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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下电梯的时候，左烨直接牵起了陆茸茸的手，“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到了。”
　　李家桢只能尴尬地当一个电灯泡，仰头望天。
　　到了大厦出口，李家桢挥手告别，风风火火地就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晚饭想吃什么？”左烨问。
　　陆茸茸觉得好笑，“不是我请客吗？应该看学长想吃什么才是。”
　　“想吃你想吃的。”
　　“那就去吃烤肉吧，好久没吃过了。”陆茸茸咽了下口水。
　　左烨自然没什么意见，二人自然地走在的小路上，准备就近找一个家烤肉店，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
　　“那个……”左烨忽然出声。
　　“嗯？”陆茸茸歪头看他。
　　“系里拜师结对，你选好老师没？”左烨耳朵透着粉红，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了一下。
　　“我—”陆茸茸刚张嘴，口袋里的手机就连续响了好几下短暂的消息音，显然是出了什么急事。
　　他只好道了声：“学长你等一下啊，我看个消息。”然后掏出手机。
　　是大胖发来的，同时发来了微博的一个链接：
　　【快看！】
　　【我真的服了这甜甜圈，背后有团队帮他炒吧？】
　　【这么小肚鸡肠是怎么混出名的？】
　　陆茸茸皱着眉，看到链接标题就忍不住想骂人：
　　“神父落下神坛！大学生主播夜夜卖身求荣的爸爸，竟是用变声器的大叔，据传秃头龅牙丑到人神共愤！”
　　“卧槽！”陆茸茸气极，“这什么狗屁东西？！”
　　“怎么了？”左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茸茸已经心神大乱，“那个学长，我兼职的地方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今天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烤肉了，改天！改天一定好好请你吃饭！”
　　左烨点头，“行，不过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学长不用担心。”陆茸茸挥了挥手，朝寝室所在的方向跑了起来。
　　站在原地的左烨奇怪地拿出手机，难道是直播间出了什么事情？
　　……
　　回到寝室的陆茸茸，来不及换鞋，先进游戏，发现爸爸并没有上线，于是开了直播，想在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前，把舆论先压下去，免得爸爸会不开心。
　　他刚坐到摄像头前，弹幕就铺天盖地地涌来：
　　【学神，你爸爸被扒一扒了！】
　　【据说你爸爸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娶了个模特老婆。】
　　【不是吧？神父竟然是地中海，据说还有啤酒肚，这……】
　　【哇几天不见主播，穿了101的西装裙啦，真骚。】
　　【我特意去看了往期录屏，神父的声音确实怪怪的，肯定是用了变声器！该不会真是什么油腻腻的大叔嗓吧？】
　　【我不信！神父这么苏！不可能的！】
　　【那变声器怎么解释？】
　　【肯定是真的啊，无风不起浪，主播为了钱真是没有底线。】
　　……
　　陆茸茸表情很严肃，脑子里想着措辞，怎么才能避免爸爸被大家谩骂。
　　爸爸用了变声器，是他第一天就知道了的。
　　但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人家既然遮掩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很多人把三次元和二次元完全分离开来，是不想相互受到打扰，也是他完全能理解的。
　　就像完全能理解爸爸不透露自己联系方式一样。
　　网上说的这些，他通通不信。大家都是空穴来风，听到一点风声就胡乱编造，一传十，十传百，早就变了味。
　　“你们听我说……”
　　屏幕里忽然出现“你的心像石头”邀请你组队的气泡。
　　陆茸茸犹豫是否接受，对方却好像很心急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发出邀请。他只好同意。
　　进了游戏房间的左烨，第一时间开了麦，依旧是经过变声器处理了的声音：
　　“能听见吗？”
　　好像是对陆茸茸说的，更像是对观众们说的。
　　弹幕越发激动起来，正主出现了！
　　左烨的声音很冷静：
　　“关于个人相貌问题，我没有任何解释的义务。其次，我的确采用了变声器，因为不想现实生活被网络打扰，如果给主播造成了困扰，我愿意用真声相处。”
　　陆茸茸摇了摇头，“不用。”
　　左烨默了一会儿，“对继续造谣和人生攻击者我将采取法律途径，维护我的正当权益。
　　“最后，我只想说，儿子这辈子就只有面前这一个，老婆也是。”

　　15

　　“……儿子这辈子就只有面前这一个，老婆也是。”
　　陆茸茸听到这话后愣住，弹幕也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如暴风袭来—
　　【卧槽这话我没法接！】
　　【我就说我们神父身心都炒鸡干净的好伐！！】
　　【造谣的人出来挨捶】
　　【反正谁也不知道神父真实情况，他放什么屁大家都觉得是香的】
　　【前面的滚粗！？】
　　……
　　陆茸茸后知后觉地感动，没想到爸爸为了他竟然牺牲这么多，又当爹又当老公的。
　　就是二人的关系曾经是大大咧咧的父子情，现在成了懵懵懂懂的基友情。
　　但他没往深处想，只当是爸爸用来堵众人口的说辞。毕竟二人从未有过什么越线的交流，他不觉得自己魅力大到迷得爸爸愿意以身相许。
　　“爸爸，游戏开始了。”陆茸茸说。
　　左烨很默契地和他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都挡在屏幕外面，专心游戏。
　　他们这次落的地点不错，几乎就是天命圈，没怎么跑毒，遇到的房子都还挺富。
　　“爸爸，这里有个三级头的你过来拿。”
　　左烨默默地到了他所在的房子。陆茸茸瞧了眼，“诶？你好像已经是三级头了。”
　　然后他就看见左烨把自己头上的脱下，换上他指的那个。
　　陆茸茸：“你干啥呢？”
　　“我就要你给的。”
　　……怎么办，爸爸太可爱，想偷回家了。
　　他的爸爸简直就是宝藏啊，想藏起来不给那些键盘侠看。
　　于是今天没播多久就下播了，粉丝们不乐意啊，又不舍得说自己宝贝主播，把一切怨气都撒在那个爆料的不知名小号上，然后那小号就被屠了，设置了不允许未关注人评论。
　　虽然早就过了经理关注新主播的试用期，但大胖已经养成了每天在陆茸茸直播间潜水的习惯，当即发来私信：
　　“茸茸，你今天心情不好，早点休息，把状态调整回来，以后尽量多播一些。那操蛋的甜甜圈虽然给你添了不少堵，但变相也给你涨了不少粉丝，你直播间都有三十万人关注了，勤快点，我也好向上级申请，多给你点推荐位，争取去平台首页晃晃。”
　　陆茸茸回复了句好。
　　“要睡了吗？”又收到了左烨的消息。
　　陆茸茸笑：“不，我们再玩两把，偷偷的。”
　　左烨的声音里也藏着笑意，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句，“偷偷的。”
　　二人私下的相处模式，依旧是陆茸茸皮，爸爸宠。
　　陆茸茸忽然想起大胖曾经打电话给他做思想工作的事，说已经为他和爸爸拟定了一套营销方案，一三五怎么怎么来，二四六怎么怎么来。
　　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和爸爸的相处其实就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一样收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其实陆茸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火，起初决定玩游戏直播，只是想有份兼职，能让自己毕业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而游戏里的左烨正却被一个人用狙/击枪追着打得手忙脚乱。
　　陆茸茸甩开杂七杂八的思绪，日常轻松地帮他解决掉麻烦。
　　二人这把挺幸运，匹配到的“黄昏模式”，满天都是紫色粉色的晚霞，从悬崖上站着仰望，美得陆茸茸无心刚枪。
　　左烨也到他身边蹲下来，凝视着远处的风景。
　　“爸爸，等会儿毒圈刷过来，我们干脆不跑毒了，一起幸福成盒。”
　　“好。”
　　半分钟逝去，毒圈毫不留情地穿过了二人的身体，他们的血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左烨忽然说道：
　　“如果……我的嗓音真的很难听，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吗？”
　　陆茸茸摁了一下挥拳键，砸在他身上：
　　“为什么不。”
　　……
　　“茸茸，起床起床！　辅导员来查寝了！快快快！”耳朵里窜进李家桢的喊声，陆茸茸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的锅还没收进去！”
　　话音刚落，就瞧见李家桢和崔狗两个人站在他旁边，前者手里捧了个绝地求生里空投样子的蛋糕。他们齐声道：
　　“陆茸茸，祝你生日快乐！”
　　陆茸茸刚被惊醒，现在还有点懵，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的声音闷闷的，“谢谢你们。”
　　他一直记得，前世的大学四年里，李家桢和崔狗两人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生日。这样的友情其实在男寝里难能可贵，因为很多男生其实都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
　　陆茸茸还没刷牙，已经迫不及待地下床琢磨蛋糕了。
　　“等等，好像没有蜡烛啊？”李家桢回头望崔狗。
　　崔狗四处看了看，“好像还真是，晕，商家忘记送了。”
　　“没事没事，大白天的，不吹蜡烛也可以的。”陆茸茸摆了摆手，还好这卖家不算太坑，至少刀叉还是配备了。
　　陆茸茸激动地一刀划下，却在快见底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嗯？这蛋糕里怎么有东西？”
　　“怎么可能？”崔狗说。
　　“什么啊，赶紧扒开看看。”李家桢有些好奇。
　　陆茸茸连忙切了一大块挪到边上，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两个套了保鲜袋隔离开来的礼盒。
　　取出来后，不顾奶油糊了满手，扯开保鲜袋：“你们……”
　　“希望你会喜欢。”李家桢和崔狗满脸的期待。
　　一副耳机，和一个机械键盘，这对爱打游戏的陆茸茸来说，真的是超级爱的礼物了。
　　“谢谢。”陆茸茸捏着礼盒，半天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和我们还客气什么。”崔狗说。
　　三人火速解决了这蛋糕，虽然一大早晨吃这么油腻的不太合适，但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
　　陆茸茸刚放下纸盘，电话就响了，是爷爷奶奶打过来的。二老不会用智能机，只会用老年机，爷爷拿着电话没说上两句，就被奶奶抢了过去，唠唠叨叨地说陆茸茸又长了一岁，要懂事了呀，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陆茸茸陪着二老聊了一阵。
　　挂了电话后，看了眼微信消息，一些高中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也发来了祝福，一一回复感谢。
　　大胖昨夜凌晨就发了生日祝福，今早又同他说话了。
　　“茸啊，今天老天给你送了份大礼啊，那造谣的微博顶不住压力删博了，更解气的是，平台竟然封了甜甜圈的账号！和甜甜圈解约了！”
　　“什么？！”陆茸茸震惊，“是查出这微博是甜甜圈发的了吗？”
　　“这倒没有，发微博的人很小心，IP和账号都是新的，不太好查。上面突然就出通知要封甜甜圈了，说是近段时间给公司造成了不少恶劣的影响，内部整顿。”
　　陆茸茸笑了，“可能是报应吧。”
　　这可真是份令人开心的大礼了！
　　李家桢关注了陆茸茸的直播间，也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在得知甜甜圈被解约的下场后，开心得直拍桌子，“在这样隆重且盛大的日子里！我决定咱们全寝室的人逃课去唱K！怎么样？”
　　“臣附议。”崔狗没有任何意见。
　　陆茸茸想了下，“可是下午系里不是要开大会吗，现场拜师结对？”
　　拜师结对是W大播音系多年的传统了，低年级的学生拜高年级的学生为师，从高年级的同学那学习专业的播音技巧，一起练习。学校的课程时间终是有限的，但播音的成绩不是一蹴而就的，得花大时间来巩固，学校就开设这样的活动来实现资源的有效利用。
　　虽然有的时候，不认真学习的学姐学长们会把学弟学妹们带得越来越偏……但大部分的学姐学长还是靠谱的。
　　同系前后辈的交流也更加紧密了。
　　“到时候再说吧，我没有特别想跟的学姐学长，到时候直接捡漏好了。”李家桢无所谓。
　　陆茸茸自然是想跟着左烨的。
　　前世他赖着左烨，横扫千军，在拜师结对的时候，认了左烨当师父，这货当时好像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因为陆茸茸的专业是真的烂，扶不起来，教出来就是砸师父的招牌。
　　陆茸茸看了眼微信，好样的，这货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和他说呢。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走！唱歌去！唱完请你们吃羊蝎子！”
　　“哇哦—”李家桢和崔狗快速洗漱好。
　　陆茸茸“哐当”摔上宿舍门，什么拜师不拜师的，谁爱拜谁拜去。

　　16

　　下午一点一刻，W大实训楼阶梯教室里，挤着播音系大一大三的学生。
　　大二的刚入校资历不足，大四的忙着实习精力不足，于是这“小老师”的重任都落在了大三的学姐学长身上。
　　大一的孩子们此时怀抱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无限憧憬，面上皆是充满着朝气，女孩无不精致妆容，男孩也穿戴精神。大三的老学姐学长们的平日里饱经风霜，今天想着得留下身为人师的尊严，于是也盛妆出席，一眼望过去，颜值颇高，赏心悦目。
　　这活动是系里强制的，所以由播音的老师亲自主持，“……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私下有联系过已自行结对的同学到我门前来做登记，其他的同学过会我来安排。”
　　不少同学在军训的时候已经认识了学姐学长，事先也打好了招呼，避免了尴尬。但他们这专业的同学性格都挺开朗，会主动为自己争取机会，找着看对眼的学长学姐们，甚至有好几个学弟学妹们竞争一个前辈的情况。
　　陈奕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左烨，“老师说你平日活动繁忙，可以申请不带学弟学妹，你怎么还是来了？”
　　左烨：“怕你孤单。”
　　陈奕嗤了一声，发现左烨的眼神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往门口瞟，他别有深意地笑起来，“诶？陆师弟怎么没来啊？”
　　左烨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已经提前给他内定了？人家才不急着来拜师。”陈奕轻拍了他一下。
　　“我很闲吗？”左烨往旁边挪了挪。
　　两米开外的阶梯上，两个女生正小声咬着耳朵，其中一个长发女生推了下身边的空气刘海女生，“上啊，赶紧去！”
　　“我……我不敢。”
　　“卧槽，要你去你不去！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吧？”长发女生虎视眈眈地看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到左烨身前，很有礼貌地弯腰：
　　“学长，请问你能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吗？”
　　左烨正色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徒弟了。”
　　男生怔了下，脸上写满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好吧，不过还是谢谢学长了。”遗憾地走开了，连同那两位心碎的女生。
　　左烨已经有徒弟的事没一会传得大家都知道了，不过很多人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再也没人过来打扰。
　　陈奕看着左烨，啧了声，“我看你挺闲的。”
　　左烨刮了他一眼，继而又看向门口，神情有些许的郁闷。
　　拜师会逐渐进入尾声，老师站在讲台上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还没有结对成功的同学到讲台这边来一下。”
　　配对成功的同学都和自己的小老师回到位置上，最后只有陈奕一个人去了讲台，不少女生低呼，因为陈奕的专业成绩也排得上名次，又是带班学长所以人缘也特别好，大家还以为他早就结对了，没想到都是这样的想法，以至于陈奕落了单。
　　陈奕心里也是很苦的，枉我军训的时候那样照顾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老师奇怪：“不可能啊，大一和大三班级人数是一样，大一肯定也有同学落单的，人呢？”
　　大家都在四处寻找，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后门处，正偷偷摸摸进教室的陆茸茸和李家桢二人。
　　被发现了，陆茸茸尴尬地摸了摸头。
　　老师蹙眉，“二位同学，你们迟到了！”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注意。”李家桢连忙认错，态度很好。陆茸茸心里无奈，没想到那羊蝎子竟然要排那么久的队，要不是拼命赶回来连大会的尾巴都要错过了。
　　“刚开学，放你们一马，你们谁还没有结对的？”老师问。
　　二人对视了一眼，“我们俩都没有啊。”
　　“这就奇了怪了，但只多出一个高年级的同学啊。”老师嘀咕着。
　　陆茸茸闻言，看向左烨，后者也正看着他。
　　“那你们俩争取一下吧，看陈奕学长愿意选谁，剩下的一位同学我找个大二的优等生带。”老师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陆茸茸和李家桢还真不好意思相互竞争，李家桢闷头说了句：“要不学长你选茸茸吧。”
　　陆茸茸刚把嘴巴张开，准备让陈奕选李家桢，结果就听到坐在第二排靠窗的左烨咳了一声。
　　陈奕别有深意地看了左烨一眼，随后对陆茸茸抱歉道：
　　“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