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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_长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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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当然了,可是你们知道吗,两辆车里,其他九个人都死了,尸体都被打成筛子了,她可就真的是毫发无伤,警方赶到的时候,她就坐在淌满鲜血的车里,一句话也不说。”江潮咬牙说道,“一开始几天,我们就根本没撬开她的嘴巴,后来,她才开口说,对方就是没动她,没有任何理由,然后她又说,如果她是内应,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她要是被打得半死不过,不是更容易洗脱嫌疑吗?”江潮一拍大腿,“别说,还真他妈有道理!”
  “那你们后来派人跟踪她了吗?”刑从连问。
  “跟,能不跟,跟了整整三个月,就是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到后来,连老子都觉得这娘们是清白的了!”江潮怒道,又灌了一口水,或许是凉水的作用,让他冷静下来,他忽然愣愣地看着刑从连,“不是,你刚从你那儿卷宗里抽出来的,这他妈的不会和杨典峰那案子有关系吧?”
  刑从连抬头,目光中有少见的无奈:“很不巧,真的有关系。”
  “猎鹰保全公司的车辆,不会是安装了那个什么出问题的公路安全分级预警系统吧?”江潮张大嘴,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林辰扫了一眼卷宗,说:“不仅装了,而且王朝对系统排查后发现,7月23日那天,猎鹰保全公司的两辆防弹车的行车记录,被人修改过。”
  “靠,那现在岂不是……”
  “死无对证。”林辰冷冷道。
  房间内,再度陷入难耐的寂静。
  江潮捏住矿泉水瓶,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下又一下响起:“那么,程薇薇,是被杀人灭口了吗……”江潮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因为,你们来了……所以……”
  林辰与刑从连对视一眼。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辰说。
  听见这话,原本情绪低落的江队长,却忽然高兴起来:“那,岂不是可以并案侦查了。”他忽然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回头冲床上床下的两人说道:“你们不许走了!这是你们惹的事,我马上去跟局长打报告,听见没有,我回来之前不许动!”
  他说完,飞也似地跑远,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我们走不了了?”林辰问。
  “恐怕是的。”
  “可理由太牵强了,怎么叫我们惹的事?”
  “江队长他,比较容易激动。”刑从连顿了顿,问:“但是,你觉得这个理由真的牵强吗?我是说……程薇薇的死,和我们带着卷宗来永川这件事之间的关系。”
  “很难说。”林辰摇了摇头,“首先,还是要看他们的死亡原因,如果是谋杀……”
  “不用看了。”
  一道声音,自门口响起,打断了林辰的话。
  林辰抬眼,只见先前那位法医,此刻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小叠报告。
  “不是谋杀。”
  “什么意思?”林辰问。
  “三名死者的支气管和肺部都检出有泥土颗粒,同时,他们体内没有检出安眠药、致幻剂、镇定剂,除了手部受伤以外,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头部外伤没有捆绑痕迹,甚至,连皮的没有擦破……”法医缓缓走入室内,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辰,“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被埋入坟墓中,并且……”
  “没有任何挣扎。”林辰淡淡道。
  “你是对的。”法医递出了尸检报告,这样说,“是活埋。”
  明明是被认可,但林辰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如果,程薇薇、李飒、王诗诗,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埋入土中,并且他们没有任何挣扎,这说明,他们三人很有可能是自愿的。
  联想到三人脸上恬淡而满足的表情,饶是林辰,也觉得后背发凉。
  那么,在怎样的情况下,才可以让三个人心甘情愿躺入湿冷的坟墓中,被盖上一层又一层泥土,直至呼吸停止,生命终结?
  这三位年龄、阶层家庭背景都各不相同的死者,究竟为什么会相伴而死,而程薇薇的死,和发生在数月前的残忍劫案,又是否真的有关?
  “我忽然觉得……”林辰抬头,看向刑从连。
  “嗯?”
  “你说先睡一觉,是不是早就算到,我们今天晚上,是睡不成觉了?”他说。


第47章 三坟
  林辰也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话,却好像要一语成谶。
  江队长还没从局长办公室回来,来寻他的人,就已经先找到了值班室里。
  圆脸的小警察满脸通红,推开门大喊:“老大老大不好啦,王诗诗她妈带人在学校闹事啊,学校警务室HOLD不住啦,让我们快去。”
  林辰依旧靠坐在床,正和法医先生研读尸检报告,听见这话,法医望向门口,朗声道:“马寒你能不能不要每回都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慢慢说!”
  林辰扭头看着刑从连,满脸不可思议:“马寒,他和你们家王朝是什么关系?”
  “都是活宝。”刑从连在膝上整了整文件,笑道。
  还真是恰当的总结啊……
  马寒小同志说:“慢不了慢不了啊,再慢要出人命啦,记者都去了,我们老大死哪去了!”
  “老子在这呢!”
  闻言,马寒僵硬地扭头,只见江副队长叼着根烟,单手撑在门框上,一副您找我有何贵干的模样。
  马寒非常机智地一把抱住江潮,喊道:“老大,永川大学出事了,死者的母亲叫了记者,说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害死她女儿,要让学校给个说法,据说手法特别专业,可能是做医闹出身,好可怕!”
  “王诗诗的父母,都是律师。”林辰开口。
  “靠,那岂不是比医闹还可怕!”江潮明白过来,把小警察从自己身上掰开,冲刑从连说,“老刑,走呗!”
  刑从连点点头,穿好制服,迅速站起,而在他系好最后一颗风纪扣时,林辰也已下床,绑好了鞋带。
  “是不是觉得,还是我们局比较正常?”他回头问。
  “确实。”林辰想了想,这样说。
  ———
  永川大学,正门。
  巍峨的汉白玉石牌下,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方身穿藏青色制服,正是学校保安,而剩下的一拨人,个个披麻戴孝,他们拉着横幅,纸钱和照片撒了满地。
  哭声震天。
  行政副校长许国庆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头疼欲裂。
  如果说,早先见到林辰时,他只是觉得麻烦,那么现在的这个女人,让他真正明白,什么叫难缠。
  实际上,他也不是没见过家长闹事,毕竟学校大,总有学生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故,孩子出了事,父母们跑来闹事,说白了,还不就是为钱。
  可王诗诗的母亲不同,这女人,从头到位,只口不提钱这一字,她只要公道,她要学校给她一个公道。
  女人神情委顿,跪坐在地,她发丝纷乱,眼眶通红,手上捧着一张相框遗像,也不哭闹,只是静默坐着,便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在她头顶,是永川大学立校时便建起的汉白玉石牌楼,上书“中正平和”四字,而那个女人,又恰恰坐在了“正”字之下,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可偏偏石牌降下的一片阴影,将她笼罩起来,因此,眼前的画面,就颇有些震撼意味。
  在两拨人群之后,记者的镜头,也都纷纷对准了石牌楼阴影中的女人,快门不停闪动,他们心里盘算着新闻稿要如何撰写,才会更加轰动。
  许国庆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王诗诗妈妈,你这么带人闹事,影响了学校正常的生活秩序,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王母猛然抬头,厉声道:“法,你和我说法,我把活生生的女儿交给你们,现在她死在学校里,这就是永川大学的法吗?”
  她说话间,颇有庭上的犀利风采,许国庆被呛得说不出话,周围围观的过往行人也越来越多。
  不仅是报社记者,甚至连电视台记者都来了,摄影师肩扛摄像机,从车上下来,跑到王诗诗母亲身前,就是360度一顿猛拍。
  许国庆的语气只能软下来:“那你要怎么样嘛,你说要公道,那也要给警方调查时间的嘛,究竟是什么问题,王诗诗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学校也是要听警方的啊……”
  “我女儿是自杀,可是他是被这座学校里所有老师学生,给害死的!”汪诗诗母亲蹭地站起,左手搂着女儿的遗像,右手直指校门上方“永川大学”四字,“亏你们还是百年名校,里面全是肮脏龌龊的东西!”
  她脊背笔挺,风姿绰约,指控学校时,姿态英勇无畏,仿若雕塑,场间快门声,再次响个不停。
  就在这时,紧闭多时的校门,忽然移开,有人,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那是位老人,戴着老花眼镜,穿一身很寻常的老头衫,他背着手,走到汪诗诗母亲面前,抬了抬眼镜,问:“这是怎么啦?”
  他语气很是平缓柔和,仿佛老翁询问路边幼童,究竟因何哭泣。
  王诗诗母亲提了口气,却发现,面对这个老者,她竟然连话也说不大声,她目光微动,看了眼许国庆,只见许校长也对老人和出现颇为意外,她于是问:“你是谁?”
  “我啊,我是永川大学的一名老教师。”老人转了个身,绕到保安面前,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腰,说,“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呀,堵着门口啦。”
  保安队长闻言,弯下腰,恭敬道:“校长,您怎么来了?”
  “我啊,我听说学校门口人很多,就来看看。”老人笑呵呵说道。
  保安说是校长,既非张校长亦非李校长,那么,眼前的老人,必然是永川大学唯一的正校长。
  “苏安之,你是苏安之!”汪诗诗母亲一想,猛然拔高音量,用手指着老人背影大喊,“你终于出来了!”
  “哎……是我,是我。”老人又转过身,平静地面对着女人直指面容的手。
  林辰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老师站在人群正中,被一个中年妇女指着面孔,周围闪光灯此起彼伏,摄像师正在拍摄。
  江潮将车停下。
  他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刑从连却按住他的手。
  “现在这种情况,你不适合出面。”刑从连说。
  听见这话,林辰看了眼校门口站着的老人,然后又扭过头,死死盯住混血青年的脸。
  林辰的脸色非常严肃,甚至带着些紧张,这是刑从连从未见过的,他看向校门口背手站着的老者,心下了然,恐怕,老人就是那位总被林辰和付郝提起的“老爷子”,而正指着老人破口大骂的,不出意外,就是王诗诗的母亲。
  “放心,交给我。”他拍了拍林辰的肩,走下车。
  警方的到来,犹如水滴落入油锅,薪火落入干柴,校门口瞬间炸开。
  记者早就听说,永川大学湖边树下,挖出了三具尸体,怎奈学校门禁森严,禁止记者入校查看,警方发言人又是一副公事公办撬不开嘴的模样,他们们正愁没有消息渠道,现在,警车来了,跑刑侦线的记者一看车牌,就知是二局江队长的车,他们迅速调转镜头,对准车上下来的两名警察。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这么多人围人家学校门口,学校重地,传播知识的地方,大家尊重相互尊重一下啊。”江潮自然是老油条,不问缘由,只当不知道校门口为什么围着这么多人,抬手就要赶人。
  “江队长、江队长,您能透露下案情吗?”
  “是不是案件侦破有了重大进展?”
  “请问学校里发现的三名死者,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
  “死者王诗诗的母亲刚刚向我们透露,说凶手就在学校里,请问凶手是否是学校师生之一?”
  江潮横了眼围在他跟前的记者,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来来,我告诉你们啊。”
  记者见状,都围了过去。
  “你们就这么写啊,本报记者,援引警方发言人消息,称‘此案正在全力侦破当中,相关消息不便透露’。”
  江潮说完,也不管记者们什么反应,脸色一沉,就来到王诗诗母亲面前,刑从连一句话不说,只跟在他身后。
  王诗诗的母亲,自然战斗力超群,也很有章法,她没有硬碰江潮,反而冲面前的老人喊道:“怎么,把警察都叫来了,你们学校所有的老师学生,一起逼死了我女儿,现在连话都不让我说了吗?”
  江潮站在王诗诗母亲身后,对方就不看他,面对记者他还能游刃有余,可面对这样的彪悍女子,他却有点束手无策。
  刑从连看江潮一眼,上前一步:“您有什么问题,是都可以向我们警方反应的。”
  闻言,王诗诗母亲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刑从连。
  未等她开口,刑从连又说:“如您手中有什么关键性证据,还希望您能不吝出示,以帮助警方,迅速侦破案件。”
  他语调平和,场间渐安静下来,记者们的镜头再次对准王诗诗母亲。
  人类都是八卦的,连路人的目光都透着殷切,仿佛在说,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嘛。
  刑从连的话,很轻飘地,将王诗诗母亲,再次推至台前。
  路人的目光,令人很不舒服。
  女人咬着牙,似乎是下定什么决心,语气决然:“我女儿是自杀的,她是被学校给逼死的!”
  “噢,您可有什么证据?”刑从连继续问道。
  “我……我……”女人欲言又止,脸憋得通红,最后,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些禽兽,在学校里,传播我女儿的床照啊,我女儿就是不堪受辱,才自杀的!”


第48章 三坟
  永川大学门口,围观人群越聚越多
  刑从连闻言,面色一凛,转头去看学校保安,保安们面面相觑,像是对此并不知情。
  “您有具体照片,可以提供给警方吗?”
  “我有的!”
  汪诗诗母亲像是准备得极为充分,她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
  刑从连将要接过照片时,女人却一斜手,把照片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永川大学那些所谓的高材生,肆意散播我女儿的照片,而校方毫无作为,活生生逼死我可怜的女儿!”
  听见这句话,刑从连迅速跨出一步,挡在女人身前,挡住了记者镜头,也挡住了那些闪烁着的、要将女孩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的灯光。
  “请您把照片交给我。”他说。
  王诗诗母亲也是没想到,警方态度居然如此强硬,她昂起头,瞪着面前的警察,说:“怎么,你们警方也想袒护学校吗?”
  刑从连低下头,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变得很冷。
  这个世界上,哪有疼爱女儿的母亲,会在女儿尸骨未寒时,大闹学校,又在众目睽睽下,将女儿的裸照公之于众,她所想要的,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利用媒体将事情闹大,再利用舆论的力量,勒索学校,榨干女儿最后一滴血。
  念及此,他眼眸微微眯起,目光中,透着深邃而凛冽意味:“这和袒护哪方无关,只和是否触碰法律有关,如您不交出照片,我将以传播淫秽物品罪逮捕您。”
  “你!”女人只说了一个字,就在也说不下去了。
  她明明可以说很多话,比如指控警方滥用职权,又或者控诉警察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道德上,她都有很多话可以说。
  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这个警察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得会在众目睽睽下给她戴上手铐。
  事实上,作为律师,被警察拷起,甚至是很光荣的事情,可面前的警察,态度太认真太郑重,她甚至在这样的态度里,嗅到了非同寻常的铁血意味,这令她几乎生不出任何反抗念头,她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递出了那厚厚一叠照片。
  刑从连低下头,双手接过照片,望着照片上那个女孩苍白的面容,淡淡说道:“谢谢您的信任,警方会全力侦查。”
  他说完,没有再看女人的脸,而是将照片,递交给江潮。
  女人见刑从连转身,忽然攒紧拳头,一个传播淫秽物品罪,就堵死了她以后再拿出这些照片任何机会,这个警察怎么敢当死者家属说这种话!
  可如果她今后再不能拿出这些照片,媒体记者是不会对她女儿的死报以太多关注,她也就失去了给校方施压的最好筹码。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已经没有再闹一次的机会了,不管如何,都必须一鼓作气,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望着刑从连背影,冷冷道:“呵呵,我就知道,你们是不会给我们死者家属一个说法的!”
  “您要什么说法?”刑从连转身,问。
  他目光犀利,言辞如刀,女人被逼得生生转头,只敢盯着校门口站着的老人,高喊:“学校出了这种事情,我女儿被活生生逼死,难道不是校方管理失职,这事就要不了了之吗?”
  “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校方,肯定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在这时,一直立在一旁的老人开口了。
  “负责的话,嘴上说说就可以了吗!”女人心下一喜,既然校方已经承认有错,那么她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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