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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翟云把椅子往前拖了拖，趴在桌子上小声道：“我听说宋星哲回来了。”
　　叶筠一怔，问道：“他不是在美国吗？你听谁说的？”
　　翟云道：“他自己。”
　　叶筠：“……你俩有联系？”
　　翟云嗨了声，说：“我跟他又不熟有什么好联系的，我是在他朋友圈里看见的，不是我的朋友圈，我没加他好友。”
　　叶筠：“那你在哪看见了？”
　　翟云道：“前天夜里十一点多，我和朋友在一块玩，然后看到他的手机里，宋星哲晒了张回国的机票，看航班时间，机票要是真的他昨天就回来了，底下有好多评论的，宋星哲还回了，说好多年没见，要请大家聚一聚。”
　　叶筠疑惑：“什么朋友夜里十一点了还在一起玩？还能让你看手机？”
　　翟云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疼的嘶拉嘶拉抽气：“你能不能听重点啊？！”
　　叶筠表情无辜道：“我觉得我说的很重点的。”
　　翟云生气道：“我不和你说了，宋星哲要是把你家谢佑拐了，你就哭去吧！”
　　叶筠笑道：“又不是三岁两岁，他都二十几岁人了还能轻易被人拐走？”
　　翟云道：“这可说不准，男人都经不起诱惑，谢佑现在失忆，你敢保证他不会喜欢上别人吗？”
　　叶筠没回答，现在他确实不敢保证，他甚至还能肯定，如果不是两家关系，谢佑肯定会和他提离婚，毕竟从医院一回来就跟他闹分家。
　　宋星哲喜欢谢佑，这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叶筠也知道，但他从没放在心上。
　　和谢佑没结婚的时候，谢佑喜欢谁，谁喜欢谢佑，都和他没关系，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他也都没兴趣知道。
　　之所以知道宋星哲喜欢谢佑是当初宋星哲的表白太高调了，送花，唱歌，高三那年元旦晚会，在台上唱歌表白，连校长都惊动了。
　　同学们拍着手异口同声的喊在一起，谢佑当时在台下，脸颊通红，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大家都以为他会同意，毕竟他们俩关系众所皆知的好，谢佑去哪，宋星哲就去哪，形影不离，关系不比谢佑和谭明远他们差。
　　出乎意料的是，谢佑拒绝了，以高三要好好学习为由，拒绝了宋星哲的表白。谢佑因此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让大家向谢佑学习，不要早恋。
　　知道谢佑成绩的同学大声唏嘘，谢佑三天两头逃课打游戏，成绩好几门挂科，跟他学什么？
　　大家都清楚，这是谢佑拒绝人的借口，但谁也没说破。
　　谢佑拒绝宋星哲让他下不来台，他站在台上面色难看，勉强给自己找台阶，说：“好，我听你的，不早恋，我等你到大学。”
　　好多同学听了心里都不落忍，挺同情宋星哲，宋星哲家世好样貌好，不明白谢佑干嘛不同意。
　　谢佑一直把宋星哲当成兄弟，和谭明远侯磊他们一样，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和兄弟谈恋爱，宋星哲突然给他表白不但没有打动他，反而把他吓得不轻，第二天都没敢去学校。
　　别看谢佑个头长得快，但比别人开窍晚，叶筠虽然没他高，在初一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明白，自己喜欢同性多过异性，他看到身材好或者颜值高的同性，目光会驻足，但是异性不会，异性在他眼里差不多都是一个样。
　　谢佑高三都没搞清楚自己性取向，每天稀里糊涂过着，身边一帮兄弟，玩游戏逃课打球，整天就围绕着这些。
　　别人会聊哪个女生漂亮正点，谢佑也跟着看，傻呵呵的笑，好看好看，其实屁都不知道，让他说哪里好看，他说不上来。
　　高三最后一学期，谢佑为了回避宋星哲的感情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宋星哲一找他他就看书，学习，写作业，愣是被逼得成绩突飞猛进，给一众纨绔们做了个榜样。
　　老师天天夸他，见到谢佑就是一脸慈母笑，谢佑从小到大只被老师向家长告过状，哪被夸过，都给谢佑弄出心理阴影来了，一夸他就虚的慌。整个学期过得生不如死。后来和叶筠回忆高中时间，说那段时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个学期愣是瘦了二十多斤。
　　之后叶筠和谢佑在一起，宋星哲就出国去了。
　　偶尔过年过节会给谢佑发一些短信，谢佑说‘我都换手机号他怎么又知道了？'
　　叶筠说‘同学这么多，只要他想知道，总会知道，换再多都没用’。叶筠其实并不吃醋，他看得出来谢佑对宋星哲没有那种感情。
　　以前不会有，未来肯定也不会有。
　　叶筠道：“阿佑虽然脾气倔，喜欢跟我唱反调，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会乱来。”在人品这一方面叶筠非常相信谢佑。
　　翟云还在揉着自己的手心：“谢佑有底线，有些人可就说不准，谢佑刚失忆，他就回来了，这也太凑巧了点。”不得不让人怀疑。
　　“你想多了。”叶筠道：“前后相差不到一天时间，啊佑车祸知道的也没几个，公司里都没传开，他在美国又怎么可能知道？”
　　翟云道：“但愿吧。”
　　叶筠笑了笑，他不愿深想，但心里还是感觉有一块地方堵着，这几年宋星哲给谢佑发的信息，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他对谢佑还有想法。
　　翟云说：“你把谢佑看好了，我猜这几天应该会有个聚会，最好别让谢佑去。”
　　叶筠看他比自己还重视的模样，好笑的说：“我知道，谢谢你替我操心了。”
　　翟云说：“不用谢，请我吃饭就行了。”
　　叶筠点头：“行，就今晚，你等我下班吧。”
　　翟云刚要点头，想到了什么，怒道：“你就是想让我陪你加班！”
　　……
　　谢佑打车去学校接儿子，刚好赶上学校放学，庆幸不用等。
　　他不知道叶筠是掐着点打的电话。
　　豆包看见他立刻脱离老师带领的小队伍投入爸爸的怀抱，高兴的一把扑向谢佑：“爸爸！”
　　谢佑感觉挺奇妙的，看别的家长都帮孩子拿书包，一手提着书包一手牵着孩子，谢佑也觉得该做做样子，和豆包说：“来，把书包给我。”
　　豆包自己背着小书包，很认真的说：“自己的书包要自己背，爸爸，我不要你拿。”
　　周围有的家长听了都觉得脸红，谢佑刚想夸一句‘你小子真懂事’，就听豆包又说：“爸爸，抱抱。”
　　谢佑：“……”
　　和老师打过招呼后，谢佑带着豆包回家，顺路还去了一趟超市。
　　豆包特别高兴：“爸爸，你给我买好吃的吗？”
　　豆包觉得他的好爸爸又回来了，放学后会带他买好吃的。
　　谢佑确实也很阔气：“想吃什么自己拿。”
　　豆包搂着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爸爸你最好了。”
　　谢佑被豆包亲的有些不自在，心里又有点软，这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可爱归可爱，谢佑还是有些别扭，嘀咕道：“小马屁精。”
　　从超市回了家，周阿姨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晚上，谢佑和豆包吃完晚饭后在客厅看电视。
　　吃饭是在他今天买的新桌子上，把叶筠的那一份单独放到另一张桌上。
　　豆包好奇的问：“爸爸，家里怎么有两个沙发？”还有两个桌子，什么东西都是两个，他玩的地方都不够了！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谢佑把从超市买来的坚果全部放到茶几上，拆开后，他剥了壳，随手往地上一丢。
　　果壳掉落地面，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叶筠最爱干净，还有洁癖，小时候书包和衣服脏了一点就要换，下班回来看见一地垃圾肯定气的头晕。
　　谢佑昨晚想的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就是做叶筠最不喜欢的事，叶筠爱干净他就制造垃圾，叶筠不喜欢汗味他今晚开始就不洗澡！
　　气死他，最好气的离婚！
　　正在埋头用两只小短手不怎么利落的剥开心果的豆包听见果壳落地的声音奇怪的看了爸爸一眼。
　　可惜他的爸爸幼稚脑子又不正常，看着电视开心的扔果壳，一点没注意到儿子的眼神。
　　豆包看了沉迷电视的爸爸一眼后，咚咚咚的走过去弯下腰把垃圾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把垃圾桶搬到爸爸脚边，说：“爸爸，垃圾扔这个里面。”
　　谢佑：“……”


第17章　
　　这个小孩怎么回事儿？
　　这么懂事一点都不像他小时候。
　　就不能调皮一点吗？
　　谢佑提着豆包放到沙发上，抓了一把坚果塞给他，命令道：“坐着，吃，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他一脚踢开垃圾桶：“垃圾就扔地上，知道不？”叶筠回来看见家里一团乱估计得气的飙血。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叶筠回来时候的画面。
　　豆包看着地上的垃圾特别着急，他继承了两个爸爸的所有优点，长得好看又不调皮，还和叶筠一样爱干净。
　　这是从他爹肚子里养成的习惯，不是叶筠从小教的。
　　豆包不满一周岁时只要尿了裤子就嚷嚷着要换衣服，那时候叶筠和谢佑就知道长大了肯定有洁癖。
　　爱干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一家三口只有谢佑活得糙，后来被叶筠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许多。
　　豆包见爸爸一脚踢开垃圾桶又往地上扔了两个壳着急的不得了，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小短腿从沙发上蹭下来，把地上的果壳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又把垃圾桶拿到谢佑边上，带着小奶音特别认真道：“爸爸，阿爸说不能随便乱扔垃圾，扔到地上地就脏了。”
　　谢佑皱眉，这小屁孩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儿？
　　“我也是你爸爸你怎么不听我的？”谢佑觉得豆包这样肯定是叶筠教出来的，教出一个小叶筠，一板一眼的没劲极了。
　　“听我的。”谢佑说：“就扔地上，你也一块扔！”孩子嘛，该释放的时候就要释放天性，撒泼打滚才是童年。
　　豆包不愿意，和他爸爸说文明讲礼貌：“不能随地扔垃圾！这是不对的！”
　　“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谢佑说：“你随便扔，等叶筠回来让他扫！”
　　叶筠见不得家里脏乱，看间家里乱糟糟肯定二话不说打扫干净了才舒服，先气气他，然后再累死他！
　　天天这么被折磨，用不了多久叶筠就受不了的要和他离婚。
　　“阿爸还没有回来。”豆包抱着垃圾桶站在谢佑面前，执着的很：“爸爸，你把垃圾扔在垃圾桶里呀，不要乱扔地上，扔地上、扔地上不好的。”
　　谢佑皱眉，这小孩贼烦人，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就算了，还阻止他搞破坏。简直就是命里克星。
　　得先把豆包忽悠走，这样就没人能阻止他。
　　“你困不困？”谢佑问：“要不要睡觉？”
　　“我不困。”刚吃完饭没多久，时间还早得很豆包一点都不困：“我还没洗澡，不能睡觉。”
　　爱干净的好孩子都是先洗完了澡再睡觉的。
　　谢佑心想小孩子现在不困，上床肯定就困了，拍了拍手说：“走，我带你洗澡去。”
　　洗完了澡往床上一扔，睡觉也好干嘛也好让他自己玩去，别妨碍他。
　　豆包把垃圾桶放在地上，还叮嘱脑子不好让人操心的爸爸：“爸爸，你不要乱扔垃圾。”
　　谢佑被三岁的孩子教育一点不觉得脸红，敷衍的说：“不扔了，你看我像是随便扔垃圾的人吗？”
　　豆包奇怪的看着爸爸，爸爸说话听起来不太好理解，他都有点听不懂。
　　刚才还坚持要往地上扔垃圾，现在又说不是随便扔垃圾的人，豆包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句。
　　还是没摔坏脑子的爸爸好，以前爸爸从来不随便乱扔垃，还教他也不要随便乱扔垃圾。
　　豆包喜欢以前的爸爸，现在的爸爸脑子撞坏了，做事情奇奇怪怪的，但是豆包也不能嫌弃爸爸。
　　谢佑一把兜住豆包夹在腋下往浴室走，豆包两只手紧紧搂着他，说：“爸爸，我爱你。”
　　谢佑脚步一顿，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
　　他说不清什么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复杂的情绪一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惭愧。
　　在谢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为这个孩子做过什么，甚至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责任，直到现在都没把豆包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承担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感。
　　豆包却是一直把他当成父亲，不论他变成什么样，还记不记得他，豆包始终认他这个爸爸。
　　谢佑两只手提着豆包进了浴室：“爸爸带你洗澡！”
　　豆包不知道爸爸想什么，之前谢佑也不是没带他洗过澡。
　　谢佑出意外的前一天晚上，也是他带着豆包洗澡，两人泡在浴缸里玩了好半天。
　　谢佑把豆包放在地上，说：“自己会脱衣服不？”
　　豆包点头：“我自己会脱衣服，我已经学会了。”
　　“那你真厉害。”谢佑说：“你自己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放洗澡水。”
　　豆包听不出来爸爸是在调侃他还是在夸他，他慢吞吞的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裤子脱了，只剩下个小裤衩，上衣有点麻烦，还是在谢佑的帮助下才顺利脱下来。
　　小家伙长得白白嫩嫩，胳膊腿看着纤细，只有脸上有点肉。
　　谢佑说：“你怎么这么瘦呢？”这两天他见豆包也没少吃，小家伙胃口好得很，一顿不少。
　　豆包不理解他自己到底算瘦还是胖，除非是那种一眼看上去比他大好几号的他才能分辨，差不多的他也看不出来，谢佑说他瘦，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睁着漆黑的眼睛看谢佑。
　　谢佑试了下水温，差不多可以，对豆包道：“你自己摸摸看能不能进去。”
　　豆包弯着腰伸手碰了碰水，说：“不烫。”
　　谢佑说：“那你把裤子脱了进去吧。”
　　豆包经常和爸爸一起洗澡，倒也不害羞，干净利落的脱了小内裤被谢佑放进浴缸里。
　　豆包坐在浴缸里说：“爸爸，你跟我一起洗呀。”
　　谢佑说：“我不和你洗。”他就想把豆包洗干净了扔床上去。
　　豆包搅着毛巾说：“爸爸，我给你搓背。”
　　谢佑嗤笑：“你那小胳膊小腿，搓的动谁呀？”
　　豆包说：“我力气很大！”他之前都帮爸爸搓背了，爸爸还夸他厉害！
　　谢佑说：“净吹牛。”就这吹牛的劲，有点他小时候的风采。
　　豆包说：“我没有吹牛，爸爸你进来，我给你搓背。”
　　谢佑不准备洗澡，叶筠爱干净，他就故意不洗澡。他还准备明天叫上候磊他们几个去打篮。
　　现在天气转凉了，没有夏天效果好，夏天一晚上不洗澡站在叶筠面前肯定能熏死他！
　　谢佑想着自己汗淋淋臭烘烘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自己越嫌弃。
　　莫名的身上还开始发痒。
　　——他有点想洗澡了。
　　看着豆包搅的水哗啦啦响，谢佑越觉得自己身上不痛快。
　　要不……还是算了吧。
　　身上臭烘烘的难受的还是自己，多在家里制造点垃圾搞破坏就行了，没必委屈自己。
　　他不知道这几年和叶筠养成了同样的习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每天睡觉前必须洗个澡，事前事后也一样。
　　虽然记忆没有了，但是某些生理上的变化和习惯多少有点保留。
　　往浴缸里多放了水，谢佑和豆包一块挤了进去。
　　豆包呵呵笑着：“你也进来了。”
　　谢佑翻了个白眼：“笑什么笑。”他往豆包腿中间看过去，啧了声：“毛都没长齐。”
　　豆包疑惑的眨了下眼，见爸爸盯着他小弟弟他也不害羞，眨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看着他爸爸。
　　谢佑得意的对他抬下巴，嗤道：“看什么看，比你大！小豆芽菜。”
　　豆包不懂他脑子坏了的爸爸是什么心理，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爸爸，你小唧唧好丑呀。一点都不好看。”
　　谢佑：“……”
　　谢佑咬牙：“你懂个屁！我这样的才算真男人懂么！”
　　男人就是要大！就是要长！就是要持久！
　　个小屁孩，说了也不明白。
　　豆包不信，他说：“我也是小男子汉了。”
　　谢佑嗤笑：“你算个屁的小男子汉。”毛都没长齐。
　　“阿爸说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
　　“等你长大点再说吧。”谢佑道：“小豆芽菜。”
　　豆包听不懂小豆芽菜什么意思，但心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气的不想理爸爸。
　　豆包低着头给自己洗澡，撅着嘴嘀咕：“爸爸才是豆芽菜。”
　　谢佑听见了，他起身正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家伙，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叶筠站在门外愣愣的看着光溜溜的父子俩：“……”
　　谢佑也愣了一会，但他快速反应过来，抢过豆包手里的毛巾遮住乍泄的‘春光’。
　　谢佑吼道：“我洗澡你进来干嘛？！”这人真是一点不害臊，闯人家浴室。
　　叶筠只是尴尬了一瞬，脸有点红，他也没想到谢佑会带着豆包在浴室里洗澡。
　　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浴室有说话声，谢佑失忆后他不认为谢佑会给儿子洗澡，没多想，门又没锁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叶筠咳嗽一声，撇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