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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熙眸光骤缩，惊得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目光凝滞地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才勉强回过神。
　　郁攸为什么会在他床上？什么时候爬上来的？他是丢失了什么记忆吗？
　　陆熙神色复杂地转过身，对上已经被吵醒半睁开眼的郁攸，“你……你怎么在……”
　　郁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甩了甩被陆熙枕了大半夜的胳膊，“不是你说的吗？”
　　“？”
　　“要是害怕，可以抱着哥哥睡。”
　　郁攸漫不经心地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走。
　　陆熙疑惑地回忆了一下。
　　自己说过这话吗？好像有点印象，但好像又不是这么说的。
　　*
　　训练室。
　　“哟，今天洗头了这么帅。”
　　吴桐殷勤地拦住要下楼吃饭的郁攸。
　　郁攸一看他这幅表情就没好事，不太乐意地掀了掀眼皮，“干什么？”
　　吴桐笑，“这么帅不直播多可惜啊。”
　　“……不。”
　　郁攸收回视线，理也没理他，径直要越过他下楼。
　　吴桐亦步亦趋跟着他，苦口婆心劝，“求您了Ring神，直播吧！RP五个人就你没直播过了！你那些粉丝都在官博底下骂人了，说我们不给你安排直播。拜托，这是我们能决定的吗？”
　　郁攸仍然不理他。吴桐怒了，终于抬手重重地敲了敲楼梯栏杆，“再不直播扣工资了！”
　　在扣工资这种极其严重极其恶毒的威胁下，郁攸终于打开了自己电脑上的摄像头，开始了他的哑巴直播。
　　【Ring神！Ring神终于开播了吗！】
　　【这是真实的吗？天哪，奶奶！您年轻时候喜欢的选手他终于开直播了！】
　　【Ring为什么不说话呜呜呜】
　　【Ring说句话吧，想听你的声音】
　　郁攸不太高兴地看了一样屏幕上方飘过的弹幕，很想把这些飘来飘去的无聊玩意关掉，但正动着这个念头，底下弹窗就跳出“梧桐赠送了你100个手榴弹”，提醒他吴桐就在底下捧着手机看直播。
　　郁攸只能把关弹幕的念头断了，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打游戏。
　　【Ring前几天有没有去和熙熙看电影？】
　　眼角余光瞥见这么一条弹幕，郁攸敲键盘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会，刚想说话，却看见弹幕已经乌烟瘴气地吵了起来。
　　【他的直播别提其他人行不行？】
　　【看什么电影？他从来不看恐怖电影你不知道啊】
　　【陆熙就是和Yukie两个人去的！别问了！】
　　郁攸心里一咯噔，不大高兴地皱起眉，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终于开口说了开播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去了。”
　　【？？？】
　　“我去看电影了，”看见镜头里自己的表情有点难看，郁攸稍微控制了一下，垂下眼沉声解释，“和陆熙一起去的。”
　　【！】
　　【靠！那个戴着渔夫帽的果然是你！】
　　【呜呜呜又被锤了一颗糖】
　　【看的什么电影啊？熙熙好像喜欢看恐怖片】
　　郁攸觉得现在的弹幕好像正常了，可以沟通了，终于有一句没一句地互动起来，“看的忌日惊魂。”
　　“很难看，别提了。”
　　“只有陆熙会喜欢。”
　　“陆熙不在。”
　　“在楼下吃饭。”
　　渐渐的，弹幕里的粉丝终于发现了一个让郁攸说话的诀窍，那就是说陆熙。
　　只要是cue到陆熙的弹幕，郁攸好像都会多看几眼。
　　夸陆熙的，他会冷嘲热讽几句。
　　开玩笑调侃陆熙的，他会跟着附和。
　　用cpf的话形容，就是——
　　【学生时代为了吸引暗恋对象的注意，拼命欺负人家的小男生】
　　“陆熙……”
　　在郁攸不知道第几次提到陆熙时，弹幕上突然多出几句重复的话。
　　【郁陆均沾是真的！】
　　这话发了不止一次，而是来回刷了好几次，还引得其他人一片骂声，看得郁攸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见他发问，弹幕里说什么的都有，但他却只注意到了一句——
　　【你不需要知道！千万别去微博搜！千万不要！】
　　郁攸心里那个叛逆的火种瞬间被点燃了。
　　对他来说，千万不要的意思就是务必一定必须要。
　　终于捱到直播结束，郁攸关了摄像头退出游戏，就拿出手机把之前懒得用的微博下载下来，然后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郁陆均沾”……


第67章　
　　餐厅里；　做饭的阿姨一边收拾他们吃剩的碗筷；　一边问他们今天吃得怎么样。
　　杜淮咧着嘴，指着自己碗边啃干净的排骨夸了一堆彩虹屁；　陆熙也附和了几句。
　　乔石飞吃完就坐在旁边玩手机；　桌边只有夏可可一个人还拿着筷子，把盘子里的排骨汤汁往碗里刮，埋头吃着第三碗饭。
　　“少吃点。”
　　陆熙拿着筷子敲了敲碗，忍不住提醒他；　“下午要和Mars打训练赛了；　你少吃点。”
　　夏可可动作一顿；　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恐，“　窝忘了！哥泥不早说？！”
　　他啪地丢下筷子，无措地捧着肚子；　“完蛋了！窝吃得好饱；　待会要被锤死了！！！窝是不是要去厕所催吐！！”
　　“也不至于……”
　　陆熙眼角抽了抽。
　　乔石飞斜了他一眼，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可以现在去健身房；　跑步。”
　　“豪主意！”
　　夏可可像是听了什么救命的话，眼睛一亮，站起来拔腿就往楼上跑。
　　“疯了吗？”
　　陆熙瞪了瞪眼，“刚吃完就跑步？”
　　夏可可这时候倒是跑得快，他抓都没抓住，只能追到楼上健身房；　把人提溜回了训练室。
　　训练室里只有郁攸一个人，他们下去吃饭之前，这人被要求直播。所以陆熙走到门口，特意站在玻璃门外观望了一下，发现这人电脑上夹着的摄像头没有在亮红光，直播应该已经是结束了。
　　郁攸背对着门窝在电竞椅里，也不知道在手机上看什么，看得很认真很专注。陆熙不过往他那里扫了一眼，却突然注意到他耳根不太正常地透着红，微微一愣。
　　他心里存了疑，和夏可可一起推门而入。郁攸似乎看得专注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夏可可溜得快，飞快跑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一转头就看见郁攸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不解地咦了一声。
　　“Ring，你手机拿倒了吧。”
　　郁攸惊了惊，转手把屏幕一翻，刚要恼羞成怒地辩解，却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视线不自在地挪开，“……知道了。”
　　手机拿倒了？
　　陆熙愣了愣。
　　看郁攸刚刚那么出神的样子，不像是拿倒了手机在发呆啊。
　　陆熙隐约有点印象，自己好像也有倒着看手机的时候，但回忆了一下，却没想起看的内容，于是就没再多想，坐回郁攸旁边的位置，推了一下眼镜，随口搭了句话，“你直播完了？”
　　郁攸刷得扭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眼神更是陆熙从没见过的诡异。平常他无论生气还是高兴，眉眼间总是冷冷淡淡的，就像结了一层寒冰，让人看不太清底下的波澜。然而此刻，那层冰却像有了裂痕，竟还能看见几簇跳跃的火光。
　　【Ring摁住Lucifer的手腕，将他仰面压在床上】
　　脑子里又跳出刚刚在倒转图片里看到的词句……
　　郁攸的耳尖又红了一个度。
　　陆熙被他看得一怔，心跳不由自主漏了半拍，“问你话呢，直播完了？”
　　【Ring亲吻着Lucifer的颈窝，把他翻了个身】
　　“……直，直播完了。”
　　郁攸受惊似的收回视线，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屏幕，难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Lucifer搂住Ring的脖子，身体死死贴着他，急促地喘着气】
　　陆熙回过神，哦了一声，又怀疑地看了他几眼。
　　这怕不是被上次恐怖片吓出毛病了吧？怎么一惊一乍的？
　　见郁攸还心不在焉的，魂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陆熙咳嗽了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待会就要打Mars了。”
　　【Lucifer叫了一声……】
　　Mars！
　　郁攸突然清醒过来，神色一凛。他差点忘了，今天下午要和Mars打训练赛。
　　他要对线的，是Yukie。
　　不是世界冠军Yukie，而是同样盯上陆熙辅助的Yukie。
　　*
　　和Mars的训练赛在下午三点开始，两点多全员就聚在训练室开会。
　　跟上次打Bear的氛围完全不同，这次打Mars全员都紧绷了神经，就连苍狗也很重视，提前做了不少功课，一早就待在训练室，指着白板上的峡谷地图，指出了好几个他们常犯的错误，叮嘱他们这次务必改掉。
　　“尤其是下路。”
　　苍狗看过来，拿着本子朝郁攸和陆熙两个人点了点，“你们俩别总是像脱了缰一样，脑子里就知道凶就知道压线，也动动脑子认认怂。对面Yukie什么实力，你们清楚吧？”
　　郁攸觉得这话刺耳，但他还没那个胆子怼苍狗，只耷拉着眼玩自己的手指。
　　苍狗知道他这是不满，啪地合上本子，重复了一遍，“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陆熙称职称责地打辅助，“教练，我会拉住他的。我们下路今天绝对不和Yukie硬碰硬。”
　　苍狗这才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和乔石飞说野区对抗，“Mars下路是核心，我们就主打中上野……”
　　等苍狗训完话，五个人各归各位，和Mars那边的人一起进入训练赛房间。
　　双方开始进行bp，郁攸原本想在一二楼就锁个霞洛情侣闪瞎对面，然而被苍狗以“主打上中野、杜淮和乔石飞优先选英雄”为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见他们拿中上野，Mars也拿中上野，把ad和辅助位放到了第二轮。
　　这样一来，由于RP是蓝色方，Yukie还是能选到最后unter郁攸的英雄。
　　陆熙主动向苍狗要求，“我拿塔姆。”
　　虽然他保证了会拉住郁攸，但其实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平常郁攸上头就不听指挥，更何况今天对面是Yukie。
　　没有年轻选手会不想在Yukie面前证明自己。
　　这一点陆熙心里最清楚了。
　　所以他要选个打不了架的辅助，摁住郁攸。
　　“塔姆？”
　　郁攸皱眉，“就不能拿泰坦或者布隆吗？”
　　“不能。”陆熙似笑非笑，“选别的拉不住你，塔姆可以。”
　　郁攸再喜欢攻击，身边带个塔姆也很难再打架了。
　　“塔姆好，”苍狗赞同，在郁攸不情愿地替陆熙锁下塔姆，又吩咐，“ad选伊泽瑞尔。”
　　“……”
　　郁攸抿唇。
　　真好，真棒，伊泽瑞尔，他最讨厌的英雄。伊泽瑞尔和塔姆，他最讨厌的下路搭配。只能缩在塔下挨打，根本不能和对面硬刚。
　　一进入游戏，Mars那边的人就在双方都能看见的频道和他们打招呼。不过Mars那几个冠军除了陆熙，和其他人也不熟，所以也就陆熙熟稔地回应了几句。
　　【Yukie：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奶茶？】
　　聊天框里Yukie突然敲出这么一句。
　　郁攸看见的第一眼就像打翻了一缸醋，他本来想问奶茶又是什么东西，但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东西，不由自主顿了顿。
　　这一顿，就被八卦的杜淮抢了先。
　　“奶茶是个什么玩意儿？”
　　“Mars养的宠物狗。”
　　陆熙心不在焉地回答，手停在键盘上，有些犹豫地打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郁攸没忍住，还是往他那里瞥了一眼，板着脸，“别聊了，来线上。”
　　陆熙哦了一声，竟然也直接收了手，没有再在聊天框里寒暄。
　　“哎呀，好酸啊。”
　　杜淮阴阳怪气地伸手在鼻子跟前挥了挥，“飞飞你闻到没？”
　　“没有。”
　　乔石飞面无表情。
　　“我闻到了，一股酸味，”杜淮哈哈地笑，“好像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郁攸的脸色瞬间变了，声音虽沉却并没什么底气，“你说什么？！”
　　陆熙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侧头看了过来。
　　杜淮被他凶愣了，“怎么了？不就是不想熙神回老东家吗？我也不想啊……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郁攸：“……”
　　“好了好了，能不能集中注意力。”
　　陆熙调整了一下麦的距离，岔开话题，“对面是Mars啊兄弟们，你们以为打网吧队吗？”
　　郁攸陷入沉默，盯着屏幕上和自己一起往线上走的丑陋塔姆，眸色黯黯。
　　……是他反应过激了。
　　今天中午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分析他和陆熙在节目和路透里的相处细节，又是用他和陆熙的名字写些大尺度，甚至还有画同人图的。
　　有一张在夺冠金雨下，陆熙捧着奖杯，他抱着陆熙亲吻的图让他印象深刻得不行，震撼了好一会儿。
　　他和陆熙，是这种关系吗？
　　或者说，他想和陆熙发展成这种关系吗？
　　郁攸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之前一直以为，他对陆熙特殊是因为从一开始，Land就是和他最默契的辅助，他把Land视为自己命定的搭档，甚至是私有物。所以自然看不得有人觊觎……
　　但扪心自问，他真的只是把陆熙当成私有辅助吗？
　　应该吧。
　　*
　　也不知道今天的郁攸是怎么了，虽然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大OK，但竟然听话得不行。
　　陆熙让他退就退，让他回城就回城，平常那股子能打绝对不怂的拧巴劲全没了。
　　于是RP的下路竟然破天荒走起了稳重路线。
　　上路杜淮不负众望地打出了效果，成功压制住了对面的冠军上单。不过Mars的上单一贯不是战术核心，抗压能力很强。乔石飞一直在上中游走，帮了几次杜淮之后就给夏可可保驾护航。Mars的打野则是住在了下路，最后甚至连中单也来了，想要四包二。
　　一开始陆熙和郁攸也被打得有点懵，好在Yukie那边的辅助是新人，和Yukie的配合还不算特别默契，把Yukie的凶悍对线直接拉低了一个档次。
　　这才让陆熙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两人终于还是稳住了局面，没有被打穿……
　　一方打上路，一方打下路，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一共打了四局训练赛，最后战绩是1：3。
　　虽然只赢了一小分，但其他三局也并不是无力翻身的碾压局，有一局还是被大优势翻盘了。这样的训练赛对RP来说，太有用了，比听一个月的战术训练还有用。
　　而且能在Mars手上赢一局，至少今天之后，应该是能约到训练赛了……
　　“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看在郁攸今天格外听话的份上，陆熙开启了鼓励式教育，主动安慰他，“今天不是赢了一局吗？”
　　郁攸靠在椅子里哼了一声，眼皮耷拉着，打不起精神，看上去竟然有点像……
　　没吃饱狗粮的奶茶。
　　陆熙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抬手揉了揉郁攸的脑袋，“真的很好了，我第一次和Yukie对线，比你惨多了。”
　　郁攸终于掀起眼看他，“真的？”
　　“真的。”
　　陆熙点头，“怎么不信呢？要我给你点奖励吗？”
　　……奖励！
　　郁攸转着座椅的动作一顿，面上掠过一丝异样。
　　鬼使神差地，他脱口而出一句——
　　“那你再穿次女装吧。”


第68章　
　　“陆熙？”
　　郁攸有些紧张地伸手推开门；　房间里关着灯；　几乎是全黑的，只有床边插座上插着的小夜灯亮着微弱而暧昧的浅紫色灯光。
　　房间里窗帘是拉着的；　却半遮半掩开着窗；　夜风把窗帘吹得一阵起伏，倏地掀起又缓缓落下。
　　郁攸正盯着窗帘鼓起的一角出神，身后过道的卫生间门突然响起“咔嚓”一声拧开门锁的声响。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陆熙穿着那天换过的女警s服；　戴着紫色长卷发假发套；　从里面推门而出；　手上还抱着换下来的队服。
　　“换好了。”
　　陆熙扫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些埋怨。
　　郁攸哑然，定定地看着他。
　　这样的陆熙他之前也看过一次，不过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像现在；　房间里熄着灯；　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在此刻显得有些狭窄的过道上；　氛围都变得朦胧而温柔。
　　陆熙不自在地皱眉；　伸手理了理垂在身前的紫色发梢。大概是摘了眼镜有些不习惯，他微微眯着眼看向郁攸，“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别看了，我知道很丑。”
　　丑这个词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郁攸眸色深深，没有迟疑地摇头，“很漂亮。”
　　“真的吗？”
　　陆熙突然笑了。
　　他的笑永远是那副温温吞吞的样子；　一双下垂的丹凤眼弯出好看的弧度，颊边还有一对若隐若现的梨涡，看一眼好像就能化戾气为绕指柔。
　　郁攸望进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黑白分明，眼底却亮闪闪的，勾得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贴得更近。
　　陆熙被他抵得后背已经抵在了墙壁上，却意外地没有躲开，只是眨了下眼，抬手推他，“这就是你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