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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沐挣扎了两秒；　最终屈服下来，“一、一点点。”
　　身体撑不住了是一方面；　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她有好多疑问要问呢！
　　“那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不不不；　别说得那么一本正经理所当然；　仿佛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一样……虽然不是不重要，但现在怎么说都还有别的事要想吧？
　　花沐有气无力地捶了一下白枕的肩膀。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快点告诉我。”
　　难道是为了麻痹那个人工智能？
　　可是人工智能又不是她；　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麻痹啦！
　　“什么？”
　　“什么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一时兴起！”
　　花沐觉得到了基地后白枕好多事都藏着掖着，就像她早就发现了那个人工智能不对劲，却一直到后面才说一样。
　　“呃……不、也不全然是这样。”
　　白枕似乎这时才想起要难为情，拉了被单把两人团团裹住。
　　不全然是这样，难道竟然还有一半是这样？
　　花沐决定趁机好好审问一下这个家伙。
　　“接下来我问你答，”人工智能虽然不再出声，但一定还在监听两人的情况，花沐也没那么鲁莽，伏到白枕耳边低声道，“要是有不好回答的你就给个暗示。”
　　“好~”
　　花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白枕的心情很好，实在是莫名其妙。
　　“那我们从头开始梳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小花不对劲的？”
　　“倒也不是知道，刚开始只是怀疑而已。在她说还有一个实验体存活时只觉得有点不对劲，中途有隐约感觉，但确实是看到实验体后才确定的。”
　　“所以你才会在那个时候提醒我？”
　　“毕竟我们在基地探索还需要它的帮助。”
　　“既然这样我们就该早点跑路啊，现在倒好……你到底怎么打算的？真的不救困……那个实验体吗？”
　　白枕叹了口气，“大小姐，即便放了它，它也活不久。小花所说固然没错，但它有一点没有考虑到……刚出生的哺乳动物是需要母乳喂养的，没有母亲它根本活不久。更何况，它的形态没办法在水中生活，就连保持平衡也做不到。”
　　就如她之前所说，在考虑救不救之前，首先的客观现实是，这只实验体在自然环境中根本活不下去。
　　“照你这样说，那我们也不用纠结，直接答应小花不就得……啊，你不是不想救它，而是不想杀它！”
　　花沐自觉参透关键，一时为哨兵的善良心软不已。
　　“这并非主要原因，像这样庞大的智类生物，无论是死是活对周围环境都会有影响……我们毕竟还生活在岛上。”
　　“对哦！万一通过食物链……”
　　花沐光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倒也……嗯，差不多。”
　　“可那怎么办啊，我们不是出不去了吗？”
　　“我们等上三天吧。”
　　两人带的食物足够支撑三天，但三天后怎么办呢？
　　“没准那时候硬闯还好一些。”
　　“那时候守备机器人就在门外用枪口对着我们。在基地里与它们作战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我无法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
　　好啦，她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
　　花沐嘟了嘟嘴，“那怎么办？三天后它们不还是会来嘛！”
　　“大小姐，你知道它为什么说的是三天而不是三小时或三分钟吗？”
　　这也是花沐的疑问。
　　一般来说，这种即时性的谈判，几个小时的考虑时间都已经不算短，结果对方直接给出了三天。
　　“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它傻。”
　　“是因为它对时间没有概念，而之所以给出三天期限的原因是，基地剩余的电量只能再支撑那么久。从我们进来后的情况看，基地供电十分拮据。但探索过后我发现，大部分区域都很整洁，应该是不久之前还有机器人在打扫的原因。”
　　“啊，那为什么突然就供电不足了？”
　　“从时间点上看，可能是之前那场海啸破坏了基地的电力设备，最大可能是海底的发电装置遭受到了不可修复的损害。”
　　“所以你的攻击也只是试探而已？你就靠这些推理出来的？”
　　“与其说是推理，其实有一大半是直觉。”
　　在取出监测器后，白枕觉得尤其耳聪目明，思路也极其清晰。所谓的推理其实是她从脑海里无数种可能中挑出了自己觉得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能果断地做出判断——过去的话，她一定会更谨慎。
　　是变得更自信了吗？还是过分莽撞了呢？
　　白枕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眼界开阔思路清晰，好像一切事物的变化都在眼底。
　　唯一让人困扰的是“饥饿”的感觉累积得很快，让她几乎失去自我掌控的能力。
　　不过她现在和大小姐的关系已经不一样，所以稍微有一些……应该也没关系吧？
　　花沐听着她的描述，越听越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记载。
　　“白枕，我想起来之前看到过一个项目，名称是‘Laplace’s　Demon’，你知道这个项目吗？”
　　“拉普拉斯之魔？”
　　“对！”
　　拉普拉斯之魔是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在《概率哲学随笔》中提出的一种假想智能生物，该恶魔知道现在宇宙中所有原子的位置，并能使用牛顿定律来预测推演整个宇宙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既所谓的无所不知。
　　决定论在18…19世纪大行其道，然而热力学第二定律已明确指出这种恶魔不可能存在。
　　当然，该项目组并非真的有创造这种恶魔的野心，他们想要创造的其实是一种超感哨兵。
　　如果说哨兵的感知比起普通人强烈百倍，那么这种超感哨兵的感知还将远远超过普通哨兵。
　　如同侦探发现的线索越多所做的推理就越正确一样，哨兵感知的提高当然会让他们更接近真相。只不过侦探还有推理的过程，她们则因为处理速度过快而直接做出反应，所以看起来更像是直觉。
　　然而，这还不是这个计划的终极目标。高次元干涉理论为这群野心勃勃的科学家提供了土壤，扭曲时间与空间似乎也不是梦想。虽然人类现行的科技水准无法做到，但利用超级哨兵的感知，或许能通过精神图景直接窥探到未来。
　　白枕有听过这个假设，但她不像花沐那样看过那些项目。
　　“你的意思是……”
　　花沐见哨兵皱起眉头，连忙安慰道：“我也没说绝对啦，只是感觉有点像……额，从另一个角度想，反正事实无法改变，如果真的能那么厉害不也挺好吗？”
　　“不，我担心的是另外两件事。”
　　如果，那些笔记里记载的全部都是已经成功的项目，如果那些实验体也像她一样被取出了监测器——她已经意识到这个监测器也有抑制能力的作用，那么，世界上将会突然涌现出一大批超级哨兵和向导。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从人工智能的话来看，弗兰肯斯坦基地显然只是计划里的其中一个地基。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三十年，从她当初被塔送到黑瞳族来看，其他实验体应该也受到了妥善的安排。她要不是意外流落到荒岛上，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摘除那个抑制器，所以这样想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比起这一件，另一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你担心什么？”
　　白枕腼腆地笑了笑，伏到花沐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花沐眼角一跳，喜上眉梢——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
　　超强的感知对哨兵来说必然是一种负担，无论是身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消耗的增加也就意味着对向导素需求的增加，而白枕目前的情况显然还不只是需要补充向导素那么简单，高度敏锐的感官让她对向导接触的需求也增加了。
　　总的来说，白枕需要一个移动充电器。
　　“咳咳，本小姐毕竟是你的向导，这种事当然……义不容辞啦！”
　　作者有话要说：　　花沐（大义凛然）：我，义不容辞！


第124章　冻结
　　花簇叫来医务人员；　折腾了半天才把激动的花筝安抚下来。因为疲惫与药物的作用；　对方再次失去了意识。
　　药物开始对花筝起效这一点，也让花簇很担忧。
　　她从来没见过花筝这样着急的模样，自然也对花沐的情况担忧不已。只是哨兵如今的身体情况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离开病房；　她只能先做出这样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白枕发生了什么；　但她在花沐身上落下的子母印记还在，起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即便如此，花簇的担忧还是变成了双份。
　　对贺南的军事行动力度加大以后；　很难在尼尔斯维持之前规模的搜索；　找到花沐的可能短时间内微乎其微。而花筝的情况……即便这一次的危机能够安然度过；　但下一次呢？
　　花簇一直处于焦虑之中；　又处理了一些文件；　熬到深夜时花筝才再次睁开了双眼。这一次；　她看起来平静许多，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陛下……”
　　花簇在看到她血红的双眼时；　立即落下了泪来。
　　“阿筝！”
　　两人通过无菌舱上的对答机进行交谈；　花筝浸泡在恢复液中的身体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我没事。”
　　“你最好先不要动用力量。”主动修复固然能先暂时医治身体上的创伤，但精神力的消耗更加难恢复；　这也是通常情况下宿主不会用精神体代步的原因——因为没有在根本上减低消耗。
　　“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因为情势紧张，又在花沐的事上意见不合；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过那种交流。花筝作为黑暗哨兵对此没有必然的需求；　所以花簇一时都没有想到那一个方面。
　　花簇微微红了脸，语气复杂地道：“情况有那么糟糕吗？之前你说沐沐有危险……是白枕怎么了？”
　　花筝沉默片刻，缓缓道：“白枕她……是‘非人’。”
　　花簇猛然站起了身。
　　“你让非人来当沐沐的护卫？”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她的忍耐力与意志力比正常的哨兵还要出色，而且海拉之前已经取得了她体内监视器的掌控权限，大小姐在她的身边最安全。”
　　花簇面色铁青，“我不知道你这个‘最安全’的结论是如何得出来的，你难道忘了当初那八百多例实验体在觉醒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可白枕安然度过了觉醒期，现存三十六位‘非人’的状况也十分稳定。”
　　“是三十五例！”
　　“那三十七位……”
　　“你幼不幼稚？”
　　花筝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说，这种事自欺欺人没有任何用处。你不能否认，白枕在担任大小姐护卫期间一直做得很好——她多次在暗杀中保护了大小姐的性命。”
　　“那是她的职责，换成任何一位哨兵都做得到。”
　　“但当初只有她抵御住了哨兵的本能……比起我，她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你不需要当普通人，”花簇对花筝的自作主张自然有些不满，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那你现在想说的是什么？白枕死了？”
　　“我那时候是这样以为的，她的监测数据消失了。但是……”
　　“但是？”
　　“应该是监测器被取下来了，数据消失之前没有太大的起伏，白枕不可能在什么抵抗都没有的情况下被人杀死。所以，应该是被取出来了。”
　　花簇皱眉道：“监视器那么容易取出吗？至少应该有吸出器……她们究竟在哪里？难道是被谁囚禁了？但为什么没任何一方势力发来消息？”
　　无论是海拉对监测器的掌控还是花簇在花沐身上留下的子母印记都是通过精神图景实现的。更高次元渠道不受距离的影响，但也对帮助定位没有太大的用处。
　　“弗兰肯斯坦基地……就在尼尔斯附近。”花筝难得显出了忧虑的模样。
　　花簇却是精神一振。
　　“我马上派人去找！告诉我基地具体位置。”
　　“我不知道……基地所在岛屿地理位置特殊，侦测仪器无法使用，而且岛屿周围经常出现蜃气，人眼很难分辨，船只经常在岛屿附近失事。”
　　“那当初花策他们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一个是有经验丰富的领航人带路，另一个是岛上有人接应。”
　　花簇那一点希冀渐渐冷却下来，“看来只能先抓到花策了，当初他是转移负责人，应该会标记岛屿。”
　　“我去抓他回来，你的守卫任务我会另外安排人选。”
　　“你疯了吗？花策明显找到了对付你的方法，那家伙……一定在当初转移的时候备份了资料。”
　　“只是细胞分裂抑制剂而已，效果不是永久的。我在你身边也无法彻底保障你的安全，现在战况改变，他应该没余力立即发动第二次袭击。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会速战速决。”
　　“你不准去去！如果沐沐真的在弗兰肯斯坦基地，起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你……”
　　“大小姐和白枕已经结合了。”
　　“但你……你说什么？”
　　“她们已经结合了，取出监测器有不少影响，怀孕的概率会大幅度增加……那种情况下怀孕，对大小姐来说很危险。”
　　花簇面色苍白，似乎是记起了什么往事。
　　“你早就知道了……沐沐和白枕……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沐沐还是个孩子，你竟然就这样放任她们……你不是一直在夸赞白枕的自制力吗？你这个骗子！”
　　相较于花簇，花筝看起来极为冷静。她身上已经看不见明显的伤口，行动也自如很多，从内侧打开了无菌舱。
　　“这件事可以等她们回来之后再谈，我会尽快出发去贺州……不过在那之前，”娇美的哨兵赤身裸·体地从舱中出来，白得几乎透明的纤细手臂轻轻搭在女王的手腕之上，上面还有恢复液滑腻的触感。花簇听到对方用甜蜜得如同毒药般的声音道，“还请陛下垂怜。”
　　花沐睡睡醒醒吃吃喝喝，洗澡和上厕所都很方便，床铺还特别软——不得不说，她这三天过得十分惬意。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带上去就好了。
　　“大小姐，准备好了吗？”
　　白枕已穿好衣服整装待发。
　　两人放弃了箩筐，只用布包了一些必须品。
　　“好了啦。”
　　别说，甚至有那么点舍不得。
　　花沐把包裹着照明工具的布包背在背上，而后跳上了白枕的背。
　　“大小姐，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挥。”
　　花沐不禁有几分紧张，“我知道的！”
　　“小花，开门。”
　　“值班室门禁开启中，正在规划路线，请出门后右转，行走两百米到达利维坦创生项目培养舱……”
　　花沐搂着白枕的脖子忍不住吐槽道：“这家伙还真是有够自说自话的。”
　　哈提和露娜一左一右地站在两人身后，当白枕踏出大门的一瞬间，突然飞速奔跑起来。
　　“警告，检测到攻击意图，正在开启自动防御系统。警告，请停止精神体的攻击行为……”
　　白枕一边背着花沐迅速狂奔，一边问道：“大小姐，情况怎么样？”
　　“起码有一打小胖子机器人正在朝我们这边来，啊，哈提把门冻住了，它们进不来。”
　　“……确认攻击行为可能危及实验体安全，启动紧急备案，开启闸门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白枕！”
　　“没事，来得及！”
　　白枕快速穿梭在培养舱之间的通道，在人工智能的倒计时数到五的时候成功到达了巨型培养舱之前。
　　“四……”
　　“大小姐！”
　　花沐立即从白枕身上跳下来，一骨碌滚到了一个培养舱后面。寒意瞬间蔓延开来，花沐即便身上披着床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边注意着露娜那边的情况，一边探出脑袋偷看白枕。
　　“三……”
　　哨兵双手贴在培养舱表面，玻璃上已被厚厚的白霜覆盖。里面熔点极低的培养液正在迅速冻结，发出了锐利的“咔咔”声。
　　“二……”
　　培养舱中的巨型实验体似乎扭动了一下，而后很快被冻结在了培养液中。
　　“一……闸门无法开启……培养舱系统出现损……损坏……实验体、体……生命体征异、异常……”
　　原本清晰的女声中突然开始断断续续，中间甚至夹杂着各种呲呲声。
　　“白枕，机器人要进来了！”
　　因为白枕这边使用了能力，哈提的冰冻效果减弱，原本被阻拦在外的守备机器人开始突破大门。
　　白枕返身将花沐抱起，掩藏到了某个培养舱后面。
　　“攻击……攻击……排除威胁中……”守备机器人共十一只，高度不足一米，圆圆滚滚像是个公共垃圾桶，看起来有几分可笑。但她手中所握的等离子枪可不是什么玩具，即便只是最小的小功率也足以让碰触到的物体瞬间灰飞烟灭。
　　守备机器人的电力系统与其他用电是分开的，身上所配备的小型核反应堆能够提供等离子枪所需要的能量。基地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可以拿它们当备用电池。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