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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长我的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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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不过去!”那司机喊道,“那几辆压路机太大了,而且马上就开到我们面前了!”
  车前后几束刺目的灯光直直的打过来,刺得他们几个人完全睁不开眼。压路机的轰鸣越逼越近,巷子的地面甚至开始剧烈的抖动。
  “……他们是要把这辆车……”颜绪面如土色,“压平!”
  “跳车!”颜绪叫道,“快跑!”
  三个人推开车门滚落下去,保镖举枪向其中一辆推土机的驾驶室打去,可惜灯光过于耀眼,失了准头!然而他们这样被逼无奈的下车却正合了对手的意,趴躺在远处楼顶的狙击手瞬间击毙了保镖!
  站在保镖旁边的颜绪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直保卫自己的男人倒下去,如同一滩软肉。第二声响起时,死去的是司机。
  “啊啊啊啊啊!!!”
  颜绪只觉得满目猩红,跌倒在地的他受了巨大刺激,全身肌肉紧绷的站了起来。
  枪战味,汽车被毁的燃料味,压路机尾气味,以及鲜血的味道,混成一团,刺着颜绪每一个脑细胞!
  那些压路机仿佛得到了指令一样,戛然而止,灯光熄灭,惨烈的现场只剩下硝烟弥漫。
  颜绪丧失了理智,疯了似的夺路狂奔,他穿过那些静止的压路机,奔向窄巷子的出口!
  近了,近了!
  目眦尽裂的颜绪仿佛要跑断自己的四肢——他多年没有跑过的膝盖传来钻心的痛楚,似乎马上就要骨头折断,但是他已经管不了这些!
  他要逃!他要逃!
  他不能死!他要活着!
  他甚至不敢往身后看,只知道向着出口逃命!
  近了,真的近了!
  那巷子的出口就在眼前,那眼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他跑进去谁也找不到!
  近了!
  ——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猛然闯进他的视野,在那巷子的尽头——
  它影影憧憧,仿若鬼魅,像夜间展开了巨大黑色翅膀的魔鬼。
  魔鬼!
  是魔鬼!
  他来不及刹住脚步,一头栽进了那魔鬼黑色的泥沼。
  颜绪张开了喉咙,他想要叫,但是有什么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那是魔鬼的手。
  那魔鬼拽着他的头发拎起了他,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
  颜绪看见魔鬼在笑。
  他贴在自己耳边似乎是咬牙切齿,似乎是兴奋异常,又似乎是歇斯底里的说:
  “跟我恩断义绝,就凭你?”
  ********
  颜绪睁圆了双目,那对又黑又亮的瞳孔里倒映着狂热的颜开平的脸。这个男人四十三岁了,他前几天刚刚过得生日。他还是老样子,威严,年轻,眉心一道深痕,帝王一般。
  只是耳鬓不知为何多了几丝白发。
  颜绪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十四岁,这人也刚过而立之年,虽然沉稳,但远不似后来那般阴沉。
  当他垂着头跟个小媳妇似的被领进颜家老宅的主屋时,整个大家族的人都用打量小乞丐一般的目光看他。他怯怯的抬起头,却不巧正看到低头喝茶的颜开平。
  他交叠着长长的双腿坐在红木座椅中,沏着茶杯的盖子缓缓吹气。颜绪只看到了他的侧面——微卷浓密的乌黑短发,剑一般的眉毛长飞入鬓,细细的眼睛目光沉稳,高高的鼻梁下一对薄情的唇。
  他不是那种顶英俊的男人,但却是整个大宅内最有气势的男人。
  颜绪不禁好奇的盯着他看,可他却不敢那样大张旗鼓的看,只敢偷偷的,偷偷的看着他。颜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愿意看他,他对他好像有种天然的吸引,像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颜绪忍不住想走到他身下乘凉。
  颜开平似乎感受到了那偷偷凝视的目光,他突然抬起了半阖的眼皮,顺着那视线逮到了小兔子似的少年。目光是天然的凌厉,却带了后天的温和。
  颜绪瞬间心跳加速,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去,连老爷子的训话也听不进去了。过了半晌,他再抬头去偷偷看颜开平时,却与他打了个正面。
  他对他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实在太温暖了,太阳似的,是晦暗老宅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就像颜绪幻想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年轻的颜开平与面前的魔鬼重合了起来,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边海洋一边火焰。颜绪无法克制的颤抖,分别的第341天,他与他再次重逢。
  “……二哥……”被魔鬼扼住喉咙的颜绪艰难的叫了他的名字。
  他明白了,这次的伏击不是帮派之争,只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再次狩猎。
  颜开平握紧自己脖子的手滚烫,烫得像炽烈燃烧的火焰,烫得颜绪的皮肤几乎要熟透。
  原本那快要把颜绪掐断气得手在听到他的呜咽时,兀地松了开。它们改变了姿势,狠狠的捧起了颜绪五官僵硬的脸。
  “……绪绪,我抓到你了!”
  男人在他耳边近乎狂乱的低语!
  他弯下背,猛地吻上颜绪冰冷的双唇。
  暌违一年之久的吻。与其说是吻,更像是一场殊死缠斗。
  颜开平的舌头激烈的进犯颜绪柔软的口腔,扫过他的牙齿和腔壁,卷了他细细的舌猛烈的吮‘吸,甚至想要把它活生生的拔下来似的。他们两个人吻得两颊凹陷,彼此急促又炙热的呼吸打在双方的脸颊。
  他先是撕咬着颜绪的双唇,又去撕咬颜绪的舌头,直至牙齿衔着颜绪的舌头扯出唇外。
  直至银色的唾液拉了长丝,垂在颜绪的下巴和脖子。
  直至颜开平毫不怜惜的揉他,几乎要揉烂他的肉体,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他似乎恨不能与他骨血相融,就这么死了似的!
  颜绪早已经软了身体,迷蒙却绝望的望着头顶那片浓墨般的天空。
  一盏天灯忽然慢慢滑过天空,忽明忽灭。
  颜绪突然泪流满面。这一年以来的分离之苦,剥离之痛,混着对颜开平无尽谎言的恨意,对颜开平真心求而不得的辛酸扑面而来,一瞬间便将他淹没了!
  他恨他,他是真的恨他,可他这么恨他,还是忍不住想在他面前跪地求饶,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跟他痛哭一场,他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骗他,他想问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真的爱他?颜开平熟悉的味道让他浑身发软,他恨不能将自己深深的埋进去,贪婪的呼吸他的味道,直到它们再次浸染自己身体的每个地方。
  这一年来,他像漂流在大海上的可怜人,见到颜开平的这一刻才终于登上了陆地。
  然而他知道这片陆地处处都是有着美好假象的陷阱,自己跌进去,只能被毒液活活灼死。
  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在这片陆地苟安下去了。
  颜绪咬紧了牙关,闭上了眼睛,断了这激吻的致命诱惑。
  颜开平再也无法探进那柔软的唇里面了,他焦躁的捏颜绪的两颊,那人却默默反抗。
  “睁开眼,看看我!”颜开平将他挤压到墙上,“一年没见到我了,难道一句话也不想跟二哥说?”
  颜绪抖如筛糠,他紧闭了双眼,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却仍旧从嘴里挤出了近乎违心的话:“恩断义绝,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跟你再也不见。”
  他抓着颜绪的手几乎陷进他的皮肉,语气却渐渐稳了下来,不似一开始见到他时那般躁动不安,甚至还带了一丝嘲讽:“哼,天真,咱俩之间,什么时候由得了你?”
  原本狂跳的心猛的凉了下来,颜绪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睛:“颜开平,我不会再当你的感情奴隶了,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控制狂,一个自私自利的魔鬼!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人来看!”
  “鬼扯什么!”颜开平勃然大怒,“我不把你当人看,难道把你当狗看吗?”
  “你就是把我当狗看!”颜绪忍无可忍的吼道,“一条母狗,一条任你肏的母狗!”
  “闭嘴!”颜开平扯了他开始大步流星的往一旁的车里走,“跟着你那个姘头一年,胆子都他妈的肥了!回去非操死你,让你认清楚谁才是你男人!”
  “江信恪不是我姘头!”颜绪一边挣扎一边哭叫,“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家!”
  “家?”颜开平冷笑,“你跟江信恪都成家了?你当初跟江信恪走,是不是早就跟他好上了?”
  颜开平句句似刀,刀刀戳心。
  颜绪伤心至极,反而笑出声: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离开你不是因为爱上别人,而是因为你总是在不停地不停的,不停的伤害我!”
  “那你呢?你就没有伤害我吗?”颜开平忍着滔天的怒意,将他推倒在地上,“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跟着江信恪走了!我是什么感觉?咱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却抛弃我跟野男人跑了!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嗯!?你知道吗?”
  他指指自己的头发:“黑的,是吧?都是染的。你走的那一天,我头发全他妈白了!”
  他困兽似的走了几步,再次指着他鼻子说,“一夜之间全白了,颜绪,一夜之间!”
  “为了找你我把整个东南亚都翻遍了,为了今天能把你带走我跟老三做交易,把祖宅都给了他!祖宅啊,颜绪,我们老颜家有四个世纪历史的无价之宝,换你一个人,我都认了,谁让我欠你的!可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要回江信恪那里去,你他妈是不是在逗我?”
  “你一厢情愿罢了!”颜绪嘲讽他,“我又没逼你!”
  还沉浸在一厢情愿的付出中的颜开平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逼你。”颜绪含着眼泪,冰凉凉的看着他,“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起来,颤颤巍巍着声音说:“放我回家,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颜绪抓着剧痛不已的胸口,沿着墙慢慢行走。
  他身后的男人半天没有任何响声。
  颜绪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决定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人。
  再也不见他。
  再也……
  “颜绪。”
  他身后的男人突然叫他。那声音似乎很近,近的几乎就在他耳边。他猛地回头去看,颜开平果然已经到了他身后。
  这男人的面色不善,阴沉得像快要发了狂。
  颜绪看到他手中握了什么金属,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颜开平冷笑着将那东西举到他面前:“早知道你这么倔,一开始就应该铐上你的。”
  颜绪蓦地瞪大眼——那是一个金属项圈和银色手铐,中间用一条又短又细的银链连在一起!
  “不……”颜绪惊恐的转身逃跑,却被颜开平揪着后衣领按倒在地!他半跪着压制住不停尖叫求饶和破口大骂的颜绪,将项圈和手铐都铐了上去。
  ************
  双方在地上缠斗了一会儿,对于颜开平来说,抓到颜绪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让他完好无损的跟自己回去,所以只能控制着力量任他挣扎,动作上显得畏手畏脚。
  最终颜绪还是体力不支的软在地上,头上脸上都沾染了泥土,右手白手套也早已经脱落到不知何处去,只剩下左手的手套还被他紧紧的攥着。他颈子上被栓了黑色的真皮项圈,手腕上拷着内里加了软垫的手铐,两者之间的银链只有半米长,这让他连胳膊都伸不直,只能蜷缩在腹部。
  他停止了叫骂,一动不动躺着,只是用濡湿的眼看着乌黑树林的远方。
  气喘吁吁的颜开平挥退了身后围过来的保镖们,也狼狈不堪的坐到颜绪旁边的泥地上。
  为了这一刻,颜开平从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年前颜绪的出走让他痛苦,也让他愤怒,他跟在泰国极有势力的颜开誉做了交易,才得以收买了当地帮派“红帮”为他做事。江信恪对颜绪看护极严,连住处都相当隐秘,红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清他们回家的路线。
  一个月前,颜开平得到消息,江信恪会带着颜绪参加一年一度的天灯会。这是一个好时机。红帮兵分两路,夜间先是挑起两派斗殴,引得江信恪半路杀回家中,一路则在路上设埋伏,“狙击”颜绪车队。
  现在他分别了一年的宝贝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舒展了身体,献祭似的躺在他面前,小鹿般可怜的目光水盈盈的。
  口干舌燥的颜开平忍不住低下头再去吻他,吮‘吸他口里的唾液。
  “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颜开平叼弄他的耳垂呢喃,“不过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你也太喜欢记仇了。再说我对你不好吗?你说走就走,连戒指都扔掉。离家出走快一年了,你也该清醒了吧?只要你跟我回去,答应我不再跟江信恪来往,我就原谅你,跟你重新开始。”
  颜绪的身体一僵,将游离的目光缓缓的收回来:“你原谅我?”
  颜开平痛心却无奈的重复道:“对,原谅你,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出轨,不再跟其他男人乱搞……”我这次就做出让步。
  “颜开平!”颜绪绝望的打断他,“我以为我离开你,你会有一点悔意,我还幻想你会为过去的事情道歉,但你现在却反过头来说要‘原谅我’!我们两个人究竟是谁错了,你却反过头来咬我一口?”
  “我刚才不是道歉了吗?”颜开平高高在上的不耐烦爆发出来,“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跪在地上跟你求饶吗?心胸狭窄的跟个女人一样!还说我反咬你一口,我连破‘鞋都收了,我还不够大度?”
  颜绪冷心冷眼的看着他。分别的这一年,他只去记得这个人对自己的宠爱,怎么还忘了他对自己的威压?对,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从不认错的颜开平。他从来不会犯错,即便偶然失误也是别人的错——更何况,他怎么会跟一条家养的狗认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腕子上的手铐,凄凉的笑了笑。
  对,没有道歉,没有忏悔,只有手铐和项圈。自己出走的这一年像是个笑话,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唯独自己再也不想做回原先那个任人摆布和玩弄的自己了。
  “可是我不会答应你,不会跟江信恪断了联系,更不会跟你回去。”颜绪直视着颜开平的眼睛,“死也不。”
  “好。”颜开平看起来很平静的说,“那我今天就先弄死你,再弄死江信恪。”
  ********
  颜绪的瞳孔骤然一缩。
  两年前被颜开平吊起来性虐的那一幕闪电般划破他的脑海——对方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跟他说:“颜绪,我实在是太宠你了。”
  强烈的危机感冲上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一个轱辘从地上翻起来,撑着被拷着的双手,勉强维持着平衡站了起来。
  他连身子都没站定便开始跑。夜露浓重,清迈甚至渐渐降下了薄雾,昏黄路灯下的小巷看起似空无一人,但颜开平的人就包围在附近。
  颜绪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然而逃生的本能战胜了理智。他跑得有些慌不择路,又因为双手缚住失去了平衡,只能跌跌撞撞的闷头向前冲。
  那男人见他一门心思逃命,却没有急着冲上来,只是扯掉碍事的领带,泰然自若的跟着颜绪——不过是瓮中捉鳖,又何必急在一时,不过期待了已久的重逢是这种局面,难免令他火冒三丈。
  颜绪胡乱的穿过了一堆灌木丛,那灌木丛后却是一条干净清澈到极致的小溪,从远处的矮山上缓缓淌下。毫无防备的颜绪跌倒在平坦湿滑的溪边石上,滚落进浅浅的只有脚腕深的溪水里。这里没有什么灯光,只是月亮晴明,将这山林水景照的一览无遗,月下的溪水也是波光粼粼。
  11月是泰国的凉季,水温实在算不上友好,满身热汗的颜绪被凉得一个激灵。他费力的妄图站起来,但银链太短令他使不上力气,跟颜开平的厮打又掉了鞋子,赤裸的双脚在打滑的鹅卵石上找不到支撑点。
  他在那水里狼狈不堪的垂死挣扎,也顾不上耳朵里都是水声嗡嗡,影响了自己的听力。
  直到他被人从颈后突然扯着项圈拉上岸,扔在石板上,金属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此时的颜绪倒在地上,被颜开平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
  他真像自己的噩梦。颜绪绝望的闭上眼。
  颜绪一身雪白的棉麻衣服全部湿透,紧紧的包裹着他形状美好的年轻躯体。石板是黑色的,而他的肉体是雪白的,剧烈的反差让他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在笃定颜绪是自己儿子后,颜开平每次看到他的肉体都会有种情难自禁的骄傲:
  看,这样完美的人是我创造出来的——他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去,按照自己的口味长成颜开平最喜爱的样子,他性格既柔软又温柔,完全满足了自己彻头彻尾的占有欲。
  他甚至还像极了自己的母亲,给予自己无尽的爱。
  只是他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就跑了。颜开平愤怒的想,他甚至折进去象征颜家家主身份的祖宅——颜老三什么都不要,他要的就是打击二哥的嚣张气焰,折损他高高在上的骄傲。
  更可恨的是颜绪还找上了江信恪这个死敌做姘头!
  青石板上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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