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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您打个欠条！”韩景辉咬了咬牙，“咳咳，还没问这个……多少钱。”他指着地上的碎片，说道。
　　　　“它叫唐三彩盘口穿戴净瓶，是唐三彩中的极品，市场价要三十多万。”
　　　　三，三十多万！把他卖了都赔不起！韩景辉努力缩成一团，大，大哥，欠条什么当他没有说过好不？
　　　　而对方显然听不见韩景辉的心声。他两手动了动，把轮椅摇到桌前，还真提笔写了一纸欠条！韩景辉哭丧着脸，最近真是走霉运，不是合约就是欠条。
　　　　欠条上大致写着韩景辉欠下三十万，没有写归期，落款是严沐渊，下头还有个日期八月二十。韩景辉第一个反应，三十万，雇主还给他去了个零头。第二个反应，哦，原来雇主叫严沐渊？最后才意识过来，对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韩景辉出离地感动了——毕竟这位严少爷一直都没有跟他有过交流，他到现在才知道雇主的名字，而对方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觉得自己被重视了，少年摩拳擦掌斗志满满，一定要把钱还上！一天钟点工的工钱五十，一天要花掉的钱大概跟他摆摊赚的钱差不多，这样他每个月能赚到一千五，减去租房子的费用一千，还剩五百……
　　　　晴！天！霹！雳！！他得用六百个月，折合成五十年来还这笔钱！或许他还要考虑一下天灾人祸什么的，少爷啊，你真的没有多写了两个零吗……所以结论就是，还不起。
　　　　严沐渊看到少年被吓得魂不附体，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但很快又敛了下去：“收拾一下，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已经自认为一辈子就被这个花瓶搭进去的韩景辉，自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听到“收拾收拾”四个字，立马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屁颠屁颠地奔向书房。
　　　　书房。韩景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的雇主正坐在桌前端着一本书，他也没有出声打扰严沐渊，就一个人直直地杵着。
　　　　严沐渊的书房格外雅致，桌子旁边是一个雕花屏风，典雅而不失华丽，跟整个书房的格调相得益彰。后面三个大书架，满满当当的书籍让人眼花缭乱，而且这些书并不崭新，很多页面都有了褶皱甚至破损，如果不是旧书摊淘来的，就是主人时常翻阅导致的。
　　　　“你来了。”严沐渊揉了揉眉心，从书桌后面摇着轮椅走了过来。
　　　　“少爷。”他觉得这么俯视对方是在不礼貌，可碍于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自己去找个地方坐。
　　　　严沐渊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窘迫，也不说话，就这么抬头看着韩景辉。
　　　　……气氛好尴尬，韩景辉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他现在有点紧张，难道自己要被辞退了？虽然他打碎了唐三彩没错……好吧，这一点就足够雇主赶走他了。
　　　　严沐渊沉声道：“刘妈儿子的腿病情恶化了，她中午也不能过来。”
　　　　“……”什么意思？是让我跟刘婶去作伴？
　　　　所以，等严沐渊复又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对方一脸不甘愿的表情？他顿了顿，决定还是把话说到底：“如果可以，你中午可以过来做一顿午饭，这样加上早晚的工钱，我一天给你一百，怎么样。”
　　　　韩景辉愣了，他还是第一次听雇主说了这么多话，或者说自从他来这儿干活，就没跟严沐渊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平时的工钱也都是刘婶给的。
　　　　“不愿意？”严沐渊皱了皱眉，显然对韩景辉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不不不！”韩景辉赶紧摇头，“是这样，我今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所以等学校开学，我也不清楚有没有时间能过来。”
　　　　“哦？”严沐渊的指尖划过轮椅的手把，他一边退回桌后，一边说，“是什么学校？”
　　　　韩景辉想了想：“是d大。”
　　　　“d大？”声音不再是毫无波澜。
　　　　韩景辉诧异地看了严沐渊一眼，可对方已经低下头去，仿佛对方的讶异只是他的错觉。不过韩景辉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了解d大的机会：“您知道？”
　　　　严沐渊点了点头：“d大是一所商业性很强的学校，几乎在里面学习的学生，百分之九十在毕业之后都能找到一个非常不错的工作。”
　　　　“百分九十？！”韩景辉讶然，这个数字实在让他震惊。
　　　　“不错。d大的门槛非常高，只有学习成绩特别优异，或者是一些企业推荐的学生才能入学。故而在d大的学生，不是学习成绩特别好，就是家里或多或少跟d大的赞助企业有关系。”严沐渊看向韩景辉，继续说道：“这几个企业分别是占据国内领先位置，涉及行业近百种的顾氏；以化妆品起家的郑氏；在金融业堪称黑马的沐氏……和善于投资的温氏，另外还有大大小小近百名股东。”
　　　　韩景辉敏感地发现，严沐渊在说到沐氏的时候，有微微的停顿，只是他也不会就这么贸然问出来。他默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说话了：“哦、”事实上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严沐渊的嘴角微抽，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觉得这个韩景辉还不错，想要提点提点他而已。结果呢，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那就是学习特别优秀了？这点理解力都没有，难不成是书读傻了？
　　　　“我说这么多，是希望你到时候好好选择一个合适的企业。d大的特色就是有无数的机会让你进企业实习，能不能把握权看自己。至于以后，如果你有继续打工的想法，早上可以早点过来，我这离d大不远。”
　　　　韩景辉觉得，自己脑子一定烧坏了，为什么对着一个让他赔三十万的雇主，他还如此感泣涕零。
　　　　“眠哥，你说这录取通知书不会是骗人的吧？”回去的时候他再找了一次夏眠，幸好对方在家。
　　　　夏眠想了一会儿：“d大我知道，咱们市里头的这个！”说着，他扬起了大拇指，“甭管真的假的，等开学的时候去试试看准没错！”
　　　　“……眠哥，你说得对。”
　　　　“还有什么事？”夏眠看着韩景辉沉吟的样子，狐疑道。
　　　　“眠哥，我摊上大事儿了。”

　　☆、第7章　我爹是顾总

韩景辉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打碎了价值不菲的唐三彩，雇主让他签了一张三十万的欠条这件事。听得夏眠一愣一愣的。
　　　　“三十万？”夏眠瞪圆了眼睛，他完全知道这笔钱对于没有根基的韩景辉，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你就这么签了？万一那个严沐渊是讹你的呢？没有做鉴定你就信了那唐三彩值三十万？”夏眠烦躁地挠了挠头，他也想帮忙，可三十万比他存折里的总额还多。
　　　　“他不是挺有钱的吗，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吧？”韩景辉不确定地说。
　　　　夏眠拍了拍韩景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人心险恶，我给你举个例子啊，万一有天你走在路上，看到路边有个摔倒的老人，你怎么办？”
　　　　“那还用说，赶紧救人啊！”
　　　　“错了！”夏眠摇了摇头，韩景辉多像几年前的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如果可以，他希望韩景辉不要碰那么多壁，遭受那么多挫折才明白生活的道理，“你知道碰瓷儿的意思吗，你救的人，转眼可能就指控你撞了他，让你赔钱。”
　　　　“怎，怎么可能！”韩景辉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眠哥跟你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这回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直到回到家，韩景辉还在思索夏眠的话——这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完全不一样呢？照这么说，当时他就不该救倒在路边的顾归，万一对方也是碰瓷儿呢……算了，怎么突然想到那里去了，多想想怎么挣钱才是正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韩景辉还在为挣钱烦恼，那边顾归已经搬回了自己的大房子。
　　　　“少爷，您中午要吃点什么？”
　　　　顾归一手看着文件，一手握着咖啡：“随便。”等佣人离开，顾归才勾起一抹冷笑。他亲爱的叔叔，以为是个傻的吗，难道会看不出来这些人明着伺候他，暗地里监视他？
　　　　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马克杯，思绪已经飘飞到千里之外。顾宏威这么做的理由他也能猜出一二，无非是想要了解他的一举一动。顾宏威可以养一个富贵闲人，却不能放过一个有野心有实力的对手。还有他婶婶赵婷乐，跟顾宏威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为他这是垃圾收购站呢，自个儿侄女肚子里有了孩子就想往他这里塞，呵呵。
　　　　顾归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些人，早晚要让他们后悔。
　　　　别墅里不知道被装了多少个微型摄像头，估计连电话都有人专门窃听。他不敢轻举妄动。下楼吃饭，被摄像头监视着，再可口的山珍海味也变得索然无味。他机械地吞咽着食物，心里却无比怀念简单便宜却异常美味的鲳鱼……
　　　　那个家伙，应该收到通知书了吧？
　　　　……
　　　　九月一号，d大开学的日子。整个学校的大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夏眠庆幸自己坚决跟着韩景辉过来，否则这样人挤人的，就凭韩景辉这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挤得进去。
　　　　韩景辉也是心里发毛，他还以为大学开学跟附近村里的小学初中差不多呢，没成想先是这蜂窝一般的人群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紧接着就是数不清的，他叫都叫不出名字的豪车摆的整整齐齐来迎接他……好吧，应该是家长的车。
　　　　夏眠跟韩景辉好不容易突出重围，一抬眼就看到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帐篷伞，帐篷伞下头还挂着横幅，韩景辉还以为是迎接新生的话呢，凑近一看才知道说的是专业名称！
　　　　韩景辉赶紧打开录取通知书，再次确认了一下专业——医学系，才走向横幅上写着化学系的帐篷。
　　　　报名的过程冗长而复杂，好在由于很多人是靠着股东的关系进来的，在外头有房子的多得是，所以d大并不强制要求住宿，韩景辉在登记完之后才松了口气。“眠哥，报名可真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次从人群中挤出来的韩景辉抱怨道。
　　　　“没事，好赖把这件事儿办完了，可惜没来得及去d大逛逛，我可听说d大风景堪称a市一绝，你小子有福了。”夏眠拍了拍韩景辉的肩膀，笑道。
　　　　韩景辉也勾了勾嘴角，只是他心里还有点不安：“眠哥，我总觉得这个通知书发错了，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会是谁替我交了学费……”天知道当他得知学费一年十万的时候有多崩溃！高考成绩优秀才能免学费，而他，没成绩！
　　　　可更加戏剧性的是，当他腆着脸找严沐渊借了十万块钱，心怀忐忑地去银行缴费，却被告知学费已经全缴了，是全部，不是一年！
　　　　他真想把钱取出来，这样就能填补欠下雇主的三十万，可特么已经缴费不能取出！韩景辉生无可恋地走出银行，曾经有四十万块钱在他面前，而他却不知道珍惜，等到全都缴学费了，才追悔莫及……不，明明没有摆在我面前，而是直接进了银行！韩景辉咬了咬牙，要是让他知道谁给的这四十万……
　　　　他一定不会把钱还给那个人的，一定！
　　　　“小辉，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了，走，咱去看看！”夏眠拽了拽韩景辉的胳膊，微微的牵引感拉回了韩景辉的思绪。两人蹑手蹑脚地拨开围观人群，韩景辉观察了一下场面，脑补根本停不下来。
　　　　“杜淑兰，我都追了你两年了，为什么你还不肯点头！”说话的是一名男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动作有点……不雅。
　　　　男子狠狠地把一捧玫瑰砸在地上，飞舞的花瓣碎了一地，“你特么说话啊，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
　　　　男子凶狠地看着女子，韩景辉猜想，这难道是一部我爱你，你爱他的狗血八点档？
　　　　女子低敛眉目，飘逸的长发垂落在前胸，狠狠地咬着嘴唇，苍白的脸色透露出一丝脆弱，肩膀有点颤抖。她一言不发，沉默地注视着地面。
　　　　男子更来劲儿了：“老子耐心有限，这回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你要么答应我，跟我在一起，要么你自己主动退学，滚的远远的！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围观的群众一阵唏嘘，看来这是男孩深爱女孩两年，爱到不可自拔，最后因爱生恨的故事啊！甚至已经有人在劝说：“姑娘啊，看小伙子也不容易，你就答应了吧！”
　　　　“就是啊，这么好的男票……”
　　　　被称作杜淑兰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鲜血从她的嘴角流淌下来，看来是嘴唇被咬破了：“所以你就威胁我妈，你知不知道那片菜园是我妈妈的命根子啊！”说着，她的眼泪滴落下来，伴随着浅浅的呜咽。
　　　　“臭婊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特么给脸不要脸！老子身边什么女人没有，告诉你，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男子嚣张地扣住杜淑兰的手腕，用力之重让女孩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围观群众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他们太天真了，这根本不是情深不寿的虐恋情深，这特么是强取豪夺霸王硬上弓！眼泪的作用是巨大的，尤其是女孩子的眼泪。对于弱者，人们都会下意识地给予同情，当男子卸下伪装的面具——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有打算伪装，他就注定站在舆论的下风。
　　　　“你放开我！”杜淑兰死命挣扎，“顾墨恒，你把菜园还给我妈，菜园是她和爸爸几十年的心血，你行行好，放过我们！”
　　　　“呵，把菜园还给你们？好啊，做我的人。”顾墨恒勾唇一笑，手下更加没轻没重。
　　　　群众们都愤怒了，围观的大多数是送孩子上d大报名的家长，就算不是有钱有势，能教导出学习优异的孩子，也至少也有一些是非观。
　　　　“你这人可有点不厚道啊，怎么能欺负一个女孩子！”
　　　　“老娘最看不惯这种人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欺负人啦？”
　　　　顾墨恒恼羞成怒：“都特么闭嘴，看什么看，滚！d大我家开的，再不滚你们都别想念书！”都是蔡财那个笨蛋出的馊主意，哼，看我回去不打死他！
　　　　“知道我爸是谁吗，顾宏威，顾氏集团未来老总！你们少惹我，否则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毕业！”
　　　　顾氏集团？韩景辉心中一动，那不是d大四大财团中的一个吗？看起来这个人的势力不小啊。围观的家长学生的声讨也渐渐低落了下来，局势瞬间朝着顾墨恒的方向倒去。
　　　　顾墨恒得意地勾起了嘴角，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像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帝王一般，傲慢而不可一世。手里还握着杜淑兰的手腕，使劲儿将她拽到身边，转身就要离去。杜淑兰挣扎不已，却怎么也挣不开对方的钳制。
　　　　“你放开她！”说话的，自然是正义感爆棚的韩景辉，“欺负一个女孩子让你很有成就感么，还是你觉得靠自己的家世让别人无话可说是一种荣耀？”
　　　　“臭小子，你特么说谁呢？”从小到大，除了杜淑兰，就没有人敢这么甩他脸子，“找打啊！”顾墨恒拽着韩景辉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韩景辉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出头也不是乱出的，刚刚他已经看到有几名保安往这边走过来。
　　　　可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保安大哥狠狠地推开他，然后恭敬地对顾墨恒说：“少爷！”
　　　　韩景辉捂着屁股，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卷：校园篇（可跳过到奋斗篇）
　　☆、第8章　捡到宝了

“嘁，什么玩意儿！”顾墨恒嘲讽地瞪了倒在地上的少年一眼，桀骜地扫视了附近围观的群众，最后嘴角挂上了胜利者的微笑，对保安们吩咐，“给我打！”
　　　　“是。”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大家对这个嚣张到敢在大街上打人的年轻人嗤之以鼻，可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夏眠拦在韩景辉面前，他虽然长得还算人高马大，但对上训练有素的保安，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韩景辉咬了咬牙，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干辣椒粉——自从不久前遇到顾归那件事，他就习惯带上一些防身的东西，这辣椒粉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干辣椒磨成粉，再用芥末搅拌，最后再进行催发，用包旱烟的烟纸折好就大功告成了。以前他总背着爷爷做这些，然后跟附近村子里头的姑娘们换糖吃，好几年过去了，手艺还是一点没落。
　　　　红绿的粉末一下子弥散开，韩景辉抓住夏眠的手，拽着他逃离了生化圈……
　　　　“咳咳咳咳咳，什么味儿！嘶，眼睛，眼睛睁不开了！”顾墨恒捂着眼睛大叫，疼得在地上打滚。其他几名保安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时间涕泗横流，好不凄惨！
　　　　顾墨恒哪里还顾得上杜淑兰，他只觉得眼睛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痒又抓不着。还有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奇痒无比，喊着喊着又不得不闭上嘴——辛辣从他的舌尖一直延伸到喉部，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这家伙，从来没吃过芥末，当然不知道他对芥末过敏。群众早就散了，任谁也受不了那种刺鼻的味道，偶尔有受到波及的路人也都匆匆赶回家，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