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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圈子3-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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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或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潇洒一些?——看,我们还能做朋友,我其实没有那么看重我们的过去。
——
多年前。
冷冰冰的病房。
宁海腾度过了危险期,被推出重症监护病房,转送到这里。
他浑身还缠着白纱布,脸色苍白。
齐非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病床边,轻轻一声,“海腾?”
宁海腾尚未恢复意识,只有一旁的仪器告诉齐非人还活着。
他胸前大面积被烧伤。白纱布隐隐透着血。
齐非握住他的手,“小兔子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没有哭。
他一直没有哭。
他的眼泪要忍到宁海腾醒了,才哭给他看。他要他痛心、后悔,继而更好地保护他自己。
但等待是漫长的。医生说过几个小时就会醒。
他实在没忍到最后。宁海腾的眼皮颤动时,他的眼泪就哗啦啦地直掉下来。
——
齐非睁开眼。他哭醒的。
忽然记起凌尚在身旁躺着,他咬着唇,转过身,偷偷用枕巾一角拭泪。
“……你还好吧?”凌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非知道他醒了,点点头,“……对不起。”
凌尚叹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齐非开口,“……凌尚,你有遇过这样的人么?明明想忘记,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但他依然时常出现在梦里……”牵起愁肠百千,勾起肺腑震荡。
“……没有。”凌尚转身看他,“齐非,相信我。你只是忘记他的时间不够长。仅此而已。”
齐非低低地啜泣,“……你还是打电话告诉他齐氏的决定吧……”到底惦记着这件事。
“好好好。”凌尚认命地拿起电话。
他按了免提,“喂,是我。”
“怎么了?”这回是宁海腾的声音了。
“刚刚收到消息,齐氏打算和你断绝合作关系,你在鹿特丹港的四个码头也保不住了。”
那边停了一会儿,平静地回答,“知道了。”
凌尚看一眼齐非,继续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目前没有。”
“你想到应对策略没?”
“还没。但总有办法的。”
“真不需要帮忙?我怕你硬撑而已。”
“没有,我很好。这样的问题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好吧。那东南亚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拉锯中。”
“……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马上联系我。”
“你怎么了?”那头的宁海腾轻笑,“很罗嗦。”
“……好好,那我挂了,可以了吧?”凌尚也受不了这样问长问短的自己。
“嘟嘟……”结束通话。
“安心了?”凌尚递纸巾给齐非。
“……嗯。”后者点头。
擦干眼泪,齐非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与宁海腾做朋友的。普通得再普通的朋友也不行。
他要向前走,只能对宁海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第65章
茫茫大海。远方海天相接之处已泛起淡白。
旭日即将东升。
楚赫从睡梦中慢慢转醒。
他惺忪地眨了眨睡眼,视线逐渐清明。
他停了好一阵。反应过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他身处天空中。
确切地说,他身处一架直升飞机中。从敞开的飞机门,他能清楚看到浩瀚海景。
“醒了?”身后有温柔声线。
楚赫下意识转头,骆梓辛正微笑看他。
原来他正躺在对方怀里,身上盖着薄薄毛毯。
“梓辛……这是怎么回事?”楚赫震惊中茫然。
昨晚他们还在骆梓辛的餐厅里吃晚饭,庆祝他获得了年度的“风尚摄影大奖”。
骆梓辛笑道,“昨晚我特意把你灌醉,不好意思。”
确实,自己昨晚喝了很多,最后不省人事。
“为什么?……是要带我到这里么?”楚赫的脑子恢复运转。
骆梓辛点点头,“想给你惊喜。”
楚赫还想问什么,对方却轻轻示意他看前方。
楚赫回头。
天边骤然生出万丈光芒,海水霎时像摩西穿过红海般,一条光路自海那头铺展,向着他们延伸过来,如金光如银烁,绚烂夺目,似有神谕要赐予上帝的选民。
太阳逐渐升起,阳光愈盛,楚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包围起来,浑身发光。
最纯粹莫过于自然的馈赠。
不是没见过日出。却从没在千尺高空如此直面地接受它的恩惠。
阳光温暖,心也跟着暖和起来,正怦怦地跃然跳动。
他不禁叹道,“好壮观。”
“是啊。”骆梓辛接话,“一直都想带你来看看。”
日出,安静,两个人。
楚赫看他,脸上淡淡的红,“……谢谢。”
“在这样美好的时光中,”骆梓辛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保温瓶和两个马克杯,“最好是喝上一杯咖啡。”
楚赫笑,“你的准备真周全。”
对方笑而不语,打开瓶盖,倒出香浓的咖啡。
楚赫接过,咖啡香中有甜味,令人心情愉悦。
骆梓辛端起马克杯,碰了碰楚赫的杯子,“……再次恭喜。”
晨光静谧,任何话语在此刻都特别真诚。
楚赫感激,“谢谢,这是最好的道喜。”
两人相视一笑,喝下咖啡。
他们乘坐的直升飞机本是军用,退役后改为民用;内部较一般直升飞机宽敞,能铺下小地毯,让两个人坐在上面,放松地观赏日出。
过了好一阵,楚赫好奇地问,“直升机要飞去哪儿呢?”
观赏完日出,直升机沉稳地移动方位。
骆梓辛只笑,“等一会儿你就知道。”
——
飞机最后停在海边一处豪宅旁。
下机后,楚赫看了看豪宅,又看了看骆梓辛。
后者柔和地笑,递给他一把钥匙,“去吧,开门看看。”
“怦怦、怦怦”心狂跳不止。
楚赫不敢相信。这种传闻中的“大手笔”,居然会临幸他。
这是真的么?
楚赫走到豪宅大门前,手有些颤抖地开锁。
推开梨花红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他这些年拍下的照片。
一整面墙错落有致地挂着他的作品,正中间是他获奖的照片——天台上的神秘女郎。
宛如小型的展示,同时宣告着这间大房子的主人是他。
楚赫不可置信地转身看骆梓辛。
“进去看看?”骆梓辛眉眼弯弯。
绕过展示墙,豁然开朗。
简约高雅的宽敞大厅,水晶吊灯自天花板垂下。
骆梓辛走过去,拿起一个遥控器,按了按钮,大厅两边的落地窗帘缓缓升起,阳光自窗外透进,厅堂顿时明亮生辉。
楚赫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幻,“……这是……给我的吗?”
“是。”骆梓辛回答,“喜欢么?”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楚赫眼眶泛红。
骆梓辛笑,拉起他的手,“来,到二楼去,那里有礼物等着你打开。”
楚赫已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能跟着可以点石成金的王子殿下走。
二楼错落着几个房间,每个都关着门。
“去把门打开吧。”骆梓辛轻推他一步。
楚赫吸了一口气,推开第一个门,那个是他的新工作室,各种摄影设备齐全。
推开第二个门,那个是他的卧室,无敌海景,还有室外浴池。
推开第三个门,楚赫目瞪口呆。
整个大房间就是衣帽间,三面墙上嵌着拉式衣橱,房间中间立着两排柜子,一排陈放着各种手表,各种领带、围巾等饰品;另一排柜子里全是鞋子。
“太不可思议了……”楚赫喃喃,走过去,不知所措地站在房子中间,四处张望。
他看向骆梓辛,“……这是真的吗?”
骆梓辛推开其中一个衣橱的门,衣橱内的灯自动亮了。一长列整齐挂好的衬衣出现在眼前。
“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楚赫听话地走近。他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件衬衣,光滑的面料,看来是真的。穿上去肯定很舒服。
“试穿一下吧。今晚不是要出席颁奖礼么?它们都是你的行头。”
楚赫吞了吞口水。每件衬衣的款式都不一样,看得他眼花缭乱。
骆梓辛见他不动,便笑着替他选了一件,又从另一面的衣橱挑了一条裤子。
“先穿穿这个吧。”
于是,楚赫脸红地在骆梓辛面前换衣服。后者一直看着他,让他有种被透视的颤栗感。
穿好后,骆梓辛领他到柜子前,“……你现在穿的衬衣领子是别针领,古典风格,适合宴会典礼,领子需要用别针固定。”说着,打开一格抽屉,里面各种精美玻璃盒,其中一个玻璃盒,装着长细的特殊别针——别针两头有华丽装饰。
骆梓辛挑出一根两头缀以金色小玫瑰的别针,别针一头的小玫瑰可取下,以便从领子的小孔穿过。
“我们不像女性,能戴各式珠宝。所以在隆重场合,领夹、别针、袖扣、手表,可取其中任两件作为配饰。”
一件不够庄重,四件犹如暴发户。作为上流社会的绅士,身份已是最大的标志,配饰为点缀,点到即止。
骆梓辛又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一对的袖扣。他示范给楚赫看,“先捏住袖子,然后……”
楚赫心思不在袖子上,他只看着专心替他摆弄的骆梓辛。
穿上的衬衣和裤子大小都刚刚好。他没有告诉过骆梓辛自己的码数,也不见有人来量过身,但对方却准确得知,继而无声无息地替他准备好。
“好了。”骆梓辛最后为他整理了一下袖子,说到,“再套上外套就可以了。今晚你是主角,要大放异彩。”
“……好。”楚赫无法抑制冲动,靠上去环着骆梓辛的腰。
鼻子酸酸的,心里满满的。“……梓辛,我想哭。”
骆梓辛拍拍他的头,轻笑,“哭吧,我的外套吸水力强。”
楚赫笑了出来。在内心叹道,楚赫啊楚赫,你何其幸运。
他是爱上骆梓辛了。
别说贪财的人没有真心。谁不想得人温柔真诚待之。
——
华灯初上。
大剧院30级台阶铺上奢华红地毯,迎接各路时尚名流。
楚赫坐在加长轿车里,心怦怦直跳。
轿车缓缓前进,最后在台阶正前方停下。
骆梓辛对楚赫微笑道,“去吧,他们等着你。”
指的是红地毯两旁的大批记者。
楚赫深呼吸,“好的。”
司机已过来开门。楚赫下车,抬头的一瞬,闪光灯已经“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楚赫突然有幻觉,那些闪光灯犹如钻石花,“砰砰”地一刹那接连盛放,朝着自己闪耀逼人光芒。
他迈开脚步踏上红地毯。
30级台阶的路并不长,但他感觉像是走上了通往仙境的阶梯。
这一刻,在无数人的镜头里,他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楚赫,看这边!”
“楚赫,这里!”
记者们争相让他摆位,让他有错觉,自己是天皇巨星。
其实,风尚大奖不过是一年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奖项,重要性比不上年度时尚人物等的颁奖典礼。
但能获奖,证明他已被时尚圈子接受。
他成为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圈子里光明正大的一分子。
典礼上,颁奖嘉宾请楚赫上台领奖。
他从座位起身,沿着主办方安排的主干道走上台。
两旁的不再是记者,而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有竞争对手,有未来的合作伙伴。
此刻,他们正关注着他,给他鼓着掌。
水晶奖座正在台上熠熠生辉,像启明星,指引着他走向光明之途。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得到什么。
一切都在日程表里。
他会拥有助理,拥有一队人马替他打点一切;他会和好几个高级品牌签约,成为他们的专属摄影师;他会和世界名模合作,为知名时尚杂志拍摄跨页大片;更重要的是,他会开办自己的摄影展。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关注他的目光里有嫉妒,有探究,有鄙夷,同时,都有羡慕。
楚赫是挺直着腰杆上台的。
他有资格骄傲。在收获名利的同时,他遇见了所爱。
他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水晶杯。
不同角度的四座摄像机对准了他。
获奖感言,他倒背如流。
只是最后,他停顿了一下。
获奖感言的最后,是要大力感谢“某人”。他想炫耀对方对他的好,他想所有人都看到,他现在幸福得不得了。
但最后的最后,他看向正中的主镜头,只举了举奖杯,动情地说一句,“谢谢。”
心里柔软的地方,毫无保留给了骆梓辛。
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没那么容易开口与别人分享关于骆梓辛的点点滴滴。
他的好,他知道就行。骆梓辛是他的,这些快乐幸福,即使是一字一句,别人也休想分得一丝一毫。
——
深夜。
盛煜之披着睡袍,走到阳台,插上耳机,观看这段获奖感言的网上视频。
楚赫那句“谢谢”,情真意切。炽热的眼神,等同赤裸的告白。
关掉视频,他回头往里看。
骆梓辛正在几步之遥的床上熟睡。
“即使往后我们真的在一起,我也无法向你保证,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
这是骆梓辛曾对他说过的话。
听起来像善意的警告:别靠近我,你会受伤害。
但盛煜之逐渐感觉到,于骆梓辛,这不是警告,而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对你来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特别的那一个呢?”盛煜之低声苦笑。
他怎么就变成如此被动的一方。他怎么就忍耐了这么长时间。
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又痛苦,又快乐。
盛煜之快要成为他自己不认识的盛煜之了。
第66章
老宅已褪去一个星期前所见家宴的欢天喜地,显出了平日的沉静,幽深。
不知名的小鸟成对地穿梭于林间,吱吱鸣叫。
前花园里,老太太正坐在轮椅上,看佣人修花剪草,时不时提点意见。
给康子维引路的佣人跑去请示老太太,老人家闻言抬头,亲切地笑,朝他招了招手。
康子维不自觉就快步趋前。
老太太今天穿一件圆领墨绿丝绸绣金边牡丹上衣,戴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白发一丝不苟地盘成发髻,以一根象牙簪别起。
“老夫人,您好!”康子维恭敬地打招呼。
老太太只笑,“这么见外作什么,你也像齐非他们那样唤我太奶奶吧。”
康子维心里一暖,出口的话似乎也带着热气,“太奶奶。”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朝身边佣人说道,“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和康先生聊一会儿。”
“是。”佣人退下。
“子维,推着我走一下吧。”
——
康子维推着轮椅,顺着老太太的指引,往老宅更深的庭院走去。
一路上,老太太指着某些地方,说起齐非小时候的事情。
“小小的时候,顽皮得不行,”老太太指着庭院一处,那里有个小巧的木秋千,“光是秋千,就让他弄坏了好几个。”语气又嗔又爱。
康子维盯着秋千。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小小只的齐非淘气地踩着秋千板,用力晃荡,佣人们拼命地叫着“小少爷小心!”,他却在上面咯咯地笑,好不快活。
联想到这里,康子维也跟着笑了。却闻老太太一声叹息,“时间过得快,转眼他已这么大了。”
小秋千已装不下他,而他也可能忘记了这一件童年玩具。
康子维不知该如何应对老人的感慨,唯有说一句,“齐非永远是太奶奶的齐非。”
老太太听了,笑了笑,摇摇头,“他长大了,总归有自己的路要走。”
两人在后院一角停下。
后院种的白木香已过花期,风一吹花朵便簌簌往下掉,一会儿,树下已雪白一片。
老太太看着落花,对康子维说,“子维,虽然人们经常祝我‘寿比南山’,但我清楚,我已经很老了,过一天少一天,可能很快就会离开。”
“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康子维心有不忍。
老太太倒是一笑,“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我这辈子,已够幸运。”长在显赫之家,有幸嫁给所爱之人,经历起伏,屹立不倒,时至今日,仍有命看到子孙成群,全家和乐融融。
“不过啊,人总是贪心的。”老太太接着说,“我自己幸运还不满足,我希望自己的子孙都能像我那样。”
“齐非是他们那一辈中最小的,又是我一手带大,在家中最为得宠。但到底,我不是陪他直到最后的人。所以我会担心,担心自己离开后,没人能为他遮风挡雨。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以前的男朋友。而他身边的好朋友,虽然事业有成,但终究是世家子弟,个性中骄横的部分甚为相似。”
“而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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