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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悟》作者：不轻微

我爱的人，我的爱人。教授×教授。
守身如玉吊儿郎当神经病×高岭之花一本正经玻璃心
章均九千，十章完结。本质是个甜文。
张元×徐呈杰。


第一章　
　　入夏以来气温居高不下，到月底才总算凉快了点，前两天下了场雨，风一起来，恰适合瞌睡。
　　结束了一堂昏昏欲睡的课，张元又被副院长传唤。
　　上回被宣召也就是这周的事，那天晚上又闷又热，张元找了个带空调的教室，给两个班几十号人补被假期挤掉的课，人到得挺齐，张元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没说废话，投影直接放出了两份期末试卷。
　　冷气再足也挡不过几十号人的兴奋，张元唱着歌儿讲完了内容，出门也不知道怎么着，总觉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副院长电话踩着点打了过来。
　　下课已经将近九点，老头这阵精神头足，说教起来能讲一个钟，张元那时坐在沙发上心想听说老头闺女前段时间回国了，瞬间明白个中缘由。其实把他叫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出勤率问题老调重弹，只是张元跟别人不一样，别的老师对出勤抓得有多紧，他就放得有多松，也是上周他的课恰好被教学工作组查到，实在是百分之三十的出勤没法交代，不然学院里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不知道就好。
　　这回跟上回隔了还不到三天，张元心说就是老头手底下研究生也不能见他这么勤的，这么想着，于是进门就见着那位研究生。
　　准确来说这位现如今已经评上副教授职称，应该称呼一声徐教授，当年副院长座下“大弟子”，引以为傲的得意门生，去年评上的副教授，今年刚好到三十，给老头争了不少脸。
　　张元开门进去，办公桌对面那位也闻声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又各自移开。
　　“院长，徐教授。”张元招呼了一声，自顾自在沙发边坐下了，“怎么样，交流还顺利吗？”
　　副院长睨了他一眼，后半句显然不是对他说，于是他没说话，把文件推给对面的学生，而后往后一靠，事不关己。
　　被搭话的人垂下眼，翻开文件看了看，在最后一页用钢笔端正地写下“徐呈杰”三个字。
　　“劳你挂心，一切顺利。”徐呈杰合上钢笔盖，插回外套口袋，一双颜色略浅的眼睛轻轻扫过去，不带任何情绪道，“张教授近来似乎不太顺心，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着拿过文件，起身将椅子推回原处：“老师，我先走了。”
　　副院长点点头：“回去好好想想。”
　　徐呈杰点头应了，看张元一眼，转身出门。
　　“慢走。”张元笑道。
　　副院长道：“喝茶吗？”
　　张元道：“不麻烦您，我来是接受批评的，哪敢拿乔请您给我泡茶，那气氛就不严肃了，不好。”
　　“少废话，为什么叫你来你自己也清楚。”副院长端着玻璃杯踱过来坐下，从茶几里抽出一瓶绿茶饮料放在张元面前，“这种事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你好歹有个数，无非是学生成绩高一点，绩点好看一点，大家都明白，我也不是老顽固，只是让你稍微收敛一点，不要连累整个学院的老师，尤其是这个节骨眼。”
　　……
　　张元拎着那瓶开了口的绿茶下了楼，到停车场果然看见那人在车边等着。
　　上周东京有个交流研讨会，徐呈杰带队前往，把一众忙于学生毕业答辩的老师羡慕得很。张元也很忙，自己手底下本科生研究生的事情不少，还帮着处理了另一个导师的烂摊子——距离答辩还有半个月，指导老师连学生论文初稿还没看过。
　　饶是张元投入工作时效率超神，也花费了他不少时间。而面前这人也不是不用忙答辩，人在国外竟然还有心思来查他课上出勤期末出卷，不得不说真是人才。
　　人才此时站在车旁，皱了一双略显秀气的眉看他：“你今晚有事？”
　　张元心想果然，徐呈杰向来看不惯人出入各类娱乐场所，恨不得走路遇见都绕道走。张元课堂出勤和期末泄题的事情是他捅上去的，放往常张元是从来逃不了来自徐呈杰的一通说教的，更何况今天两个“看不惯”撞在了一起，也难怪徐呈杰露出这幅表情。
　　张元挑眉就笑：“想约我？不太合适吧，徐教授平日饱读诗书，我最多追追《逍遥战神录》《分享屋》什么的，我们没什么话题的，难免尴尬。”
　　徐呈杰眉间显出一道褶皱：“你少来这一套，我都听见了，吴康晚上到，你去接机。”
　　吴康是张元和徐呈杰的本科同班同学，大学毕业就移居国外。工作偶尔回国一趟，也顺道回来见见朋友。
　　只是当年作为所有老师的掌中宝，正经八百的好学生，徐呈杰跟吴康他们压根没有交集，放在往常，吴康回国这种事，是压根进不了徐教授的处理器的。
　　张元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抬手看了看表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时间再紧，徐教授的话还是得听。不如我送你回家，反正顺路，你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徐呈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说过很多次了，再多说也没意思。”
　　张元听得好笑，仿佛自己变成了他课上的学生：“是，是，徐教授说得对。不过时间不早了，这个点路上有点堵，先上车吧。”
　　听着话锋转到这里，徐呈杰一向清淡的脸上难得露出纠结的神情：“你不用敷衍我，我确实没打算说你什么。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有安排？”
　　张元看着他眼中有些挣扎的神情，点了头。
　　徐呈杰犹豫道：“能不能……带上我？”
　　在机场停车的时候，张元犹豫片刻，还是转头道：“你把外套脱了。”
　　学院赴东京的交流团是今早十点落的地，不少老师直接回了家，早晨起得早加上几个小时飞机，年纪大一点的老师倒头就要睡了。徐呈杰看样子是从机场直接到了学校，衣服都没换，如今一身的西装依然掩盖不住他面上的疲倦。
　　明明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撑着去他根本不喜欢的地方。这话张元没法问徐呈杰，只是既然答应了人，就免不了费些心思看着他。
　　徐呈杰正垂着眼睛将睡未睡，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张元。
　　那浅色的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张元哭笑不得：“放心，我不会把你给卖了。”
　　徐呈杰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张元已经下车走到他这边，他看着这人拉开门，接过他的外套理好，随手搭在后座上，示意他下车。
　　“做什么？”
　　等到张元上前一步，垂下眼看他，徐呈杰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张元似乎没注意到面前这人瞬间紧绷的身体，抬手拆开了对方的领带，口吻漫不经心：“太严肃了，你不喜欢别人盯着你看吧，替你换个造型。衬衫扣子上面两颗解开。”
　　徐呈杰下意识要皱眉，只是想到自己的决定，还是抬手照做。
　　张元打量一眼，随手拨乱了徐呈杰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不至于一丝不苟，等到徐呈杰快要忍不住了，张元才抬了抬下巴：“看看。”
　　徐呈杰顿了顿，转身看车窗玻璃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身体是文人特有的清瘦，领口肌肤白‘皙如玉，锁骨划下两道深刻的阴影，仿佛一摧即碎。徐呈杰打量自己的时候，张元也在一旁观察他，徐呈杰惯是这样的，张元早就知道，他五官清俊，瞳色浅淡而目光深远，神色常是淡淡，就更如云端之人。
　　张元初次见他便觉他如同一颗竹，生于云雾清净之地，挺直脊梁以争骄阳。
　　很好，张元默默观察着，偶尔降落凡间，也多一分活气。
　　徐呈杰看了一会儿，虽然有些不太适应，到底没哪里不对，也就勉强接受了新造型。
　　“饿了么？”两人在国内到达口站定，张元问。
　　徐呈杰摇头道：“我晚上不吃的。”
　　张元道：“我忘了，过午不食，养生？”
　　徐呈杰终于忍不住拨弄了一下头发：“没有刻意去遵循某种方法，习惯了。”
　　张元看他一眼，笑道：“那你待会儿能喝酒吗？”
　　徐呈杰皱眉回看：“我不吃晚饭只是习惯，不代表我不能喝酒。”
　　张元立马摆了摆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空腹喝酒伤胃，而且容易醉，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
　　徐呈杰眼神一动，略颔首，两人又说了几句，就见一人几步来到他们面前，张口就叫：“丸子！”
　　张元一巴掌过去：“正经点，当心辣着别人眼睛。”
　　面前正是吴康，比徐呈杰还要高半头，浓眉大眼，模样方正，他拎个包过来，拍了拍张元肩膀先往他身边看，刚才落地开机的时候看到张元在微信群里说他要带个人来，群里一时炸了锅，张元从没往他们面前带过人，于是众人纷纷猜测是他找着伴儿了，八九不离十的，而吴康作为第一个见到他俩的人，被赋予了重大的使命。
　　这一看之下，将近一米九的大汉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班长？”
　　徐呈杰朝他礼貌地一颔首，伸出手道：“吴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吴康连忙回握，一边向张元使眼色：你怎么不早说是他啊？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张元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带人上车，吴康一路上低着头噼噼啪啪在群里汇报情况，张元看徐呈杰实在遮不住倦色，就调高了温度让人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徐呈杰靠着椅背“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着了。
　　“哎，丸子，这到底什么情况？”吴康见徐呈杰睡着了，扒着椅背探头过来轻声问。
　　张元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觉得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已经讨论出结果了么？”
　　吴康“嘁”了一声：“换个人你再来扯还能稍微靠点谱，谁人不知徐呈杰，高岭之花、冰清玉洁，要换个性别，观音菩萨就是他本人了。”
　　张元把着方向盘，一手精准地在吴康头上虎了一把：“夸张了啊，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张元向来不爱在别人背后瞎议论，吴康清楚得很，于是也配合着把话题转开，只是快下高速的时候又问了一遍：“这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啊，你不也说了吗，我们两个凑作堆纯属瞎扯，你期望什么发展啊。”
　　下高速汇入车流，张元压着刹车，车速一降再降，到最后停了下来，干脆一拉手刹，回身捞过徐呈杰的外套给他披上。
　　徐呈杰还在睡，车窗外杂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明暗暗，使他的五官不由得晦涩起来。
　　张元看他一眼，收回视线道：“今天下课在副院长那里遇上了，他听说你今晚回来，攒了个局，也是没几个生人，就问我能不能算上他。”
　　“我不也问了吗，我带个人来行不行，你们一个个’好好好’’行行行’的。”张元从后视镜瞥了吴康一眼，“怎么，有老师在你们放不开场子？”
　　“你就扯蛋吧！”吴康嚎一嗓子，自己先缩回去瞄了瞄副驾徐呈杰的动静。
　　徐呈杰被这一嗓子震得掀开眼皮看了看，只是瞳孔没对上焦，没一会儿就又闭上了。
　　见他有动静吴康也不敢再吼，只小声嘀咕了句：“你倒是不怕他再给你甩脸子。”
　　之所以用“再”，就是这件事情有过先例。
　　那时几人刚上大二，徐呈杰同团支书组织了一个班级活动，前往高林沙漠露营，两天一夜，目的是联络班级成员感情。但第一天活动进行得磕磕绊绊，中文系班上女生占比超过九成，大部分都不是很熟络，活动时也是依照宿舍为单位行动，根本达不到最初联络感情的目的。
　　于是张元建议晚上篝火晚会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
　　张元跟班上同学关系不错，谁都能说上几句，真心话大冒险调动气氛，更能增加彼此熟悉的机会，徐呈杰觉得可以，于是没有异议。
　　但是不知道是徐呈杰当天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前面几轮过去后，他就屡屡中招，由于规则是第一轮必须选择大冒险，于是他被张元起哄，让他和团支书抱一下，得到了众多附和。
　　徐呈杰当时脸就黑了，他转过头去对张元说：“你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吧。”
　　那个场合张元也没法多说，就笑道：“要不怎么叫大冒险呢，没人会当真的，快去。”
　　徐呈杰皱着眉头不动，团支书见状就叫道：“抱我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让班长和张元抱一个，给你们养养眼！”
　　欢呼声瞬间翻了一倍，徐呈杰不明就里，心里想着抱一个男生倒是没什么，就被站起来的张元拉过去抱住了。
　　张元玩笑道：“刘大美女慷慨让我占了个便宜，温香软玉在怀，真是人间乐事啊。”
　　团支书姓刘，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围坐的女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笑着往这边看。
　　徐呈杰闻言皱眉推开张元，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眼下气氛不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张元一眼，而后坐了回去。
　　结果下一轮依旧是徐呈杰，这回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真心话，对面一个女生立刻接话道：“班长初吻还在吗？”
　　徐呈杰愣了一下，下意识皱眉，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见坐在他身边的张元道：“怎么还问这个，不如问问班长现在想要吻谁！”
　　那边女生就说：“张元你也老套了，不就是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另一个女生道：“这个也不错，班长有喜欢的人吗？”
　　张元无奈道：“还是你们反应快。”而后开了瓶可乐，转头戏谑地看着徐呈杰。
　　徐呈杰咬咬牙道：“可以换大冒险吗？”
　　一个女生很快接道：“大冒险就没有这么温柔了哦，班长。”
　　“是啊是啊，我们不问是谁，班长就说有没有就好了。”
　　张元在他身边轻声笑道：“反正你说了她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徐呈杰看他一眼：“我才不像你满口胡言乱语。”
　　许是时间拖得有些长，有女生道：“班长和张元在说什么啊？”
　　“串词吗？”
　　“班长就说有还是没有！”
　　“不然张元你替班长说了，你们同宿舍的一定清楚。”
　　徐呈杰打住他们的话，认真道：“有。”
　　众人静默片刻，同时炸开，嚷嚷着下一局快开始，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徐呈杰再度被点中。
　　“我们不问那人是谁，班长你就说是男生还是女生！”还没等徐呈杰开口，有人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边上有人打趣道：“怎么还有男生这个选项啊。”
　　有女生笑道：“你这就狭隘了吧。”
　　张元也笑道：“你们等等啊，太心急了吧，班长还没说选什么呢就一个个的，快收敛一下你们的小宇宙。”
　　有人道：“哎张元你怎么老给班长帮腔啊，这局你不能说话了，得让班长自己说。”
　　张元摊摊手道：“你们这目标明确的，诱导性太明显了，人班长没选呢，你们想想大冒险做什么呗。”
　　徐呈杰道：“我选大冒险。”
　　有人就不干了：“张元不带你这样的啊，你就说吧，待会当心别轮到你！”
　　张元挑眉笑：“那我选大冒险。”
　　众人嘘声一片，团支书道：“那大冒险我们简单点，喝酒，三瓶，啤的。”
　　徐呈杰这回不含糊，拿过三瓶酒直接干了。
　　众人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但第一次看见班长喝酒，也挺兴奋。徐呈杰喝酒上脸，三瓶下来整个人都要熟了，他长得好看，加上这模样少见，一干人足足笑闹了有一会儿才放过他，继续开局。
　　那边接着玩，三瓶酒下肚，徐呈杰却不太好。他向团支书示意离开一下，起身有些不稳让张元扶了一把，又立马把人手给甩开。
　　张元跟着他去了洗手间，看他用凉水洗脸，撑着洗手台清醒了一会，才拿出手帕把脸上的水吸干。
　　张元靠在门边问他：“还好吗，要不我去跟他们说说，你先回帐篷休息。”
　　徐呈杰脸上没什么表情，闻言转过头来看他，一双浅色的眸子更显得眼神淡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事？”
　　张元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说得一愣，一时没出声。
　　徐呈杰却不再说话，越过他直接出了门。
　　等张元回到位置上，发现这一局又轮到徐呈杰，他想着徐呈杰方才那一句，没再出声，就看着徐呈杰再度选择大冒险，一晚上喝了不少，而最后就算已经有些不清醒，也再没往张元看过一眼。
　　下高速后城内依然久堵不通，三人在路上挪了大半个钟头，到地方的时候，先到的已经要开第二摊了。
　　吴康什么没说，先自罚三杯，一众人摆摆手放过他，视线纷纷转向张元身后的人。
　　徐呈杰中途醒了过来，张元问话淡淡应了几句，是头脑还没完全清醒，就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车在路上堵了多长时间，他就看了多长时间，到现在进门时，也不再是那副刚醒的样子。
　　在座的有两人是当年隔壁班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