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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明白。”赵小培点点头，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这个赵总全名赵振西，和顾桀年纪相仿，两个人打小就认识，一听是他经纪人的电话他倒是很热情。
　　“哦，是小培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赵振西的语气听起来很爽快，“是不是姓顾的那小子找我有事啊？我这刚下班，怎么招，出去聚聚？”
　　“啊？已经下班了？”赵小培愣了一下，她脑子转得很快，立刻说：“啊，是这样的，我听人说，路洋今天回公司？我有东西想给他，正好要路过你们那里。这不，我给他打电话也没通，就想起你来了。”
　　“你找他？那你今天别来了。”赵振西连忙说，“我刚才上楼正好碰上他了，他早就走了啊，都得有半个多钟头了吧。”
　　“啊…”赵小培看了一眼顾桀，“是这样啊…”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赵小培把电话里的内容给顾桀复述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握着手机看向他。
　　顾桀没有讲话，半天才说：“辛苦了，没事了。”
　　说着他就要下车，赵小培见他有些反常，连忙说：“那个，顾哥，你没事吧…”
　　“没事。”顾桀下了车，又冲她摆摆手，“你快走吧，开车小心。”
　　“…那行。”赵小培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那你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顾桀今天本来想和路洋出去吃饭，在家还特意换了件衬衫。他推开家门，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咕噜从楼梯后面冒了个头出来，顾桀看了它一眼，脸上的表情跟着缓和了几分。
　　他长出了一口气，强压下怒意，倚在玄关那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响了好半天，那边都没有接起来。顾桀倚在门口的墙壁上，等电话自动挂断了，他就又打了回去。
　　反复几次，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但电话那边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顾桀愣了一下，连忙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
　　屏幕闪了一下，上面写着两个字：【路路】
　　“喂？您好，这里锦江府大酒店。手机的主人现在不在，我看您打了好几个…您还是晚一些再打来吧。”电话那边的服务生犹豫了一下，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顾桀愣了好半天才放下了手机。
　　家里静默了几秒，门忽然“哐”地一声被重重关上，声音大得有些震耳欲聋，惊得楼梯旁的咕噜瑟缩了一下，连忙钻回了楼梯的后面。
　　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前，路洋往里瞧了一眼，大堂的水晶吊灯耀眼夺目，酒店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
　　刚才在来的路上，路晴才和他讲起今天要带他来见的人，路泓。
　　路洋隐约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见过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还是在他妈妈的遗物里面，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那张照片背面写着的就是这个名字，路泓。
　　冯境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走到了酒店的前台。
　　“请问，是不是有一位姓路的先生在这里预定了位子？”冯境说着朝里面看了一眼，“他嘱咐我说，过来之后在前台问一下。”
　　“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前台的接待冲他笑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在电脑上翻找着记录。
　　路洋手里握着手机，不停地在前台的大理石桌面上扣过来扣过去…他有些紧张，路晴也看出来了，于是走过去小声问他：“紧张吗？”
　　“没有。”路洋勉强地笑了一下，接着望了望周围，“…咱们今天是不是要在这儿吃饭了？”
　　“嗯。”路晴伸手帮他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毕竟里面的人…我听冯境说，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和咱们俩见一面。”
　　路洋低了低头没有讲话，他心里有些别扭，半天才说：“他就住在这里？”
　　“是啊，不过听冯境说，他已经退房了，今天离开。”路晴小声说，“应该就是晚上的飞机了，回美国。”
　　“他倒是过得挺滋润…”路洋撇撇嘴，嘟囔了一句。
　　路晴刚要说什么，前台的服务生递过来几个纸杯，“不好意思，今天我们酒店系统维护，资料调出来得慢了些，您几位先喝杯水稍微等一下。”
　　路洋冲服务生礼貌地回笑了一下，接着把手机扔在了前台的桌面上，伸手过去接那杯水。
　　说话的工夫，这边水刚喝了一口，那边前台的人已经调出了记录，接着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冯境，“啊，不好意思，您就是路先生吧？里面那位路先生在2408号包间。”
　　冯境愣了一下，也没有辩驳，苦笑一声冲他点点头，“谢谢。”
　　一侧走过来两个服务生给他们引路，路晴扯了扯路洋的胳膊，两个人连忙跟着走了过去。
　　服务生似乎认出冯境了似的，一脸迷妹的样子低着头偷笑着，接着又殷勤地为他们拉开了包间的门把手，房间很大，里面正中央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头发梳得很认真，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很精神，金色的胸针在胸口处微微闪着些光芒。
　　路泓见到来人有些热切地站了起来，冯境连忙迎过去，“爸，瞧瞧，人我可都给您带来了。”
　　听到这句称呼，路洋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讶异地看向了冯境。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路洋长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镇上，他家那时候住在一栋老旧居民楼的一层，他后来总是想起客厅外面围着的那个锈迹斑斑的防护栏，还有楼道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散发出的潮气。
　　他从小没有见过父亲长什么样子，家里也从来没有一张全家福。他只知道他爸爸是从大城市搬过来的，曾经离过一次婚。再婚没几年，大约是小县城呆不住，这人就又去了上海做生意，但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父母离异，他打小就听过不少邻里间的风言风语，那些阿姨大妈们左不过都是说他父亲拣了高枝儿，抛妻弃子这类的话，他听多了也有些麻木了。
　　路洋没有问过他妈妈这些事情，倒也不是不敢，而是没来得及。
　　五岁那年，母亲意外离世，他跟着八岁的姐姐搬去了亲戚家住。说是搬去了亲戚家，其实不过是从102室搬去了101室，只是短短的一个走廊的距离，搬去了对门而已。
　　还是后来整理他妈妈留下的遗物的时候，路洋才第一次看到了他爸爸的样子。后来听家里的亲戚说，他爸爸那时候去上海不是为了做什么生意，而是为了找他第一任妻子，一来二去，他们很快复婚，带着他们所生的大儿子，一家三口已经一起搬去了美国。
　　而他和姐姐，还有已经去世的母亲，就这样被这个人长久地遗忘在了这里。
　　时光匆匆，再大些的时候，路晴大学毕业正式搬去了北京，成为了茫茫北漂中的一员。
　　路洋很快也跟着考去了北京，他刚到北京的那一年，寝室里很多朋友都是本地的，隔三差五就往家里跑，很多时候寝室里就只剩他自己，但他倒是乐得清闲。路晴那会儿还租住在五环外的一个小单间里，她作为白时念身边唯一的一个助理，每天都要赶最早的地铁去朝阳上班。那时候的白时念也还只是个小公司里的艺人，名不见经传，他在偌大的北京城里独自熬了三四年，每天疲于奔走，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也是在那一年的冬天，因缘巧合，白时念接了一部戏，忽然间就那么火了起来。
　　白时念忙了起来，路晴自然也跟着忙了起来。他很快托人帮路晴找了个房子，说是为了方便她工作，但路晴也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帮自己。
　　新家在地铁沿线上，是一栋高层公寓楼，客厅一侧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浅黄色的地砖上，连空落的房间也变得温馨了起来。拿到钥匙的那个下午，路晴第一时间就把路洋接到了身边。
　　在见到路泓的那一瞬间，这些过往在路洋的脑子里一幕一幕闪过。回忆很长，但在他脑子里存在的时间也不过几秒钟，身边人就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路路…快坐啊，等什么呢？”路晴拉了拉身边的椅子，冲他使了使眼色。
　　路洋愣了一下，跟着坐了下来。
　　他的位置正对着路泓，感受到那人炽热的目光，路洋跟着抬了抬眼。
　　“一晃…都长这么大了…”路泓说着有些感慨地拭了拭眼角，但路洋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眼泪，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冯境连忙递了张纸巾过去，“爸，这不是都给您找回来了…您别难过。”
　　“不容易…不容易…”路泓冲他摆摆手，接着看向眼前的人，“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弥补一下你们姐弟俩。”
　　“没那个必要吧…”路洋坦率地笑了一下，“其实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他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也许是有些麻木。抛开血缘关系，路泓于他也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路泓急忙说，“尤其是你…好歹我那时候陪了小晴几年，但一直到出国之前，我都，都没有见过你…”
　　“也许对你来说有缺失，但对我来说没有。”路洋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你现在也见过我了…心里那块缺失大概也补上了吧？”
　　路晴没有讲话，显然也是默许了路洋说的话，路泓还要说什么，服务生忽然推门进来。
　　“请问路先生在吗？”服务生小心翼翼地冲里面张望了一下，“门口有一位顾先生找您。”
　　路洋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哎…”冯境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去拦他，那人已经跟着服务生走了出去。冯境连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路泓，“您别着急，我去看看。”
　　路洋跟着走了出来，顾桀背对着他倚在前台那里，他戴了个棒球帽，脸上却什么遮掩都没有。
　　“你怎么来这儿了…”路洋看清了来人，连忙急匆匆地拉着他往外走，还不忘小声抱怨他，“怎么回事…你再被人认出来…”
　　出了酒店大门，顾桀立刻甩开了他的手，他这一下明显收着力，但路洋还是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抬头去看他，“你干嘛…”
　　顾桀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背对着他往前走，路洋第一次见他和自己动气，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没等跟着走过去，冯境追了过来，上来就拉了拉他的胳膊，“路儿，什么事啊？爸还在屋里面等着你呢…”
　　路洋一下子反应激烈地甩开了冯境的手，“那是你爸，不是我爸。”
　　冯境摇了摇头，刚要反驳什么，路灯昏暗，他一眼瞥到了顾桀的身影。
　　“就因为他？”冯境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指了指顾桀，有些僵硬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忽然跑出来…难道就因为他？”
　　“你进去吧。”路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是我的事。”
　　“路儿…”冯境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我是你哥啊…”
　　“我当然记得。”路洋忽然抬头看向他，“你是他前妻生的大儿子，从小长在美国的那一个。”
　　“不对…”路洋又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是前妻，是现任妻子。”
　　冯境听了这话立刻皱了眉头，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就因为他要来弥补我和我姐，所以我们俩就要感恩戴德？”路洋后退了一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说着他就要转身去追顾桀，冯境想去拉他，伸手过去却扑了个空。
　　路洋跑下去，发丝迎着被风吹起，他一把拉住了顾桀的胳膊，那人跟着转过来，却没有什么动作。
　　两秒钟不到的工夫，顾桀忽然低下头要吻他，路洋吓得瞪大了眼睛，立刻推了他一把。
　　天早就黑了，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少，路洋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你干嘛…”路洋虚张着口喘息着，“发什么疯？”
　　“我去你公司了。”顾桀看着他，“下午的时候。”
　　路洋愣了一下，他有些看不清顾桀的表情，只听见那人继续说：“冯境在等你。”
　　路洋以为他是在说下午的事情，刚要解释什么，才注意到顾桀的眼神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身后。
　　冯境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顾桀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他有些冲动，忽然迈步向冯境走了过去。路洋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拉了他一把，直接挡在了冯境的面前，“顾桀，顾桀…你误会了！”
　　“我和你说过了。”冯境抬了抬眼，似乎对路洋这个举动感到有些得意，他越过身前的路洋看向顾桀，“我和你不一样。”
　　“他是我哥。”路洋有些泄气似的，垂着个头，他不得已承认了，接着又说：“血缘上的。”
　　顾桀愣了一下，冯境却激动地拉住了路洋的胳膊，“路儿，你承认我是你哥了？”
　　“少碰他。”顾桀下意识地打掉了冯境的手，说不上来因为什么，他就是很不待见冯境这个人。
　　路洋顺势被顾桀拉到了身后，冯境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他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直了直腰，冲顾桀说：“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要不要我再和你重复一遍？我是他家里人，你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他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在，刚说完，路晴也跟着追了出来。
　　“不好意思。”顾桀往后护了护路洋的胳膊，“对他来说，我和路晴才是他的家里人。”
　　冯境刚要说什么，一下子瞥见路洋的手无声地抓住了顾桀的衣袖。他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路晴跟着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包。
　　“走吧，路路。”路晴说着又伸手拉了拉顾桀的胳膊，“咱们走吧。”
　　路晴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显然是和路泓发生了什么冲突，冯境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身后。
　　“你把爸一个人扔在了酒店里？”冯境转了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路晴。
　　“那是你爸。”路晴的话和路洋刚才的话出奇的一致，“我们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抱歉。”
　　看着路晴和路洋都拉着顾桀的胳膊，冯境一脸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半天才说：“路儿，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和爸才是你的家里人啊。”
　　“是你搞错了。”路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冯境，“我的家里人，从前是我妈和我姐，今后就只有我姐和顾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在相性一百问之前最后采访一次二位】
　　Q：你们的故事即将告一段落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路路：哇，那我是不是要摆脱他啦？
　　Q：看不下去了……他为什么这么爱说反话啊？顾老师你快管管他。
　　顾老师：（大佬的坐姿）我习惯了，他心里肯定都快哭了。
　　Q：…请问这是sei给你的自信？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回家的路上没有多少车，但是却赶上一路红灯。车停了下来，顾桀一只手把在方向盘上抬眼看向后视镜。
　　“你们后来到底说什么了？”路洋看向身边的路晴，“你和他…吵起来了？”
　　“他问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说过得挺好的，然后他就问我，能不能原谅他当初的选择。”路晴拧开了瓶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口，“你说，他怎么好意思和我提那些事情？”
　　路洋低了低头，“我听人说过了，以前那些事。”
　　“他和我说，希望我们能理解他，当初他都是出于无奈。”路晴顿了顿，她平复了下来，又看向路洋，“他当初入赘冯家，现在又背着冯境他妈回国来找我们…还不都是因为老了，想起自己还有你这么个儿子了？”
　　“我看冯境那个样子…他平时估计也没怎么给冯境好脸子看，多半还是因为他姓冯。”路晴有些讽刺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一套。”
　　“算了吧，姐。”路洋拉了拉路晴的胳膊，“你也别那么生气了，就当他一直没有出现过吧，以前那么多年咱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路晴没有讲话，半天才点了点头，街上的光线时不时地照进来，昏昏暗暗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
　　路洋心里也有些堵得慌，但他见路晴不高兴，为了活跃气氛似的，冲前排的顾桀说：“顾桀顾桀，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我好饿啊！”
　　路洋的语气听起来很活泼，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顾桀听见这语气愣了半天，转而又笑了出来，“行啊，想吃什么？你俩商量。”
　　“我想吃关东煮，要不然就肉夹馍！”路洋说着话手里还拉着路晴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一样。
　　路晴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都行，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路洋犹豫了一下，然后胳膊搭在前排的座椅上，冲顾桀歪了歪头，“我可以俩都吃吗？”
　　“当然了。”顾桀笑了出来，逗他说：“只要你这个小肚子能装得下。”
　　车停在了小区附近一家肉夹馍店的门前，顾桀先去了马路对面买关东煮，路洋就和路晴进了店里点单。
　　路晴连菜单都没看就点完了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