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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偷偷的用手抹去眼眶中的泪水，此刻他穿的还是厚重的铠甲，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自己的意中人，说，：“好啊，那我就试试。”说着，慢慢除下自己的铠甲，挂在简陋的衣架上，衣服做的虽然比较蹩脚，但是穿起来却十分的合适。就这一点，就不知道费了多少的信息，要知道，风儿没有刻意的为他量过尺寸，这一切，都是凭借着意向来做到的，这是很不容易的。

　　　　穿着这身粗布的衣服，凌云感觉到无限的暖意，他知道，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为了这个女人，而努力的平安回来，活着回来。他也想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仅仅作为将领的自己有这样的尴尬，即将跟随自己走上战场的士兵们，难道都是鳏寡孤独吗？他们也有亲人也有家，或许，也有老婆孩子，也有亲密的爱人在等着他们回来。也许，根本不是盼的什么建功立业与封妻荫子，他们只是希望，这场该死的战争早点平息，他们需要的，只是自己的亲人活着。

　　　　当凌云只是一个小小的火头军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他有问题的时候，可以直接问他们炊事班的班长，当他只是个百户的时候，这也不是需要他关心的问题，因为他上面还有千户，还有游击，还有参将以及总兵，那么这个体系就出来了。打仗的时候，小兵是不需要考虑问题的，小兵可以问伍长，伍长可以问什长，什长可以问百户，百户问千户，千户问游击参将，游击参将问总兵。现在，你凌云就是总兵官，这些人，这些军官和士兵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那么你去问谁呢？你只能靠自己。

　　　　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把敌人消灭把战争消弭，让自己的军队得以保全，这是身为一个将领要考虑的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说西楚霸王，他当年是何等的英峰锐气，带着八千江东子弟兵入关攻击秦朝，建立西楚。但是，最终的结果是霸王本人自刎乌江，八千子弟兵片甲不回。这，是项羽所不想看到的，也是不能接受的。

　　　　谁也不能接受，凌云，一个新贵将领，他从来没有过带领大部队作战的经验，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战略谋划，他有的，是一腔热血，他有的，是对这片苍茫大地的赤诚，他知道，凭借着这些，还不足以建功立业。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山海关的兵带出去，再平平安安的把他们带回来。这是一个他给不起的承诺，就像他不敢跟风儿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回来一样，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基本事实。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临别（6）（）　
换好了衣服，凌云走出去，对着远处正在训练的一队兵中其中一个招招手。那名士兵一路小跑过来，对凌云行了军礼，“大人有什么吩咐！”，凌云点点头，“小兄弟，你去给我准备两匹战马。我要去营区外转转。”

　　　　小兵应声去了，凌云对风儿说，我们出去吧，到营区以外转转，舒缓一下心情。大战将至，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着，拿起挂在墙上的水壶，打开盖子猛灌了一口。他的内心好像火一般的燃烧着，需要这清凉的甘泉去平息。这些流贼草寇，必须一一肃清。

　　　　流贼草寇就没用战斗力吗，答案是否定的，不然就没有必要这样的大费周折了。凌云知道，从心理上可以完全的轻视他们，甚至蔑视他们，但是从战术实际出发，你必须重视他们，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风儿准备好了，她对凌云说，：“好了，咱们走吧，说真的，好几个月了，我也没有出去转转了。”。

　　　　要说陷阵营的士兵，执行能力那是没的说的，很快，两匹骏马就被牵到了陷阵营的营门之外，每一匹都是看起来膘肥体壮的好马。凌云很满意，点头称赞道，：“不错，不愧是我老凌的兵，办事干净利落。”。小兵有些不好意思，回答说，：“凌大人过奖了，陷阵营的将士们都应该以凌大人为楷模才是。不知道凌大人此次外出需要带几个从人。大战将至，还是大人的安全比较重要”。

　　　　凌云很欣赏这个会说话的士兵，他摆摆手说。不必了，我只是想随便转转而已，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呢。

　　　　两人骑马出了山海关城池，也许是心情使然吧。连周围的景色都显得有些肃杀的感觉。风儿忽然说，“小凌子，你说，这些流贼草寇，为什么要造反呢？难道他们没有父母和妻儿吗。”。

　　　　凌云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问的有些发愣，半晌才说：“是啊，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和妻儿，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把自己的父母妻儿当初一回事。而且要荼毒更多的生灵，我此去，要做的就是四个字，斩草除根！”。说着，他把牙咬的蹦蹦响。

　　　　风儿本来的意思是，这些人，既然是有父母妻儿的，那么就可以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心站为上，兵战为下，如果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岂不是更好吗！

　　　　可是看凌云的意思，他似乎既不打算这样做，甚至还要把那些造反的人赶尽杀绝的样子，他不知道凌云为什么对这些人会如此的恨之入骨，但是她知道，其中必然会有一些隐情在内，只要是他不愿意多说的，自己就不再多问了。

　　　　凌云郊游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淡了，其实风儿并不知道，几个月前，自己就曾经作为奉命的钦差，在陕西赈灾，但是正是这样艰难的时刻，竟然有人盗走了赈灾粮草。然后换为麸皮砂石，借以激起民变。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没等他在说什么，一匹快马追来，是一名总兵府的亲兵。他纵马赶来，凌云还以为有什么军情发生，不自觉的握紧了佩剑，这把七星龙渊，他是时刻不离身的。

　　　　没有预想中的军情，亲兵向他行了礼，然后说，总兵大人特设便宴，要标下来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临别（7）（）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在出发之前，刘鸿特意在家里设了便宴招待凌云，凌云也不好推辞自己的老上司。只好去赴宴。他这次去，显得很庄重。不仅带上了自己的女友，甚至还穿上了二品文官的袍服。

　　　　他一直都是一个低调的人，甚至他自己都不值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没做，自己是官位很高现在，手里还握有兵权。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机缘使然吧。自己只是凌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凌云自己也承认，没有刘鸿这位知人善任的老上司，自己现在估计还在火头营里面烧火，别说自己现在是二品的文官，哪怕就是自己成了内阁大学士，那也永远是刘鸿的老部下，这一点是不会变化的。天大的威风，去在战场上跟敌人去耍，但是在自己的老上司面前，这些都用不上。

　　　　之所以是这么郑重的穿了一身朝服去赴家宴，是因为他心中很虚。这个情感并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刘鸿的女儿刘雅。刘雅是喜欢凌云的，这在山海关，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了。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近乎人意。凌云并未喜欢刘雅，而是和风儿结为眷属。这对刘雅是一个深深的打击和伤害，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更重要的是，凌云回到山海关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处决了刘丹，这在刘雅的感情上也是不能接受的，毕竟刘丹是她的亲哥哥。这个骨肉之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断的。有时候，感情上，由极爱到极恨，是很容易完成这个逆转的。凌云不是情圣级别的人物，也无法在这样的事情上做到统筹兼顾，所以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对此有任何的不好的效果，那么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他只需做好自己他也只需要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无愧于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汇，真的很难。凌云回头想想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其实要说完全是心中无愧的，也不能下这样的一个断语，对于莽古济，他有所歉疚，对于阿泰，他甚至欠了这个姑娘一条鲜活的生命，正是因为救他，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在人生本该是最璀璨的年纪，生命戛然而止。直到今日，凌云想起这些，心头都忍不住的会疼痛。他发誓，宁可负人，绝不要害人。

　　　　他带着自己的女友风儿来赴宴，意思很明显，他们的爱情是正常的，他们不亏欠任何人，没有必要对刘雅躲着藏着，因为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所谓说是强扭来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刘雅是个从小通读五经四书的人，她不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风儿倒是有些腼腆，而且显得有些局促，她本来是个泼辣的性子，却是因为凌云，多了这样的一层忧郁，也许，这就是命运，每个人的命运已经是注定了的，不是你想改变就能变的。就算是凌云说过了许多次，他们并不亏欠刘雅什么，但是风儿还是在面对刘雅的时候，显得是相当的不自然。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临别（8）（）　
风儿很腼腆，虽然在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努力的告诉自己，自己完全不必要愧疚，因为感情不是买卖，也不是一个可以互相馈送的礼物，自己如果把感情当初礼物馈送，那么对凌云和刘雅两个人，其实都是一种侮辱和亵渎。

　　　　刘雅带着一个小丫鬟接出来，和凌云四目相对的时候，刘雅显得尴尬，且有些嗔怒，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凌云身上那身大红官袍，二品的鸳鸯补服，显眼的纱帽，下身穿的是，海水江牙的的下摆。可谓是威风凛凛，一派上邦天使的威严。

　　　　可以说，本来还怀着嗔怒之心想好好的折腾凌云一番的刘雅，简直是给自己弄了个大窝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现在面对的，不是火头军凌云，也不是百夫长凌云，而是大明朝廷的股肱重臣，是钦差大臣，武渊阁学士凌云。凌云可以折腾，但是他身上这身行头，折腾不得。

　　　　风儿可以对凌云不敬，但是她绝对不会对钦差大人不敬，她连忙向着凌云行了个万福礼。然后说了句，：“民女刘雅，见过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万福万安。”。凌云有些不自在，穿着这身官服本是想给自己做个挡箭牌，没想到刘雅这么认真，他反倒是有些无法适从了。

　　　　凌云对刘雅说，“你太客气了，你是总兵府的千金，我是刘大人的士兵，你向我我行礼，我怎么能承受的起呢。”。刘雅摇摇头，“一遇风雨便化龙，您现在，已经不是山海关小小的百夫长了，而是堂堂的钦差大臣。我还听说了。皇上对您是恩遇有加，前者让您督赈于陕西，今日又让您带兵去陕西平叛，军界政界，凌大人都是新贵之人。”

　　　　这一番话。凌云听着并不顺耳，所谓前者陕西督赈，今日陕西平叛。潜台词就是自己上一次的差事没有办好才招惹了现在的是非，自己有什么本领和面皮，去做这奉旨的钦差。又有什么面皮，来做这总兵官，做这武渊阁学士，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自己之前的错误补救罢了。

　　　　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话扎的凌云十分的心痛，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可恕，最毒妇人心，说的也不过就是如此吧。不过，凌云宁可相信这是一个被爱情弄昏了头脑的孩子说的昏话，他是一个男人，不会计较这样的事情。

　　　　他说，既然这样，你就头前带路吧，本部堂就不与你客气了。刘雅简直恨得直咬牙，这个凌云，果然敢跟自己端架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刚才，自己已经说了。人家是钦差大臣，即使自己的父亲是总兵官，那又怎么样，人家是钦差，妥妥的钦差。让自己带路，自己就得乖乖的给他带路，不能有一点脾气。

　　　　唯一让刘雅觉得郁闷的是，凌云竟然自称本部堂。这个称呼刘雅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凌云是二品文官。照例由于一个都察院的都御史衔，所以可以自称为本部堂或者本部院，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称自己为本阁部堂，因为他虽不是大学士，但是武渊阁学士，却是大学士的后备人选。

　　　　但是她的愤怒是弱小的，凌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凌云知道，此刻这样做，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能让自己安然吃完这顿饭，还能安然的离开这里。是不容易的。只有这样的态度，才是最适宜的。凌云默默的对刘总兵说了句对不起。

　　　　跟着刘雅慢慢的走进正厅。凌云后面的风儿一直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临别（9）（）　
她知道凌云不是个喜欢斗嘴的人，尤其不会喜欢与女人斗嘴，但是之所以凌云表现出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就是风儿。他不可能让风儿收欺负。一点也不可以。一个男人，无论是在任何方面都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男人的真正含义绝对不仅仅是在疆场上厮杀，也不仅仅是靠着官高名显来如何如何。重要的是，在关键的时刻，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应该知道自己不能要什么，自己应该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在这样的分寸上，老凌的拿捏是相当的得当的。风儿很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风儿现在有些同情刘雅，或许这个词汇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是至少，刘雅现在，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就她刚才的表现来说，她已经明显的被仇恨给充斥了，这仇恨或许来自爱情所带来的失落，或许是亲情所带来的悲伤。无论如何，身为总兵千金的刘雅，此刻竟是如此的无力和苍白。别看刚才和凌云那么话锋逼人，其实，那仅仅是外强中干的表现。

　　　　以前的好姐妹，现在竟然成为了仇人，至少刘雅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从本质上她不是一个坏人，有时候人的意识会出现一种偏差，认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得到了，那就是别人抢了自己的，其实这样的思路说起来真的有点无厘头。可是，这样的观点真的即使在几百上千年以后，还是大行其道，久而不衰。

　　　　风儿不这么想，可是她左右不了刘雅，她现在唯一能够应对刘雅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沉默。唯有沉默，会让一个充满敌意的人无所适从。

　　　　这让凌云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代的一个同学，他的名字叫做高超。没错，这里说的是真实姓名，没关系，这是一个相当大众化的名字，所以绝对不会引起什么姓名权的侵权。那位同学现在已经驾鹤而去了。但是他生前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傻子是不能和他讲道理的，你和他讲道理。他就赢了。

　　　　对于这样的人，唯有沉默。风儿并不针对刘雅，她的沉默只是不想让事情僵化，不想让自己受伤，其实，事情已经僵化了，但是这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也不是凌云所能左右的。

　　　　总兵府也不是个很阔绰的地方，刘鸿本人也是一个低调的人。所以这次所谓的家宴，真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也就是五菜一汤。三荤二素，一汤还是萝卜汤。凌云倒是很喜欢刘鸿这样营造的氛围，要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刘鸿也就不是刘鸿了。

　　　　刘鸿穿了一件很随便的衣服。站在二堂等候自己的老部下。当他看到凌云是穿着一身官袍进来的时候，开始他的心中也略有些不痛快。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他当然没有想到太多。只是觉得凌云或许是为了庄重吧。既然凌云穿的是官袍，又官位在自己之上，刘鸿立刻行礼。

　　　　凌云怎么敢承担自己的老上司这样的礼数。他立刻抢先一步给刘鸿作揖，把刘鸿让到了上首。刘鸿微微颔首，这就对了，不愧是我的老部下，还是知道规矩的。

第二百三十章　临别（10）（）　
刘鸿并不明白，老部下凌云来自己这里吃顿饭干嘛还搞得如此兴师动众，要穿朝服。凌云一向低调，这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瞬间刘鸿也是释然了。现在凌云不是往昔可比了，他是钦差大臣，将要出征的大将，平时一般都是盔甲不离身的。所谓是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桥。现在来赴宴，不着盔甲也是要着官服的，以示郑重而已，不会有别的意思。

　　　　刘总兵是言官出身，他的功名也是读着四书五经考上的，他当然不会懂得年轻人的这些弯弯绕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刘鸿坐在上垂首，凌云和他对面而坐。风儿和刘雅被安排并排坐着。

　　　　凌云已经完全平复了自己的状态了，他不想把话题扯到刘雅的身上，所以连忙自己找话说。

　　　　刘鸿问凌云，“凌云啊，看样子，你的战前动员做的不错，至少比我预期的要好，你的兵经过了你的训练，都已经个个都是嗷嗷叫的战士了。其他各营也相当的不错。”

　　　　但是凌云确是有点顾左右而言他，他想了想说，“总兵大人，属下有一件事，本想自己办，可是马上就要誓师出关，怕是来不及了，还请总兵大人代为处理。”。

　　　　刘鸿点点头，“凌云啊，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是想把风儿姑娘托付给我照看吧，陷阵营倾巢而出，风儿在山海关住着，你还不太放心是吗？你尽管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