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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今天梁简不在，人家来干什么？不过，虽说这场戏没有梁简，但是……

　　有雪啊。

　　上次他不是说自己是南方人吗？不是说想看雪吗？今天有造雪机诶，有雪诶。

　　而且，自己有话想对他说，他不来的话，那些话要说给谁听？

　　宁涵脑子里像开了弹幕的热门视频，一条条想法变成纠结的文字滑动而过，让人眼花缭乱，宁涵有限的脑容量挤得满满当当，他难以应付，心里不禁烦躁。

　　要不要。。。。。。发个微信问问？

　　拍摄间隙，工作人员过来帮他擦掉身上和发上的雪沫，宁涵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的聊天框发呆。

　　真要发吗？怎么发？

　　先扔个表情包过去？

　　用“在吗”开头还是“早上好”开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纠结起怎么在微信上跟人打招呼，明明这些细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藉口，是能让对方过来见一面的藉口啊。

　　对啊，藉口啊……

　　该用什么藉口呢？

　　你要不要过来看我演戏？

　　——这是什么臭不要脸的自恋发言。

　　或者说过来研究一下剧本？

　　——太扯淡了。太勉强了。太刻意了。

　　直接说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讲？

　　——不行，这怕是会吓着人家吧。

　　愁啊愁，宁涵三魂里有七魄都在愁。

　　旁边帮他补妆的化妆师八卦心起，悄咪咪地瞄他，看见宁涵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胡乱地戳着，还时不时地就轻轻叹气，活像个杞人忧天的老夫子。

　　暗中观察的化妆师分着神，一脸疑惑地看着宁涵的迷之操作，手一抖，眉毛差点画歪到鬓角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血上头，还是脑袋里捋直了线，宁涵真的鼓起勇气打下文字，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发送”——

　　【这是一棵柠檬树】：“今天这场戏要用到喷雪机，你要过来看看吗？”

　　片场4G信号很好，十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这句有点无厘头的话瞬间就被发出去了。

　　宁涵倒吸一口寒气，看着微信聊天框压了压牙关，修长的食指在手机背面反复摩挲。

　　他竟有些紧张。

　　用造雪机当藉口，这样说会不会很奇怪？

　　可是都发了，撤回更奇怪吧。

　　等着回复的宁涵有些焦灼不安，时间变得漫长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对方没回……

　　五分钟过去了，对方没回……

　　十分钟过去了，对方没回……

　　看吧，一定是自己太唐突了，没头没尾的，显得多奇怪。

　　什么造雪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到发这个吧？

　　他是觉得尴尬不想回吗？还是暂时还没看到信息？

　　宁涵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乔舒然回复了他——

　　【金门大乔同学】：“不了哈哈，今天工作比较忙”

　　读完消息的宁涵眼底闪过一丝灰色的黯淡，眼帘缓缓垂下。

　　他竟然有种被拒绝的失落感。

　　【这是一棵柠檬树】：“哦好，工作要紧”

　　宁涵看着手机，兀自叹气。

　　算了，毕竟工作比较重要。人家也要忙自己的事情啊，那些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又不急于一时。

　　他关了手机，继续专心拍戏。

　　与此同时，乔舒然站在酒店阳台外，迎着冷风吹。

　　他在给自己降温。

　　不行不行不能冲动，不能去不能去，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宁涵。

　　去了一时爽，去后火葬场。

　　乔舒然你清醒一点！

　　就让这萧瑟的冷风带走我内心的躁动不安吧！把我发热的头脑吹醒！最好来场冷雨浇醒我！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乔舒然无力地瘫软下来，一脸哀怨地看着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蹲在地上独自撒泼。

　　其实他并不是要忙着改剧本，他纯粹是不想去看宁涵这场戏罢了。因为……

　　因为今天这场他妈的是宁涵的吻戏啊！

　　老子作为男友粉，要看着自己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接吻，要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地在雪地里唇齿交融，要看着男神热烈亲吻的怀中对象不是自己……

　　你叫我怎么看？！你教我怎么看？！

　　其实乔舒然不是没看过宁涵的吻戏，他看过。

　　以前宁涵演过一部青春校园剧。

　　白衣少年笑颜如灿，眸眼如星，清清纯纯一小男生，接起吻来像发了狠只会咬人的毛茸茸小狼狗，简直苏点爆棚男友力max，看得乔舒然那是春心萌动，鼻血横流。

　　试问谁不想拥有这样一个吻技满分色*欲满满的忠犬系小男友呢？

　　乔舒然撕扯着手里的抱枕，对着电视剧疯狂屏幕里的宁涵疯狂大吼：“老子要把你只小可爱圈养在我房间里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还有还有，宁涵演过一部都市恋爱剧。

　　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的职场精英男，接吻前把那副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地一摘，就像打开了封印。

　　那双柔情似蜜的眼睛凝视你，然后送上诱惑性感的吻，敲开你的唇齿，一寸一寸地深吻下去，在你口腔里攻城略地。

　　试问谁不想拥有这样一个斯文诱惑眼里只有你的禁欲系男盆友呢？

　　乔舒然的心脏受到这个男人攻击力为百分之一百的暴击，血量骤减，一败涂地，当即就涌起要冲进屏幕里魂穿那个女主的冲动。

　　所以，所以啊……

　　现在让他去看宁涵现场直播跟女主演吻戏，乔舒然怕自己真的会失控，像个走火入魔的神经病一样，当场抓破头皮嚎啕大哭。

　　他会觉得自己就像是把出轨丈夫抓奸在床的正室，当场冲上去把摄像机摔了，然后大喝一声：

　　“好一对奸夫淫*妇，还不给我住嘴！”　　
作者有话说：

18
　　今天是女主方芳芳的生日。

　　毕竟是当红的一线女明星，芳芳姐阔气有排场，将片场弄成了一个临时的生日会场。

　　几乎全剧组的人到来了，棚里播着高大上的背景音乐，各种食物饮料一应俱全。

其中最抢眼的当属那个三层大的巨型蛋糕——

　　一层一层又一层，奶油滑腻造型惊艳。淡金色的波浪形花边环绕，上面点缀着一朵朵盛开的手作红玫瑰，上面贴着的巧克力板每块都雕了花，撒着粼粼金粉，最上面一层还立着个芳芳模样的精致小人。

　　散发着一股金钱的香气。

　　乔舒然看着那个大蛋糕，感叹人民币真是个好东西。心想待会儿切蛋糕的人是不是还得站到梯子上去？

　　“有钱人过生日果然是不一样，弄个蛋糕都跟建塔似的，豪气。”

　　乔舒然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深感震撼，决定给这蛋糕拍个照，发给焦阳那个乡巴佬分享分享，让他知道什么叫贫富差距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掏出手机来，乔舒然找了个正对光源的位置，把这巨型蛋糕框进镜头里。

　　但这样平视着拍，又显不出蛋糕的宏伟高大，于是他蹲下来，对准那大蛋糕。

　　“咔嚓”一声，搞定。

　　从这个角度仰拍上去，那蛋糕就像一座雄伟高耸的宝塔，这气派，绝了。

　　乔舒然心满意足地看着照片，同时站起来，“咚”的一声闷响，他头顶重重地撞到了个东西。

　　他这是钻到桌子底了吗？怎么头顶还会撞到东西？

　　揉着发疼的脑壳，乔舒然转身一看，宁涵正捂着下巴皱眉看他，表情跟他一样，一副同款痛到面部扭曲的样子。

　　乔舒然：“。。。。。。”撞到了宁涵？！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上前去道歉，一脸愧疚，“你没事吧？”

　　“没没没，是我不好，”宁涵摆摆手，“我刚才看你拿个手机蹲地上，就想探头看看你在干什么，想不到刚弯腰你就起身了。”

　　乔舒然：“……”

　　宁涵也是满脸歉意：“我应该先叫你一声的。”

　　“您真的没事吧？刚才那一下撞得可重可重，我都听到声音了，”乔舒然要急死，说着就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

　　突然被袭脸的宁涵有些局促，被头发半遮掩着的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没事没事，就疼了一下，”他移开目光，不敢看近在咫尺的乔舒然，心跳的频率却在兀自加快。

　　宁涵感到对方带几分冰凉的指尖触在自己的皮肤上，脸是没怎么感觉到痛了，就是有点……

　　有点痒。

　　心也有点痒。

　　宁涵对自己的性取向有清楚的认知，直的。但他怎么对一个男的感到心痒难耐？

　　他偷瞄一眼乔舒然，感觉也很直啊。

　　乔舒然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动作过分亲密，专注地像个抓住小狗体检的医生，细细查看过宁涵的脸没大碍，才松了口气退后去。

　　“还好没事，这张脸这么帅，被我撞坏了可怎么办？赔不起啊，”乔舒然犹有后怕，心疼又自责地开了个小玩笑，“要是真把你的脸给弄出一块淤青来，那可是暴殄天物，我罪该万死，是要遭天打雷劈五马分尸的啊！”

　　他宁涵的脸可不能有事。

　　花痴男乔舒然在那里担惊受怕，纯情男宁涵却在这里乱了心绪。

　　为了掩饰自己心跳加速的慌乱无措，宁涵转移话题道：“所以你刚才蹲在地上，到底在干什么？”

　　“我啊？”乔舒然笑嘻嘻地说：“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蛋糕，拍张照留念留念。”

　　宁涵：“……”

　　宁涵主动示好，笨拙地展现自己的善意，“要我帮你和这个蛋糕拍张合照吗？”

　　“。。。。。。”乔舒然尴尬地摇头：“不用不用。”

　　他哭笑不得，男神好可爱，这又不是什么景点，还要拍什么到此一游的合照吗？

　　“好吧，”宁涵又问，“你饿吗？我们一起过去那边吃点东西？”

　　宁涵想起自己有话想跟乔舒然聊，正好饿了想垫垫肚子，便叫上他一起。

　　乔舒然稍稍一愣，男神这是……主动邀请他一起吃东西？

　　吃吃吃！一起吃！屎都吃！

　　“好、好啊，”小结巴乔舒然点头如捣蒜。

　　片场准备的食物摆放在一张长桌上，全部供大家自己拿，随便吃。蛋糕啊，肉啊，香槟啊，薯条啊，寿司啊……

　　乔舒然看着满桌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他本来想拿两勺洋葱牛肉，想了想，还是算了，洋葱味大，说话的时候熏着男神怎么办？

　　他又想拿麻辣凤爪，想了想，又是算了，拿着个鸡爪在男神面前啃得满嘴红油算什么回事？

　　左思右想，前后三思，乔舒然想，还是拿西餐吧，吃的时候比较优雅，显气质。

　　于是他夹了满满的一盘肉酱意面，上面还叠了两块大大的牛排……

　　他找了个少人的位置坐下，坐姿像个文静端庄的大家闺秀，等待宁涵的到来。

　　很快宁涵也拿好食物过来了，他把手上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在乔舒然正对面落了座。

　　乔舒然低头一看，宁涵的盘子里满满的菜叶子，绿油油，绿花花。

　　乔舒然：“……”还，还挺健康的。

　　饮食管理这么严格，难怪宁涵身材保持得这么好，那长腿腹肌挺肩，那棱角分明的脸，都不是白来的啊。

　　再看看他自己的盘里装的都是什么？淀粉、油脂、重口味……全是致胖源。

　　得，把胃捆起来算了。

　　“我、我中午没吃饭，”乔舒然生硬地解释，想了想，再加一句：“我早上也没吃饭，这是我今天第一顿饭，还有就是，我昨晚吃的沙拉。”

　　宁涵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搞蒙了，看乔舒然用叉子有一撩没一撩地拨着盘中的意面，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失笑道：“你这么瘦，多吃点没关系。我最近在控制体重，才吃这么少。”

　　乔舒然尴尬笑笑，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句“你这么瘦多吃点没关系”，成了多少人发胖的万恶之源。

　　两个人慢慢地吃着，一个在啃肉，一个在嚼草，可心思都不在食物上。

　　“你……”宁涵像是在组织措辞，踌躇半天，挂在嘴边的话终于说出口，“你知道有部戏叫、叫……”

　　“嗯？”乔舒然一边看着他，一边用叉子卷了坨小小的意面，吧唧一**进嘴里。

　　宁涵只记得后来那部戏改名了，但也记不清那名字，因为实在太长。他像卡碟了一样，边思索边吞吞吐吐地说：“叫《重见天晓……天日之……之……》。。。。。。”

　　乔舒然蓦然愣住，把嘴里的意面嚼了嚼，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好像知道宁涵想说什么。

　　“你想说《重晓》吗？”乔舒然试探性地问道，心脏悬在半空中。

　　还在纠结剧名的宁涵听到这个名字，眸中掠过一丝颤动的神色，“对，《重晓》。”

　　在乔舒然一说出《重晓》的时候，宁涵就知道，五年前在电梯外把他叫住的男孩，真的是乔舒然。

　　《重晓》这个名字，只有看过原剧本和参与过试戏的人才知道，至于播出时候，剧名早就已经改了。

　　“你还记得这部戏？”乔舒然心脏里像放了个起搏器，把原本平静无波澜的心跳弄得震荡起伏。

　　“不止记得这部戏，我还记得你。”宁涵放下手中叉子，认真地对他说：“你是试戏那天在电梯前叫住我的人吧？你说我‘演得很好，特别特别好’，还记得吗？”

　　乔舒然没说话，他想哭。

　　宁涵看着乔舒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也是记得自己的，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原来我们五年前就见过了。”

　　宁涵说这话的语气，就像他盘子里蔬菜的味道，很淡很淡，分量却像乔舒然盘子里的牛排，却很重很重。

　　原来他记得，他们在五年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乔舒然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只是噙着泪光缓缓点头。

　　“你的那番话对我来说，意义挺大的，”宁涵真心地对他说。

　　沉默了一会儿，乔舒然开口道：“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演技很好，总有一天会大红大紫的。”

　　他的态度很真诚，没有故意抬举之意。因为在乔舒然心里，宁涵一直很优秀。

　　想起之前的误会，宁涵自嘲地喃喃，“我还以为你是……”话说一半，“黑粉”两个字他没说出口。

　　“我是什么？”　

　　“没什么，一些小误会，”宁涵笑笑：“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

　　他看着眼前人的脸，仿佛与五年前那个男孩的面容重合。对啊，就是他啊，一模一样。

　　“是啊，我们……还挺有缘，”乔舒然垂下眼睑，睫毛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不会记得我。”

　　“最开始是真没认出来，”宁涵用指节挠挠太阳穴，惭愧道：“但是迟早会认出来的，我又怎么能把你给忘了？”他微微一笑，“那得多没良心。”

　　我又怎么能把你给忘了？

　　乔舒然听罢，抬眼看他，清澈明亮的眼里有些微微惊讶，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

　　“毕竟，你是第一个说我演戏演得好的人，”宁涵说，“我不会忘的。”

　　他说，他不会忘记他的。　　　
作者有话说：

宁涵：直眼看人直。

19
　　宁涵演技好，那是毋庸置疑的，业内也是有口皆碑。

　　但在五年前，在遇见乔舒然之前，从没有人说他演技好过。

　　试戏《重晓》那天，看过宁涵演戏的人都把他否决了，除了乔舒然。

　　只有乔舒然夸他说：“你演得很好，特别特别好。”

　　老天终是不忍埋没一个有天赋的人，所以派了一位传达音信的男孩到宁涵面前，跟他说：“你很适合演戏，所以请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这顿饭没吃多久，宁涵就被经纪人王涛叫走了，说让他去那边认识几个人，交际交际。

　　王涛拉着宁涵走出了一些距离，回头瞄了两眼乔舒然，才小声问：“那是谁？”

　　看经纪人警惕的样子，宁涵给他打定心剂：“一位朋友，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他也是这个剧组的。”

　　朋友。很早就认识了。这些话从宁涵嘴里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原来他心里是这样看待乔舒然的？一位早就认识了的朋友。

　　王涛背上倒竖着的毛伏下一点，比老妈子还要操心：“我怎么没见过你有这么一位朋友？你事业正处于高峰期，注意点，别轻易就单独跟人同桌吃饭，偷进剧组的狗仔不少。”

　　“我们俩男的，普通吃个饭聊聊天而已，还能搞个绯闻不成？”宁涵安抚起他来，“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们能干什么？”

　　王涛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是上街遛个狗都能上热搜的体质，你被拍是没什么，你想过你的那位朋友没有？他就一工作人员吧？曝光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