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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偏偏只有墨里素颜吟唱的那小小片段，让许多人为之疯狂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气质，不是什么颜值高有才华之类的具象化表现。它有点不可捉摸，比才华更妖冶隐秘，比漂亮脸蛋更有说服力，仿佛一把小勾子，勾住了你的眼睛，勾住了你的理智，勾住了你的心为他疯狂叫嚣。我想我们以前对于古老话本中倾国倾城的狐妖理解有误，他们美丽但应当不只是美，他们媚惑也大概不只是媚。美人常有，但那些还不足以让人为之疯狂。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过这样的妖，那理应是墨班主演绎的模样。如果我是一国之君，我情愿为他成为一个昏君。】
　　网上的溢美之辞扑天盖地，墨里这两天可称得上志得意满。
　　他如果真是个妖，不需要吸食天地灵气，只要靠着别人的吹捧就能得道成仙了。每个人来他庙里不用上香，到他座前好好地吹一箩筐就够了。
　　周飞身为他的经纪人，这两天也突然忙得不可开交。
　　原本散出去的名片无人问津，这两天突然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忙得连那些骚扰电话都抢不着他的线。
　　“阿狸阿狸，好多人来找你上节目！你红了我的乖乖！”周飞捧着记事本，瞪着两只蚊香眼跑来跟墨里叫嚷。
　　墨里正穿着一件传承自墨老班主的老头汗衫，袒胸露背地蹲在暖气前面吃水果。
　　“什么节目？”他转头看向周飞。
　　周飞被他晃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红着脸上看下看，又低头狂翻记事本。
　　“有个很大腕的户外真人秀，有一些网络访谈，真人秀的条件是你和李少天打包上。啊，还有几个电视剧！”
　　“啊，电视剧？找我演什么？我只会唱戏又不会演戏。”墨里也是糊涂得很，他本来没想踏足演艺圈，走到这一步都是赶鸭子上架，纯属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莫名其妙突然红了，他也还懵着。
　　这让那些处心积虑削尖脑袋往圈里挤的人知道了，大概会气出一口凌霄血。
　　周飞也犯愁，两人一个半吊子偶像，一个半路出家的经纪人，对坐发愁。
　　“不然，先找个钱多的？”周飞提出了简单粗暴的甄别方法。
　　墨里白了他一眼，丢下喝了一半的桃汁，掏出手机。
　　“问你都是白问，我问师哥。”
　　以前这样的事他是会问凛冬的，自从知道燕凛就是凛冬，他就再也不问了。
　　周飞撇了撇嘴，探手拿过墨里喝了一半的桃汁，咂咂摸摸地喝了起来。
　　李少天还在新剧的片场，听了墨里的疑惑，思索了片刻。
　　“你现阶段千万不要乱参加节目。宋陆明给你的定位很好，你现在不宜过度曝光，更不要为了钱随便参加一些山寨节目。这样吧，下周有个文艺界人士的酒会，我介绍你参加一下，先多认识一些文艺圈的人脉，这对你有好处。”
　　墨里不是真的要唱歌演戏走明星路线，他要的是振兴墨家戏班，李少天当然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当然你也可以想想别的可能。”李少天谆谆教导，“国色芳华节目很成功，虽然没把墨家戏班打响，但是把你捧红了。这在演艺圈也是难能可贵的机缘。短期能有这么高的人气很不容易，如果你想进娱乐圈，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墨里很认真地想了想，缓缓地摇着头。
　　“我还是想把戏班搞好……可是我也喜欢当明星受人追捧的感觉。”墨里有点苦恼起来。
　　李少天笑道：“都依你。我们可以都试试。”
　　“不用二选一？！”墨里眼睛一亮。
　　“师哥让你为难过么？”李少天低声笑了。
　　墨里却哼了一声：“没有吗？”
　　当年抛弃深陷困境的墨家班远走高飞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他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轻怼了李少天一下就接着说道：“那师哥帮我安排！”声音里满是雀跃和信任。
　　李少天笑着应了。
　　“对了师哥，等你忙完了，我们就把狐仙戏全本唱一遍吧！”墨里突然提议。
　　李少天一怔：“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网上好多人想听啊。”墨里嘟囔着，“新钩月换旧残月，无情人忆多情人。”墨里突然哼唱了一句戏词，
　　“我的道长，我还能不能把你盼回来啊？”
　　李少天出神了一瞬，才弯起唇角，也对着手机唱了一句：“辕门外见桃李花开，忆新婚燕尔明月妆台——”
　　“娘子有令，夫莫敢不从啊。”
　　“师哥你愿意唱啦？！”墨里本来只是惯例发牢骚，因为李少天一直拒绝再登台演戏，他并没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李少天突然同意了。
　　“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墨里还要挤兑他。
　　李少天笑了：“师哥向你认错，阿狸饶了师哥这一遭吧。”
　　“不用，你哪有什么错。”墨里一直以来只是失落，从来也没怪过李少天。
　　李少天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是非要为墨家戏班鞠躬尽瘁的。墨里很能看得开，反正大师哥还是疼爱他的大师哥就够了。
　　李少天突然答应了和他一起唱戏，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先不说那些，我手头还有些工作要忙，等忙完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个章程出来。”李少天道，“先说说眼前的，下周的酒会。我会拜托罗绮云带你一下，先帮你多认识一些人。”
　　墨里一怔：“师哥不去？”
　　“我片场走不开，去不了。邀请函是发到我手里了，我差一点就回绝了。”李少天道，“正好，借罗绮云的面子一用，把我的邀请函落到你身上。你现在算是以戏扬名，正好符合他们酒会那些人的格调。我去反而不搭。”
　　墨里知道李少天都是为他着想，自然就应了下来。尽管他对于罗绮云还有些尴尬——毕竟他是干过微博上跟人家叫板的幼稚事——现在突然要人带，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李少天和罗绮云果真关系不浅，很快墨里就收到了一张酒会邀请函。
　　酒会当天，墨里难得穿起一整套灰色西装，皮鞋锃亮，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更显眉目俊雅。周飞很满意，开车带着墨里前往酒会地点。
　　下车的时候被路人认出来，还差点遭到围观群众的围追堵截。一直宅在家里上网的墨里一边跟着周飞急速逃窜一边是头一回在现实当中真切地感到，自己似乎真的红了。
　　周飞带着墨里甩掉那帮疯狂的中老年粉丝，绕了一个远路，终于进了酒会现场。
　　酒会在一个豪华酒店的宴会厅里举行。墨里到的时候，播放着轻柔钢琴曲的宴会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处，低声谈话。
　　墨里拿出邀请函和周飞一起走进会场，罗绮云应该是还没到，他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乖乖等着。
　　这个酒会是S市文艺界人士这几年开始定期举办的一个小型聚会，能来参加的都是圈内名流，像李少天这种爆红的歌手已经是最不入流的档次了。
　　没有罗绮云引荐，他就没有往那些一看就有些怪脾气的名流们面前凑。


第51章　
　　不多时罗绮云来到，一袭月白色小礼服，衬着高挑婀娜的身姿，显得十分庄重典雅。
　　罗绮云的确是个非常美丽而且气质高贵的女人，真人比镜头前更加光彩照人，她一踏入会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罗绮云向迎上前来的客人一一点头致意，墨里等到别人都散了，才走了过去彬彬有礼地一弯身。
　　“罗女神好，我是墨里，是李少天师哥介绍我来的。”
　　“你就是少天的师弟？果然是一表人才。”罗绮云打量了他一瞬，掩唇笑道：“什么女神，那都是粉丝叫着玩的。叫我罗小姐就好。”
　　墨里立刻改口：“罗小姐好。”
　　罗绮云点了点头：“少天把邀请函让给你，目的也都跟我说了。你先自己到处转转，我处理完一些锁事，等会儿向人引荐你。”
　　“谢谢罗小姐。”
　　墨里知道罗绮云是个大忙人，又道了一番谢，便目送她往别处去了。
　　他退回角落，周飞还在一脸痴迷地看着罗绮云的背影。
　　“啊，女神真有气质。”
　　墨里老实地在角落坐下，静神养气。
　　他能感到罗绮云对他的敷衍和客套，当然他并不会对此有什么不满。
　　罗绮云身为酒会的组织者之一，愿意给他邀请函已经是十分友好了。她是和大师哥相熟，和他却没有什么瓜葛。
　　再说他那条微博，基本等同于和人家争风吃醋，就算罗绮云不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他没有什么好不平的。何况人家不但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喜，还愿意帮忙。
　　其实墨里对酒会并不感兴趣，但这是师哥的一片苦心，还托关系托到了罗绮云的头上，他自然会拿出最好的一面来应对。
　　又过了半个小时，墨里已经喝了好几杯饮料，跑了两回厕所，罗绮云还在四处忙碌。会厅里人数稍微多了一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柔和的轻音乐也仍在大厅里飘荡，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变化了。
　　墨里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微博，再用目光去找罗绮云时，却见她面沉如水地跟着两个侍者离开了会场。
　　周飞虽然也坐在角落里，但是注意力一直在女神身上，他比墨里更早发现不对劲。
　　“是不是酒会出了什么问题？”周飞皱起眉头。
　　墨里四处打量了一眼：“说白了不就是个茶话会么，能有什么问题。”
　　周飞脑洞大开：“比如窝藏罪犯？”
　　“你以为在拍成龙电影呢。”墨里白了他一眼，低头玩手机不再搭理他。
　　周飞仍旧有些担心地朝着出口张望，十几分钟后罗绮云就一脸凝重地回来了，周飞一口气还没松下，却见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突然拦住罗绮云。
　　三人小声争吵了些什么，罗绮云显然很生气，向会厅环顾了一圈，却又不敢大声喧哗出来，最后被那两个人半推半搡地又出去了。
　　“你看那里，我觉得真的出了问题。”周飞推着墨里让他去看。
　　墨里也觉出不对来：“我们去看看吧。”
　　罗绮云毕竟对大师哥有提携之恩，现在又来帮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放置不管。
　　“我先过去看看。”周飞起身，“阿狸你别去了，你现在好歹是个明星，万一有点什么事，不能牵扯到你。”
　　“废话这么多，我还怕那个。”墨里站起身白了他一眼。
　　周飞却难得强势一回，按着墨里的肩膀让他坐下。
　　“听话！”
　　墨里惊呆了。周飞自从对他开始变态，多久没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他都快忘了和周飞打得一地鸡毛的儿时光景了。
　　“死周废，你要造反啊！”
　　周飞没理他，他向四周看了看，那些个文艺界名流还在厅内闲溜哒，墨里放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就算真有暴动（？），凭墨里的战斗力，那些个鸡仔面条小身板，他能一个打五个不成问题。
　　“谁知道有什么丑闻呢，罗女神好像不愿意别人发现的样子。我就偷偷跟去看看，她要是没有危险我也不会现身的。你更别沾，不然到时候可就尴尬了。”周飞语焉不详地道。
　　墨里顿时领会精神。
　　“你是说，罗小姐……”他有些迟疑。
　　罗绮云和那两个人的确是认识的样子，刚才在厅里也没有声张，就是不想别人知道的意思。
　　“那好吧，我不去了，你小心点。”墨里坐了下来，“要是……只要罗小姐没有危险，你也别去撞破人家。”
　　看多了网上想象力丰富的八卦，墨里脑海里浮现出许多阴森可怕的联想来。
　　唔，罗绮云地位这么超然人前这么风光，看样子也不容易啊……
　　周飞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外溜去，墨里看着他，有些无语。
　　还说别人可疑，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比别人都可疑。
　　墨里想了想，觉得应该向李少天报备一下。打开微信戳戳戳发给李少天一条信息。
　　【阿狸：师哥，酒会一直没开始，罗小姐好像遇到些麻烦。】
　　李少天半晌没有回复，通知栏里却跳出另外的消息提示。
　　【凛冬：阿狸，你在哪儿呢？】
　　墨里最近宅在师哥家里，燕凛捞不着真人，这些天一直用各种社交媒体骚扰他。他发十条墨里都不一定回复一条，但是燕凛一直热情不减。
　　墨里这次也不准备搭理他，继续等着李少天的回复。
　　【凛冬：阿狸，告诉我位置】
　　燕凛有些凝重的口吻让墨里心里一跳。他抬头朝四周看了看，想到刚才罗绮云和几个酒会组织者的神色，他更加担心起来。
　　【阿狸：怎么了？】
　　【凛冬：别多问，地址给我】
　　墨里现在顾不上和燕凛之间的尴尬关系，直接报了一个地址。
　　【阿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跟我师哥联系一下】
　　【凛冬：没事】
　　【阿狸：？？？】
　　【凛冬：就是想你了】
　　墨里：“……”
　　自从那天之后墨里一直躲着燕凛，没想到现在被他套出话来。
　　【阿狸：你想干什么……】
　　发出去才觉得口气有些弱弱的，墨里很是懊恼，他怎么能向这个大变态示弱。
　　可是他很快就没有心情懊恼了。
　　【凛冬：好不容易我的小狐狸爬出窝了，你说我想干什么＇坏笑＇】
　　【凛冬：大灰狼摆餐具。gif】
　　这天真的画风，用的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表情包吧……
　　可惜燕大少真人一点也不小朋友，直接十八禁。
　　【凛冬：＇语音＇我十分钟就到。我看小狐狸这次还要怎么躲我】
　　声音里倒有些咬牙切齿，自从那天吃了一顿大餐之后他就连根狐狸毛都摸不着了，躲他躲得十分彻底。
　　墨里明明对他没有特别排斥，尤其是在他祭出凛冬之后，小狐狸分明是羞大于恼。
　　这是对他没有感觉的样子么？可是墨里就是不开窍，还在一直躲着他，燕凛快要憋出火来了。
　　墨里：“……”
　　在燕大少的不懈努力下，凛冬的前辈导师形象终于被他粉碎成一地渣渣，彻底和他本人的形象无缝融合。
　　【凛冬：＇语音＇现在是晚上八点十分，还有八分钟】
　　【凛冬：＇语音＇七分钟了哟，小阿狸，要逃就快点跑起来】
　　墨里：“……”好变态，呜……
　　一想到很快就会见到燕凛，墨里顿时焦虑起来。
　　他站起来团团转了两圈，一心想着赶紧离开。反正这酒会眼见是开不成，他这会儿走了，也不算是驳了师哥的面子。
　　可是周飞那厮还没回来。
　　墨里想给周飞打个电话，又怕他在潜行跟踪，手机响了坏事，正犹豫间，周飞突然拨了进来。
　　墨里接起来，不等他开口，周飞那边就压低了声音连声嘱咐。
　　“阿狸你快点离开！别从大门，偷偷走！别让人看见你！”
　　墨里一头雾水：“怎么……”
　　“警察来了！说是有人聚众xi毒！我已经被抓到警车上了，艹！有人来了，不跟你说了。记住快点走！千万别被人瞧见！这里好多记者！”
　　墨里已经懵了。
　　聚众xi毒？这个酒会？！
　　他抬眼望向四周，才发现人少了许多，还在厅里的人也开始慌慌张张朝外走，显然也是得了消息。
　　墨里不敢再耽搁，赶紧跟上。
　　他记着周飞的嘱咐，不能走大门，后门估计也不能走，电梯也不安全——
　　墨里拐到消防楼梯间，急急往下走。
　　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连忙接起。
　　“阿狸，从消防楼梯一层出来，往左走消防通道下地下停车场，这里暂时没被围起来！”李少天沉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墨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师哥。”
　　“别怕，我来接你了。找别人帮忙借的一辆白色奇瑞，你一眼就能看到。”
　　墨里举着手机，心里顿时大定。
　　“师哥，为什么警察要把人全抓了，我什么也没干啊。”墨里一边下楼梯一边还有些委屈。
　　“跟你没关系，是酒会被人举报，估计要全带到警局验血验尿。”李少天低声安慰，“但是媒体也跟来了就很麻烦，万一被他们拍到了，没事也能给你编出事来。所以千万别被人看到。”
　　墨里早就戴好墨镜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听到李少天的嘱咐连连点头。
　　“恩，我都遮好了！”墨里感到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他自认为清清白白不应该怕见警察，但是周飞和李少天的紧张又一丝不落地全部传达给他。
　　他只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可是对于可能造成的后果又很懵懂，反而心里飘飘忽忽的没个着落，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好紧张，师哥你不要挂电话。”墨里软声哀求。
　　“好，阿狸别怕，上了师哥的车就脱离泥沼了。”李少天低声笑道，沉稳的声音让墨里一颗慌里慌张飘悠悠的心仿佛找到了支点，顿时沉着下来。
　　墨里没再说话，听着手机里师哥镇静的呼吸声，脚步不停地顺着消防楼梯一下到底，从一层的消防门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