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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两人带着任修坤走出审讯室，外面办公大厅里，吴小凤抱着个纸箱默默抹泪，汪洪伟在旁边安慰她。
　　听到动静，汪洪伟抬起头，正好看到任修坤戴着手铐，被梁潇和张秦两人压着走出来。瞬间，前特种兵现私人保镖的身体素质爆发出来，间隔着七八米硬是三步之内跨到，汪洪伟愤怒地狂吼：“任修坤！我信任你才把大忠介绍给你，你居然——！”
　　梁潇见势不妙赶紧转身架住汪洪伟：“汪先生！你冷静一点！”
　　“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敢杀我兄弟，我今天不把你当场弄死！”汪洪伟随手一掀，梁潇一百五十几斤的体重跟个麻袋似得飞了出去。
　　“我靠！”张秦怪叫一声，梁潇被推开之后，任修坤和汪洪伟之间可就他一个人拦着了。
　　“汪先生！别！别冲动啊！”梁潇在墙上撞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间缓不过来，只能赶紧出声阻拦。
　　“老子弄死你！”汪洪伟蹂身而上，沙包大的铁拳就朝任修坤砸去。
　　张秦心一横，闭着眼往汪洪伟那儿扑，能拦住多少是多少。结果预想中筋肉相撞的痛楚没有发生，倒是感觉脸上有阵风拂过。
　　张秦偷偷眯眼一看，汪洪伟健硕魁梧肌肉虬结的身躯被不知道啥时候蹿过来的林河按在地上跟地砖相亲相爱。
　　梁潇在旁边看着心有戚戚焉，这个姿势真特码眼熟……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弟弟，为什么？”这边场面好不容易掌控下来，吴小凤那边开始痛哭。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悲痛的嘶吼声，仿佛似要呕出心肺来：“你把大忠还给我，你把我家大忠还给我啊！”
　　站在吴小凤身边的方萌萌赶紧扶住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帮忙帮忙！”张秦朝旁边几个警察使眼色，几个人过来把任修坤架到外面车上去。
　　林河放开已经冷静下来趴在地上的汪洪伟，汪洪伟挣扎着起来走到吴小凤身边，揽着她默默流泪：“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大忠啊！”
　　梁潇靠在墙边嘶嘶吸气，想着要不要去找个医生看看。抬头看到林河望着汪洪伟和吴小凤出神，就一瘸一拐过去问他：“怎么了？”
　　林河听到声音回过神，垂下眼轻声道：“就算是杀人犯，死了之后家人和朋友也会哭吗？”
　　梁潇抬手搭在林河肩上：“至少你死了我会哭，我花那么多钱给你买的衣服、床和扫地机器人，还没用够本呢。”
　　“……”
　　总算解决了这桩陈年旧案，晚上五人组又可以到东街烧烤摊吃庆功宴了。
　　“来啊！喝！”张秦哐的搬过来整整一箱啤酒扔到桌上，细瘦的桌脚因为陡然增重而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诶诶诶别弄坏我桌子！”老板赶紧在后面叫。
　　方萌萌一边跟老板道歉，一边抽打张秦后脑勺。宋小玫赶紧拿出五瓶啤酒放到桌上，把其余的挪到桌子底下。
　　梁潇原本想站起来帮宋小玫搬啤酒箱，结果一伸胳膊牵扯到背部肌肉，疼得呲牙咧嘴。
　　“小梁哥，你没事吧？”宋小玫看到梁潇的表情，关切地问。
　　梁潇强装镇定，小幅度挥挥手道：“好得很。”
　　方萌萌打完张秦，坐回座位上八卦：“快讲讲快讲讲，这案子到底怎么破的。我都快好奇死了。”
　　“大姐，还讲啊。我们被这案子折腾了好几天，听到名字都想吐了。”张秦也跟着坐回来大倒苦水。
　　“去去去，要吐到边上吐去。”方萌萌嫌弃地挥手驱赶张秦。
　　“与其说案子，倒不如说说是谁透露消息给汪洪伟凶手是任修坤的？我这胳膊腿的都差点被打折了。”梁潇愤愤拿起一根羊肉串塞到嘴里。
　　“嗨，还不是保管室的小赵！”方萌萌灌了几口啤酒：“就靠关系进来，干啥啥不会，八卦嘴最快那个。我带着吴小凤去领东西，妈的就他话多，口若悬河天花乱坠，跟自己在现场亲身经历一样。我特码拦都拦不住，想赶紧把吴小凤带出去吧，他还拉着人不舍得放手，操。”
　　梁潇默默跟宋小玫对视一眼，方萌萌一喝高就粗话连篇的毛病又犯了。
　　“好！别提了！这章就算翻过，喝！”张秦大着舌头跟方萌萌碰瓶，两个人互相对吹。
　　梁潇真是头疼不已。这俩没酒量的！喝起来比谁都凶。
　　两个小时后，醉得稀里哗啦的方萌萌趴在宋小玫身上，嘴里嘟嘟哝哝含糊不清不知道在抱怨些什么。张秦拉着林河一直叫老梁啊！老梁啊！震得人耳膜生疼。梁潇都替他胆战心惊，生怕他惹恼了林河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就到这儿吧，小玫你能把萌萌姐弄回去吗？”梁潇走过去把张秦扒拉到自己身上。
　　“行的。”宋小玫朝梁潇竖了下大拇指，架起方萌萌，准备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道：“哎结账忘了，小梁哥先帮忙垫一下，明天给你。”
　　“我请我请，你去吧。”梁潇伸手进裤袋想掏钱，张秦咕噜一声抓过梁潇手放到自己肩上。
　　“大美妞，给哥叫！”
　　擦！梁潇额头暴起青筋，想着是把张秦扔到河里还是埋到坑里。
　　“大美妞，你给哥吃了什么东西？怪撑的。”张秦下身朝前顶弄两下，唔一声道：“妈的想吐。”
　　梁潇崩溃，想朝天狂吼老子不认识这个傻逼！！！
　　“给我。”林河伸手拽过张秦扯到路边树底，按着他弯腰脸朝地面，然后在他喉结下面的位置轻轻一按。
　　“呕！”酒液伴着胃液和食物残渣喷涌而出。
　　梁潇赶紧趁机结了账，羞愧地把这个丢人玩意带走。
　　张秦吐完之后倒是清醒了，再三表示可以自己回家，梁潇看他除了脸还有红，脑子好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就在分叉路口道了别。
　　回到自己家，梁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浴室脱了上衣，用大浴镜看自己的后背。这一看之下不禁倒抽冷气，背上大片的瘀斑和血肿，红红紫紫触目惊心。
　　梁潇暗骂着，打开浴室柜的门翻找，记得之前好像有个用剩下的药酒放在里面。
　　背上的肌肉因为梁潇伏身的姿势又受到牵连，疼得他直哼哼。
　　“要帮忙吗？”林河斜靠在浴室门边，歪着头问道。
　　“不用。”梁潇翻出那瓶药酒，在灯光下晃晃，还有半瓶剩。拧开瓶盖，梁潇向左转身，又向右转身，最后发现两边都够不到后背。
　　纠结了片刻，梁潇抬头望向林河。
　　林河勾勾嘴角，接过他手里的药酒放回原位：“挫伤要先冷敷。”说完去冰箱里拿了两个冰盒，用毛巾包住，按在梁潇背上。
　　“哟嗬，行啊，2000块钱工资还带这服务。”梁潇嬉皮笑脸得瑟着扭扭背。
　　“再贫自己敷。”
　　梁潇立马噤了声。


第22章　22、
　　按照排班，梁潇隔天是休息的，所以这晚睡得毫无负担。
　　累了好几天，卸下担子后的美觉格外香。梁潇打着小呼噜，口水流了一枕头，偶尔还哼唧两声，挠挠微痒的后背。
　　结果没睡几小时，大喇叭老年机就轰炸开了。
　　梁潇被巨响惊醒，懵了半天没能接起电话。大概是等待时间太久，电话挂断了，梁潇把头埋进被子里正想不管不顾继续睡，第二个电话又响了起来。
　　“靠……”梁潇掀开被子仰头望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和闹钟组成扰人清梦组合的手机，梁潇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李队”二字，恨得牙痒痒。
　　狠狠按下接听键，然后谄笑着问候：“队长，啥事儿啊？”
　　“赶紧到听涛路89号支援，发生了爆炸事故人手不够。”李霖阎王般的声音刺得人脑门生疼。
　　“是！”梁潇应着挂断电话，一看闹钟才六点半。
　　哀悼着穿好衣服，梁潇跑到隔壁林河房间门口，正想敲门，门打开了。
　　“呃，有案……”梁潇朝开门的林河打了声招呼，林河理都没理他，木着张脸绕过他走进了卫生间。
　　这是怎么了？小狼崽子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也不至于这样目中无人啊。梁潇尴尬地把半举着的手转去挠头。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起床气？梁潇脑中浮现出一只没睡醒的小狗被主人硬生生吵醒带出去溜，小狗一边犯困打着哈欠一边无可奈何跟着主人走的场景。
　　尊、尊可爱！
　　被电话吵醒的不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赶到现场，梁潇才体会到李霖说的人手不够的具体含义。
　　临街的四五个门面燃着熊熊大火，消防车停了三辆，救护车来来去去没个停歇。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往门店里喷，马路上东一个西一个躺着各种伤员，几个急救医生正在给伤者检伤分类。
　　稍远处交警在设置路障，把过路车辆分流，示意绕行。有不少路人从私家车、电瓶车上下来，和护士一起给受轻伤的伤员做简单处理。甚至还有人从附近店里购买了大量矿泉水，扛来送给现场救援人员。
　　整个现场虽然还算有序，但每个人都忙碌不堪。
　　“小梁哥，来了啊。来帮我拉个警戒线。”宋小玫看到梁潇过来，递给他一卷警戒线。
　　梁潇应声接过，拆开拉到路障上拴住，顺势问道：“萌萌姐咋样，酒醒了没？”
　　“没呢，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估计够呛。”宋小玫边绕着警戒线边跟梁潇说。
　　“哟哟哟，这是谁啊，我们出生入死的忙完了才来，跟娘们似的拉拉线，摆摆‘帽尖儿’，很是逍遥自在啊。”曾匀钧大摇大摆从旁边路过，阴阳怪气地出声讽刺。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宋小玫皱起眉头。
　　“哟警花同志也在呢？”曾匀钧仿佛才看到宋小玫一样，转身朝她道：“干嘛老跟没用的小白脸混在一起，脏活累活尽你干了，多吃亏啊。”
　　宋小玫被恶心得都不想说话。
　　“除了小白脸，还有个杀人犯呢。不愧是玩暗杀的啊，就站在这儿我都没看到，太没存在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曾匀钧边群开嘲讽边看林河。
　　梁潇心里一惊，小狼崽子今天可是有起床气的，虽然曾匀钧很欠扁，但是万一真动手了可也不好收场。正想着要不要带着林河走开，曾匀钧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上下牙咯咯碰撞声。梁潇讶异地望去，曾匀钧睁着绿豆小眼满脸惊恐，冷汗不断从额头滑下，连膝盖都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这是？梁潇疑惑地转向林河，瞬间脖子后面的寒毛皆根根竖起。妈啊这杀气太可怕了，侧面看都能感觉到被大型猛兽盯上的恐惧感。
　　远处李霖炸响的大嗓门猛然惊醒梁潇：“快点快点，弄好了来清场。那个谁啊站那儿不动，过来把轻伤群众扶出去啊！”
　　顺带也惊醒了曾匀钧，只见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三步，膝盖一软差点就给跪下了。下一秒他头也不敢抬，转身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就往李霖那儿跑。
　　梁潇感觉自己终于理解了小狼崽子之前说的“埋下一颗害怕的种子”是什么意思。何止是害怕，尿都要吓出来了吧拜托！
　　忙忙碌碌把轻伤员们一个个扶到警戒线外，约摸折腾了小半个小时，火终于灭了。消防员们先进去，检查一遍后发出确认安全的报告。李霖大手一挥，让几个刑警跟着进去搜查现场。
　　结果人还没走到门口，一大群记者像马蜂般涌了过来。拿话筒的拿摄像机的拿收音器材的，跟八仙过海一样使劲展示着道具想往现场里面挤。
　　“诶诶诶记者先别进去，别破坏现场！”李霖大着嗓门喊，然而那些要新闻不要命的压根理都没理他，埋头往里蹿。
　　“边上那谁，梁潇啊！赶紧把门给我堵了！”李霖大喊。
　　梁潇见状应着声把记者群扒拉开来往里边挤。才挤到半途，突然感觉有只手从后面把他拉住了。梁潇焦头烂额中扭头一看，林河正拉着他的胳膊阻挠他前进的势头。
　　“别进去。”林河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堆里传过来。
　　“怎么了？队长让我堵门呢，不能让记者进去。”梁潇不解。
　　“里面有Zha药味。”
　　梁潇无语：“这是爆炸现场，当然有Zha药味。”说着想挣脱林河的手。
　　“有危险。”林河不肯退让，死死拉着梁潇胳膊把他往外扯。
　　“我靠，你别闹啊，有脾气待会儿再朝我发，我这边有正事呢。”梁潇当他起床气还没散，还在闹情绪，赶紧想让他放手。
　　林河沉默不语，手上劲却不松，硬生生把梁潇从门前拖开。
　　“麻痹你有完没完！惯着你上天了是不！”梁潇气恼万分，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优势全被毁了：“我告诉你啊！……”
　　“轰！！！”一声巨响，梁潇只感觉有阵猛烈的气浪拍到背上，整个人朝前扑出去摔倒在地，五脏六腑皆震得生疼。随后灰黑色的风尘滚滚而来，遮天蔽日。
　　“靠……我的背……”梁潇趴在地上呻Yin。
　　有人在昏暗的环境中使劲摇梁潇，梁潇想爬起来，才撑起十厘米就感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只好又倒下去趴好。
　　灰尘慢慢散去，梁潇朝左歪了下头，隐约看到林河蹲在旁边摇他，嘴唇张张合合的却没有声音。
　　“……啊？”梁潇问道，然后发现也听不到自己声音。
　　“……有没有事？”盯着林河的嘴型看了好几遍，梁潇才读出他在说什么。
　　“没事……”梁潇晃了晃脑袋。声音渐渐回到了耳朵里，梁潇借着林河扶他的力爬起来，朝后看去，顿时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第23章　23、
　　先前被大火烧过后还剩下七七八八的门面和柱子，现在已经完全炸没了，原本的位置连带边上两间店面变成了超大一块空洞，泛着火光的灰烟噼啪作响向上飘入蓝天。
　　梁潇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林河没有把他拖开，现在会是什么场景。
　　梁潇脑子还有点发晕，隐约听到林河在跟他讲话：“……拍下来。”
　　“……啊？”梁潇转头望向林河。
　　“我说，拿手机把围观的人拍下来。”林河放大音量重复一遍。
　　“哦哦哦。”梁潇总算回神，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警察同志，救人啊。”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哭喊声。林河回头朝那方向看了一眼，转回来看到梁潇已经拿着手机拍上了，还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示意他去帮忙。于是干脆利落抛弃梁潇，往那边走。
　　这次爆炸的威力比之前的还强，而且好几个消防员在房子里面，门口更是站满了记者。林河往前跑了几步就看到地上满是昏迷不醒或者惨叫连连的人，好多人胳膊和腿炸得血肉模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警察同志，这里这里。”有个勉强能坐起的女人半趴在另一个仰面躺倒在地的男人身边，有气无力地朝林河招手。
　　林河走过去蹲下身，这男人一只右手半截小臂以下都没了，血正汨汨往外流。林河四周看了一下，一时没找到能用的东西，只好脱下外套裹住男人剩下的半截小臂，然后用袖子使劲扎紧止血。
　　“你是医生还是护士？检伤分类会不会？”一个背着医药箱的医生从林河身后匆匆跑过，看到林河熟练的包扎手法，停下脚步问道。不等林河回答，扔了一打检伤分类牌给他，又急急忙忙走了。
　　“我不是……”林河半截话被拦腰掐断，无奈地捡起散落一地的检伤分类牌。
　　撕了张红色的给躺着的男人贴上，顺便问那个女人：“能动吗？”
　　那女人挣扎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不行，动不了。”
　　林河撕了张黄色的给她，道：“躺着别乱动，可能有骨折。”
　　女人接过牌子，趴回地上：“谢谢。”
　　处理完这边，林河起身继续往里走。前面墙边俯躺着一个人，林河过去叫了声没反应，摇摇人也没反应，把人翻过来一看，脑袋前面半个已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削没了，瓷白色的脑浆混着血液流了半张脸。
　　林河默默把人放回去，扯了张黑色的检伤分类牌粘到人身上。
　　“医生！医生！来人救命啊！”有人在大吼，林河循声跑过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蹲在一个中年男子身边，看到林河过来飞快的伸手拉住他：“医生快救救他，他刚才还有回应的，突然就晕过去了。”
　　林河蹲下身摸中年男子的脖子，脉搏微弱，伏耳凑到鼻子边几乎听不到呼吸声。正想着该怎么办，刚才扔给他分类牌的那个医生从远处跑过来，拿便携式心电监护仪一测，道：“室颤了！“
　　“快给他做心肺复苏。”医生喊道，一边在医药箱里翻找。
　　林河直接上手做心脏按压，那医生掏了会儿掏出除颤器，充电，道：“脱手。”林河退开两步，医生把除颤器两极放中年男子身上，咯嘣一下，然后回头看心电监护仪：“回来了了。”
　　“给他挂个红的。”医生长吁一口气道：“你帮我看着点，等下救护车回来了让他先上去。”
　　“我不是……”林河又刚说了半句话，那医生已经风驰电骋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