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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你快救救他！”赵颖吸了吸鼻子，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哭腔。
　　年轻男子似乎看出她情绪不稳，没说话，只轻轻拍打她的肩表示安慰，又指了指外面已经被打开的洞口：“我们现在要先救他，你自己能走出去吗？外面有护士，你一出去就有人替你处理伤口。”
　　显然这名年轻男子已经看到了她手上的伤，但这种伤口在人命面前不值一提。
　　赵颖狠狠地点了点头，半蹲着向洞口走去，快到洞口时，她回头望了望，年轻男子的背影很是清瘦，此刻他正仔细检查那名流浪汉的情况。又听见他低声喊周围的救援人员，不知具体说些什么。
　　赵颖转过头便出了洞口。
　　她终于获救了！此时此刻，她才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从小她就见惯了一些不公等的事，想出面又觉得力不从心。长大后终于成了记者，她潜伏过各种黑心工厂，也独自一人去过拐卖妇女儿童的窝点，但没有一次让她觉得自己离鬼门关这么近。
　　一直以来，赵颖都觉得自己就是为社会而生，在自己的岗位上终其一生，也算是死得其所。可直到刚刚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她有家人，她有爱人，但她一直觉得他们都没有自己的理想重要，所以心中才能了无牵挂，才能多次为了报道新闻出入危险场所。
　　今天这一炸才让她幡然醒悟，原来爱她的人很多，她不能这么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她要是死了，她身边的人该有多么伤心！
　　“这里有伤员！”一声呼喊打乱她的那些胡思乱想，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护士，她询问着她：“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赵颖向她挥了挥双手，就回答她：“一些皮外伤！”
　　那名正在洞里检查流浪汉伤势的年轻男子正是乔离。他知道赵颖的位置，也答应过李旭一定会将她救出来。
　　只是眼前这名流浪汉的伤势很严重。救援人员已经按照乔离的要求切开了钢筋，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工作只会更复杂更严峻。
　　如果将这人送到医院的话怕是在半路上就断气了，但在这里做手术的话条件太恶劣，药品也快不够了。
　　乔离皱眉走到洞口，对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护士说：“能帮忙喊下外科医生吗？”
　　小护士被眼前这人好听的声音迷惑住了，点头忙跑去喊医生过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像这边跑来。
　　这医生很胖，进洞很是费劲。但救人心切，很快也进去了。他将人搬出来之后就放在担架上，送到了最近的一个简易现搭的手术室里。
　　乔离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就听见刚刚那名中年医生对他说：“小伙子！人手不够，进来搭把手！”
　　显然是把他当成实习医生了。
　　乔离也没拒绝，毕竟人命关天，但是三年前开始他就没做过活人的手术了。这次也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
　　流浪汉背后的伤口不是很深，就是失血过多，手术进行得很是顺利，乔离长叹了口气，盯着满是血的手套，轻笑了一声，这次终于不是解剖死人了，这种感觉还挺好！
　　不知道林队那边怎么样了？乔离摇了摇头，继续加入紧张的救援工作中。


第29章　核变（八）
　　电台这边，林漠依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吴华已经被逮捕了，据审讯，一开始的电话是他打的，但在何正明死了之后电话地址就变了，显然另一个同伙还在这栋楼里。
　　但吴华的嘴闭得紧紧的，无论江一天怎么说他都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一天最后只能给林漠打电话：“你说这小子怎么怂，怎么嘴还这么紧，他以为自己讲义气啊！这是好事吗？东桥那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念念还在那里！”
　　江一天跟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半，一直往林漠那里倒苦水。林漠这边形势也很紧迫，没时间听他在这抱怨，只把电话放在那里便找了个工作人员查询。
　　“你们这耳麦，一般是谁准备的？”林漠低声问其中一人，这人正好就是刚刚张导的那个助理，姓宋。
　　林漠不想打草惊蛇，犯人说不定就在这堆人当中。但是又必须找人询问，他只能挑个看起来老实不像会犯事的人。
　　“一般都有专门的负责人员，但是这耳麦放的很随意，在场的人都可以碰，”小宋又开口道，“而且我们经常人手不够，就会招临时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能碰到。”
　　林漠看了他一眼，点头没再问什么，放他去工作了。
　　回头一看发现高策竟不在了，手机上江队的电话不知什么时候被挂断，上面多了条短信：我去楼下查监控了。
　　的确，如果犯人的电话地址变成了大楼这边，那犯罪分子不可能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自己，只可能是躲在某个监控死角里去带电话。
　　一般这种大楼的监控死角，都是洗手间。
　　高策查的就是这段时间洗手间门口出现的人。
　　时间范围很短，高策查起来很轻松，突然，他在洗手间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
　　林漠盯着刚刚高策又发来的短信，深深地往小宋那边看了一眼，当然，结果也在林漠的意料之中。他刚刚就一直觉得小宋很不对劲，但是也没有证据，仅从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得出。
　　这是由刑警队长的第六感得出的。
　　他不声不响地移到小宋背后，小宋正盯着直播间，没注意到林漠已经移到他身后。小宋被背后这一掌吓了一跳，就听见背后有个低沉的声音：“跟我走一趟吧！”
　　司世堂已经很久没有接过拆弹任务了，亏他当初学的还是拆弹专业，这三年来能用到这专业的案子少之又少。毕竟普通老百姓谁没事在家闭门造□□，没有深厚的专业知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炸死了。
　　这么想着，他就到了开始在现场搜寻□□，□□没搜到，倒是看到了叶念念和乔离，两个人都是帮人处理伤口。伤员太多，医院里人手不够，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司世堂走到叶念念跟前的时候，叶念念正帮人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丝毫没注意到有人站在她跟前。
　　突然额头上被什么丝织品蹭了一下，叶念念这才惊讶抬头，就发现司世堂正拿着一副手帕，仔细地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平日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此时只能看出认真与虔诚。
　　叶念念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怕这心跳声音太大被司世堂发现，故意咳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些微的颤：“你怎么在这呢，不是找□□吗？”
　　“这不没找到吗？”司世堂那手放下来，将手帕放在她手里，“别太累了。”别太累了，我心疼。司世堂不敢说出后面的话，虽然这种话他平时信手拈来，对着楼里的清洁大妈都能深情款款地说下去。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那是他暗恋了许多年的人，总要有些不一样，不管是对她的说话语气，神态，还有动作，和对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知道了。”叶念念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声，语气装作漫不经心，“你也是，别光骨折耍帅，小心□□在你脚下啊！”
　　“呵……”司世堂轻笑出声，“不管怎么样，我就当是你关心我了。”
　　“是的哦！司大公子，你那鼻子比狗还灵，赶紧去找□□吧！”叶念念看着身后的伤员，“没看见这么多人等着我包扎呢嘛！这大半夜的没工夫和您闲聊哎！”
　　叶念念低着头开始干活，不再看他，现在的确不是和他瞎扯的时候。
　　司世堂看了她一眼，如果这时候叶念念抬头看一眼，定能看见他眼中的满满柔情。
　　“念念，等你忙完了，我有话和你说。等我啊！”司世堂没有在耽误，也没有等她回答，就跟着警犬走了。
　　叶念念手上动作没听过，脑子里却一直重复着司世堂刚刚那句话，他要说什么呢？他会不会……会不会知道自己一直暗恋他呢！
　　是的，看上去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叶念念，从初中就一直喜欢着司世堂，但这份喜欢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藏在心里许多年。
　　叶念念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滴水不漏，应该没被看出什么，她晃了晃脑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乔离这边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他已经跟了好几个手术，估计再忙个一两个小时，就应该能完成了。
　　他有些疲惫地靠在石头上，眼睛熬得通红，身上的白大褂布满了鲜血和灰尘。他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就觉得身边多了个人。
　　他一直不习惯身边有人靠近，所以立刻睁开眼睛朝那边看去。
　　竟然是赵颖，乔离虽没看清过她的面貌，但从她那被包好的十根手指来看，她就是之前和重伤流浪汉一起被困在东桥下的赵颖。
　　乔离一直没时间喝水，嗓子有些干，声音带着沙哑，但这不影响他的音色：“你怎么还在这？伤口处理好了吗？”就像一个普通医生询问患者那样。
　　“都包扎好了！”赵颖冲他挥了挥十根被包成木乃伊般的手指，笑了笑，“我想起在哪见过你了。”
　　乔离被这句听起来像是搭讪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随后想了想，李旭那会儿和她视频的时候，他和林漠就站在后面，很有可能也在视频的画面当中。
　　乔离换了个话题：“怎么还不走？李旭很担心你，你这还受着伤，不回去休息吗？”
　　赵颖摇摇头，开始躺在石头上，看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我是记者，哪里有新闻就跑哪里。”
　　乔离也低头忙着给工具消毒，没在接话。
　　过了一会儿，赵颖又说：“我也没能想到，我在李旭心中这么重要。”
　　乔离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李旭当时崩溃的表情，发红的眼角，低低地呜咽。他停下动作，对着赵颖说：“李旭还在直播吗？”他一直忙到现在，也不知道林漠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突然想给林漠打个电话。
　　“刚刚给他通了个电话，说犯人有两个，不过都抓住了，让我放心待着这不要动，他马上过来接我。”赵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小女人的幸福。
　　乔离被她的那种幸福感染了，自己心情也莫名好了几分，笑着说：“真幸福啊！还有人来接！”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其实大部分都是赵颖说着以前她调查过的那些新闻还有和李旭有关的事情，乔离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赵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就和乔离告别，看样子是李旭过来接她了。乔离看着她迫不及待跑向他的样子，嘴角扬起了弧度。
　　“一会儿要坐我的车吗？”乔离被身后的声音惊到了，那声音很熟悉。他刚准备回头，林漠就坐到他旁边，靠在石头上，眯着眼睛。
　　“你怎么来了？案子破了吗？”林漠离他很近，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乔离虽然有些不自在，却没有讨厌这种感觉，只能开口转移话题。
　　林漠依旧闭眼躺在那里不说话。乔离以为他睡着了，就伸手戳了戳他。
　　没想到被林漠一个反手拉住胳膊，顺势将自己拉倒。乔离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
　　乔离被林漠如雷的心跳声惊到了，他用力推开林漠，作势想从他身上起来。没想到林漠趁机一把搂住他的腰，按着他动弹不得，乔离现在整个人都压在林漠身上。
　　他从来没离别人这么近过，鼻间都是林漠的气息。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混着烟草和男子本身的味道。林漠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他能感觉到热量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发出，他的心跳似乎也被林漠的心跳带动了，频率似乎都是一致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挣扎。
　　林漠嘴角扬起了一个笑，此刻他已经睁眼，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甚至哼起了小调。
　　乔离听他竟然哼起了歌，有些恼羞成怒：“既然醒着，能放开了吗？”
　　见乔离有些生气，林漠怕行动太快把人吓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他想了很久，对付乔离就得先来软的，偶尔再来点硬的，而现在马上要实行的一步是“温水煮青蛙”。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青蛙……不对，乔离的腰，还顺势在上面轻轻捏了一把，心里感慨道：腰真细，还挺软。
　　乔离连忙起身，和林漠隔了一段距离，板着脸不说话，似乎还在生气他刚刚的动作。
　　林漠也怕真把人惹生气了，连忙往他那边移了一大段距离，讨好道：“别生气啊！我和高策他们平时没事都这么训练。”还在警察局赶着笔录的高策打了个呵欠。
　　“再说我都忙到现在一刻没停，想着你……和念念他们还在这里待着，审完犯人就马上赶来了，没想到你居然……在这种地方都能谈情说爱啊！”林漠语气里是满满的酸味。
　　“什么谈情说爱？”乔离这回真蒙了，他忙到现在，连叶念念都没见到，哪里谈情说爱了？
　　“那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女的是谁？乔大医生啊！不是我说啊，做人呢，要学会专情，怎么能见一个撩一个呢！”林漠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重要上。
　　“我撩谁了？刚刚那是赵颖，李旭过来接她，已经走了。”乔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懒得和他在这种事上争辩，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案子呢？怎么样？”


第30章　核变（九）
　　林漠见他一副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离那么远，我怎么和你说清楚？”说完又用手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你往这边来点，我怕你听不清楚！”
　　乔离知道他在逗自己，只装作没听见继续整理脚下的包扎工具。另外他也被刚刚自己的心跳声吓住了，林漠身上的气味还留在他鼻间，不肯散去。这时候他可不愿过去，只想用距离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林漠见他不愿过来，也不强求他，自己主动移过去：“不逗你了，给你说说案子。”
　　乔离见他又坐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好多，但是却不好再往边上移，毕竟林漠要正儿八经得和他说案子，他这一移显得矫情，两人又都是警局大老爷们，还怕他吃了自己不成？
　　这么一想，乔离刚刚的那点不自在劲儿倒是消散了不少，他放在手中的箱子，抬起头看着林漠，却发现林漠也在看他，那表情很专注，眼睛也亮亮的。
　　乔离这时候也不敢移开目光，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咳了咳，硬着头皮问林漠：“你说啊！”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惊住了。乔离本来声线很冷清，平日里说话也是淡淡的，但这句话里却带着小小的尾音和南方特有的吴侬软语式的腔调。
　　林漠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他见乔离一副依旧被刚刚语气呆住的表情，眼睛因为困乏而变得水汪汪的，耳朵在月光下镀了一层薄纱，因为刚刚语气而害羞还带着点粉儿。林漠觉得自己快要化身为兽，想狠狠地□□他的头发，想咬住他的脸蛋和耳垂，想看他脸上带着更多的表情。
　　乔离觉得林漠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他用力咳了几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不说案情了？不会是人家高策抓的人，你过来抢人家的功劳吧！”
　　林漠感觉刚被拍的地方快要燃烧起来了，他暗示自己要冷静，别把人吓着。
　　正好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了丝丝凉意，也将暧昧的氛围吹散了些。林漠抬起头，被乔离那副带着小得意的模样气笑了。
　　“你这臭小子，平时白对你好了，敢情我在你心里面儿还没那傻大个儿帅啊！”说完又顺势在他头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好久才放开。
　　乔离被他揉的眸光闪闪的，两腮也鼓鼓的，似乎是被气着了。便故意大声道：“帅是没你帅，但是就警局里你也不是最帅的。要我是女的，我就选司世堂那样的，长得多帅，还有钱！”
　　“得了吧！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还是两情相悦。我看你就凑合凑合，跟着哥过得了。哥长得帅，还有钱，完全符合你的要求！”林漠自恋的甩甩头发，一副世间只有我最帅的表情。
　　乔离白了他一眼，往他小腿那里踢了一脚之后又后悔了。这动作怎么越看越像情侣之间吵着玩时做的啊！
　　林漠心中暗喜，但也不敢说出来，怕把人给逼急了。
　　“恐吓犯抓住了。两个人，一个是五年前爆炸案死者的家属，叫吴华。还有个是当时化工厂里的员工。那员工就是直播间里的导演助理小宋。两个人手上有视频作证据，大可以直接报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手法。找上李旭也是因为觉得他现在很红，会有一定影响力，他们也以为李旭会为他们说话。”
　　乔离似乎是累了，开始靠着身后的石头，继续听他说着。
　　“小宋年纪和吴华差不多，家里穷辍学早，吴华父亲平时很照顾他。他可能也很珍惜这份感情吧！他手上的视频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从哪里来的。后来发生爆炸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