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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端着盘子的背影一僵，随口才说：“你别紧张，例行检查而已，主要检查下血细胞正不正常。”接着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照这个情形看，慕雅已经听到那段录音了，以她的人脉，要拿到她的血液太容易了，接下来唯有耐心等待。

　　　　她翻了会儿书，一阵倦意袭来，轻轻阖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她刻意放慢脚步，动作很轻，最后在病床边坐下。

　　　　其实这个时候楚楚已经醒了，只是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她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来人。

　　　　她的手被握住，然后手背处有微微的湿意，慕雅的声音近在咫尺：“我从来不知道芷嫣对你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甚至连我对你也有诸多误会。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希望你稍稍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对芷嫣，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亏欠她，我曾经把最好的都给了她，也是我太放纵她了。

　　　　而你，如果真的是我女儿，我会尽我所能地弥补你，弥补我们失去的宝贵时间，弥补你缺失的母爱。”

　　　　亲子鉴定结果很快出来，结果在意料之中。慕雅看着报告单上母女关系那栏数据，沉默良久，再抬头眼眶发红。

　　　　李院长安慰她两句，起身离开办公室，留给母子两人说话的空间。

　　　　季彦明把一叠资料放到桌上，神色复杂。

　　　　“妈，我秘密查阅了仁心医院当年的产科记录，证实在你住进去的第二天，叶宛白也被送了过去，她未到预产期就剖了，跟你生产是同一天。”

　　　　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两人都无言以对。

　　　　慕雅掩面而泣，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只剩下悲愤。

　　　　“我们亏欠楚楚太多了。”

　　　　季彦明眸光幽暗：“我那番话伤她伤得很重，作为哥哥，我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只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他有机会去弥补。

　　　　“妈，这里还有份资料，你看了会更震惊，请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他说。

　　　　慕雅不明所以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张照片和公司股权转让协议。照片上，季耀明正跟一对母子在海边晒太阳，那个女人却不是叶宛白，男孩看上去二十岁的模样，比季彦明小一点。

　　　　“呵呵……我竟然被人当成傻子那么多年。”时至今日，她对这个相处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彻底死心。

　　　　“这是他的另外一个情妇，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连叶宛白也不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最近两年，他在海外的投资生意一直亏损，拆借了慕氏几个亿的资金，才把缺口补上。另外，他偷偷地把自己名下的季氏股份拨出了5％给这对母子。”

　　　　百分之五的股份，按照市值计算，约莫有两个亿了。

　　　　慕雅脸色阴沉，冷笑：“他倒是舍得。”

第39章　豪门私生女39（）　
季耀明车祸的消息是半个月后传到楚楚耳朵里的，当时卢寒正在病房为她收拾东西，她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报道，愣住了。

　　　　季氏是上市企业，全国珠宝业的龙头老大，被大家当做风向标，董事长的一举一动更是被广大媒体关注着，季耀明车祸重伤的消息传开，轰动了整个商界，多少记者蹲点季家和医院，都抢着在第一时间报导有关后续，而季氏的股价连续多天跌停，一路滑落到上市以来最低点。

　　　　卢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据说季伯父是在应酬完生意伙伴回家路上出的事故，一辆大卡车闯红灯横穿马路，就这么撞了过去，卡车司机肇事逃逸，到现在还没找到。”

　　　　楚楚：“他伤势如何？”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卢寒摇头：“不知道。季伯父住在高级私立医院，安保措施非常严格，那些记者蹲了几天几夜都混不进去，没人知道具体情况，你只能自己回去问季伯母了。”他拎起行李包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看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楚楚迟疑道：“我有点不想去季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后，慕雅迅速找到叶宛白摊牌，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在铁证面前，她根本无力反驳，只能含泪承认。她原以为慕雅会念在养育了季芷嫣十多年的份上，既往不咎，仍然认她，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她对季芷嫣弃之如敝履，纵使季芷嫣不断地打电话给她，她都没有再踏足她的病房半步。

　　　　慕雅是摆明了要切断跟季芷嫣的所有联系，叶宛白以为她心狠，可又有谁知道，慕雅已经几天几夜没阖过眼睛了。

　　　　她怨，她恨。

　　　　三天前，慕雅和季彦明一起出现在楚楚的病房，她看得出他们的局促和不安，太久的别离，太多的误会，令他们不知如何面对她，他们委婉地表示想要认回她。

　　　　那天，楚楚什么也没说，她也会犹豫，也会踌躇。一直以来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真相大白，换回身份，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却不知怎么跟那两个原本应该是自己血亲的人相处。

　　　　楚楚和卢寒两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卢寒开口：“走吧，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再说，你不回季家，难道回叶宛白那里？”

　　　　楚楚慢慢地笑了：“你说得对。”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楚楚走出来，一眼看到黑色卡宴旁边穿着风衣的高大男人，昏暗的室内，唯有他指间忽明忽灭的猩红。

　　　　见到两人，季彦明熄灭烟头，迎了上去，自然地接过卢寒手里的包：“楚楚，哥哥来接你回家。”

　　　　楚楚：“呃……谢谢。”语气中透着客气和生疏，她需要时间去适应。

　　　　季彦明看她一眼，淡淡地笑了，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拉开车门，让楚楚先坐进去，转身回到驾驶座。卢寒跟着上了车。

第40章　豪门私生女40（）　
低调奢华的卡宴缓缓驶出停车场，转角处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季芷嫣脸色苍白，粉唇紧抿，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鲜血缓缓沁出，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今天也是她出院的日子，昔日最疼爱他的兄长却仿佛忘了这件事，眼里心里只有季楚楚。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她才是季家唯一的千金啊，！

　　　　“芷嫣，我们也回家吧。”身后的叶宛白扶住她的手臂。

　　　　“滚！”季芷嫣暴呵：“你不配做我妈！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她一边流泪一边朝外走。

　　　　叶宛白拦住她：“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钱，经济上不至于亏待了你，你要是还想回季家，就乖乖待在我身边，等我联络上你爸，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等凤辰开车抵达病房的时候，床位早已空无一人。

　　　　他拦住经过的护士：“请问前段时间住在这里的病人呢？”

　　　　护士：“她呀，早上被人接走了。”又强调：“还是个帅哥呢！”

　　　　郊外的私立医院内，芳草萋萋。

　　　　许是刚下过一场雨，草地湿漉漉的，空气中还透着泥土的芬芳。

　　　　这样美丽的景致，慕雅却无心欣赏，她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才转动门把。

　　　　门，慢慢地打开。

　　　　病床上，季耀明戴着氧气罩，全身插满细长的软管，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入他体内。听到声音，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黄的手臂缓缓地伸向半空，被慕雅一把抓住。

　　　　她凑到他耳边，充满恶意和说不出来的畅快淋漓：“你都成这副鬼样子了，还逞什么强呢？”

　　　　他双目圆睁，眼眶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慕雅脸色淡漠：“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呵，没错，是我在你的车上做了手脚，导致你刹车失灵，还有那个卡车司机，你真以为是个意外吗？不过他恐怕已经在国外逍遥快活了，警察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他，至于你，就安心地在这里过完下半生，门口的记者我已经打发了，你别忘想出去。

　　　　我刚刚转了一圈，这里环境挺好的，我这个做妻子的对你也算不薄了。”

　　　　他咿咿呀呀，不知比划些什么。

　　　　慕雅替他摘掉氧气罩，听到他艰难地吐字：“贱……人。”

　　　　她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到底有些悲凉，心脏也跟着一阵阵的疼，仿佛被无数把钝刀凌迟。

　　　　“季耀明，从你欺骗我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料到今天的结局，做夫妻几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明白？你对我好，我亦会真心待你，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从来不知道珍惜。人，都是有底线的。”她站得挺拔，语调轻缓，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有几分寂寥。

　　　　慕雅最后看了眼这间阴暗的、不见天日的房间，看了眼躺在床上犹如死尸的季耀明，迈开脚步，走到门边，她又回头：“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在外面养着的那对母子，我派人送去菲律宾了。时间差不多了，明天可是儿子继任季氏集团的大日子，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门‘啪’地一声关上，刹那间满室寂静。

　　　　黑暗中，季耀明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第41章　豪门私生女41（）　
季氏集团改朝换代的消息很快传开，在慕雅的操控下，季彦明得到董事会的全力支持。自上任以来，他大刀阔斧地改革，为季氏带来新的生机，员工积极性大幅度提升，持续在冰点已久的股价终于迎来大幅度的反弹。

　　　　这天下午开完会，季彦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楼下车水马龙，他看得出神，连指间的烟蒂烫到了手指，都未有察觉。

　　　　直到秘书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现在几点了？”

　　　　“四点一刻。”秘书毕恭毕敬地答。

　　　　季彦明拎起西装外套，拿着车钥匙，朝外边走，走时不忘嘱咐：“公司如果有什么事情，马上给我打电话。”

　　　　三分钟后，黑色卡宴从季氏大楼出发，驶向圣熙学院。

　　　　季芷嫣独自走在学校的林**上，旁边不时有经过的同学对她指指点点。

　　　　她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叶宛白的确如承诺那般，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甚至于她仍然能够穿着昂贵的衣服和鞋子，可失去了季家千金的头衔，她在学校沦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被人在背后攻击了，自从身份曝光，她派人绑架季楚楚的消息也随之流出，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风言风语仍然甚嚣尘上，甚至有人说她之所以绑架季楚楚，是因为察觉了她真实身份，想要杀人灭口。

　　　　她承认，她非常憎恨季楚楚，可那时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享受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如今落魄的她，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过去的跟班们更是躲得远远的，记得有一次遇到卢敏，她也跟着众人嘲弄她，她真是小看这个丫头了，绑架的主意是她出的，她却完全置身事外，推得一干二净。

　　　　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她总算是深有体会，但她还年轻，还有时间去争，去抢，总有一天她要这帮人付出代价。

　　　　正想着，头顶有团阴影笼罩，季芷嫣抬头，眸子微微眯起，那是一群年龄相仿的女生，大概有五六个人，她的目光从她们每个人身上慢慢扫过。

　　　　哦，想起来了，都是她以前欺负过的人。

　　　　为首的女生说：“哟，咱们的季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呢，你的那群跟班呢？”

　　　　另外一个女生接话：“你忘啦，她早就不是季大小姐了，不过是个小三的女儿。”

　　　　“瞧我这记性。”那名女生淡淡笑了，她走到季芷嫣身边绕了一圈，仔细地打量她，在看到对方略微紧张的神色后，满意地撇撇嘴，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细长的疤痕：“还记得这条疤吗？拜你所赐，我连夏天都不敢穿无袖的衣服，甚至好几年没去过游泳馆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不过是你的狗扑上去咬我，我害怕，踢了它一脚而已，你却如此对待我？”

　　　　季芷嫣向来心高气傲，哪里肯服软：“呵，那是你活该，就凭你也配踢我的狗？”

　　　　那名女生脸色微变，她揽住季芷嫣的肩膀：“行啊，季大小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一群女生推推搡搡，一起朝着天台走去。

　　　　这世上的事像一个轮回，曾经被你视为蝼蚁的人，也有一天能长出锋利的爪牙，将你撕碎。

第42章　豪门私生女42（）　
季芷嫣从天台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嘴里有股腥甜的味道，她抬手擦了擦嘴角，才发现流血了。

　　　　她抬头，在阳光下举起双手，褐色的淤青布满手臂，呵，这可是她曾经用惯的手段。

　　　　走到校门口，她看到那辆熟悉的卡宴，季彦明接过季楚楚的书包，正扶她上车。

　　　　“哥哥！”季芷嫣大喊一声。

　　　　两人隔着十米的距离，她的喊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季彦明自然也听到了，他回头淡淡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驾驶座。

　　　　季芷嫣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哥，你不要我了吗？我是芷嫣啊！”

　　　　“放手。”季彦明低头看她，眉宇间有一点倦意，声音清冷：“我只有一个妹妹。”

　　　　季芷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哥，难道我们相处了十几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妈妈和你都是那么疼爱我，可她现在不接我电话，你也不肯认我，到底是为什么？”

　　　　季彦明掰开她的手，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季芷嫣吃痛松开。

　　　　“哥，你弄疼我了。”季芷嫣的声音带着哭腔，双眼通红，金豆子扑扑落下来，美得像一幅江南烟雨图，惹人怜惜。

　　　　季彦明如鹰似隼般的眸子暗了暗，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车窗缓缓降下：“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别人怕你忌惮你全是看在季家的面子，你该好好收收自己的脾气了，好自为之。”说完，他发动车子，深茶色的玻璃挡住了季芷嫣的目光。

　　　　她在绝望中看着卡宴开走，过了几分钟，她迈开步子疯狂地追车。

　　　　不……她不信哥哥会放弃她。

　　　　后座的楚楚望着那个奔跑的人影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黑色的小点，她转过身子坐着，一路沉默。

　　　　窗外的流光落在车内，季彦明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她：“你在同情她吗？”

　　　　“不，我不会。但是我也没有觉得很痛快。”她答，声音清冷优美似金戈相击。

　　　　踏入季家，面对热情的慕雅，楚楚仍然有些不太适应，她甚至不曾开口喊她“妈妈”。

　　　　这些天，慕雅忙前忙后，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她精心布置了房间，所有的家具焕然一新，她还从4S店提了一辆新车回来送给她。

　　　　对于这一切，楚楚并没有太大感觉，她对慕雅和季彦明的亲近感早在他们偏袒季芷嫣的时候，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她清晰地记得家宴那晚慕雅对自己的态度和不信任，更记得那日在病房内季彦明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她的心会痛，她真的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坦然地跟他们相处。

　　　　饭桌上，慕雅盛了碗汤端给楚楚：“楚楚，尝尝看，这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熬制的，你刚刚痊愈，要好好调理身体。”

　　　　“谢谢。”楚楚用勺子喝了两口。

　　　　慕雅笑的灿烂，像是三月桃花透着甜丝丝的味道：“母女俩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

　　　　闻言，楚楚身体一僵，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吃菜。

第43章　豪门私生女43（）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三个人安静地吃饭，佣人们还在忙碌着，从厨房内把热腾腾的菜端上桌。

　　　　楚楚看着满满一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心中还有还是有点触动的。

　　　　季彦明时不时跟她聊两句，话题始终围绕着她转，聊的最多的是她学校生活，渐渐地，楚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气氛似乎活络了些。

　　　　慕雅迟疑地放下筷子，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饭后甜品是燕窝，光看品相，便知是上等货。

　　　　楚楚安静地用勺子舀着喝，慕雅慈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眸子沉静而温柔：“楚楚……对不起，妈妈之前受到蒙蔽，对你说过很重的话，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解释，怎么面对你，后来我想通了，与其说那么多空话，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做给你看。”

　　　　见楚楚没有回应，季彦明说：“是啊，楚楚，我和妈都会尽我们所能，把最好的给你。我们曾经或多或少都伤害过你，你心中有怨气是正常的，不过换位思考，其实妈妈也是受害者，你刚出生就被调包，她何其无辜，把小三的女儿当成亲生骨肉抚养，被丈夫耍的团团转，当真相大白，她的心就像被硬生生挖开，血淋淋的。她唯一想做的，能做的，就是认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