冷哼一声，说造了这样的业，必生同类果报，法律制裁不了，老天会收拾的。
　　到了游乐园工地，警方因为杨宏光的尸体太过诡异，一早就在现场展开详细的搜索调查，结果还真的找到个奇怪的地方。
　　“看起来像是口枯井，周围有明显的足迹和搬动遮盖物的痕迹，井底被人为挖掘过，有个刚够一人穿过的洞，等安全设备到了，我们会派人下去查看。”
　　张队脸色不太好，案件牵扯到灵异本就棘手，偏偏又扯出个不腐老尸，上头对此十分重视，让他必须搞清楚是什么原因，还得注意影响不能泄露出去。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让无关人等进入现场，可唐二少不买账，带着昨晚见到的女孩非要进工地。张队苦劝无果只好同意了，倒不是因为唐家京都首富的影响力，而是因为唐瑾提到了他爷爷，唐老爷子与体系内的某位大人物交情匪浅，张队不敢不给面子。
　　于是唐瑾带着莫希进到被封锁的工地，来到了那口枯井面前。
　　与其说是井，不如说是个洞。
　　当初拆迁时这井被填了，谁知又被人找到，还给重新挖空，周围堆放着不少挖上来的土块和石头。
　　井沿已经被敲了，露出坑坑洼洼的石头边缘，井口直径比一般的井要小，约莫着只有一米。井里系着一条绳索，相对较新，但也有一定磨损，说明存在了一段时间。
　　莫希说道：“看来，这里就是他让工地停工的原因吧。”
　　这么多土石，也不知这人怎么弄上来的，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和时间。
　　唐瑾环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东区投入建设后，即便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这里，也会进行清理测量等前期工作，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接触到的周昀。”
　　莫希走近井洞，俯身向下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这井有多深？”
　　旁边站着的一个警察回道：“我们之前大致探查过，深度约有六米，不过底部下方似乎也是空的。”
　　莫希伸手在井上方感受了一下，有气流，且很凉。这种凉不是一般水井的那种清凉，而是她熟悉的那种阴冷，渗入骨子里的凉。
　　唐瑾才靠过来伸了个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叫道：“这里面是什么，冰窖么！”
　　莫希一把将他拉开，严肃道：“一会儿我要下去，你离得远一些，千万不要靠近这里。”
　　唐瑾眯起眼睛，不知是因为被拉了胳膊，还是因为她说要下去，总之很不高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莫希现在没心思注意他的情绪，看着那口井淡淡地说道：“蔡汇锦可能在里面，他掌握的东西一般人对付不了。”
　　唐瑾心里一咯噔，脸色变了又变，刚要说什么，就有人小跑着过来，说设备和专业人员来了。
　　同来的还有王大师和陈夜御，因为打过招呼，他们也被允许进入现场。
　　陈夜御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说小曹醒了。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对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区石桥没有印象，只记得在东区方便后，见到一个干瘦的老人，他以为是溜进来拾荒的流浪汉，就让他赶紧走，接下来的事则不记得了。”
　　“干瘦的老人！是蔡汇锦？”莫希看向唐瑾，“蔡汇锦长啥样？”
　　唐瑾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调出一张证件照，“喏，这就是蔡汇锦，47岁，照片看上去确实比实际年龄大。”
　　莫希瞟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形容枯槁，脸上几乎没有肉，罩着一层蜡黄的皮，眉间发黑，双眼深陷眼窝，嘴唇发青，虽然看不见全身，但完全可以想象，他一定很瘦。
　　“人不人鬼不鬼的，叫他养厉鬼害人，面相已现死气，这人活不了多久了。”莫希总结道。
　　陈夜御很惊讶，“蔡汇锦也会养鬼？”
　　莫希点点头，将之前和唐瑾的猜测说了一遍，包括曼荼街鬼楼的事。
　　陈夜御听后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汇锦、金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金辉的母亲就姓蔡，说不定是同一个人。”
　　莫希说道：“是不是都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这口井，我觉得里面有古怪，想亲自下去看看。”
　　陈夜御摇头表示不赞同，“若是蔡汇锦真的在下面，你一个姑娘家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不行，我也要去，蔡汇锦控鬼害人心术不正，不管他在找什么，我都不能让他得逞。”
　　“墨姑娘，虽然我承认你对付鬼怪很厉害，可里面还有人，此人心狠手辣，万一他发起狂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行了！都不许去！”
　　一旁指挥人员下井的张队火了，大声吼道：“这是我们警方的工作，闲杂人等退避。”
　　莫希被吼得一愣，只得求助地看向唐瑾，他既然能让张队松口放他们进来，应该也能让自己下井吧。
　　唐瑾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不给，显然还在生之前的气，但他也不想莫希跟着下井，里面存在危险，若是她出了点什么事，莫尔会和自己拼命的。
　　陈夜御则和王大师小声说着话，似乎在交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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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　　井底的网

　　很快，做好防护的警员被吊下井，头盔上装有红外摄像头，上面的人可以同步看到井里的情况。
　　莫希也凑过去盯着屏幕，画面有些朦胧，开始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感觉到晃动。降了两米后，渐渐能看出坑坑洼洼的井壁，显然里面空间增大了。
　　警员的下降的途中，不时有井壁的土块掉落，夹杂着一些碎石。这些松动的土块应该是填井时糊上去的，蔡汇锦大概没有精力清理得很干净，但已经能看出原本的井壁，是垒砌得很整齐的石块，表面凹凸不平，但没有尖锐的棱角，可见这口井曾经是有水的。
　　降到井底后，警员传话说里面空间不小，约有十平方米。扫视了一圈没有别的发现后，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井底。
　　摄像头一照到井底，所有人都愣了。
　　画面有些超出众人想象，这井底并非土层或者石块什么的，而是无数像银环蛇一样的东西交错缠绕，乍一眼看上去，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连那名警员都不由得往后跳了一步，只是井底全是这样的“蛇”，像一张网似的铺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唐瑾看了一眼就别开目光，打着冷噤说道：“那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有些硬，不是蛇吧。”他有密集恐惧症，这画面对他而言简直是灾难。
　　“不是蛇，倒是像某种东西组成的一张网。”陈夜御杵着下巴，神色有些疑惑，“这种交错的方式，有点像我们道家的符咒天罗地网。”
　　“咦，师弟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像。”王大师附声说道。
　　莫希瞥了他们一眼，转头继续盯着屏幕。
　　井底被清理得算是干净，整张“网”都露了出来，边缘一角堆着些土石，还有些电锯、大钳子、斧头、绳索等，显然是蔡汇锦用来凿洞的工具。
　　那个洞不在中央，而是挨着井壁边缘，大概是因为四周的“蛇”只有水管粗细，而中间的差不多有手腕那么粗。从他准备那么多工具来看，这些“网”肯定十分结实，不易被破坏。
　　那名警员蹲在洞口，先是检查了“蛇”的断面，然后用探照灯射向洞里，外面的人随着摄像头的移动，也看到了那个黑黝黝的洞。
　　结果还不等看清，就听到那警员“咦”了一声，紧接着画面快速闪动，随即定格，没了动静。
　　张队抓起通话设备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回话！”
　　“没……没事。”设备中传来警员的声音，带着一点不好意思，“这洞太黑了，探照灯竟然不起作用，我想伸进去照，结果忽然窜出一股冷风，凉得我手差点握不住灯，被吓了一跳。”
　　现场霎时静了下来。
　　探照灯不起作用，那可是警用强光探照灯，射程达1500米，居然照不亮一个洞，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莫希和陈夜御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有些沉重，当阴气重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呈现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普通的光线无法穿透，只有带阳的火光才能起作用。
　　而且以这名警员的心理素质，普通的风再凉也不至于吓到他，只有阴气的凉能渗入骨子里，导致人心神失守，才会差点将握不住灯。幸好警察本身阳气重，不然这一下也够他受的了。
　　探照灯照不进洞里，张队显然也明白其中存在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那名警员先上来，然后走到一边打电话。
　　莫希再次请求下井，被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张队说上面会派人来协助，绝不能让无关人等涉险。
　　无关人士，莫希十分无奈，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
　　半小时后，来了个中年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盘，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带着一股彪悍劲儿。
　　张队见到他立即迎上去，激动地说着现场的情况，那人只随意地听着，眼睛一瞟瞧见王大师，脸色就变了，“小张，你这里都有高人坐镇，还叫我来做什么！”
　　张队愣住，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什么高人？”
　　中年男人闻言略感意外，这姓王的不管到哪里，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傲慢样，什么时候转性走低调路线了。
　　王大师见到来人也吃了一惊，听到他的话后脸色更加难看，顿时没好气道：“说的不错，此事有我们坐镇，不需要多余的人掺和。”
　　张队这才听出味儿了，两人认识，说不定还是同行，不由得心里暗悔，通过昨晚的事，他知道唐二少身边的几人有些本事，但到底不熟悉，也不知其能力如何，所以不敢贸然让他们参与行动，而是请了部门经常合作的熟人，谁知会遇到这种情况。
　　“罗先生，您说的高人是……”
　　罗旭又是一声鼻哼，直接对王大师说道：“姓王的，你不好好摆摊算命，跑来这工地做什么，看风水么！”亏他还以为这人转了性，谁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副欠揍的德行。
　　“哈，脚在我自己身上，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王大师气得跳脚，不甘示弱地回道：“倒是你鼻梁上现赤筋，下庭凹凸，此乃大凶之兆，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家吧，免得性命不保。”
　　“哼，十年前你就这么说过，老子照样活得好好的！”
　　两人也不知有什么恩怨，一见面就互不相让地吵了起来。
　　陈夜御不管，莫希和唐瑾乐得在一旁看戏。
　　张队则一阵头疼，这王大师到底是何许人也，敢和罗旭叫板，想必身份也不简单。
　　姓王、算命、风水……
　　能当上特侦队队长的人，脑子自然转得不慢，很快张队就猜到了王大师的身份，不就是近几年号称“料事如神小诸葛，卦知乾坤赛神仙”的王算子！
　　不过王算子的名声虽响，擅长的却是卜相看风水，没听说还会驱鬼降妖，这么说来，他请罗旭来也不算破了规矩。


第032　本少爷没别的本事，就是有钱

　　天色渐晚，时间不容耽搁，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由罗旭带着两名特警下井洞，陈夜御在井底负责接应。
　　四人带上各自的东西，依次被吊下井。
　　唐瑾看向莫希，有些惊讶她的妥协和安静，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很想下去，怎么不争取？”
　　莫希眼睛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道：“即便我想下去，你也会阻止吧。”
　　唐瑾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哥不希望你这样冒险。”
　　莫希一怔，抬头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哥？”
　　“我是担心自己。”唐瑾没好气地说道：“你若在我唐家的地盘出事，叫我怎么和你哥交代。”
　　莫希抽了一下嘴角，不满地说道：“谁让你交代了，何况，你凭什么认为我下去会出事。”
　　唐瑾睫毛微颤，语气忽然软了几分，“哪怕有这个可能也不行，我们唐家不欠人情。”
　　莫希撇嘴，懒得和他再说，转头问王大师，“那个罗先生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王大师鼻哼一声，“算是三分之一个道士吧，反正没我师弟厉害。”
　　“为什么是三分之一个道士？”
　　“罗先生出自南疆苗寨，擅长的是巫蛊之术，不过也会些驱鬼法术，同时他还是个古生物学博士。”说话的是张队，提及罗旭神色满是推崇。
　　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身兼巫师、道士、博士三个名头，莫希肃然起敬，“好厉害！”
　　王大师依旧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语气不屑，“那有什么，师弟乃是正统的符箓派后人，又跟随我师父学道，还是哈佛大学邀请的考古博士生论文导师，哪一个名头也不比姓罗的弱。”
　　张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只知王算子名头响，却不知他师弟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回想之前的怠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莫希也倒吸了口冷气，暗道果然人不可貌相，陈夜御看上去温和古板，竟然是个学霸，呃不对，学霸的导师！
　　惊讶之余转向唐瑾，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你别看我，本少爷没别的本事，就是有钱。”唐瑾手插裤兜，吊儿郎当地说道。
　　莫希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那是唐家的钱，又不是你赚的。”
　　唐瑾弯起眼睛笑得风流倜傥，一副“我是富二代我光荣”的样子。
　　后来，莫希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不学无术的唐家二少，岂止是有钱，简直是太有钱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这次下井，同样带了红外摄像头，不过当他们穿过“蛇”网进洞后，传输信号就受到严重干扰，屏幕上呈现的画面异常扭曲，声音也精锐刺耳，仿佛成千上万支锅铲相互摩擦产生的噪音，让人心生烦躁。
　　莫希知道这是阴气对电波的干扰，鬼物到底是什么，墨家记载说是一种气，由精气、怨气、戾气等各种复杂的原因形成；而现代科学认为那是一种磁场，就像视频通话一样，我们看不到电波传播，却能通过终端看到人像，所以灵异现象会对电器设备等造成干扰。
　　算算时间，三人进洞已经过去十分钟，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没有消息也算好消息。
　　唐瑾和王大师不知何时凑在一起侃大山，莫希听了几句，两人竟然从炸鸡啤酒，说到小鸡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