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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伟又乐了：“你真是啊……人家可能想表达什么，你却这样理解。”
　　　　魏翼拍了下桌子，格外赞同于伟的猜测。“是的，吃了蛋糕，这臭小子，韩继飞，他竟然亲了我一下，然后说喜欢我。”
　　　　于伟正喝酒呢，听见魏翼这话，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你，你，你说啥？”这种不敢相信的程度，连说话都磕巴了。
　　　　“他亲了我一下，然后说喜欢我。我他妈的……”
　　　　于伟却神神秘秘的说：“你猜怎么着，那天我和廖彬送了你们回来，在路上，廖彬跟我说韩继飞对你有意思。当时我还笑话他，说：‘你魏哥直的跟他妈钢管儿似的，你可别逗我了。’可廖彬却挺认真，他跟我说：‘我魏哥是很直，但是韩继飞不直啊，你没看他看我魏哥的眼神儿都不对吗？’”
　　　　这下子轮到魏翼惊讶了，“这话是廖彬说出来的？”
　　　　“嗯。”
　　　　“廖彬，他……”魏翼彻底蒙了，廖彬看出韩继飞喜欢自己，可廖彬怎么看得出来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口。
　　　　这时于伟举起了酒杯，轻轻碰了碰魏翼的杯子，对他说：“哥们儿，你是不是当时就把人家小韩给拒了？”
　　　　魏翼点头。
　　　　于伟瘪瘪嘴，说：“是你风格，当初拒绝崔雨嫣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无情。”
　　　　魏翼嘟囔着辩解：“你怎么又提崔雨嫣？都哪儿跟哪儿啊，不喜欢，不想找，何苦耽误人家。再者说了，我和韩继飞这性别也不合适啊。女的我都不想碰，更何况是男的。”
　　　　于伟却笑了，“哎，你这样啊，真是活该单身。”
　　　　“我单身我乐意啊。”
　　　　这时，于伟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其实吧，都瞒了你很久了，我觉得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廖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不就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吗？啊，大不了比别的老板下属亲近些。”魏翼一脸天真，满不在乎的说着。
　　　　于伟摇摇头，夹了口菜，嚼了之后进肚子里，不急不缓的说：“五年前，搬家公司刚开起来的时候，我一朋友介绍廖彬来我这儿当会计，我一打眼还真没相中，又瘦又小的，特别不起眼儿，我朋友说别看他年纪小，但做账一把手，在社会上混了挺多年了，得罪个人，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工作，他爸又生着病呢，眼瞅着手里就没钱交医药费了。我当时心一软，就给他留下了。”
　　　　于伟说的这茬魏翼多少知道些，可这又跟他说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呢？
　　　　“没想到这小子脑子挺活分的，咱们这账一进一出的，没什么难度，即使这样，他也给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还总给我出些主意，咱们这儿的生意才能这么好，公司里的工人都挺喜欢他的。后来有一天他爸突然病危了，他手里没钱就跟我借了五万块钱，可即使这样，也没救回来。我帮着他办完了丧事，有一天晚上，他跑来我家说没钱还我，我说又不着急让他还，可谁知道他却跟我说，要不我和你睡一觉吧。”
　　　　魏翼愣住了，他和于伟认识这么久，廖彬在他身边也四五年了，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这茬。他对于于伟说得这件事的震惊程度，不比韩继飞跟他表白来的小。
　　　　“我离婚挺长时间了，也一直空着窗呢，即使不好这口，可我还是没忍住，也有点好奇想试试的想法。哎，这方面我承认自己不算什么好人，可那次之后，我竟然觉得挺爽的，比女人得劲儿。”
　　　　“你和他……竟然……”魏翼更接受不了了，尤其是于伟这样的心态。
　　　　“一来二去的，他变得越来越依赖我，我说什么都听，但从来不说喜欢不喜欢的，还不提任何要求，我有需求了，他也从来不拒绝，反正很听话，我觉得既然这样，咱们就得对人家负责不是吗？我就让他搬到我家了，给我做饭洗衣服的，没有任何怨言，比我前妻刘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晃，我俩都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我也知道，他心里是喜欢我的，可嘴硬着呢，说什么都不说，还说等什么时候我想结婚了，他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有一次，我跟他说我得跟你魏哥坦白咱们俩的关系，他没答应，说你肯定接受不了，等什么时候发现再说吧。”
　　　　“我操！”魏翼没忍住，爆出了粗话。“你们俩不早说。”
　　　　“说了你能接受吗？如果不是韩继飞跟你告白这种事儿发生在了你身上，你肯定接受不了。”
　　　　魏翼想了想，承认道：“也是。”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干杯吧。”说着话，于伟举起了杯。
　　　　
　　　　第四十三章　、咱们还是同事关系。
　　　　
　　　　此时，饭已经吃了一个多小时，魏翼真就只喝了二两酒，于伟也并不多喝，俩人都不想自己醉得太厉害，他们又开了啤酒。
　　　　通过今晚和于伟的聊天，魏翼觉着这整件事儿都挺奇妙的，他跟于伟说韩继飞跟自己表了白，于伟却把他和廖彬的关系给交待了。
　　　　可魏翼并不认为自己认同了于伟和廖彬的关系，就代表自己能接受得了韩继飞。于伟也说：“虽然我没和韩继飞怎么接触过，可从他的待人接物和为人处世来看，这小孩儿挺好的。哥们儿，你要接受不了，也别表现得太明显，伤了人家。”
　　　　魏翼苦笑着回答：“昨天晚上聊到挺晚的，他跟我说了怎么发现自己的性向，怎么出的柜，怎么和父母相处，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可今天白天躲了我一天，到底是觉得尴尬吧，或者我拒绝了他，还是给孩子伤着了。”魏翼有些无奈，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韩继飞去相处了。
　　　　“小孩儿胆怯了。”
　　　　“也许吧。”魏翼说：“要是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于伟问他：“其实你接受不了韩继飞我能理解，可怎么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单着呢？别总拿你儿子当借口，我还不了解你？你要真的想找，谁都拦不住。”
　　　　魏翼从来没把自己的伤口跟外人袒露过，今天又被问到了，他在犹豫说不说。
　　　　于伟又说：“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啊，你儿子在身边还好，等他将来上大学走了呢？回到家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人生苦短，除了在单位卖命，还有很多值得去追求的东西啊。”
　　　　“是。”魏翼的醉意涌了上来，大脑开始不受控制。他觉得既然都来了，话也说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憋在心里很多很多年的秘密就像长了刺，扎得他心慌。于是他决定说了，说出来，或许能好受些。“其实是这样，和文曦的妈妈离婚之后，我发现自己那方面不行了。”
　　　　于伟放下酒杯，怔怔的看着魏翼，事关男人最重要的事情，他似乎怎么都没想到魏翼竟然因为这么个原因单身这么多年。
　　　　“去医院看了，大夫检查过了，说什么问题都没有，让我去看心理医生，这是心理问题。那时候文曦也小，我没去，我觉得去了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其实我明白怎么回事儿，我试过，就几年前吧，但没用，一看见女人脱光了，我就能想起张欣瑞被我捉奸在床的那个场景，然后兴致全无。你说多可笑啊，都离婚了，她还能成为噩梦一直纠缠我。我之所以不想再婚，除了有文曦的原因，再就是我不想耽误别的姑娘，让她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说我，女人都不碰，我更不可能碰男人了。对了，两个月之前，她回来了，找我复婚，当时崔雨嫣刚好在，是她帮我解的围。”
　　　　魏翼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语气格外平静，他虽然有些愤懑，可终究已经接受并面对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的不足。
　　　　此时于伟的内心应该是复杂的，魏翼能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
　　　　于伟举起了酒杯，对魏翼说：“来吧，哥们儿，这些年辛苦了，这杯酒我敬你，敬你是个好男人。”
　　　　魏翼和他碰了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都喝了不少，最后他也没让于伟找廖彬开车过来接他们，而是直接打车回的家。虽然喝多了，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可心里面却畅快得很。倾诉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方法，简直能让人把心里压了那么多年的一大块石头都彻底放下来。
　　　　他给父母家里打个电话，是他爸接的，他说自己喝多了就不过去接儿子了，老爷子在电话里絮叨了两句，又让他早点睡，这才挂了电话。
　　　　偌大的一个家里就他自己，好像外面冷，房间里也有些凉意，魏翼随便洗了洗，便钻进了被子里。
　　　　可在此时，他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发出的光，把黑漆漆的屋子都照亮了。魏翼拿起来看，是韩继飞发来的微信。
　　　　“魏哥，在吗？”
　　　　魏翼没想回，把手机放回到枕边，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又亮了。
　　　　这次还是韩继飞，他说：“想跟你说说话。”
　　　　魏翼没忍住，回了一句：“说什么？”
　　　　谁知消息刚发出去，韩继飞就弄了个语音通话过来，魏翼接了，韩继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在空旷的房间里，声音显得有些大。“我妈刚睡，我爸不在家，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魏翼又问。
　　　　“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韩继飞嘿嘿笑了两声，魏翼倒是从这声音中听出两分醉意。
　　　　“你喝酒了？”魏翼问。
　　　　“嗯。”韩继飞承认了，“和薛岭。”
　　　　还真是巧，两个人都跑去喝酒了。
　　　　“不喝酒，不敢跟你说话。”韩继飞的语气里有点撒娇的意味，“魏哥，你要不想听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也没关系，可能到了明天，我也想不起来给你打过电话。”
　　　　魏翼不太喜欢韩继飞这种示弱的可怜语气，的确是想挂了电话，但又不太忍心。
　　　　可谁知下一秒钟，韩继飞的声音就带着哭腔了：“魏哥，我都后悔了，我不说那些话该多好啊，你还能对我好，看着我笑，揉我脑袋，不会对我产生戒备……我特别怕你嫌弃我，不喜欢我，不愿意搭理我，我都不知道周一上班该怎么办了。”说着话，韩继飞真的哭了起来。
　　　　魏翼听见了，鼻子里也酸酸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电话那头的年轻人，好像说什么都显得特别苍白。
　　　　韩继飞对着电话抽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又说：“薛岭骂我是大傻逼，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呵。”魏翼听见这里，没忍住，笑了。
　　　　“魏哥，周一上班你还来接我行不行？就当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说过行不行？你别把我当变态，我就是……我就是……”韩继飞“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来什么，“于是他干脆改说别的：“求你了，魏哥。”
　　　　魏翼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的发生，韩继飞并没有什么错。谁又能那么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呢？他自己纠结着不放，今后的相处会多么尴尬，工作也不会特别顺利，虽然想回到从前已经很难，可总比一直介意要好。他说：“你就别哭了，大小伙子，还总他妈哭。”
　　　　谁知魏翼说完这话，电话那头哭得更厉害了。
　　　　他没办法，只能举着电话听韩继飞哭，这哭声给他的心脏揉吧的格外难受，就像谁拿个小蜡烛点着小火，用香油慢慢地煎一样。
　　　　韩继飞哭够了，魏翼也没把电话挂了。电话那头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魏哥”，魏翼问他：“哭够了？”
　　　　“嗯。”
　　　　“不哭了？”
　　　　“嗯。”
　　　　“我儿子都比你有出息。”
　　　　韩继飞竟然笑了。
　　　　“喝多了就早点睡，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既然发生了，也就没办法当没发生过了，你的心情我知道了，我也理解，只是我没办法接受你。希望将来你能找到你喜欢的，对方也喜欢你的人。以后别躲着我了，咱们还是同事关系。”
　　　　“嗯，我知道了，魏哥。”韩继飞说。
　　　　
　　　　第四十四章　、其实我更想陪你去值班。
　　　　
　　　　周一上班了，魏翼还像往常一样送儿子去父母家，然后顺路去接韩继飞，韩继飞依然规规矩矩的站在路边等他，上车了，系好安全带。他不像之前那样话多，一见着他就没完没了的没话找话，而是变得安静许多，只顾着低头玩手机游戏。
　　　　魏翼突然想到除夕那天正好是他和韩继飞值班，便说：“你看值班表了吗？”
　　　　“值班表？”韩继飞终于从手机的吸引中抬了头，问，“值班表怎么了？”
　　　　魏翼笑了，“我才发现，除夕那天正好是咱们两个的班。”
　　　　“啊？我没注意哎。”韩继飞听见这话，声音都变得有些失落。
　　　　魏翼说：“没事儿，你不用来了，我自己在乡里就行。”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那天还不是我说的算，你在家好好陪着爸妈过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跟我来了，下午也没车回市里了，一天都耗在乡里也没必要。”
　　　　“哦。”韩继飞没再挣扎。
　　　　魏翼明白，在年轻人的心中，放假高于一切的，好不容易盼了个长假，谁都想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而不是在万家团圆的时候还跑来单位孤孤单单的值班。他在乡里这些年，也赶上过几次除夕夜值班，看外面万家灯火的，他躲在值班室一个人看春节晚会。附近的小饭店全都关了，他和当时的值班领导没饺子吃，是用提前准备的泡面充饥，其实想想真挺可怜的。现在他是值班领导了，身处在这个地位，便能感同身受，不管怎样，都得负起这个责任来，不想让手下的人吃苦。
　　　　韩继飞感激地看着魏翼，魏翼挺不自在的的，他挺想说别让韩继飞多想，这只是一个领导体恤下属而已，可这话说出去，可能又显得特别刻意，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节前的日子依然忙碌，大家似乎都想把手里的工作在节前结束，乡里的几个上访户更是因为要过年，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来找乡里要钱，魏翼天天被他们缠得身心俱疲；党委成员两、三天就要开一次会研究节后的选举工作的安排，偶尔还得下乡参与到村上的村民代表大会当中，他根本没空去想那些旁的事情。韩继飞也一样，那些细碎的工作就安排给了他们这些年轻人，整天跑上跑下的，没片刻清闲。
　　　　他们两个人也就上班下班能共处在一个空间之中，所以倒是不至于特别尴尬，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期间，张欣瑞给魏翼打电话说想在年前看看魏文曦，魏翼没答应，谁知道第二天，魏翼就收到一个大包裹，里面全是张欣瑞买给魏文曦的东西，有衣服，鞋子，还有一套乐高玩具。
　　　　魏翼没敢拿到父母那儿去，而是直接把箱子抱回了家，他告诉魏文曦这是他妈妈寄过来给他的，还转达了张欣瑞说想看看他意思，谁知魏文曦连看都没看，就对他说：“爸，这扔了怪可惜的，捐给你们乡里那些贫困家庭得了。”
　　　　魏翼见儿子这种表现，知道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而这一箱子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他想给张欣瑞寄回去，可箱子上没写地址，他又不知道张欣瑞住哪儿，问张欣瑞她也不说，竟然还跟魏文曦说了一样的话：“他不要就算了，这也是我做母亲的一点心意，要不你就扔了吧。”张欣瑞这话里透露着失望和无奈，魏翼在这中间很是为难，于是他干脆又把箱子搬回到乡里，放在寝室的床底下，想着什么时候有扶贫任务了再捐出去，毕竟都是新的。
　　　　放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乡里开了大会，在会上，领导总结了去年的工作，之后给大家拜了年，顺便还安排和强调了一下过年期间的值班要求。中午的时候，食堂包了饺子，又做了几个好菜，所谓好菜，魏翼依然觉得没滋没味，饺子也是不太好吃，但是大家伙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热闹，吃过饭，三三两两的便都走了，魏翼等韩继飞下班，正好碰见了卫慧，卫慧提醒他明天值班的事儿，魏翼逗她说：“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放心放心，我明天也值班。”
　　　　魏翼特大方的挥挥手说：“明天也没事儿就别来了，我也不让小韩过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就行。”
　　　　“魏哥，那多冷清。我上午过来吧，中午吃完饭我再走。”
　　　　“别折腾了，到时候再没车回去，再说了，饭店都关了，哪还有饭。”
　　　　卫慧看起来特别高兴，笑嘻嘻的道了声谢，便走了。正好魏翼也等到了韩继飞，两个人一起下班了。
　　　　他们家对于魏翼除夕值班这件事儿已经习以为常了，唯一不太开心的是魏文曦，可他慢慢的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魏翼回到家，父母正在厨房忙乎，明天他不在，于是他们家今天吃团圆饭。
　　　　下午五点多，菜摆满了一桌子，魏翼还炒了几个菜，他爸开了瓶好酒，魏文曦给自己和奶奶的杯子里倒上了椰汁，一家人交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吃着呢，魏翼手机响了，他看是韩继飞，就接了起来。
　　　　韩继飞说：“魏哥，我在楼下呢，你能下来一趟吗？”
　　　　魏翼没多想，便说：“行，你等我会儿。”说着话站起身来就要去拿衣服。
　　　　还是魏文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