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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长我的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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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貌。”江信恪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不是金钱,不是珠宝,也不是什么古董,而是美貌。如果一个女人长得太美丽,就注定会成为无数男人狩猎的对象。这意味着她们通常会有复杂的男女关系,坎坷的情路历程,或精彩或凄凉的一生。这真的不是她们的错,错的是那些用自己的定义标准来衡量谁是好女人,谁是坏女人的人。你的母亲是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人,她热情,独立,浪漫,勇于追求她心中的理想生活,毫不畏惧别人的嫉妒与说三道四。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激情,富有魅力的人。”
  “你应该继承你母亲的性格,而非像现在这样自怨自艾的活着——你这样真的会令她很失望。”他捧起他的脸,像一个慈父那样循循善诱。
  颜绪看着江信恪深邃的双眼,心中大为撼动:“我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吗?”
  “是的。”他的眼窝很深,眼球的颜色也浅,五官像欧美人那般立体。那祥和的笑容看起来无辜,而又真挚,“我没有骗你。”
  “谢谢你,谢谢你江先生。”颜绪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真的非常感谢你。”
  他擦干眼泪,感激的看着江信恪:“江先生,我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正式介绍给你?”
  江信恪一挑眉:“可不是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颜绪向江信恪伸出手:“来认识一下吧!我叫颜绪,今年24岁,嗯……是个做饭的。”
  江信恪笑着跟他握了手:“做饭的颜绪你好,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颜色的颜,头绪的绪。”
  江信恪突然脸色一变:“你的父亲是颜开平吗?”
  颜绪一愣:“他是我二哥……您怎么会认为他是……”
  对方的神色显得非常尴尬,口气里带了几分掩饰:“哦,那个……”
  “江先生?”颜绪执着的盯着他,似乎非要问出个究竟。
  江信恪无奈的叹了口:“是我误会了,因为他曾经是你母亲的恋人,所以我还以为……”
  一道闷雷突然从头劈下来,打得颜绪面色惨白:“什、什么?他,他跟我的母亲……?”
  上部 完
  ********

  下部

  这一天的夜晚却突然下起了暴雨。颜绪站在竹园别墅的入口屋檐下,望着那水珠帘被风吹得凌乱。
  他身后的江信恪为他整理了一下披在身后的大衣:“进屋等吧,他一会儿就会来。”
  颜绪的脸颊上沾了几滴雨珠,表情冷漠:“不,我想亲眼看着他走过来接我。”
  江信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是他的弟弟吗?你现在这样可真像是个闹别扭的小情人。”
  颜绪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好像整个人都麻木了一般。江信恪叹了一口气,掰过他的身子,面对面的俯视他的双眼,距离近的几乎要贴上他的额头:“颜绪,你二哥不告诉你,可能只是因为这件事太尴尬了。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跟母亲交往过?”
  然而颜绪却只是将目光投放到远方,那是进园的必经之路。
  他自责而懊恼的的摇摇头:“对不起颜绪,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本像木偶一般僵立的颜绪对他的道歉突然起了反应:“江先生,您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那双握住自己肩头的手突然一僵,颜绪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果然是撒了谎。即便眼前人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甚至带了一丝苦笑:“你不相信我?”
  他仰视江信恪的眼光带了几分犀利:“我母亲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儿,颜绪。”
  江信恪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掌,退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你对我保持戒心很对,颜绪。毕竟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虽然你说你感谢我救了你。我告诉你的那些事不令人愉快,所以你会怀疑我别有居心,这也正常。”
  他有些纠结的搓着手,似乎在考虑正确的表达方式。他母亲是英国人,自己从小在国外长大,只有初中到高二才在国内呆了几年,随后又常年旅居国外,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翻译腔,这让他的优雅生出几分特别:“我该怎么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呢?首先你母亲的墓碑上没有刻你的名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我猜猜看,你的家族并不承认蓉蓉,甚至不愿意让世人知道她是你的母亲,认为她卑微的出身有损颜家的颜面。我猜的对吗?”
  “去年蓉蓉的墓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破损了一小块儿,我上半年去看的时候它在,下半年去看的时候它还在,于是我就让人把它修补了一下。这件事你也察觉到了吧?还是说去年你根本就没有祭拜过她?”
  其实那块破损已经好多年了,颜绪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修补一下。上次去的时候,那块儿残缺果然被补齐了。
  原来是江信恪做的。
  颜绪惭愧的垂下头,他确实是在用拙劣的方式试探江信恪。他不愿意相信江信恪说的那些话,他恨不能这个人是颜开平的仇人,只不过知道了自己跟二哥的丑事,便想拿来做文章。
  他发现自己无比卑劣。
  “对不起,江先生,我只是……”他身上泛着寒意,既是心乱如麻,又是乱箭穿心,他揉着阵阵隐痛的额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没关系,我理解你。”江信恪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将颜绪搂进怀里,就像一个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回去之后你要跟你二哥谈这件事吗?”
  “不。”颜绪并没有察觉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虽然他跟颜开平这么多年,还是下意识的认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搂抱很单纯。“我不会。”
  他感到疲倦,深深的疲倦。这些疲倦是蔓延开来的,席卷他每个细胞的,甚至来不及让他感到绝望和疼痛。
  多少年来困扰他的疑问,今天似乎终于被解开了。
  他曾经以为颜开平是出于对他外表的垂涎,才抛弃了伦理道德;他也曾经幻想,二哥对他一定是有着不一样的喜爱,才会把他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希望自己于颜开平而言是特殊的,是与众不同,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确实是特殊的,也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了。
  真是可笑。
  太可笑了。
  颜开平透过自己,看到的是谁呢?当自己叫他二哥的时候,当他为他张开身体的时候,颜开平心里想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所以不管自己如何向颜开平表白,他都不会回答我爱你。是的,他怎么会爱自己呢?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啊!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除了性之外与颜开平的纽带,就是他的母亲啊!
  现在既然有了这条纽带,为什么自己还会哭呢?
  太傻了,自己真的太傻了。
  颜开平怎么会那么仁善,庇护他,照顾他,体恤他,原来这一切靠的都是母亲的遗泽。而他竟然还痴心妄想着得到颜开平的爱。
  “江先生。”颜绪疲倦的无法站立,他脚下虚软的摇晃了几下,“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如果我二哥到了,麻烦您通知我。”
  此时此刻,道路湿滑的环山公路。七八辆黑车在几架警车的护送下,组成车队平稳前行。
  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颜开平抽完了最后一根烟,降下车窗,将还在燃着的烟头扔进雨中。
  在过去的二十多不眠不休的小时里,颜开平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观看了一整套的日出日落,从繁星遍布到烈日当头,从黄昏余光再到月上枝头,他真是接连不断的看了个遍。直到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他才忐忑不安的结束自己焦躁的等待。
  那个叫赵姝的女人说,颜绪想要回家。
  在等待的煎熬里,二十多年的旧事扬着浮尘,从心底深处浮了上来。
  当年他与江信恪同级不同班,两个人一开始并无交集,他只是知道江信恪是单亲家庭,母亲带着他从英国搬到中国来工作。江信恪在老师和同学之中口碑非常好,好到难以置信,他温柔,阳光,善良,说话咬文嚼字,带了一点点英国口音,显得很洋气。他学习成绩数一数二,连篮球都打得颇有风范。
  他有着超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成熟,又有这个年纪特有的高中生气质。很多人都说江信恪是个完美无缺的男孩儿,他简直是所有女孩儿的男神。
  颜开平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大家族出身,身上自然带了天生的贵气,只是行事低调,不愿显摆。他跟亲民的江信恪不同,他只跟固定阶层的、知道他身份的世家子弟交往,行事做派难免带了些不容置喙的霸道,自然讨不了所有人喜欢。
  这两个人本来是两条平行线,直到颜开平亲眼见到江信恪打人。他在阴暗的角落将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打得满脸窜血,对方已经昏迷,他却仍然不肯停手,一拳一拳,一句废话不说的打下去。颜开平认得那个胖子,是隔壁街区最出名的混混。
  恰巧路过的颜开平双手插兜淡然的看了十几分钟,江信恪才住手,冷静的掏出湿巾来擦手。并将那湿巾塞进胖子断了牙的嘴里。
  转过身的江信恪显然被突然出现的颜开平吓了一跳。
  颜开平冲他吹了一个口哨:“奥斯卡最佳男主不颁给你真是太可惜。”
  而很快镇定下来的江信恪却只是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并冲他竖起了中指:FUCK YOU!
  因为这件事产生了交集的颜开平与江信恪,不知为何竟突然成为了朋友。
  颜开平发现自己跟江信恪是同一类人,他表里不一,又四处蛊惑人心,像是一条毒蛇。江信恪可能也这么想,从来没跟谁走得特别近的他跟颜开平很快熟稔起来,甚至开始称兄道弟。他带着颜开平厮混过很多他不曾接触过的地方,比如地下拳击场。他为颜开平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年的颜开平在家族中备受老大颜开乐的欺压,而恰巧处于青春期的他,不管是愤怒还是痛苦都急需发泄。于是他摆脱了家族对他的监视,蒙着脸跟江信恪出去打群架,宣泄内心的压抑和苦闷,寻求胜者为王的刺激。
  而他也带着江信恪出入高档场所,将自己的那些世家朋友介绍给他,告诉他上流社会人与人交往的方式,说话的语气,以及装逼的真相,他同样也为江信恪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两个分享一切,欢乐,悲伤,分享同一只烟,分享同一瓶酒,甚至是分享同一个妓女。
  一切都是那么兄弟情深,直到苏蓉蓉出现。
  从回忆里抽出身的颜开平蓦然睁开眼,沉不住气的对助理说:“给领路的司机打电话,让他们开快一点。”
  记忆中那不好的一点越放越大。
  他们分享一切,甚至是分享同一个……
  颜开平恶狠狠的砸了一下前座椅子!
  “妈的,他敢碰颜绪,我就活扒了他的皮!”
  ********
  整个竹园都看起来冷冷清清,偌大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甚至没有安保。
  颜开平跟在两名警察身后,在一个瘸腿老大爷的引领下,走进了竹园的木制别墅。在开门的一瞬间,颜开平的心跳伴着电闪雷鸣陡然加速——
  然而颜绪并没有出现。
  颜开平拨开了挡在面前的警察,环视空荡荡的大厅——没有,颜绪不在。
  “晚上好!大家这么快就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趴在二楼的栏杆,用跟年纪并不相符的调皮口吻与楼下的所有人打招呼。
  颜开平蓦然抬头,冷硬的唇角没有丝毫变化。
  二十五年了,这人的变化却极少。初识时,江信恪就是半白头,身材劲瘦,一双八字眉趁着深邃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绅士。只是嗓音不复年少时的清亮,有了历经沧桑的低沉。
  颜开平眯了下眼,当初的年少轻狂似乎又历历在目,只是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年逾不惑,而挑起兄弟相残的苏蓉蓉也早已香消玉殒。如今自己也好,江信恪也好,身份地位,情商智力,都与十七八岁那年不可同日而语,难道还会如同早年那般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当颜开平观察江信恪的时候,江信恪也在观察颜开平。颜开平的变化是极大的,当年的他性格暴戾,每天都带着隐隐的忧郁,他跟野心勃勃、只是想在街区混出名堂的自己不同,颜开平的拳头上不知携带了多少压抑着的愤怒、无法对外诉说的苦闷,他玩儿的相当疯狂,就像那个年纪所有自甘堕落的青少年。
  而现在的颜开平却将那些暴戾全然掩盖起来,他身上有的只是成功人士的自信,稳妥,与运筹帷幄。他像是这群人的统帅,这个世界的统帅,即便他仰着头看自己,似乎也只是在等着自己走下楼去,谦卑的跪在他面前。
  江信恪忍不住笑出声,他的兄弟变化实在太大了,他都有些不敢认他了。
  颜开平认得这样的笑容,他太熟悉这个人了,他这个笑容代表着嘲讽,以及敌意。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只是做梦。
  颜开平因为他的笑也挑高了嘴角。他并不畏惧这个人,二十多年的商海浮沉,权力倾轧,颜开平最擅长的就是“斗争”与“周旋”,不管对方是千年老狐狸,还是剧毒响尾蛇。
  江信恪放下手中的书,热情的从二楼走下来,张开了双臂迎向那面带微笑的颜开平:“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开平。”
  颜开平爽朗一笑,将稍稍矮他一点的江信恪抱进怀里,豪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彼此彼此呀,信恪!”他推开他,一只手搭在江信恪的肩上:“我到现在都惦记着你给我做的烤野鸡。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吃不到这个味儿了。”
  江信恪低低的笑:“这个没关系,咱俩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欠你一个人情。”
  “哦,什么人情?”颜开平挑了挑眉毛。
  “你当年送了我一顶非常贵重的帽子,我受之不武,所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江信恪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子,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面带笑容的颜开平凝滞了一秒钟,马上哈哈大笑:“老弟,你也太见外了,咱俩之间谁跟谁?再说你救了我四弟,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呢?”
  颜开平不再与他对视,而是一边四处看一边问江信恪:“说起我四弟,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信恪环起胸笑答:“他现在在我房间里休息。”
  颜开平回头,笑得连犬齿都露了出来:“信恪,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总是那么热情周到。”
  ********
  “二哥。”二楼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正在竭力压抑怒气的颜开平猛地顺着那声音寻去,只见颜绪穿了一身纯白的睡衣,身后还披着一件宽大的、明显不符合他身材的大衣外套。
  颜开平看到找了一天的人,心里顿时像浇灌了清凉油,整个都敞亮了起来。
  但是面前人看见他时却不像自己见到对方那样开心,他的脸色很差,苍白到没有血色,两只眼睛还蓄了一点泪花,双唇微微颤抖。
  在颜开平眼里,他看起来委屈,惊恐,绝望以及痛苦。颜绪甚至在接触到自己目光的那一瞬间,逃避似的移开了目光,并紧紧的抱住了双臂。
  他这样不好的、仿佛遭到蹂躏的反应让颜开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脸色铁青的看向江信恪,那个男人目光平静如水,只是仰着脸用暧昧的眼神凝视颜绪。
  “颜绪,你醒了?”江信恪走向楼梯口去迎接颜绪,但是颜开平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堵在了楼梯口,阻挡了江信恪的动作。
  满身肌肉都绷紧的颜开平向上伸出一只手,用那压抑的嗓音命令道:“下来!”
  江信恪也一愣——这个人的情绪,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性情压抑、充满愤怒的少年时代。
  江信恪心底忍不住笑,这笑的涟漪越扩越大,一直扩大到脸上,他甚至必须要转身走开,才能将心中的快感掩饰起来。
  楼上的颜绪却因为颜开平脸上显而易见的杀气感到紧张。他见到二哥的那一刻,心底说不出的委屈和欢喜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就像九死一生的孩子见到父母那样忍不住落泪,他恨不能马上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在他胸膛痛哭失声,让他紧紧抱住自己、安慰自己。然而他又有得知真相之后深沉的怨恨和痛苦,他怨恨颜开平把他当替身,怨恨颜开平肆意的伤害他。
  但是令他最痛苦的,却是自己得不到颜开平的真心和爱情。
  颜绪对于下不下楼梯踌躇不决,只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想逃离颜开平的念头。
  “快下来!”颜开平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他的命令带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颜绪被下了咒似的乖乖走下楼,垂着头站在高大的颜开平面前,像只被驯服的白天鹅。
  这一边的颜开平见他微妙的反应,心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江信恪把他怎么了?江信恪碰了他吗?江信恪是不是威胁过他?江信恪是不是还蛊惑了他?他这个人最擅长迷惑人心,以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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