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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奕别有深意地看了左烨一眼，随后对陆茸茸抱歉道：
　　“不好意思啊，我觉得这位小学弟比较有眼缘。”于是一把搂住李家桢，回了座位。
　　老师说过两天再给陆茸茸通知。陆茸茸点头，又偷看了一眼左烨身边的空位，没有人啊，也不知道左烨选的谁当徒弟。
　　他坐在李家桢身边，李家桢坐在陈奕身边，陈奕又坐在左烨身边，四舍五入就是陆茸茸坐在左烨身边。
　　良久，左烨对陆茸茸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你没有什么相对我说的吗？”
　　陆茸茸心里哼了一声，偏不求你，大二学长当自己老师也不差。你不也没对我说生日快乐么。
　　他摇了摇头。
　　老师一宣布会议结束，左烨就起身走了。
　　……
　　晚上陆茸茸买了一碗螺蛳粉，回到寝室就开始拼命嗦粉，李家桢给自己鼻孔塞了两根餐巾纸卷：
　　“天啊，怎么会有人爱吃这么丧尽天良的东西，我实名呕吐。”
　　崔狗深吸一口气，“这玩意儿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受不了了，我赶紧下去买一碗。”说着开始穿裤子。
　　李家桢的夺命拖鞋又飞到的他的背上：“你敢！你要是买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陆茸茸跟着笑了一声，与此同时，收到了一条浣熊私信：
　　“今天怎么还不开播？”是爸爸发的。
　　陆茸茸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连忙的打开了直播间，而爸爸早就在游戏里等待了。日常和粉丝寒暄两句，二人开始双排。
　　还在出生岛上等待玩家凑齐，爸爸忽然说了句：
　　“你能关一下游戏的听筒吗？我电脑弹出了个语音通话，挺私人的，但我这边麦好像关不了，不知道是游戏抽了还是我网不好。”
　　“好的。”陆茸茸二话不说就关了，只剩下游戏里的环境音。
　　进到游戏里，在移动的飞机上，陆茸茸收到队伍内的文字，“可以打开了。”
　　陆茸茸就打开了。
　　“这局可以我定跳哪里吗？”爸爸第一次主动要求。
　　陆茸茸自然满足他，“随便跳，想去哪去哪。”
　　然后爸爸定到了地图上的最左角，看上去房子都几个，很穷的样子，陆茸茸也不在意，说不定穷人家的孩子早吃鸡呢。
　　“爸爸，抱紧我，飞喽～”
　　陆茸茸带着爸爸跳了飞机，拼命往他定的那个点跳，总算勉勉强强赶到了。
　　“我们去那边瞧瞧吧。”爸爸撒腿就往靠近海的那个方向跑。
　　陆茸茸觉得今天的爸爸挺奇怪的，好像很多想法，不过既然爸爸想去那就去吧。他在后面跟着跑，反正鸡也吃腻了，来点别样生活也好。
　　走了两步，就听到了音乐声。
　　陆茸茸还以为是李家桢在放歌，仔细一听才发现是游戏里的声音，“这地方还自带BGM？”
　　话音刚落，就发现面前出现了一棵枫树，枫叶随风落到下方的粉色餐布上，餐布铺在草坪上，摆着各种瓜果食物，很是浪漫。
　　“我去！这里也太美了吧！”陆茸茸惊喜上前，踩在桌布上，虽说上面的东西都是道具，不能拿起来，但他还是开心地转来转去。
　　“爸爸，你是特意带我来这的吗？”
　　“嗯，这地方是刺激战场刚更新的，知道的人不多。”爸爸坐在了他的旁边。
　　刚枪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陆茸茸决定死也要死在这样美丽的地方。
　　正这样想着，小地图上突然出现了脚步印。
　　陆茸茸下意识地弹了起来，“我靠，有人来了！”他还没享受够呢，暂时还不想死，考虑着光用拳头干有没有胜算。
　　一个呼吸间，忽然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印。
　　“爸爸，你确定这是知道的人不多？”陆茸茸苦笑，然后看着不下十个人围了过来，蓦地一愣，“这什么情况啊？这么和谐，按理说不应该早就打起来了吗？”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那些人围到了他面前，各自从包里掏出可乐，摆在陆茸茸面前。
　　“你把公共听筒打开。”爸爸说。
　　陆茸茸莫名其妙地打开公共麦，然后收到了各种杂音，还夹杂着真挚的祝福：
　　“小兄弟，生日快乐。”
　　“生日请你喝可乐。”
　　“来来来，可乐都是你的。”
　　“小兄弟，你队友真的很NICE啊。”
　　“OK，好事做完了，溜了溜了。”
　　……
　　后来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五个人，也是把可乐送到就走了。陆茸茸一直在说谢谢。
　　“爸爸，这都是你安排的吗？什么时候做的？”陆茸茸看着满地的可乐，说话带了点鼻音。
　　“嗯，刚才你关听筒的时候。”
　　左烨当时开了公共麦，声音诚恳地请求一百个玩家，“大家好，打扰了，我队友今晚过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方便的话大家能来地图左上角的枫树林，送他一瓶可乐吗？就当是送了个礼物，他一定会很开心，真心请求大家，谢谢。”
　　很多人没开公共听筒，最后能来十几个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陆茸茸趴在可怜边，“爸爸，你对我真好，我都要哭了。”
　　“可以哭的。”
　　“嘿，你真是亲爸爸。”陆茸茸一下子又被他逗笑了。
　　陆茸茸一瓶一瓶地喝着可乐，陌生人善良的心意，让他的心里满满涨涨，就算血量已经满了，他还是不停地喝着。
　　这真的是他上辈子和这辈子，收到最特别的礼物了。
　　喝到第六瓶可乐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疑惑道：
　　“不对啊，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左烨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17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的，爸爸？”陆茸茸追问。
　　左烨闷不做声，点开直播间，当即送了五辆游轮。
　　弹幕里的小粉丝不甘落后，也跟在游轮后面狂撒“干脆面”小礼物，场面一度失控。
　　【嗷嗷嗷，别看爸爸技术不咋地，公共麦玩得6啊，这小情调！】
　　【学神生日粗卡！！！！】
　　【别人家的爸爸就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生日快落啊！】
　　……
　　陆茸茸一边劝着大家不要破费，一遍心里还惦记着那头，“嗯？爸爸？怎么突然不说话？”
　　“咳……”左烨沉吟了片刻，“主播的个人信息里有啊，看到的。”
　　“哦？是吗？”陆茸茸不记得自己有填过这个东西，或许是大胖弄的吧，注意力都被粉丝的礼物海洋给夺去了，左烨也算是险险蒙混过关。
　　陆茸茸今天本来有些郁闷，因为左烨的不管不顾，但晚上和爸爸玩了游戏以后心情变得不错，嚷嚷着要加播。
　　但爸爸不让，说你要是多播一分钟，我就给你扔一艘巨轮。
　　陆茸茸哪敢继续播啊，他不怕爸爸没钱，怕自己歹心一起，播到爸爸破产。
　　于是老老实实地十点就下播了。
　　陆茸茸爬上床，李家桢和崔狗白天跟着他去了趟市区，也累了，都有些昏昏沉沉，以至于寝室里特别安静。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靠，这个点了都还没点消息，左大猪蹄，真想一把火烤了你。
　　不看了不看了。
　　陆茸茸啪地把手机砸到床脚，把薄毯子盖过脑袋。
　　可是他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之间好像听到整栋寝室楼都特别吵，邻寝的同学们都出了房间，在阳台上不知道说着什么。
　　睡得本就不深，索性从床上爬起来，他低头一看，李家桢和崔狗都下了床，皆是一脸懵，下意识地想要开灯。
　　结果发现摁不亮等，崔狗奇怪道：“我记得还有电费的啊。”
　　李家桢已经跑到阳台上，和隔壁的同学聊了起来，再回来的时候，摊了下手，“好像是咱们学校这片地儿都停电了。”
　　陆茸茸搅了搅有些凌乱的头发，“停电了正好去睡觉啊，都这么精力充沛干什么。”
　　崔狗打了个哈欠，“很多夜猫子的。”
　　房间里太黑了，陆茸茸一时没有了困意，索性也学着大家伙站到阳台，头顶着些月光，别说还真有些诗情画意。
　　三人把椅子都搬到了阳台上，定眼一看，隔着一花坛的对面的男生寝室楼也有不少人这么干，大家都是会享受的主。
　　陆茸茸没事干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摸出手机的，当它看到屏幕上显示晚上十一点半，左烨依旧没有任何表示的时候，他的暴脾气加上起床气一瞬间爆发了，二话不说地打通了那个心里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寝室楼之间的比较空旷，陆茸茸刚打通电话，就听到对面楼的阳台上响起了电话铃声。
　　陆茸茸眯了眯眼，正单手扶在对面阳台上，穿着格纹睡衣的，不正是左烨吗？
　　记忆里左烨不应该现在出现在这栋宿舍啊，前世的时候，陆茸茸记得到大二，学校才让左烨所在的年级搬到陆茸茸对面……
　　这一世，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左烨也注意到了对面有些炽热的目光，看了眼手机，摁下“接听”键。
　　“喂。”低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顷刻间让陆茸茸溃不成军，差点忘记自己打电话是干什么的，但很快他又找回了镇定，有些委屈：
　　“学长！我今天过生日！你是不是完全忘记了！虽然你可能从来不记得，但我今年不缠着你，你就不管我了吗？”
　　说真的今天打这个电话有违陆茸茸欲擒故纵的计划，可是他就是没法不委屈，刚睡醒的时候脑子也不清醒，很容易冲动。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我记得。”左烨说道。
　　“你明明记得，可是为什么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也没有生日礼物！”陆茸茸烦躁踹了脚阳台上的栏杆。
　　李家桢和崔狗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悄悄地把椅子又搬回了屋子，把这空间完整地留给了陆茸茸。
　　“生日快乐，陆茸茸。”一阵风过，把左烨的这句话送了过来，陆茸茸炸开的毛瞬间没有底气地被抚平了，不甘心地哼唧了两下。
　　今天左烨怎么这么听话。
　　不知道是不是陆茸茸的错觉，左烨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低落，还……很难过。
　　左烨扶着护栏的手微微用力，想把面前的陆茸茸刻在脑子里，这样好像就能驱赶走刚刚他做的那场噩梦，至今他的脊背还满是虚汗。
　　·
　　梦似乎都有预知未来的可能。
　　他梦到四年后，陆茸茸和同学们参加毕业旅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工作了的他会参与其中，好像是被陆茸茸拉去的吧。
　　左烨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这个梦，因为四年过去了，他和陆茸茸之间还是保持着那样不温不火的关系。
　　而且，他的脾气还是这么臭，竟然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和陆茸茸吵架，他气得在宾馆里躺着玩手机，没有和大部队一起游玩。陆茸茸也很生气，暂时不想看见他，和几位同学约好去山上过夜，顺便看日出。
　　可是他在梦里愤怒大喊，都没能喊停那辆刹车失灵的巴士，陆茸茸随着巴士冲下了山崖，再被救援人员抬上来的时候，左烨看到他惨白的面上全是血迹，无论自己怎么叫他，他都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再后来，左烨的意识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瘦得眼窝都凹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视角，像一具灵魂体，更像是……不愿从人世间离去的陆茸茸的视角，因为这个视角时时刻刻地都守在左烨的身边。
　　左烨看着梦里虽然生活恢复正常，却宛如行尸走肉的他，眼眶发红。
　　为什么要等到人离开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为什么要和陆茸茸吵架，如果没有这场吵架，陆茸茸现在是不是就会在他身边好好的？
　　那时候左烨刚刚一脚迈入央视的门槛，在所有人眼里，本应该有大好的前程，却一意孤行辞了工作，家里人多番劝说都无果，对他失望透顶。
　　几乎是被家人赶出来的他，搬去了和陆茸茸的爷爷奶奶住，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逐渐不行。
　　最后是左烨送走了两位老人，他住在陆茸茸从小住过的房子里，患上烟瘾，抽得很凶很凶，直到他嗓子哑得不成声，也烟不离手。
　　一直在社区居委会里做志愿者，拿着微薄的补贴，过着廉价的生活。四十岁的时候已经有了迟暮之感，两鬓生霜。
　　这个时候的左右独自挑起了家里的大梁，生意做得还不错，儿女也已双全，瞒着双亲想要把哥哥接回去，却被哥哥拒绝了。
　　再后来，左烨的身体也不大好了，一身的毛病，却死活不愿意让左右把他接到医院，非要在这间房子里住着。
　　左右只好时常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卿卿来看他，卿卿特别伶俐可爱，觉得自己这叔叔就算病了也是好帅好帅的，总是拉着他的手：
　　“叔叔～爸爸说你年轻的时候，是大主持人，就电视里站在屏幕中央的，特别厉害的！你可不可以和卿卿来两段啊，卿卿想听呢。”
　　左烨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了，我的声音，只会说给他听。”
　　卿卿不开心的走了，有点小生气，想着一段时间不要来看叔叔了，谁知道再见时叔叔已经躺在医院临终室里。
　　叔叔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嘴里还不成声地唱着歌，好像是什么……星星。
　　左烨一生再也没有当过主持人，也未曾有过婚姻。
　　·
　　“陆茸茸，你许愿了吗？”阳台上，左烨的声音有些急切，若不是他在五楼，看上去更像是要冲过来似的。
　　“没，今天没能吹蜡烛。”陆茸茸有些遗憾。
　　左烨把手机开了免提，平放在掌心，屏幕莹莹的亮光在黑夜中尤其明显，“现在，蜡烛有了，你许愿吧。”
　　陆茸茸没想到左烨竟然也有这样幼稚的时候，拿什么手机当蜡烛。
　　但还是特别配合地双手合十，“那我许愿啦。”
　　“等等—”左烨喊住他。
　　“怎么了？”
　　“你说，你希望自己身体健康。”左烨的瞳孔里隐晦地藏着什么。
　　“啊？”陆茸茸有些莫名其妙。
　　“说。”
　　陆茸茸刚张嘴，左烨立刻道：“不要出声，在心里默念，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茸茸费神地瞧了他一眼，然后眼睛闭上，十秒过后，方才缓缓睁眼。
　　“你对我吹一口气。”左烨说。
　　陆茸茸觉着好笑，却还是依言吹了一下。
　　左烨适时摁灭手机，语气无比虔诚，“祝你愿望成真。”
　　两个人无声地在阳台对视着，时针堪堪划过二十四点。

　　18

　　陆茸茸觉得今夜的左烨好像变了一个人，格外温柔。
　　好像生怕自己说重了什么话，他就会碎了一样。
　　今夜总是不清醒过了，那就继续不清醒下去好了，他把右手一摊，“我的礼物呢。”
　　以往也有礼物的，因为陆茸茸会提前好几天就在他耳边碎碎念，嚷着自己是没有礼物的小可怜，连个送礼的人都没有真可怜，要是你也不送我礼物那就是最最可怜。
　　然后左烨会从包里不情不愿地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好像是被他给磨得不耐烦了才买的一样。
　　但陆茸茸也是上一世死后才知道，原来那些礼物都是他挑选过的。
　　可是今年左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实在是拿不准，左烨该不会真把他生日给忘光了吧。
　　“礼物有的，还很隆重。”左烨应道。
　　陆茸茸搓搓手开始期待。
　　左烨宣布：“给你一个当我徒弟的机会。”
　　陆茸茸晴天霹雳……
　　“你确定这是给我的礼物？”他抽了抽嘴角，左烨假公济私可真是天下第一名。
　　“不然？”左烨反问，“你知道今天有多少同学想要当我的徒弟吗，这是你睡着了也会笑醒的机会。”
　　“学长，我愿意把这机会让给那些慧眼识金的同学！”
　　“礼物一但送出，概不退换，还有，我已经和老师报备过了。”左烨的脸又臭了起来。
　　果然，温柔都是假象，是夜太黑了。
　　左烨一副没得商量，我怎么可以这么善良的表情，道了声“晚安”，随后挂掉电话，翘着尾巴似的进了寝室。
　　过了一会儿，犹自站在阳台上的陆茸茸傻笑了起来。
　　这一世，很多东西改变了，但他的星星还是会羞涩地朝他眨着眼睛。
　　……
　　一夜好眠。
　　“李小猴，我们点的梅干菜包子，里面有你的份啊，你真不考虑来几个吗？”崔狗穿着大裤衩，坐在桌边，没形象地咬了一大口。
　　李家桢悄咪咪地看了眼他手里的包子，露出的馅儿泛着油，肉粒分明，他咽了咽口水，然后摇头，“不了，我不吃了。”
　　然后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酸奶。
　　洗漱完出来的陆茸茸，也拿着包子往嘴里送了口，含含糊糊地道：“是啊，多少吃点，不然等会要饿得心里发慌，你还喝酸奶，越发饿得快。”
　　李家桢神色坚决，“不行的，导演说了，我这角色要瘦一点才上镜，还有两天就开拍了，我必须让自己快速瘦下来！”
　　他面试的《我的幽灵小男友》，是部耽美向的网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