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旧雨新朋的追忆:梦回沙河-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序(1)
身材瘦弱,气质优雅,白皙的瓜子脸,一双明亮深沉的大眼睛,挺立笔直的鼻梁,少有的微笑中稍显抑悒,给人以自尊心极强之感,似乎是《红楼梦》中林姑娘淒美形象的现代版。
这是1980年秋季的一天,我第一次见到杨劲桦的瞬间印象。
我看过彭明先生写来的推介信,问她为什么要研究瞿秋白?那时,瞿秋白研究还是禁忌的敏感课题,明智之士谈瞿色变,避之唯恐不及。这位小姑娘却迎难而上,令我有些好奇。我问她的问题,她不正面回答,我也就不再问下去了。过几天,她按约定来看资料,依然是一身蓝布衣裤、白布衬衫,一双旧皮鞋,虽素朴而不掩优雅。我把大堆瞿秋白资料交给她,她轻轻地说:“谢谢,老师。”就坐在门边一张临时安置的书桌前默默看起来。那些资料,是我准备写《瞿秋白传》多方收集的,她写一篇文章是足够用的。当时,我正在修改《伟大的开端》书稿,没有太多时间跟她聊天和讨论。
此后,一个多月,杨劲桦早来晚走,午饭后就在李义彬先生女儿李小娟的房间略事休息。有时会走到党校西侧花园,放大声音交流阅读心得。这时,她会有几分快意的抒发,但依旧透着抑悒。老实说,我当时以为这位小姑娘执意要写瞿秋白,不过是少年意气,一时之兴。然而,半年过去,她拿来的文章,却令人不能不刮目相看:笔下不俗,有思想有见解,且不乏文采,连过于挑剔的丁守和先生,也连连称赞。
大学毕业后,杨劲桦回到中央电视台专题部,不时打电话或来近史所问些有关历史问题,偶尔在外地史学研讨会上相遇。1982年秋,从成都路过上海返京与她同住上海大厦别馆。她说要去美国读电影专业,需要国内两位老师推荐。我虽然觉得她留在央视发展为宜,却终于被她说服写了推荐书。千谢万谢中,我仍然感到她内心的忧郁不畅。1984年后,她几次回国,时见时不见,多半从汤立峰处知道她的行止。2004年,她回国住在力鸿花园,约我到附近的张生记杭菜馆小酌。临走,拿出三篇文章要我看,大约就是收在本书里致阮虹的三封书笺。
她在那信里说,七八岁时她在京西厢红旗那个部队大院里被掩荫在“混世魔王”哥哥和“乖巧聪明”姐姐的大名之下。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只知她是杨家哥姐的妹妹,学名就叫成“杨妹妹”,一直叫到上高中。
读过三封信,多少可以窥见“杨妹妹”内心世界的奥秘。
秋又来了。秋天是我心爱的季节,它带给我悠远的冥想,也带来忧伤,秋的尽了就是凄美。每个秋季,都是我懊悔和惶恐的时刻,它让我感到了生命的流逝。
我走遍了中国,走遍了大半的世界,回过头来看那曲曲扭扭的生命痕迹,惆怅的是,还是不知生命的意义。
我们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在追求和体验情感,人文科学的最基本核心,也就是用智慧来思考和分析人类的情感,以及它衍生出来的一切社会问题。……但愿突飞猛进的新经济形态能带来新的文艺复兴。
读书为了解外部世界,写作为了解内心世界。我想写作,只有写作可以把我们带到心灵的桃花源。
愚钝如我,从来只作形而下的思索,写实不写虚,而难以企及形而上的思索。二十多年闯荡世界的杨劲桦,却为自己开启了一个大视野,表现了追寻人类生命意义的高智慧。长怀忧戚,也许就是这种深层思索的外在印迹吧。
序(2)
她问我读完的感觉,我没多说什么,只说很好,劝她多写,并允诺帮她找地方出版。五年过去,2009年春天,汤立峰把她悼念彭明先生的长文给我,说是杨劲桦托他送我看,内中有些写到我的文字,我是否首肯?再见到立峰时,他问起,我只说了一句:“不管是褒是贬,她很会写。”时过三十年,有些事真的记不得了。彭明先生1962年夏力促我考取恩师李新先生的研究生,他同时也是我的授业师长,其情没齿难忘。
杨劲桦笔下的父母兄妹、师长、朋友、同学,或仅有一面之交乃至从未谋面的网友,都写得声情并茂,丰满感人。幼年生活在部队大院,历经“*”苦难的劲桦,书写大院中深受贵族府第文化熏蒸的那些大哥大姐们的遭际,尤显文有丽采、史有真相、哲有思辩的特色。她用完全超越功利权势的视角,观察和思考部队大院文化及其影响,深深触及当代据有特殊地位、特殊权力的特殊阶层的特有心态。
在这种部队大院的孩子心中,为什么他们优越?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根红苗正,是当之无愧的国家接班人。……老子英雄儿好汉的观念在干部子弟的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
我非常了解他们为什么永远摆脱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尽管很多人混到如今一事无成,有的甚至寒酸潦倒,但在精神上还始终保持着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红色贵族,并时不时地享受着这种美妙的感觉。
“*”开场之际,到处可以看到这些红色贵族小将们的张扬和*。“谁知当他们在外面革人家的命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英雄的老子也变成反革命了。”劲桦的文字,不由让我想到清季旗人贵族子弟的遭际,多么相似相近,充满着悲剧的意味。或许,正是幼年亲眼所见、亲身感受的种种世象和重重苦难,她更“了解到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我出身于哪个家庭,真正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它让我学会了与孤独相处,学会了思考。我看到了很多贫苦的人们的真实生活,懂得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我看到了太多太多比我们大院孩子出色得多的人们,与之相比,我自惭形秽”。
那时,只有部队的子弟才有当兵的特权。劲桦长大后,父亲问她想不想当兵,她说不想,就孤身一人提了个铺盖卷去京北延庆大山里插队去了。劲桦七八岁前生活优裕,“*”开始那年她在小学一年级。父母被赶进牛棚,哥姐离家,家中只剩下一只大狸猫和她。后来跟着父亲流放于湖北、山西。高中毕业又到山区一处只有八户山民的荒村插队。自云“从少年起,我就离家独立生活,其间心理的孤独和恐惧,远比物质的贫乏要来得可怕”。由此养成她“特立独行、桀骜不驯,随时会逆向思维的行为模式”。虽出身于部队大院,却少有或没有贵族府第文化中俗气的熏染,反而常怀平民意识,保持同情贫弱者的平常心,用纯净的心灵去观察世界,用深邃的思考去探寻世界,她写出的文字,自然是有思想、有个性、有魅力的。
《梦回沙河》,是杨劲桦少年和青年时代憧憬、向往、思索的结晶。期望进入中年成熟的劲桦,用更美的文字写出更深刻的思考。在中国,这种沉重而深邃的思考,尤其重要。因为,思考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期待、一种希望。
2010年4月12日写于北京亦庄之水东书屋
陈铁健七十又六
梦里颐和园(1)
不管飘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当路人询问来自何方,我都毫不犹豫地答——北京。北京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长大,凄迷沉静的昆明湖水,就是夜夜萦绕在我梦里的地方。
小时候,我家住燕京西山脚下,走路到达颐和园的北宫门只需十几分钟,坐在父亲的脚踏车上,就更快了。要说此生去过多少次颐和园,我数也数不清,千次百次总是有的,那园里处处的山石草木,檐翘亭阁,都像竖刀刻下一样定格在我少年的记忆里。
左手拉着父亲,右手牵着母亲,上山坡时,他们把手臂一悠,我就顺势圈腿朝前纵跃;?走平路时自个儿走,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疾步小跑,一直从后湖走到石舫,坐下来看着不动的大船在水里摇。卖莲蓬的女人走了过来,妈妈拿出一角钱与她,竟换来青蓝色的一抱,每个蓬头上涨满了麻麻饱饱的莲子。
清晨的长廊上,游人稀少,我们会在那里消磨一段,父亲抬头指着廊顶上的五彩画问来问去,什么花?牡丹花。那三个人是谁?答不知道。凡不知道的,父亲就会讲个故事,什么三顾茅庐啊,《封神演义》,小火轮哪吒,《七侠五义》,各路英雄,杨家诸将,鸿门宴,大鬼小鬼阎王爷,还有好多……幼年时脑子干净,听了便记得,至今我还能*不离十地看懂长廊上大部分的图画。
颐和园很大,不同的季节我们去不同的地方。早春最迷人,烈烈阳光下的空气依然清冷,一抬眼,竟能看见残雪枯枝上闪出了金色的迎春。踏青就从排云殿走到知春亭,一路上有毛茸茸挤在一起的粉红腊梅,有开满似鸽子翅膀花的高大玉兰树,当然还有最美丽的各色牡丹。夏天太热,坐在汗流浃背的父亲肩头去游泳,我穿着像癞蛤蟆泡泡的泳衣跳进湖水,一不小心脚就扎进淤泥,腿上会缠绊水草,辣辣地疼。秋天划船,躺在天高山远的摆荡里想着幼小的心事,太阳融融地暖。待穿过十七孔桥,就把船在岸边系好,爬上岸去“嘎吱嘎吱”地踩金黄的银杏树叶,满坡又满野。冬天当然要从后山爬上智慧海到佛香阁,爬得浑身大汗,冷风里眺望茫茫大雪覆盖着的万寿山昆明湖,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
我曾是个喜欢流连的孩子,一会儿蹲在路边看形状不一的鹅卵石拼出各色花样,一会儿拔毛毛草编小兔子,间或去摘一片丁香树叶,放在手的合谷处拍打出“砰砰”的声响,随便什么破玩意儿都能让我深深地沉迷。妈妈每次都嫌我磨蹭,她已经走出去很远,回头一看我还坐在原地玩红衣黑点的花大姐。现在想想人生能有多少流连,一切都那么遥远,那永恒的恬静,已变成充满神奇和敬畏的境地,再也无能力靠近,此情此景不再。
“*”开始后,颐和园成了我每天必去的地方,只是再也没有了父母相伴,也再没有过正大光明地买门票进园。那时我很小,但已经变成了野孩子,没有钱,我们就爬高高的围墙,每次都是大孩子们叠罗汉,让我先踩着她们的背和肩膀上到墙头,然后往下跳。墙有好几米高,我只有几岁,根本要把命豁出去才跳得下去。有一次我跳到地上疼得快要昏死过去,躺在那儿好长时间不能动弹,于是大家决定换一种进园的方式。冬天好办,孩子们趁没人时从青龙桥运河通往昆明湖的冰上走过去;?可待到春暖冰化河开,我们就只能爬上十几米高的水闸,在一脚宽的铁架上小心翼翼地走,中间有两尺宽是透明的悬空,要跨过悬空迈到另一端细细的铁架上,从对面下去。至今,我的脑海里还时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尤其是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看着对面忽远忽近的铁架和脚底凌空的流水,我每次都胆战心惊到极点,迟迟不敢,大孩子们焦急地在对面催促着,我心一横,闭眼迈了过去。再后来,我宁愿去爬下水沟,从狭窄的铁栏杆间的淤泥里爬进去,脸上身上全是污泥,跳到湖里洗净,穿着透湿的衣服,在太阳下晒干。要说还有什么最不能忘记,就是饥肠辘辘,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父母突然不知去向,没有了生活的钱。如果姐姐也在,她就用不知从哪里来的四分钱给我买两个小小的花卷,她自己忍着不吃,就像没看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梦里颐和园(2)
为什么要去那里,可能只因为暂时忘却,我已不再去人多的地方,只呆在玉带桥无人的一带闲晃。我们最高兴的莫过于黄昏闭园时捡到游人丢弃的船只,桨在无人的湖上时快时慢地划,有的大孩子会唱起忧伤的苏联歌曲,我们坐在夜光交错的幽暗中听,湖光涟涟闪烁,没有人说话,直到夜雾笼罩,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彼此脸上的落寞,从那时起,我就变得很不爱讲话。晚上大孩子们把我送到家门口,常常是漆黑的屋子,没有一盏点亮的灯,只有我的大老猫卧在房门口。
那是冬日里的一天,窗外刮着七八级大风,哥哥、姐姐和我,都沉浸在黯淡的静默里。哥哥突然说,我们去颐和园滑冰吧,于是我们大中小三个人,顶着呼啸的狂风,一步一艰难地从冰上走到了昆明湖。
那时候我们滑冰,都在石舫附近找一块平整的好冰,由我哥这样滑得好的大男孩穿跑刀先转圈划出一块冰场,大家就在圈子里面滑,万万不可到南边的龙王庙附近,因为那边湖水冻不严,不小心就掉到冰窟窿里了。我姐姐先穿好自己的冰鞋,再来帮我,她让我把棉手套摘掉,压在一个大冰块底下,然后又把我的冰鞋带子系紧,嘱咐要小心,就在附近滑。话音未落,大风吹起了我的手套,我站起来就去追,风刮得我像箭一般快速朝龙王庙方向飞滑了出去。那时我还不太会滑冰,动不动就摔倒,也不能像别人一样漂亮地转身,“嘎”一下停住。我姐姐哥哥这下傻了眼,拼命大叫让我停下,可是我却不能。他们随后也跟着飞了出去,扯着嗓子狂喊。风越吹越紧,呼啸着,凄厉着,我们的速度愈发地快,转瞬间离龙王庙未结冰的水面越来越近,我吓得都快死了过去,这时只听见我姐姐的尖尖的声音:“跪下,快趴下……”我闭上眼,“扑哧”一下跪在地上,惯性又让我往前冲了一段,紧接着,我姐扑到我身上,然后我哥又扑了上来,闪亮亮的湖水近在咫尺……我们三个人魂飞魄散,四脚八叉地仰面躺在冰上,像狗一样不停地大喘息,狂风刮过脸颊,生生地抽着痛,不知过了多久,我爬了起来,转身看到躺在旁边的姐姐,脸上竟满是泪水。
哥哥说不滑了,回家。我的棉手套被风吹到了水里,我姐姐就把冰鞋带绑好,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让我像北京大街上的大爷一样,将手交叉塞在棉袄袖筒子里取暖。往回家走是顺风,大风把我们快要从地上吹了起来,一路上谁也没说话,都在觉得后怕。
稍微长大了点儿,我一人在北京读中学,周末我经常会独自去颐和园,静静地找个地方坐下,一坐就是一天,饿了会买一个水果面包来吃。
上大学后,读了清史,对颐和园的掌故了解得更多也更翔实,每次再去,恍然间会有天长地久隔世的感觉。曾有一段,我很在意园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件和具体的地点,还一个个地寻了去。走到了王国维自杀溺水之处,只觉得昆明湖水都湿成了离人的眼泪。
大学毕业前的夏天,我姐姐的大学先放假,她就来北京找我,适逢我在期末考试,便让她在宿舍等。考完试寻她,却不见了踪影,直到晚上才回来。我问去了哪里?她说颐和园;?又问和谁去的?答只她自己。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文革”前后部队大院孩子的优越感(1)
我生性懒散,不求上进,连在网上写文章都懒得自己命题。每当上网看新闻听音乐买卖股票查资料的时候,我经常也顺便来看看大家写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读了点有感觉的,我就忍不住想和一篇。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我都努力忍住了,自忖跟人家也不认识,搭人家的茬儿不是招讨厌吗。
万维网五味斋潘涌先生的文章我看过几篇,他写过部队大院孩子身上的优越感,我觉得写得很真实。不过,我更觉得他的言谈举止(当然举止我看不见,只是从他文字的口吻中想象)比他的描述还更惟妙惟肖地表现了这种优越感。 我很佩服他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时不时写出他自己是78级高材生这样的句子。 我每次读到他类似的文字都乐不可支,就像我又看到那些熟悉的、高谈阔论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也就是人们所谓的高干子弟。 我非常了解他们为什么永远摆脱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尽管很多人混到如今一事无成,有的甚至寒酸潦倒,但在精神上还始终保持着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红色贵族,并时不时地享受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公平地说,当年绝大多数的部队大院子弟都城府不深,相对较为单纯,对上层的小道消息热衷得多,对社会的真实见识得少;??他们性格阳光,为人简单磊落,重义气;??关键时刻可以自我牺牲,见不平勇于拔刀相助。也许人们会说他们狂妄自大得有点可笑,但绝不能说他们阴险下作。可惜的是,他们之中,除了极个别出人头地的和少数像潘先生这样有点出息的以外,大多生活得相当平庸。我认为,这可怕的优越感多少是耽误他们一生的主要原因之一。
说起“*”前后军队大院特有的文化,主要指的是北京。外地的几个大军区和院校相对单一,成不了气候。北京的军队大院数量多,级别高,待遇特殊。长安街延长线从军博以西,大院此起彼落,一个接一个,较为集中。不过总政和总参不在那边。另外还有一些小一点儿部队院子散落在北京的各个地方。“*”前,这些大院里的孩子,尤其是位于郊区部队大院的孩子们和外界甚少接触。
实不相瞒,我也出生在这样的一个部队大院,但是,我永远不愿意告诉别人这个事实。由于网上是虚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