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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
　　如是想着，方文清深吸口气，瞪了眼展旭那略显欠揍的笑容，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顿了一下，继续恭敬道：“之前我跟策划部的陈部长商讨过几个新人的出道方案，没有获得批准，不知……您对公司未来的项目发展是否另有想法？”
　　展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前面。
　　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压迫感袭来，方文清下意识抓住了轮子。不过，展旭脚步一转，并没有继续往前，而是略退一小步，随意地靠坐在桌沿，反身拿起内线电话让秘书送上了两杯茶。
　　Linda很快敲门进来，给屋内两人各自奉上茶后，悄然离开。
　　这一打岔也冲淡了方文清刚才那莫名的紧张，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杯，鼻尖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心不由放松下来。
　　喝一口茶，因为唐守信爱好喝茶，方文清也懂一点，认出是普洱熟茶，养胃降脂，端的是好的养生茶。想到唐守信兴致勃勃介绍时的说辞，方文清不禁借着杯子的掩饰，偷偷抬眼看了下前面的男人。
　　只见展旭也正端着个对他的手来说过于小巧的茶杯慢慢品茗，方文清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类似于金刚芭比般的违和好笑。
　　“你笑什么？”展旭仿佛多长了只眼睛。
　　方文清收敛住表情，严肃道：“我只是觉得您不是会喝茶的人。”
　　“那我应该喝什么？啤酒吗？”展旭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这可不是我说的。方文清眨了眨眼，虽然没有点头应声，但那眼里的赞同自然瞒不过展旭，只见他嗤笑一声，嫌弃道：“酒精度40以下的根本不能称之为酒，别想进我的嘴。”最后一口把茶喝完，展旭放下杯子，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低头看着方文清，眯眼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该白天在办公室喝酒？
　　这话要怎么接？方文清默默低头喝茶思索。
　　好在展旭也没打算就这个问题纠缠不清，他盯着方文清长长的睫毛，依稀可见半挡住的眼睛滴溜溜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漫不经心道：“公司已经接洽了黄慧姿，马上会举行签约仪式。”
　　方文清立刻惊喜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道：“是……我想的那个黄慧姿？”他难得有如此外露的情绪。
　　展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手抱胸，脸上似笑非笑。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接触，似乎察觉到对方眼中的异样，方文清微一愣，心中一颤，不由不自在地率先移开了视线，继续低头数茶叶。
　　不料展旭迟迟不回答，方文清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抻着自己时，才听他慢条斯理道：“如果你指的是三届华曲奖最佳女歌手——天后黄慧姿，那么，是的。”
　　黄慧姿是曾经华语乐坛最鼎盛时红极一时的女歌手，22岁出道，外形出众，实力超群，声音辨识度极高，各种曲风都能驾驭，且唱跳俱佳，是众多唱片公司争抢的对象，她与多家唱片公司合作过，累计已经出过十四张唱片专辑，前九张都卖出数百万销量，实打实的白金唱片。开过几百场巡回演唱会，专辑累计销量打破了多项亚洲纪录，数次入围及获得各大奖项，曾被美国百老汇评为亚洲最受欢迎女歌手，也登上过欧美国家的流行舞台召开世界巡回演唱会。
　　黄慧姿的歌手生涯充满了鲜花与掌声，她曾两度结缘盛唐唱片。五年前，在她完成了第十五张专辑的宣传发行和巡回演唱会后，黄慧姿与盛唐的合同到期，于是对外宣布了婚讯，并决定退出歌坛。
　　年近四旬的黄慧姿嫁入豪门，丈夫林钊是企业二代成熟稳重，学历家世能力各方面也算优秀，更难得的是双方都是初婚，歌迷们虽然惋惜，但也由衷送上祝福。
　　一场豪华的世纪婚礼后不久，黄慧姿传出了怀孕的喜讯，第二年顺利产下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她终日忙着相夫教子，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就当人们以为这个家会这么幸福生活下去的时候，几个月前，黄慧姿历时五年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因为林钊婚内出轨证据确凿，黄慧姿很容易就取得了法庭的主动权，最终，带着大笔的赡养费和女儿离开了林家。如果不是林家长辈死活不肯放唯一的孙子离开，各种保证的好话说尽，黄慧姿一定会把一儿一女全都带走。这件事被媒体曝出时，网上声援她的歌迷和好感路人不少，但也有一些说风凉话的劝她像某些女明星一样忍一忍的，这些人很快就被广大粉丝给镇压下去了。
　　黄慧姿这些年风风雨雨走来，挡了多少人的路，受过多少黑子和对手的诋毁，但始终屹立不倒，从没见她窝囊过，她本质上就是这么一个潇洒刚强的女人。
　　得到肯定答案，方文清立刻抛开之前的异样情绪，顿觉自己的心有些飘。他是黄慧姿的忠实歌迷，对于这位出道满二十年的歌后是又爱又敬，说自己是听着她的歌长大的一点都不为过。
　　想当初，方文清刚开始给盛唐公司写歌一个很大的动力，也是唐守信撒下的最大的鱼饵，就是希望有一天偶像黄慧姿能够唱自己的作品。
　　结果，黄慧姿在盛唐的最后一张专辑《月光》里还真采用了方文清的一首曲子，尽管是经过其他音乐人的加工编曲的，但也是自己的作曲啊！
　　方文清永远记得自己得知消息那一刻时巨大的惊喜。
　　此刻，他的感觉跟当初何其相似，以至于再看展旭那痞子样也顺眼了许多。方文清自然关注了黄慧姿的新闻，也知道她已经拒绝了不少唱片公司和娱乐公司的邀约，看起来没有付出的打算，谁知道这个巨大的馅饼居然砸到了盛唐头上。
　　当初他才十几岁，人和作品都很青涩，也没有跟黄慧姿有什么太多接触和交情，现在……一想到要跟偶像深入合作，他就不住地兴奋起来。方文清已经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的哪些“存货”可以给黄慧姿用了。
　　“咳咳。”
　　忽然的几声咳嗽让方文清飞散的思绪重新回笼，见前方展旭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呃，展总，请问合约内容是什么样的？”
　　展旭一副“总算你还知道自己的职责”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划道：“一年，唱片约给盛唐，授权专辑制作发行，合同期内至少出一张专辑，其他各种宣传、演唱会等都是题中之意。经纪约签给了海旭娱乐两年，给她的待遇不错，有很大的自主权。”对于这种级别的明星，有人望又有号召力，到哪都可以成为台柱招牌的人物，海旭有足够的诚意。
　　方文清眼放精光地听着，虽然觉得一年的唱片约有些短，但是一想到现在大牌歌手差不多都是这种合作形式，便也不再纠结，反正人都签给海旭了，过了第一年，之后一年……是吧？
　　“怎么样？满意了？”展旭一脸戏谑地看着方文清。
　　方文清也轻咳了一声，尽量诚意道：“不愧是展总，出手就是不凡。”
　　展旭轻哼一声，又换了个姿势，道：“这你就满足了？”
　　方文清不解地看向他，难道还有惊喜？总不会……再来个天王吧？
　　展旭在身后翻了翻，抽出一份文件，上前递给方文清，在他身前半步站定，随意道：“看看吧，这个节目我打算让你和黄慧姿一起代表盛唐参加。”
　　闻言，方文清顾不得感受被生人靠近的不适，满头问号地接过文件认真翻阅起来。
　　那是一档名叫《华语新声音》的综艺节目的方案，是国内一线电视台星光卫视和最火的新世纪视频网合作的大型综艺，今年重点项目，已经筹备了一段时间。方文清很快看完，想到展旭之前说的话，忍不住指着文件一脸惊讶道：“你真的让我也出镜？”
　　因为展旭并没有移动位置，方文清只能仰起头看向对方。
　　看着对方因为昂起头，刘海向两边微微散开露出的光洁额头，展旭忍住弹一指头的冲动，好整以暇道：“作为盛唐唱片音乐制作部的总监，阿清老师，或者说Ivan老师，舍你其谁？”
　　Ivan，方文清在美国读书深造和实习工作时用的英文名。很多人还不知道，Ivan参与制作的几首作品已经在欧美各大音乐流行榜单上有了一席之地。
　　一时间，方文清无言以对。
　　见状，展旭的心情却莫名很好，他道：“所以，方总监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就去专心准备这档综艺吧，最近会有人来跟你接洽具体事宜的，公司上下都全力配合你，争取给盛唐拿个冠军回来。”
　　大老板下任务了，方文清还能说什么？到底不是以前那个任他作为的家族企业了，既然挑起了音乐制作部的担子，方文清也理应尽职尽责。
　　“好的，展总，我明白了。”
　　等到方文清难掩踌躇满志地离开，展旭不停敲击键盘的手才顿了顿。
　　想到刚才的对话，展旭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小子，还真是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展旭：媳妇越高兴我越得意、越嘚瑟，还忍不住想欺负……
　　方文清（眯起眼）：且看以后吧，你等着。


第10章　节目
　　《华语新声音》的制作方野心勃勃，喊出了“复兴歌坛”的口号，邀请了国内四家知名唱片公司的知名制作人和当家歌手搭档组成导师团，分战队对抢到的参赛学员进行培训指导，每阶段都有不同的演出任务需要完成，学员的公司组别和组合方式也可能改变。最终留下的优胜者将可以自主选择与哪个唱片公司签约，合同从优。当然比赛总有冠军，不过其他优秀的选手也将成为各唱片公司考虑的对象。
　　节目除了大牌明星、草根逆袭、偶像养成等元素外，还有一大亮点就是希望通过各站队对学院的培养体现出四大唱片公司音乐风格、造星理念、辉煌历史、企业文化等方面的不同。
　　不过现在大牌歌手与唱片公司签约年限越来越短，而且跳槽频繁，所以成名歌手在节目中主要起到宣传吸睛和招商的作用，而制作人才是真正的导师，他们背后站着整个公司的音乐团队。因而对于制作人的选择也是节目组和各大公司的重中之重，毕竟需要经常上镜。
　　每个唱片公司都有一整个流水线的制作人员，词曲创作者、编曲师、录音师、调音师、后期等，不过从头到尾对音乐把关的还是唱片制作人。如果把音乐作品比喻成一部电影，那么制作人的角色则类似于电影导演。各大音乐颁奖典礼都设有最佳制作人奖，在乐坛，优秀制作人很吃香，也很受歌手和唱片公司的尊敬。
　　圈内知名的制作人不少，四大唱片公司里都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而节目组也要考虑播出效果，衡量制作人身上可做的“点”，比如长相、人设、性格、人际关系、作品风格等等，预测并通过赛制构建可能的故事冲突线。
　　**
　　孔昊是星光卫视节目部的编导，刚入职一年，几个月前加入还在策划中的《华语新声音》节目组打杂跑腿，忙前忙后，因为工作能力和态度都不错，陆续开始被派点重要的活。目前他具体负责对接盛唐唱片负责节目前期沟通。
　　这天是孔昊第一次去盛唐，开着车的他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坐在副驾的总导演洪阳瞥了眼孔昊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伙果然还是年轻啊。
　　想到这小子几个月的表现还算不错，他也耐心指点：“一会儿有点眼力见，少说多听多观察，这趟去你主要是认人，回头你自己心里也评估一下人选，一起拿到会上去讨论。”
　　孔昊立刻点头称是，不迭声地感谢总导演的指点和栽培。
　　洪阳被拍了马屁，心情还不错。最近他春风得意，一手策划的节目眼看着就要进入录制阶段了，嘉宾选手差不多都到位了，怎能不让他兴奋呢？话说回来，盛唐是他最后才定下来的合作公司。虽然盛唐久负盛名，绝对是华语乐坛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它最近实在事多，人才流失得厉害，还换了大老板，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因而最初它并不在洪阳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辗转听闻黄慧姿即将加入盛唐的消息后，洪阳又动摇了，加上跟那边试探性地接触后，发现对方的配合程度还不错，比起其他一些明明不怎么样还架子大的唱片公司爽快多了。
　　几次磋商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合作意向。这一次是签约后，孔昊第一次带节目组工作人员来商讨具体事宜，以及实地考察，毕竟很多镜头也需要到盛唐公司里拍摄。
　　很快两人便抵达了盛唐一楼大厅，因为怕堵车，他们提前许久出发，因而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大半个小时。两人并没有急着报名号赴约，而是在一楼的盛唐博物馆和唱片陈列室逗留了一会儿，越参观就愈发对盛唐两个字承载的底蕴感到满意。
　　整个过程，孔昊总时不时惊呼出声，原来曾经记忆力的那些经典唱片和音乐，很多都出自盛唐唱片。他是经历过磁带随身听——CD机——MP3转变的年青一代，是听着华语流行歌曲长大的，不过那时候的他并没有特别去注意唱片公司的名字。现在看到这些熟悉的封面，听到熟悉的旋律，那些怀念的青春岁月忽然涌上脑海，让他感慨不已。
　　相比孔昊，洪阳的感触其实更为深刻，这些天他也走访了好几家唱片公司，更加清晰地回顾了整个华语乐坛的兴衰史的，配合记忆，更加唏嘘。不过他毕竟痴长十几岁，阅历丰富，并不会像小年轻那般情绪外露。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俩便找前台，很快被人引到了12楼。
　　接待他们的是盛唐的副总经理唐博云和音乐制作部总监方文清，前几天高调完成签约仪式的天后黄慧姿也露面了。
　　这一天下来，盛唐带给洪阳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除了黄慧姿意外地好相处外，最大的惊喜就是方文清了。来之前，做过功课的洪阳也猜想过盛唐这次会不会派出那位神秘的“阿清”，毕竟这会儿盛唐最拿得出手的制作人员只剩他了。不管怎么样，曝光阿清的真人，这也是一个好噱头不是？
　　结果没想到，方文清身上居然有这么多亮点。外形、才华、年轻、身世故事、教育背景……无一不是亮点啊！重点是跟其他三个公司的制作人完全不撞型，简直完美！
　　凭他星光卫视一线综艺制作人的眼光，洪阳已经可以预想到节目播出以后的话题度了。
　　“小孔啊，你一定要好好干，盛唐这边会是节目前期的重点。”洪阳脸上笑开了花，不住地拍打着孔昊的肩膀。
　　孔昊忍着疼，笑着应是，想到今天在盛唐的所见所闻，胸口顿时涌上一股豪情。
　　**
　　《华语新声音》是年度最受期待的选秀节目之一，因为方案新颖有噱头，且几大唱片公司和旗下大牌歌手的陆续加盟让它未播先红，提前完成了广告招商。财大气粗的节目组也舍得砸钱，除了明星的出场费，在前期宣传、训练营建设、舞台设计、后勤等各方面都非常舍得下血本。
　　元旦过后不久，万事俱备，《华语新声音》第一期，开始录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展旭：媳妇要上场给公司（我）争光争人才争名声（赚钱）了，为他加油呐喊！
　　方文清抱胸：哼，资本家的虚伪！


第11章　录制
　　孔昊和同事们早早来到星光卫视大门口，冬季的阳城气温有些冷，为了避寒，他们在大厅内侧等着，时不时探头张望。
　　因为需要化妆，加上有开场节目要提前录制，因而今天跟嘉宾约定的抵达时间是八点整，现在时间已经临近。
　　“其实男歌手化妆简单，明明可以晚一点到的，唉，麻烦。”编导张大洋打了个哈切嘀咕道，今天他起了个大早，还在犯困。
　　旁边的范洁妮斜眼看了看他，道：“人家燕燕的陆天王都没有意见了，难道你想让天王天后等你家刘老师？燕燕、小孔你们说是吗？”
　　躺枪的孔昊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眼前几个编导都是前辈，他们四个分别负责对接盛唐、华音、寰宇和风声四个参赛公司，虽说是同事，但说到底也是竞争关系，哪组带得出色，人气高，收视率好，这都是跟奖金挂钩的。
　　陈燕燕和范洁妮是资深女编导，同期进的电视台，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不过表面上依旧能姐姐妹妹地相处着。虽然陈燕燕对张大洋的态度有些不满，可也不想被范洁妮当枪。
　　“行了，别争了，我看车马上就到了。”陈燕燕道。
　　果然，没几分钟，两辆车排着队慢慢开到了大楼门前，几个编导忙招呼摄像准备，他们要拍摄一些嘉宾下车和走进大楼的镜头。
　　黄慧姿、王纯两位女歌手陆续从两辆车上下来，前者是成名已久的殿堂级天后，后者是十年前通过选秀出道的当红人气歌手。王纯很有眼力见，一下车便主动上前跟黄慧姿打招呼。
　　“黄老师，您一直是我的偶像，能跟您合作实在是太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