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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寻淡淡道：“我有一个东西，你或许会用得着。”
　　“什么东西？”
　　苏寻打开手机翻出一页，递给高清悦。
　　高清悦在看到的一瞬间震惊了：“这……这……这是真的假的？”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苏寻笑了笑：“如何，这个东西分量可足够了？”
　　“你……你怎么会有……”
　　“我从别处得来的。”
　　高清悦冷静了一下：“给我吧，我要！”
　　“需要我教你怎么用吗？”
　　高清悦阴阳怪气：“不劳烦你了，省得你又出什么岔子！”
　　高清悦果然还是记恨苏寻没能让她得到第一名的事。
　　其实苏寻如果铁了心要在赛场上整颜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她太过自负，也低估了颜辞的实力，所以才没留后招，不然这会儿的第一名绝对不会是颜辞。


第二节　课刚下，颜辞便收到一条短信：
　　今晚七点，学校可可咖啡厅，有事商量。
　　高清悦。
　　高清悦？就是那个明语杯第二名？这比赛都结束了她找我有啥事儿啊？何况她哪里来的我的手机号？
　　颜辞虽没想通，却还是回了她一句“好。”
　　反正当面一切都会清楚的。
　　七点整，颜辞准点到了学院咖啡厅，高清悦在包间等他，且是位置最里最偏僻的一个包间。
　　“久等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高清悦面无表情，单刀直入：“我想要你那个去市博物馆的机会。”
　　颜辞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很惊讶：“所以？”
　　“所以请你让给我。”
　　空气有一瞬凝滞。
　　她说话的口气和眼神都很不善，全然没有演讲时候的那种青春活力感，让颜辞稍感不适。
　　高清悦既不想对颜辞礼貌，也确实礼貌不起来，如若不是颜辞，现下第一名就是她的，她也就不必搞这些幺蛾子了。她知道颜辞有才是凭实力获得的第一名，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恼羞成怒。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比她强这么多？！
　　颜辞眼神微沉，看了她一阵：“抱歉，我不想给。”
　　高清悦冷笑：“真的，你可想好了？”
　　颜辞很不喜欢这样的高清悦，语气也冷了下去：“想好了。”
　　高清悦轻“啧”一声，打开手机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息：“那我就只有给颜才子看个东西了～”
　　她把手机递给颜辞，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只一眼，颜辞便被惊出一身冷汗：“这……这是……”
　　高清悦接过他的话：“不错，是顾暄。”


第50章　【五十】
　　高清悦的手机上是一张照片。
　　夜晚的路灯下，颜辞坐在座椅上，顾暄倾身俯上，吻他耳垂，姿势和行为都是绝对的暧昧。
　　这个场景颜辞很熟悉，就是初赛那晚顾暄来找他的时候。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拍下来，还在高清悦手上？
　　“你想干什么？”
　　高清悦耸肩：“还真是想不到，颜大才子跟我们的顾学长居然是这种关系，你说我要是把这张照片发给顾思源叔叔，会怎么样？”
　　“顾……思源？”颜辞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一时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顾思源是俯仰波涛的创始人，也就是……顾学长的父亲。”高清悦慢悠悠道：“颜才子你可能不知道，顾叔叔特别讨厌你们这种同性恋，讨厌到一种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见过他啊，我跟他说过话啊，我父亲跟他熟啊，虽然……顾学长对我没什么印象。”她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说，如果他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会怎么样？”
　　颜辞：“……”
　　“我瞧你跟顾学长好了也有段时间了吧，顾学长什么人？在我们学校可是大名鼎鼎，他谈恋爱肯定是轰动全校，然而你们却一点儿声都没有，除了你们故意不想放出消息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放出消息，但我想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过你说，我如果在学校论坛上爆出这张照片，会怎么样？”高清悦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颜辞：“……”
　　高清悦居高临下，神情很是高傲：“颜才子，现在，你的把柄可在我手里，你怕不怕？”
　　颜辞沉默一阵，然后缓缓抬眼，他眼里是清锐刻骨的深邃和寒意，像一把凛冽的剑，即将出鞘。
　　高清悦被颜辞这样的眼神震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怕，待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怒：我凭什么要怕他，现在明明是他的把柄在我手里！
　　颜辞现在很喜欢顾暄，他不愿意就这么跟顾暄结束了，所以他不想让顾思源知道。
　　而一旦公布了他跟顾暄之间的顾暄，何书倩也会知道，所以他也不想让何书倩知道。
　　他觉得自己跟顾暄的情感似乎有点不伦不类，见不了光，但又舍不得放。
　　颜辞紧了紧握着的手。
　　高清悦冷笑：“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到顾叔叔和学校论坛那里。”
　　“就为了这么个机会，你便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颜辞冷冷道：“真让我觉得恶心。”
　　“你！”高清悦怒拍桌，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高清悦正欲还嘴，颜辞的手机却不适时的响了起来，她只得暂时闭了嘴。
　　颜辞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再抬头看了看高清悦，眼里浮出一抹意味深长。
　　挂了电话颜辞把手机收好，他对着高清悦一挑眉：“你。”
　　“什么？”高清悦没好气道。
　　“明语杯的比赛，是不是作弊了？”
　　高清悦一惊：“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颜辞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右腿曲起架在左腿上，一幅浪荡样子：“我可是有证据的。”
　　高清悦不明白为什么颜辞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但她确实是有点做贼心虚，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便底气不足地恨恨道：“那你拿出来证据啊。”
　　颜辞颇为气定神闲地笑笑：“暂时没有，不过马上就会有了。”
　　“你什么意思？”
　　“帮你作弊的那位，正在给我准备证据。”
　　高清悦瞪大眼：“不可能！”
　　颜辞了然一笑。
　　高清悦见他这个笑容，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背后不由渗出冷汗，她现在才反应过来，颜辞根本不知道自己作弊了，只是在套自己的话，而她居然还真的被颜辞牵着走，就说出了真相。
　　高清悦懊恼不已。
　　“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知道真相，只是在套你的话？”
　　“不然呢？怕是谁帮我作的弊你都不知道吧？”高清悦愤然。
　　颜辞摸了摸下巴：“帮人作弊无非两个方向，第一，选手角度，加强你的竞争力；第二，评委角度，故意给你放水，如果从这两个方面双管齐下，效果怕是会更好。”
　　颜辞直直盯着高清悦，高清悦不明所以。
　　颜辞继续道：“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既给你透题帮你写稿，又是评委，对不对？”
　　高清悦抿了抿唇，不答。
　　颜辞笑笑：“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在决赛评委之列。”
　　高清悦狠狠道：“在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少转移话题，赶紧说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颜辞不理她，只慢条斯理道：“我估摸着教授和院长应该是没那份闲心去帮你作弊的，所以帮你作弊的，大概就是那七个学生评委中的一个了。”
　　高清悦咬牙切齿地从齿间崩出两个字：“颜辞！”
　　仿佛是要故意气她一般，颜辞继续道：“七个人，会是谁呢？”
　　颜辞扳着自己的指头数：“口才社副社？”
　　他摇摇头：“我跟正社洛棋什么关系，副社就算要帮人作弊也该帮我才对，怎么会去帮你？”
　　“顾暄？那就更不可能了。”
　　“然后还有……哦～我还忘了一件事，你决赛的稿子那么好，写稿的人，一定有很深厚的文学功底吧，那五个人里面，谁的文学功底会有那么好呢？”
　　“校学生会副主席？院学生会主席？还是……文学社社长？”
　　高清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闭嘴！不准再说了！”
　　颜辞嗤笑一声：“半决赛的时候，你第一个上台，有一句话是，要在一分钟内让在场大多数人笑两次，然后你做到了。他们第一次笑，是因为你调侃我，而第二次笑……是谁帮的你？”
　　高清悦张了张嘴，只觉得呼吸急促，说不上话来。
　　颜辞抬眼看她。
　　目光如剑，侵略十足。
　　他一字一句：“那个人，是苏寻，对吧？”
　　高清悦手抖了下，垂下眼眸。
　　万万没想到，颜辞居然真的推断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了心态，再次仰头对着颜辞：“是，是她，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的鬼话，苏寻会给你证据？颜辞，我不想再跟你多纠缠了，我只问最后一遍，你答应不答应？”
　　颜辞这回答得很干脆：“不答应。”
　　“好，”高清悦点头：“你后果自负。”说罢她便收拾东西准备走。
　　“高清悦，苏寻是没给我证据，可你给我了啊。”
　　“你什么意思？”
　　颜辞微微一笑，掏出手机按了两下。
　　“你。”
　　“什么？”
　　“明语杯的比赛，是不是作弊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我可是有证据的。”
　　……
　　字字句句，赫然是方才的录音。
　　高清悦脸色大变：“你刚才挂电话的时候……”
　　颜辞关了录音：“还不算太蠢。”
　　高清悦唇色发白。
　　“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K大校规？凡在正规考试及重大比赛中作弊者，必予记大过处分，情节严重者予留校查看或开除学籍处分。”
　　高清悦手上的东西缓缓滑落。
　　颜辞继续道：“不过听你开始的描述，你父亲应该挺有身份地位的，只要跟校方商量好，处分也不是不能取消，不过，我们的这段录音若是放在学校论坛上，它的火热程度应该不亚于我跟顾暄在一起的事吧？”
　　高清悦闭上眼睛，不甘与愤怒，无力和挫败一齐涌上心头。
　　“你偷拍，我录音，咱俩扯平了，只要你不把那张照片乱发，这段录音，我也不会让它得见天日。”
　　颜辞站起身，冷冷看她：“我一向敬重女生，也不愿意对女生用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是第一个例外的。”
　　“颜辞！”高清悦吼道。
　　“这是在咖啡厅，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话我麻烦你小声一点。另外……人傻就要多读书，下次可别再被几句话就套出来了，手、下、败、将！”
　　颜辞冷笑，转身离开。


第51章　【五十一】
　　颜辞一个人出了咖啡厅。
　　天还没有全暗，落霞的余晖残留几分炽热。
　　他转过街角，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然后打开手机，看着刚刚录的那段音频。
　　他怔怔地瞧了好一阵，然后锁上手机屏幕，叹口气，整个人脱力般地靠上墙壁，顺着墙面往下滑，最后蹲在地上，全然没了方才那般凌人的气势。
　　高清悦说的不错，他跟顾暄的感情，见不了顾思源，甚至见不了其他人。
　　他想他跟顾暄是恋人吧？是，是这样没错。可有什么恋人是不敢见家人，不敢见朋友，不敢见旁人的呢？
　　偏偏他跟顾暄就是了。
　　高清悦有备而来，顾思源讨厌同性恋的事必定不会是假的，所以他害怕顾思源；而何书倩的性子他也知晓，所以他也害怕何书倩。
　　于是他就这样，不声不响。
　　他不提，顾暄也不说，极有默契般就像他们根本没在一起一样，只在在黑暗里不见光的地方，点亮一小簇旁人看不见的火苗。
　　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要持续多久，更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甚至想，以后再学校里见到顾暄跟别人走在一块儿，他是该当面撞上，还是该错开，是该叫他顾暄，还是……顾学长。
　　很多时候他避免想这些问题，他以为避免就可以不存在了，就可以逃离痛苦了。可今天被提起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全身被覆了一层霜，冷得他想发抖。
　　原来存在的一直存在，逃也逃不了。
　　我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吧？没有啊。
　　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我有不该喜欢他吗？为什么是不该呢？
　　就因为我是男的？就因为那本来是倩倩喜欢的人？
　　颜辞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撑着地面坐了下来，他有点想哭，然后索性就闭了眼。
　　他觉得自己在耍小脾气，像个小孩子，这么大的人不应该思维这么简单，可他又控制不住想往这个方向去想。
　　他觉得委屈，就是委屈，我他妈做什么了？我又没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凭什么就要这么难过？凭什么我要一个人偷偷摸摸难过？凭什么顾暄你就不帮我难过？
　　他恶狠狠地想着，眼睛却越来越红，也不敢低头，害怕一低头就会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下来。
　　他吸了下鼻子，拨通了顾暄的电话，用了他觉得他平生最有气势的语调，对电话那边吼道：“顾暄，我不管你在哪，二十分钟内给我到校咖啡厅后巷，立刻！马上！行动！”
　　说完不待顾暄反应便挂了电话。
　　他挂了电话，愣了片刻，却突然哭了出来。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父亲在外花天酒地，母亲被气回娘家，他只能一个人跟玩具小鸭子玩。停电的夜晚，什么都看不到，他抱着小鸭子在家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啊走，却不小心被板凳绊倒了，小鸭子脱手而去，不知道摔飞到了哪里，怎么都找不到。他没了伙伴，一个人孤零零的，然后就害怕地哭了，躲在床底下，在最黑的地方，抱着膝盖呜呜地哭。
　　颜辞颤抖着手抹去眼泪，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抹越多。他心思多，想得细，又敏感，一不小心就会触景生情，他觉得不该这样，可就是改不了，死都改不了。
　　然后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低下头，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不让哭声传出来。
　　他有点后悔刚刚跟顾暄那样说话了，万一他在忙怎么办，打扰他了怎么办？他生气了怎么办，他不来怎么办？
　　可是他好想让顾暄过来，喊他名字，对他说阿辞我在，别哭了。
　　他越想越难过，咬手臂的力度更重了，疼得不行，又刺激了泪腺，让他愈发想哭得厉害。
　　然后他尝到了血腥味，夹杂着又咸又烫的泪水，一并入了嘴里，入了心里。他松开了那块被咬得模糊的血肉，一手捂着脸，就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然后就感觉有轻轻的脚步声在自己身边站定。
　　颜辞吓得赶紧噤了声，他刚想擦去脸上的泪痕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阿辞。”
　　然后那个人就在他身边蹲下来：“你怎么了？”
　　顾暄声音很温柔，没有一点不耐烦，听得颜辞眼睛又是一酸。
　　然后他转头，顾暄清楚地看到哭得跟个傻逼似的颜辞，顾暄笑了笑，伸手帮他轻轻抹掉眼泪：“怎么哭了，嗯？”
　　“顾暄……”颜辞声音有点哑，努力克制着泛着哭腔的酸意。
　　“嗯，我在。”顾暄伸手轻轻把他揽怀里，然后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千言万语哽在喉，不知从何说起，说我害怕你父亲，说我害怕倩倩，说有人拍了我们的照片威胁我，说我害怕这样的关系被知道，说我害怕我们哪一天就突然结束了，说我害怕难过。
　　他开口，所有话语都汇成一句：“你会不会……不要我？”
　　所有情绪的关口，像是无关紧要，又像是至关重要。
　　顾暄的顺着他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动作。
　　颜辞的心提了起来，他跟顾暄靠得那么近，可以感受到他突然加快的心跳，和自己比他更快的心跳。
　　顾暄着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起上次颜辞问他那句“你会不会离开，”他已经骗了颜辞一次了，他不想再骗他第二次。可骗人这种事情，其实是停不下来的，有了第一次，你就不得不用第二次去圆第一次。
　　顾暄比不得颜辞，他比颜辞冷静，比颜辞理智，也不比颜辞那么有情怀，他认认真真地思考过，他跟颜辞，没有未来，所以他并不打算跟颜辞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也确实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他又是自私的，又是喜欢颜辞的，所以他不想放他走。
　　他害怕颜辞问他这样的问题。
　　可颜辞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一滴一滴打在他肩膀上，然后他感觉颜辞伸手抱住了他，越抱越紧，在哭的间隙喊他名字：“顾暄……”
　　顾暄内心长叹一声，他闭了闭眼，回手也抱紧颜辞：“不会的，阿辞，不会的。”
　　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里，痛得慌。
　　你说世间为什么会有情感这种东西，让你笑又让你哭，让你希望又让你失望，偏偏还死活舍不得放手？
　　大概是因为，人有贪念吧。


第52章　【五十二】
　　颜辞不想回宿舍，顾暄问他想干什么，他说想喝酒，于是顾暄把他带到了酒吧。
　　灯光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