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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阳抽了张纸把眼泪擦干净，从锅里捞了一块已经煮的老的不能再老的羊肉出来。难以下咽。
　　强压着恶心吃了几口菜，最后还是冲到马桶边都吐了出来，甚至还呕出了血。
　　凌阳看着马桶了的血，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医生的话，不化疗的话只有三个月好活。他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的人，苍白，眼神黯淡，嘴角还沾着点点猩红，凌阳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没有了从前的阳光，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意思。
　　用冷水扑了扑脸，凌阳掏出手机给凌月打了个电话。
　　强忍着那股难受劲过去，凌阳才随便冲了个澡回卧室躺下。
　　许之渡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阳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个微凉的身体钻到他的被窝里。
　　许之渡从背后抱住他，低着头在他脖子上一点一点的亲下来。
　　凌阳侧过身子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早点睡吧”
　　“生气了？”许之渡抱着凌阳的手紧了紧，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朵上，痒痒的。
　　“没有”凌阳转过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啄，“就是困了，你也忙了这么长时间了，早点睡吧。”
　　许之渡亲了亲他的额头，抬起手把台灯关了，抱着他闭上二楼眼睛。他直觉凌阳有什么事瞒着他，但凌阳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让他有点不安。
　　凌阳在黑暗里悄悄睁开眼睛，头疼的厉害，他失眠已经半个多月了。他不知道怎么跟许之渡说，从来受一点点小伤都要娇情半天的人，碰到这种事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第二天凌阳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凉了。翻身下床，就着温水吞了两片药，凌阳给许之渡打了电话。
　　“喂，阳阳你醒了？我刚到公司，你自己吃点早饭，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只街拐角那边的鸭子。”
　　“好。”
　　“乖，爱你。”
　　。。。
　　挂了电话，凌阳才发觉自己胸口一片温热，他抹了抹鼻子，拿自己的衬衫胡乱的擦，头疼的眼前都是雪花，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昏，凌阳终于是撑不住了，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许之渡回家的时候，眼睛习惯性的在客厅扫了一眼，没看到凌阳。叫了几声没人应，一往卧室走，他差点被凌阳吓疯了。
　　凌阳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衬衫上有一大片血迹。


第27章　第　27　章
　　凌阳是在第三天夜里醒的。
　　病房里的窗帘没拉着，屋内亮着一盏小夜灯。他费力的睁眼看到趴在床边的人，眼底的青灰叫人难以忽视。
　　许之渡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紧紧的抓着凌阳的手，突然喘着粗气猛地惊醒。
　　他惊恐的抬眸对上床上那个人一脸懵逼的眼神。
　　良久，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你终于醒了，你在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还不要我，我不要你就算好了！这么长时间冷落他，他还没生气呢，现在学会粘人了，你早去哪了。。。凌阳心里委屈，本想呛他几句，但是察觉到脖子处传来的水润潮湿，终还是不忍心，微微的叹了口气，手一下一下的给他顺毛，“既然我醒了，那你就只能要我了。”
　　“嗯。。。”他顺着他耳朵脖子，唇一点一点的上移，类顺着脸颊做落在唇上，泛着苦涩。
　　凌阳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在自己的脸颊上胡乱的蹭“都三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唇停留在他的嘴角不动了，过了一会，他起身，脱了鞋坐在床边“你往那边挪一挪，我已经好久没睡觉了，好困。”
　　病床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小，许之渡窝在床上，半个身子几乎都搭在地上，就这么憋屈的姿势，他用了不过五分钟就睡着了。一手还恋恋不舍的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本来已经睡够了的凌阳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又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见他醒了，许之渡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委委屈屈的先声夺人“我以为我昨晚做梦，梦到你醒了。”
　　他的眼底满是不安和后怕，凌阳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浅浅的笑开：“不是做梦。”
　　他又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嗯”
　　“我们做化疗好不好？”
　　凌阳愣住，抬头看他，哑声道“你知道了？”随即又笑自己傻，都住院了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也好，本来他也没想瞒着他。
　　“　　好。”
　　。。。
　　凌月提着早饭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看书的少年，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哥。。。”
　　“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你再不醒，我都准备跟你一起去死了。。。”
　　凌阳背靠着床头，对她轻轻一笑，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这不是醒了。。。”
　　怎么会没事啊？凌月接到他电话的那天就感觉天塌了半边。
　　悄悄的抹了把眼泪，凌月抬起头对着凌阳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哥，你饿了吧。”
　　许之渡极为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粥，用勺子盛了送到凌阳嘴边。
　　凌月：“。。。”
　　凌阳倒是觉得没什么，本来性格里就带着矫情，加上他睡得久了，现在身体虚弱，见许之渡勺子都送到嘴边了，于是秀气的张开嘴等着人喂。
　　凌月对许之渡本就有气，当初可是他在自己面前再三保证会把人照顾好，现在把人照顾成这样，她还没找他算账！
　　她磨着牙揪着许之渡的手把人拉开，“哥，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了，我喂你。”
　　凌阳：“。。。”
　　下午凌阳就让许之渡帮忙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说是闻不得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回了家，他就给肖楠打电话叫人来把凌月接走了。
　　走的时候，凌月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的再三嘱咐凌阳要是一感觉不好就给她打电话。
　　凌阳笑着答应了，她才被肖楠哄着带回了家。
　　凌月和肖楠结婚两年了，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五个月的孩子，凌阳再怎么也舍不得叫妹妹为自己再多操一份心。
　　凌阳最近睡得越来越久了，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整个人快速的消瘦下去，许之渡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干脆就给自己放了长假，留在家里陪他。
　　许之渡最近睡得很不好，他总是在半夜做噩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凌阳站在他家楼下一口一个许哥笑盈盈的看着他，但他一靠近，凌阳就朝后跑了，任凭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中途凌阳扭回头来对他笑着道别，那一瞬间他没由来的心慌，哭喊着叫他回来，可凌阳好像没听到一般的，越跑越远，知道他再也看不到他。。。。
　　许之渡被梦惊起一身冷汗来，伸手摸到凌阳温温热热的身体，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努力的驱散心里的恐惧。
　　。。。。。
　　凌阳的状况不太好，他这一年半里化疗了七次，他从来没想过，这种过程会这么痛苦，每一次化疗的时候，那种痛都让凌阳觉得死也不过是那样了。凌阳从小就怕疼，但他的痛只能自己忍受，忍过去之后再接受下一波的疼痛。
　　每一次凌阳出来之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样子都叫许之渡心如刀绞。
　　可偏偏每一次，许之渡都只能抱着他，说“会好的。。。熬过去会好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凌阳还是在安慰自己。
　　每一次凌阳都只能一脸苍白的躺在他怀里笑，乖巧的不得了。他脸两边的小酒窝已经瘦的看不出来了，眸子里的点点星光却怎么也不能把眼底的悲伤压下去：怎么办。。。许哥。。。我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我好疼。。。真的好疼。。。我快熬不住了。。。
　　最后一次化疗之后，凌阳的主治医师悄悄的找过许之渡一次，意思凌阳还年轻，也没有基础性疾病，要是找到合适的骨髓，骨髓移植之后，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他的情况，靠着化疗，最多也就剩下三年的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有点舍不得虐凌阳小可爱了，写这些剧情的时候，一开始还是写的略详细的，对于那种病我也查了很多资料，但是我真的舍不得，写了删删了写，所以就有点水了。对不起了各位小可爱们。
　　我再也不写这么难过的文了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8章　不管怎么样，都最爱你
　　这一年里，凌月生了个女儿，肖楠整日整日的守着老婆孩子，每天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凌月带着孩子看过他几次，凌阳高兴了好一阵子，不过后来渐渐的身体就顶不住了。
　　凌阳的命是全靠化疗和吃药吊着的，第三次化疗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好了，没想到两个月后突然复发了，然后就开始频繁的化疗，最多的一次一个月接受了两次化疗，生生的要了凌阳大半条命。
　　凌月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站在他床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凌阳不止一次看着妹妹在自己床头抹眼泪，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快死了。化疗之后凌阳疼的恨不得马上死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住院治疗，每次化疗完就算忍着疼也要求着人把他带回家。
　　自从跟医生谈过话之后，许之渡又回了公司，开始到处找人托关系想办法找合适的骨髓。整天忙得脚不离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很平静，平静的就连凌阳都觉得他的时间好像停止。医院也一直没有动静。许之渡那边好像隐隐有了一点苗头，连续两天许之渡夜里也没回来，但还是每隔一两个小时发几条含情脉脉的短信来。
　　第三天的时候凌阳出门了，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虽然这两天没有做饭，但也该买点菜了。
　　这两天许之渡没回家，但还是叫助理按点送饭来。
　　外面的风很大，还卷了一点点雪花。
　　凌阳提着手里的袋子，一只手裹了裹围巾，脚步快了几分，他有点后悔这种天气出门了，想快点回去。上楼梯的时候，一脚没踩稳，狠狠的摔了一下，膝盖磕到了台阶的棱上。
　　几乎是一瞬间，眼泪就出来了，凌阳咬了咬下唇，慢慢的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缓缓的一步一步上楼。
　　疼痛是难免的，但跟化疗的疼比起来，差远了。再怎么矫情的人，身边没人疼，也矫情不起来。
　　这些年他一个人也习惯了，知道许哥念着他就好了。寂寞肯定是寂寞的，尤其是在生病之后，他的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好像怎么也填不满。没有什么委屈的，苦也不会太苦，只是一个人呆的时候久了，再怎么活泼的人也会渐渐变得淡漠。
　　凌阳的心早就因为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凉下来了。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许之渡回来了，凌阳睡得浅，几乎是一听到门响他就醒了。
　　“回来了。”
　　许之渡看他的眼神有点躲避，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不敢直视他。把衣服挂在衣架上。
　　“怎么还没睡？”
　　凌阳上去握住许之渡的手，冰凉“才醒，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许之渡把头抵在凌阳的额上“处理事情有点晚了，我去洗个澡。”
　　“好，我去给你下个面。”
　　。。。
　　凌阳打了一个鸡蛋在碗里，手一直在抖。许之渡。。。不对劲。。。而且。。。他。。身上有一股很重的女人的香水味。
　　抓了一把面下在锅里，凌阳努力的稳住自己心神。努力告诉自己，是你想多了，许之渡不是那样的人。
　　许之渡这个澡洗的不长不短，他出来的时候，凌阳刚把面条捞到瓷碗里。
　　许之渡一句话没说，低着头抱着碗刺溜刺溜的吸着面条，眼神还时不时的往凌阳那边飘，倒是透出几分少年气。
　　凌阳将他的样子看到眼底，面上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冲他笑道“看这样子，还真是饿的狠了，一碗够吗？”
　　许之渡乖乖的点点头。
　　凌阳站起来去浴室拿了块干毛巾放在他头上“我帮你绞头发吧，湿漉漉的不舒服。”
　　许之渡坐在沙发上，凌阳站在他身后，拿着毛巾给他绞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将这活干的很仔细，一丝不苟的样子，仿佛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在此时此刻，为他做这样的一件事似的。
　　许之渡给他擦着头发，眼睛却控制不住的看向许之渡后脖颈的那一个吻痕上，那个位置也只有从后面看才能看到。凌阳的呼吸微微颤抖起来，那个痕迹。。。是新的。
　　许之渡头发很黑很柔，凌阳很仔细的把他的头发擦干，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偏过头轻轻的咬上他的喉结。
　　“许哥”凌阳趴在他的肩上，微垂着眸子，看不出在想什么“我很想你。”
　　许之渡的心里内疚的要死。可偏生他耳朵本就敏感，凌阳说话的低音好听的不得了。
　　许之渡捧着凌阳的脸轻轻的吻他的眉眼和脸颊，看着他消瘦的脸，突然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眼泪就掉下来了“宝贝，对不起。”
　　凌阳的睫毛又密又长，此时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伏在眼睛上，显得整个人又安静又乖巧。凌阳听到那句“对不起”心像是被刀子削了一块的痛，仰着脸任由许之渡吻，睫毛颤抖的像蝴蝶的翅。许之渡的动作更加的轻柔“阳阳。。。哥最喜欢你了。。。最爱你了。。。”
　　凌阳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闭着眼睛也没能挡住。
　　就算。。。就算。。。。
　　凌阳没办法拒绝许之渡的温柔，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颈间。许之渡把凌阳抱回卧室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凌阳的脸颊上“凌阳。。。阳阳。。。宝贝。。。”
　　许之渡的眼泪落在他身上，眼泪蹭了凌阳一脸，他在凌阳的耳边细细碎碎的念叨了无数次“我爱你”。
　　“阳阳。。。”许之渡吻着凌阳的喉结，炙热的呼吸连带着表白，一晚上的没换过词，他说：“我爱你。。。我真的最爱你了。。。”
　　凌阳的意识有时清醒有时模糊，“许哥。。。”他伸出双臂环上许之渡的脖子，恍惚中冲他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都最爱你了”


第29章　打击
　　凌阳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冰凉凉的一片，看来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凌阳慢慢的翻过身在床上趴着眯了一会，他的身体还是太虚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现在只觉得腰腿又酸又软。
　　门轻轻的被推开，凌阳没动，他才感觉身后有人，被子的一角就被掀开了，一只温暖的手伸进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个暖暖的东西，嗷~一个暖水袋。
　　许之渡从他的耳垂后面轻轻的吻了吻“醒了啊。”
　　凌阳紧了紧怀里的暖水袋，许之渡喷洒在他耳边的气息很痒，他缩了缩脖子“嗯，好痒。”
　　许之渡温柔的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早饭快做好了，再趴一会就起来吃吧。。。。”
　　他走了好一会，凌阳才磨磨蹭蹭的起来，他把睡衣的扣子一粒一粒的扣好，抱着热水袋出了客厅。
　　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他的早饭，许之渡在厨房里探出头来“你先吃着煎蛋，粥一会就好了。”
　　没过一会，许之渡端着一碗白粥出来，凌阳看着那碗没有啥油水的粥轻轻的皱了皱眉。
　　许之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吃的清淡点好。”
　　凌阳舀了一勺子送到嘴里，冲他笑了笑“挺好的。”
　　吃了早饭，凌阳窝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旅游杂志，一边看还拿着一支笔在书上写写画画。凌阳看书的时候，许之渡在一边坐着，见他在那里不知道勾画啥，伸长了脖子企图看他写点什么，凌阳笑着伸出脚抵着他的腰。
　　“等我看完就给你”凌阳眯着眼睛笑“我圈起来的地方都要去知道么？”
　　“好”许之渡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咱俩一起去。”
　　凌阳没接话，白了他一眼，继续翻那本书。上面的图片太多的，就是旁边密密麻麻的字有点小，盯得他头疼，也就没太仔细看，反正之前就翻过几次了。
　　许之渡头埋在他的肩上，轻轻的蹭了蹭“下个月生日你想怎么过？”
　　“跟往年一样。”
　　凌阳今天的精神挺好，没怎么犯困，第七次化疗之后，他干脆就把药也停了，反正光靠吃药化疗也治不好，那药也不好吃，还贵。
　　许之渡求了他几次，可凌阳性子更倔。他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脸色一天不比一天的凌阳让他害怕。就算没什么医疗常识的人也知道，不吃药也不能化疗的凌阳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坚持不了多久。
　　凌阳看了会书就看不进去了，他把书一和随手放在茶几上，靠着许之渡出神。
　　许之渡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想什么呢？”
　　“想你啊”凌阳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真的假的”
　　“真的。”凌阳笑笑“要是我撑不住了。。。许哥。。。你就。。。”
　　“什么撑不住！”许之渡不高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凌阳把脸捂在他胸口闷闷的笑，笑得他心口发疼。
　　。。。
　　两个人抱在一起，谁也没说话，终于许之渡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