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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锦衣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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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案绺纭薄
泊熹边看边吊起一边眉梢,勉强辨认出她写的是什么,唇边携了一抹笑。
“你别笑,快还我,”和龄讪讪然拿回宣纸,不大好意思地道:“我觉得我可能是很有天赋的,只是练得少,等我成了书法大家那时候哥哥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这样么,”他“唔”了声,乜眼看她,“和龄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是,先把百家姓认全了吧。”
“… ;…”
他怎么这样坏,竟然笑话她认的字儿少,有这么做哥哥的么?况且那些鬼画符一般形态不一组合起来的字她这辈子恐怕都记不住吧!
和龄偏了偏脑袋,正尴尬,眼睛忽然张得圆溜溜的。
她以为泊熹这样的人,不论出入哪里应该都只走正门的… ;…没成想,视线里他一个利落的翻身就轻巧自然地从外头跃了进来。仿佛他经常这么做。
原来锦衣卫时常需要番强头之类…?
进来后,泊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光影里他一边唇角向上翘了翘,竟笑出了雅痞的味道。
和龄看了他好几眼,忽然由衷道了句,“哥哥身手真好,往后你若是被革职没收入了,咱们兄妹俩定也能吃穿不愁。”
翻富户家的墙头和窗户能赚好些银钱吧?
他不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只说断然没有那样的时候。和龄点点头算是认同,把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他却凑了过来挨近她,笑着问道:“我的名字可会写么?”
“不会,”和龄感到不自在,他转脸看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了,和龄抿抿唇左手抓了抓自己衣摆,吞吞吐吐地道:“但是会写‘哥哥’… ;…”
只会写哥哥却不会写他么?
他的笑容有一息的僵硬,须臾眼眸子又弯成了月牙儿,“光会写‘哥哥’怎么成,我教和龄写‘泊熹’二字,如何?”
她微侧着身子远开他,闻到泊熹身上干净的气息,他的目光有叫人载沉载浮的力量,不能多瞧,瞧多了便要泥足深陷。
和龄想了想,不答他,反而抿着唇道:“泊熹,你发现么,你现下对我笑得越来越多了。”
“我有?”男人金振玉聩的嗓音轻轻上扬。
“你看你看,你现下可不就是在笑么——!”她拿手飞快地碰了碰他上扬的唇线,像是要抓住这瞬间的证据。
泊熹眸中神色微敛,唇际里却溢出低低的笑声,冷不丁的,他震了震袖遥В焓止ス×怂幢实氖帧
和龄禁不住一抖,却听他笑道:“妹妹紧张什么?蘸墨罢了。”
她额前缀着的珐琅莲藕纹华胜额饰歪了歪,胸腔子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还没言声,他更贴合地倾身靠了过来,宽大而略带薄茧的掌心微微摩擦到她,渐而包裹住她整只手,声线醇和,“别出声,我教你写我的名字。”
他轻握着她的手,在歪歪扭扭的“和龄”二字旁添上了自己的,墨香弥散开来,龙飞凤舞的“泊熹”二字跃然纸上。
“和龄记住么,单练这四字便足了。”外头的天光是真的暗下来了,她小巧而精致的脸庞就在眼前,隔着半根手指的距离,他一低头轻易便能够触上那两片丰润的唇瓣。
“笔画太多了,我一时难以记住的… ;…”她嗫嚅着,声音益发轻,泊熹却越靠越近。似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她心跳如鼓,突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好像不知道刚才差点发生什么,和龄若无其事地走到边上大开的棱窗前向外探望,回身笑道:“哥哥你瞧,天都黑了。哥哥还不曾用饭吧?我们一道儿用饭去好不好?赵妈妈今儿都同我说了,府里的大厨原先是在宫里头御膳房当过差的,我尝了味道果然不错,特别是那道炒竹笋,居然会让我觉得我过去吃过,也不知是为什么?”
她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这刻意的提醒浇灭了他心底向上攀升的柔软情愫。泊熹凝了凝宣纸上二人的名字,墨黑的眸中徐徐升出一抹轻嘲。
何况她是纯乾帝的女儿,与仪嘉帝姬有何不同。不由静静看着和龄道:“谁晓得,兴许你曾不止一次尝过他的菜色,也未可知。”
和龄脸上露出思忖的模样,诚实地摇摇头说没有。
他没言声,晦暗的光线里,向她走来的男人广袖长袍,墨黑的眉眼如诗如画,“走吧。”他强硬地揽住她的肩膀,不顾她小心翼翼的躲避,径直向小书屋外走。
天边隐约露出一道月白,溶溶月色便一缕一缕绽开来。
“过几日有一桩事儿要知会妹妹,却不晓得你同不同意。”泊熹语声淡淡的,低了低下巴,他嗅到自她身上不绝于缕飘出的温甜香气,不觉深吸一口,微微眯了眼睛。
第25章 阅倾城
掌灯时分,远处抄手游廊上有府里头下人依次挂上的灯笼,远远瞧着像是一条小火龙。
小院渐次亮堂起来,光晕照在了和龄面孔上。她能够感受到头顶泊熹温热的呼吸,他的胳膊看似随意地搭着她,实则是用了力道的。
和龄自觉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泊熹这么样对她实在不在正常的兄妹范畴之内了,倘或她那会儿不是错觉,他在书案前确实是想要对她做点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她都全心全意拿他当作哥哥了,他怎么反倒对她暧暧昧昧起来?
和龄虽然不是在父母的悉心教导下长大,却也懂得礼教伦常。她和泊熹的相识是缘分,那时他们并不互相知晓对方的身份,她才对他有点儿旖思,可她这人对男人的态度上,但凡人家生得唇红齿白一些,她都要在心底里有点暗搓搓的想法的,这也无可厚非。
现下既然已经确认了泊熹的身份,她便全心全意当他是哥哥,是唯一的亲人。违背伦常的事儿她这辈子是做不出来了,可目下瞧着泊熹怎的有点不对劲儿,他该不是个变态吧…?
和龄抖了抖,其实和哥哥这样亲近的相处模式她心底深处并不反感,只是若是泊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就不能依着他的性儿胡来了。
这时候人来人往的,门首上家下人出出进进,把和龄的晚膳从大厨房拎过来。
和龄自己没什么,却怕他们这亲厚的模样落了人眼平白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来,人言可畏,到时面子上难免挂不住。
她停下步子仰脸看他,拿手在他胸口上推了推,“廊上灯笼都点了,和龄瞧得见,哥哥不必担心。”
这意思是我自己个儿有眼睛您老不妨松开手放我自己走,泊熹不知是懂装不懂抑或什么,他轻轻一笑,揽在她臂弯的手只是略有松懈,启唇道:“无妨。我爱同妹妹亲厚些。”
又问:“我适才说的话你可听仔细么?”
和龄摇摇头,脑袋里仍盘旋着他那句爱同她亲厚的话。
此时应该露出一个做妹妹的被兄长宠溺时露出的正常表情的,可能是甜美的微笑,也可能是笑意盎然地互相打趣,然而她发现自己在他脉脉的目光下耳根子发热,“啊?”了一声,呆呆地回应他。
他便“好心”地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遭儿,“再过个几日,我有一桩事要交待与你,”他的指尖挪至女孩儿肩头,食指有节奏地轻点,“和龄,你会听哥哥的话么?”
她抿唇望着他,须臾,表现得颇为豪气,“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哥哥叫和龄做什么和龄便做什么。你不晓得,我打小儿就是好心肠,还特乐于助人,远近闻名——”
“哦,”泊熹微颔首,“你真实在。”
话音落下,她清晰的声线紧接着传进耳里,“我是实在呀,我徳叔说过,如果是相信的人,那就一直相信下去。”
泊熹微怔,而她大约是生出了什么感慨,夜风托起额角细细的发丝,那张素来开朗明艳的面容上竟仿佛染上一缕轻愁,“这世上能信赖直至托付的人其实不多。徳叔过世后,我就成了一个人,虽然不觉得苦,但是有点儿寂寞是真的… ;…”
她慢慢抱住了他一只胳膊,“泊熹,你晓得我心里有多高兴吗?那一日掌柜的告诉我我还有个哥哥在京里,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哪怕顺天府是陌生的千里之外,为了遇见你,我什么都不怕的。”
她的身世其实也可怜,比起他来没有好上多少,区别约莫在于她父亲健在,而他家破人亡。
泊熹微垂下眼睑,半边身子发麻,她温柔的依赖叫他心颤。
这是从未产生过的情绪,他不由得联想到日后,倘或叫她知晓了他对她的好不过是欺骗,就连兄妹也是假的——
“哥哥,”她眼眸子亮亮的,“你会一直照顾我,直到我嫁人对么?”
泊熹嘴唇动了动,她期待信任的眼神令他语意滞涩。
唇角收紧,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
看不见她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神了,良久,泊熹恍惚地道:“是。哥哥会照顾和龄一辈子。”
得了他的话,她心下满足。本以为终生孤单的人,却能多出一个哥哥来,委实不可多得。至于泊熹心里究竟把她放在怎样的位置都不重要,她以为他们只是还不习惯彼此,久而久之,他必然能看清自己的心。
泊熹原本还要问一问和龄今晨想去顾府的事,现在突然没了这心思。和龄从他怀里退出来,踮着脚往明间张望,回身道:“一道儿用晚膳吧,一家人就该坐在一处吃饭才吃得香。”
他提着唇角笑着应允了她,走在她愉悦的背影之后。
后来回想起来,真正把和龄装进心里,兴许是从今夜开始的。
***
又过去几日,天气隐约燥热起来,树上的蝉儿蓄势待发,预备在夏季真正来临时好好儿亮亮相。
和龄睡得头晕脑胀,早起后便一直不在状态,她怀疑自己是天生要过苦日子的,闲不住啊!一闲下来不是头晕就是长肉,听底下人说城外郭山寺里有个荷塘,里头荷花开得特别特别得好看,大大的骨朵儿,绽出饱满的花叶,光用想的就能勾勒出一幅美妙的场景。
和龄对花花草草有种独特的偏爱,大抵是真的没什么见识,才会瞧什么都新奇的缘故。
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日日新嘛。
身为锦衣卫时常是忙碌的,别人家官员休沐的日子泊熹也时常公干在外,这不,和龄掰了掰手指头,发现自己又有三天没见着他面儿了。
还怪想的。
她仰面躺在花园的石凳上,轻薄的帕子往面上一盖,一条纤细匀称的腿儿垂到地面上,另一条腿则曲膝歪着,赵妈妈经过时瞧见的就是这么副场景。
她嘴里念了句佛,这两日也处出了感情,三步并作两步上去道:“我的小祖宗,您这姿势实在不雅,若被人瞧见了可成什么样了?”见和龄不为所动,她便道:“才刚大人归家来了,这会子该是在书房,保不齐要找您,您不换身衣裳打理打理自己啊?”
和龄一听“哧溜”坐了起来,那方帕子从她脸上滑到了地上,她也不去捡。嘴里却嘀咕着道:“我生得好看,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再说是见哥哥,有什么可打理的。”
说话间就撇下了郑妈妈独个儿来在书房院里。
平日里泊熹约见客人时和龄是不来的,今儿她心里一欢喜倒忘了,隔着窗子模糊听见了陌生的男声。她不是成心听壁角的,听到一半,她意识到里面那男人竟然在试图以一幅唐什么虎的人所作的美人图来贿赂泊熹。
这简直是笑话么,他怎么会以为泊熹会收?
和龄踅身正待离开,突然听见里边泊熹清越的嗓音,她如遭雷劈,直到那贿赂者一脸感激了却心事似的打门里出来又离开了,她才反应过来——正直不阿的泊熹他,他竟然收了人家的东西… ;…
收受贿赂可是犯法的事,和龄抬脚要进屋里去引导他回归正途,孰料泊熹早便知晓她在外头了。
她打了门帘子差点撞上他,略一怔忪,少顷开门见山就道:“我都听见了…哥哥这样可不成的,为什么要收那人的东西呢?要是朝廷查起来可不是要出事情的?”
她有点儿气咻咻,泊熹却一脸淡然。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唔…这个么,”泊熹摸摸和龄的脑袋,晏晏笑道:“送上门来的好物件儿,我不收,我傻么?”
说的居然好像…挺有几分道理!
和龄再一想,谁敢在锦衣卫头上动刀子,便是朝廷叫查,似乎也是让他们锦衣卫来查?
她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道:“我听说城外郭山寺里头的荷花开得可好了,你瞧我,镇日的闷在府里实在无聊的紧是不是?泊熹——”她拖长着尾音,巴巴地望住他,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水亮,就差冲他撒娇了,“你带我去玩儿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蹙了蹙眉,居然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咱们花园子里不是也有个荷塘,你就在家看吧。”
她一腔子想出去呼吸外头新鲜空气的心他看不到吗?
和龄抚抚心口以防自己跳起来,语气忍不住不好了,“做什么不准我出门?难道外头有什么吗,还是我出去了会怎么样么?”
她还真说对了。顾盼朝身为正牌哥哥,虽然不晓得和龄这么“死心塌地”的一心跟在权泊熹身边是为何,却不能因妹妹要跟别人住在一起而顺她的意。
他安排在指挥使府四周的番子迟迟没有撤去,想来只要和龄前脚出门,后脚就要被带走了。
泊熹近来手头上要处理的事多,他凭借一己之力爬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办事可靠又有效率,皇帝越发倚重,甚而离不开。尽管如此繁忙,他依旧分出心思来派人处理掉了两拨东厂的番子,锦衣卫同东厂素来不和,这些暗下里的龌龊和厮杀不会被摆到台面儿上。
皇帝即便在宫里有所耳闻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君者,臣子间互相的制衡和牵制于他只有利。
泊熹返身进门,叮嘱和龄不准跟进来。
他是不会把她交到顾盼朝手里的… ;…说起来,近来无意中倒有了有趣的发现,这顾盼朝的身份,似乎不大对头。
和龄在门首站了会儿,她被他的霸道*气得想挠墙。最后实在没法儿,只得铩羽而出。
也该今儿府里热闹,管家正引着宫里御前太监柑橘公公进书房院来,这位柑橘公公是皇帝跟前的老人了,十来年前便在御前服侍,不可谓不见多识广。
宫里人眼尖,柑橘公公瞧见和龄从身畔快步走出去。待她走得远了,他不由得大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暗忖刚儿这一掠而过的眉眼,怎生这般熟悉?
第26章 南缠
柑橘公公顺着那抹人影瞧得顿住了步子,身旁管家不解地看着他,面上却陪着笑脸儿。
“受累扫听扫听,”柑橘公公转过身向前迈步子,嘴里道:“刚儿那位竟是何人,咱家倒不晓得指挥使大人府中如今金屋藏娇了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家?”
净了茬儿的太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再说哪怕寻常男子亦是有好奇心的,柑橘公公镇日在后宫那块儿是非最是多的地方,多年来早浸染成凡事都好奇爱打听的性儿,更何况是权大人的边角料,保不齐回去说与他们主子听了,能博个龙颜一悦!
其实他们主子也并不是真就那么不讲道理,自己后宫三千佳丽,偏要锦衣卫们当和尚。锦衣卫们暗下里或有成亲的,或有逛花街的,皇上焉有不晓得的道理。
管家摸了摸唇上两撇胡子,他可不敢把府里的事向宫里头的人透露,嚼舌根子也断没有嚼到御前太监跟前的。只是这位柑橘公公不是头一遭儿来府里,他既然开口问了,他就不能什么都不说。
管家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公公您的眼睛!嗐,要说这也不是什么红颜知己,咱们大人的性情您也知晓,女色上头… ;…大人他疏懒,您刚儿瞧见的是我们府上的远房亲戚,唉哟,也才来了个把月,便是日后一来二往的表兄妹间生出什么感情来,那也且有日子了。”
他这么半真半假一通说还真是叫人不容易怀疑,管家心里苦啊,他也不晓得他们大人这是哪里弄来的妹妹,哪儿敢问呐,故此私心里一直拿和龄当远房表姑娘看待的。
柑橘公公笑得暧昧,二人站定在书房门前了,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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