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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沉江心塞，又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在贾临圻刚去法国的头两年，他看见过李知返给季寥打电话，问贾临圻还会不会回来。那一次次失落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在数次失望过后，李知返或许是不再期待，所以在贾临圻离开的第三年终于不再开口询问季寥。他心里明白，李知返不过是学会了把贾临圻放在心底，任凭那份思念在心中发酵。

　　　然而现在，贾临圻回来了，就那么站在李知返面前。他看见李知返像从前一样，又能开口大笑了，即使那笑都是贾临圻的。

　　　　齐沉江叹气，抬起头见李知返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有些心疼的开口：“知返，要不然别改了，就这样吧。其实客户已经很满意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对李知返说谎。

　　“接着改完吧！我想到了一些更好的元素，改完应该会比没改前好。”

　　齐沉江没作声，看着李知返发呆。

　　画稿改好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李知返边揉肩膀边起身：　“画稿改好了那咱们走吧！”

　　齐沉江抿嘴，想了半天才开口：“你先走吧，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办。”他就站在公司看着李知返走出去，透着窗户看着他走到楼下，走到贾临圻的面前。

　　贾临圻在等李知返的这段时间并不觉得无聊，他抬头看了眼悄悄爬上天空的夜色，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梦幻，就连路灯的光都比这夜色来得更加真实一些。

　　他转头看了下，一下就看到了朝他走过来的李知返，那身影就清冷的月色想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他深知自己痴迷这脸，这人，这感觉，痴迷了有多久。

　　贾临圻在李知返快走近车时下车，替李知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累吗？”他问。

　　“不累。”李知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贾临圻，“抱歉了学长，让你等了这么久。”

　　“说抱歉干嘛，是我要在这等的，又不是你逼我的。”贾临圻朝李知返挤了下眼睛，看着捏了捏肩膀的李知返皱了皱眉，“肩膀疼？”

　　李知返点头，把手从肩上拿开：“老毛病了，画画画的。”

　　贾临圻听后抬起右手把它放在李知返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也不重的捏着。他的手能碰触到李知返脖子上的肌肤，能感受着那脖子上原本不高的温度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他嘴角的笑意也不自觉的加深。

　　“学…学长！”李知返轻声开口，声音发紧，“我们…我们还要不要去吃饭了。”

　　“吃！”贾临圻笑回，收起手开车。

　　李知返偷瞄了眼开车的人，然后侧过头看着车窗外。他的心在贾临圻碰到他脖子的时候就“砰砰砰”狂跳不停，像击鼓一样。学长的手那么暖，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就不像刚刚那么疼了。

　　后来两人吃过晚饭在附近的街上逛了一会儿，消了消食儿才坐回车里。此刻车窗开着，夏夜里的风温而不凉，它钻进车里，绕在四周，让人觉得很舒服。

　　贾临圻看了看快要昏昏欲睡的李知返，放轻了声音：“我送你回去，从这到你家得半个多点吧，你先眯会儿！”

　　李知返刚想点头，却又坐直了身子看向贾临圻：“学长，我搬家了。”

　　“怎么还搬家了？那你现在住哪儿？”

　　李知返抿嘴，只是答了现在的住址没再多说什么别的。

　　见李知返不想多说，贾临圻也不再多问。等开到李知返现在的住址时，李知返已经睡着了。

　　贾临圻看着李知返的睡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下。见李知返皱眉，他轻咳一声：“醒醒，到家了。”

　　李知返迷糊之间听见贾临圻叫自己，伸手揉了揉睡意依旧的眼睛，缓了会儿才坐直身子。

　　“怎么睡觉像个孩子一样。”贾临圻看着李知返刚刚醒来的反应有些想笑，想摸他的头，想宠这个人。

　　李知返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今天辛苦学长了，在公司外面等我那么久，不仅要请我吃饭，还送我回家。”

　　“为了学弟这都是小事儿。”

　　李知返笑笑，抬眸说：　“那…那我就先走了，学长开车回家要注意安全。”

　　“等一下！”贾临圻突然开口，伸手拉住李知返左臂。

　　李知返不解：“怎么了？”

　　“……”贾临圻语塞，拉住李知返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那句等一下也是脱口而出。他脑子转了转，沉默半响才开口，“我渴了。”

　　“？？”李知返眨眨眼睛，伸手指了指旁边营业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我去帮你买瓶水。”

　　“不用这么麻烦吧！要不你请我去你家坐坐，喝口水。”贾临圻开口，说了个更加麻烦的提议。

　　“可以！”李知返欣然答应。

　　李知返的家在十三楼，两人进了电梯，不知为何在充裕的空间里非得胳膊贴胳膊，站得那么近。

　　学长的个子能有将近一八七了吧！李知返偷摸瞄了眼，悄悄踮了踮脚，两人差不多相差了半个头还要多一点。

　　“188。”贾临圻看穿了李知返那小动作的含义，勾唇笑说。
　　
　　李知返撇了撇嘴：“其实我也不矮。”

　　贾临圻低头看着李知返的脑袋瓜笑了几声，抖动的肩膀擦过李知返的，害的李知返抬头瞪着眼睛说了声“别笑了！”

　　“行，我不笑了。”贾临圻收起笑意，指了指电梯门，“到十三楼了。”

　　李知返的家是个八十多平的的公寓，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兼工作室。贾临圻打量了下整个房间，房间以灰色调为主，精致整洁。

　　“学长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贾临圻虽然点头，却并没有听话的坐在沙发上。他对着倒水的李知返问了一声：“去你书房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

　　在得到允许后贾临圻打开书房的灯开关，走了进去。李知返的书柜里摆满了书，整整齐齐。有关于画画的，还有关于中外名著的。
　　
　　转身看向书桌，上面摆放着跟李知返工作相关的东西。贾临圻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绘画工具后，最终停留在了速写本的身上。他一手托着速写本，一手轻轻翻开。在看到速写本里的人时，他笑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这速写本中间有一页被撕掉了，他摸了摸那被撕掉的痕迹，似是回想到什么，笑的更加开心。

　　“学长，给你…水。”李知返拿着水杯走近画室，在看到贾临圻手中的速写本后猛的止住朝前的步子。

　　“过来，不是要给我水吗？”贾临圻对着李知返招招手，在看到李知返走向他后接过水杯，继续翻看着速写。直至翻到最后一页，他才合上这本速写，喝了口水，看向李知返。

　　“画的真好。”贾临圻开口，也不知是不是喝了水的缘故，他此刻的声线比洒在海面的月色更撩人心弦。

　　“而且这速写本里的人，都是我。”贾临圻接着说。

　　这话好似袭岸而来的浪花直接就冲晕了李知返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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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捉虫）
　　是的，那速写本里都是你，被撕掉的一页上，也是你。李知返悬着心跳骤停的心，手指哆嗦的抢回速写本把它塞到书柜里。

　　贾临圻看着李知返慌张的动作半眯了下眼：“这么小气？欣赏一下都不行？还有，那速写本，少了一页。”

　　“被老师没收了。”李知返低头，“上数学课的时候我听不进去课就画画来着，结果被数学老师发现了。他那时候本来想把整个速写本拿走的，我不肯，所以把那页撕下来给他了。”

　　贾临圻看着李知返心里一紧，他开车回家的这一路，满脑子都是李知返说那些话时失落的神情。他打开家门连灯都没开就走到书桌前，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页被撕掉的速写纸。他点了根烟，坐在书桌前就着月光看着它，就好像回到了他看见这张速写的那个午日。

　　贾临圻记得清楚，那天他正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

　　“你最近怎么回事，作业不写，上课不听！老师知道你最近参加排球比赛很累，但是再累学业也不能落下，要把精神状态调整过来，知道吗？”

　　面对班主任的数落，贾临圻也只是左耳听右耳朵就给冒了出去。但班主任哪里知道，她见贾临圻点头，以为这孩子知道错了就鼓励的拍了拍贾临圻的肩膀：“行，知道错了把状态调整回来就行，你先在办公室把作业给补了吧！还有你和季寥要补英语的那个事我和那老师打过招呼了，你俩这周六去上课的时候好好听，别就知道玩，知道吗？”

　　“知道了。”贾临圻应了一声，埋头补着作业，心里发烦。在班主任走了之后，他的心情才勉强好了一些。他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看着身后聚在一起，大多是教高一的老师们。

　　“张老师，这是你没收的画啊？这画真好！”最先发出赞叹的是贾临圻总共在学校里都没见过几面的美术老师。每次的美术课，不是被其他老师给要去了，就是被班主任给占了，就知道变着法的占课，连个体活都不能给。

　　“是四班那个叫李知返的小孩画的？”那美术老师继续问，她口中的名字让贾临圻神经紧绷。

　　“听说那个孩子从小就学画画，我也就在他班上过两次课，但留过两次作业，他画的都挺不错的，学过的就是不一样。”　

　　“画的好有什么用。”张老师抽回速写纸，“数学成绩太次，上我的课除了溜号就是溜号，现在还画上画了！今天我说要把他整个画画本都没收，这小孩不肯，也不说话，站着合计了半天最后把他课上画的这页撕下来给了我。”

　　“让你没收了都糟蹋了艺术。”教高一的语文老师插嘴，“给我看看。”

　　“别说，虽然我也不懂什么画画，但是画的好像确实还可以。我侄子跟李知返年纪一样大，也学画画，那速写画的跟幼儿园小孩画着玩似的。相比之下，李知返画的好太多了。这孩子也招人喜欢，语文成绩一直都挺好。他是整个高一年级最小的学生，比别人早上了一年学，数学差就差点吧！”

　　“早上学的孩子多了，也没像他一样偏科偏的那么严重。就你们文科老师喜欢他，我们理科老师都觉得他挺让人头疼的。”张老师接道，他边说边看了看美术老师，“要不这个画给你吧，我看你还挺喜欢的。”

　　“给我吧！”

　　正要从数学老师手中拿走这画的美术老师被身旁突然出现的贾临圻给吓得跺了跺脚。

　　“给我吧！”贾临圻又说了一遍。

　　美术老师虽然喜欢这画，但也不想和一个孩子抢。她重新看了眼这画，又看了看贾临圻，把它递了过去。

　　“那就给你吧，你和这画里的人还挺像。”美术老师说。

　　“谢谢老师。”贾临圻说完就赶紧跑出办公室，他站在走廊的角落满心欢喜的看着这画。他根不就听不懂什么速写不速写的，只知道这画里坐在树下，脚边放着排球和水的少年就是他自己。

　　想着想着，贾临圻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他掸了掸烟灰，把几乎没抽的烟按灭，然后把这画小心翼翼地收回书桌里，带着雀跃的心情去睡觉。

　　李知返是在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醒的，他看了看手机，看见了母亲发来的微信。微信上写着“醒了给妈回个电话。”

　　李知返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去：“怎么了，妈？”

　　电话另一端的母亲接通电话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知返啊，妈前几天遇到了一个好友，我这朋友的女儿之前去外地了，现在又搬回来了。她这女儿正好也没有对象，所以妈妈想…”

　　“我不看。”没等母亲的话说完，李知返便斩钉截铁的否决了，“妈，我说了多少次了，别给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了，我一个都不想看。”

　　“妈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就今天，你不是休息吗？哪怕就是意思意思，你们吃个饭，先当个朋友也行！”

　　“我不想去吃饭也不想和人家做朋友，我现在这样挺好，干嘛非得找女朋友。”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妈的朋友都有当姥姥的了，你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妈越来越老了，就想你找到一个能陪你，照顾你的人。我的身体也不像以前了，这万一…。”

　　“妈！您每次都要用这些话来逼我吗？”李知返无奈的打断母亲的话，“我真不想看。”

　　“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就当妈妈求你了，一会儿我就把地址给你发过去，你好好收拾收拾。”

　　“我…”李知返哑然。

　　“别你来你去的了，你也不小了。妈妈有时候甚至在想…在想你是不是…。算了，今天介绍这个女孩你去看看吧，要是真不喜欢，妈以后真的不逼着你找女朋友了。”

　　　挂断电话后李知返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母亲的话让他自责，心疼。他光是听着母亲的语气，就能想象得到母亲乞求他的模样。他看了看母亲发来的那串地址就像是折磨一样让他浑身无力。

　　下午李知返按时赶到餐厅时女方还没到，他就一个人傻傻的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水杯发呆。

　　“学弟？”

　　等了不到十分钟，李知返对面传来的声响吓了他一跳，他抬头才发现对面站着的人是李海萝。

　　“海螺学姐？”李知返看着李海萝坐在自己的对面，“你是…来相亲的？”

　　“是啊！没想到我的相亲对象是学弟啊！”李海萝喝了口水，笑看着李知返，“我妈昨天还和我说我的相亲对象年纪比我小，本来我还有些抵触，可没想到居然是学弟！早知道是你的话我也就不会这么抵触了。”

　　李知返笑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尴尬的找了个话题：“学姐找的这个餐厅，蛮不错的。”

　　“当然了，高中同学新开的。”李海萝点了点头，她点完餐后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知返，“学弟，你不用太拘谨的。一顿饭而已，也不是说今天见面了就一定要有发展，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知道。”李知返点头，看向李海萝，“但是学姐，我不会…”

　　李知返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李海萝就站起身子对着他身后出现的人招了招手。

　　“我还以为今天来看不见你呢！”李海萝对那人笑说。

　　“我今天也是有事才过来的，你也是的，要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李知返回头看了一眼，觉得眼前的女人特眼熟。

　　“我今天被我妈逼着来相亲，结果相亲对象是我们高中的学弟。”李海萝指了指李知返，“你有印象吧，高中时候很有名的学弟。”

　　这人摇摇头：“我记不太清了，你也知道我之前出事了，所以现在对以前的事都挺模糊的。我先不和你说了，那边还有人等我，等哪天咱俩再约。”

　　“行，那你先忙。”

　　李知返看着这女人走到餐厅最里侧，在餐椅上坐了下来，她笑着不知在向对面的人说些什么。熟悉，这张脸真的太熟悉了。

　　“学弟？瞅什么呢？”

　　“没什么。”李知返收回目光，“刚刚那是学姐的同班同学？”

　　“对啊！邹沁雅，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她！”李海萝问，“这餐厅就是她开的，她高中毕业也去法国念书了。本来在那边好好的，结果前年出车祸了，伤的挺严重的，今年休养好了就回国了。”

　　“我有印象。”李知返垂眸，声音淡淡的，“就是高中的时候，和临圻学长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孩吧！”

　　“没错，就是她。沁雅以前性格挺孤僻的，也就和临圻关系好。那时候班里都传他俩在谈恋爱，不过他们都否认了，但我还是感觉他俩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毕业后俩人还都去了巴黎。”

　　听李海萝说这些，李知返觉得心里挺难受的。他低头喝了口水，掩饰了下此刻低落的心情。

　　李海萝也没看出来李知返的消沉，继续口中的话题：“临圻最近不是从法国回来了么，没准也是因为沁雅才回来的吧！”

　　李知返觉得李海萝是专业补刀的老手，用这句话把他的心扎的透透的。他不自觉的朝着邹沁雅的方向看了看，见邹沁雅对面坐着的人向前挪了挪椅子，露出了大半个背影。

　　李知返的心顿时跌落到谷底，他一下就认出了这背影，是他的学长，贾临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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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这顿饭是在李海萝时不时询问李知返是不是不舒服的状态下吃完的，吃饭的过程李知返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海萝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学弟，你真没事？”

　　“没事。”李知返摇头，侧目看了看窗外发阴的天空，“我先送学姐回家吧，我看这天应该是要下雨。”

　　“要赶我走吗？”李海萝打趣，“那算啦，既然要下雨就先回去好了，正好一会儿我约了季寥让他帮我搬些东西。”

　　李知返点了点头，离开餐厅的时候又看了看贾临圻的背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