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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甜圈这个时候也走近了，他素来会卖人设，眼尾向下表情无辜，对着陆茸茸说道：“学神刚才好大的口气，谁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在防止自己一会儿输得找爸爸，提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一会儿比赛你可千万别让着我呀，我们凭实力说话。”
　　现场的甜甜圈粉大笑附和，何俊健没有出声阻拦，眼里满是无奈与纵容。
　　李家桢心里的火直往外冒，崔弥的脸色也不太好，陆茸茸朝他们看了一眼，示意不要冲动，转头就对甜甜圈笑了笑，也不做回答。
　　余光却瞥到主持人和幕后的一个墨绿西装套装的卷发女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陆茸茸的瞳孔顿锁，这女人是康如心，他曾在她的朋友圈看过她发的自拍照。
　　陆茸茸又看了眼身后背景板上各大赞助商的logo，浣熊直播作为主办方，小浣熊的图标出现在背景板最中央的位置。
　　他心底冷笑，原来这主持人和康如心早有过协商。他了然，这甜甜圈跟何俊健这么巧和他同一时间进场，怕别也是刻意为之。他现在倒有些好奇了，想知道他们到底还准备耍什么把戏。
　　果然主持人接过了甜甜圈的话，“说到爸爸，学神，不知道这两位哪位是主播’你的心像石头’？”
　　他嘴里的两位指的是李家桢和崔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回地在二人身上扫视，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陆茸茸慢慢收起了笑容，李家桢和崔弥从进场的时候，就一直故意慢他一步走路，采访的时候也站在一边，很显然，他们谁都不是他的爸爸。
　　陆茸茸抿起嘴唇。停播一周，他其实有暗暗期盼过爸爸会给自己打电话，毕竟每夜一起打游戏已成二人之间的默契和习惯，这一周来他很不适应，可爸爸却至始至终没有音讯，他也就把要参加粉丝嘉年华的事瞒了下来，不排除有些生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不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爸爸，无论美丑，就算永远不知道爸爸的真实身份又如何，三次元的美好并非虚假，它真实存在过就够了。
　　事先就预料到肯定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律回答爸爸因为工作繁忙，没时间出席，嘱咐他给大家说一声抱歉。
　　但这可恶的主持人竟然抢他的话，“不是吧？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爸爸竟然没有出席？当爸爸的心可真大啊。”
　　陆茸茸的脸色一青，最是见不得谁这样说他的爸爸。地下的粉丝们扯着嗓子喊：“　爸爸竟然没有来？当真丑得不能见人吧？”
　　“我看就是啊，哈哈哈哈，这么孬？”
　　“人家说不定是真的忙呢，你们还没个走不开身的时候吗？”
　　“别洗白了，肯定见不得光，不然为什么不露面？”
　　场面一度难以控制，甜甜圈冷眼看着，心里指不定早就开出花来。
　　这时粉丝后排挤入了一帮粉色T恤人，嘴里大声喊着学神/的名字，整齐又团结，硬生生地挤到粉丝区域的最前排。
　　陆茸茸的眼眶微热，认出里面都是他的粉丝代表，尤其最中间的一个人，喊得脖子都红了，体型很胖，足足能站两个人的位置，旁边有甜甜圈粉表达抗议，他一个肉眼瞪了过去，吓得人小妹妹的往旁边缩了缩。
　　随即他看向陆茸茸又露出带褶子的微笑，疯狂摆着手里的灯牌。陆茸茸从他洪亮的声音中，听出了熟悉的味道，他灵光一闪，这人是大胖！
　　二人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陆茸茸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这是带他进入这个圈子的人，无论身处哪里，都会是他坚强的后盾。
　　陆茸茸有些哽咽，眼里却又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胖身边站着那位瘦瘦高高的，不正是武乐吗？
　　他是什么时候混到他粉丝团的？陆茸茸看着他穿着不合身的女士粉T，肚子都快露出来的样子，怕是临时入团，没提前预定合适尺寸的衣服吧。陆茸茸激动的情绪被他这滑稽的样子弄得缓解了不少。
　　粉丝不敢大声闹了，甜甜圈却不愿放过这样一羞辱他的好机会，表情也很是惊讶：
　　“学神你爸爸不来不会真是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吧？”编排故事根本就不打草稿，胡说八道。
　　陆茸茸的气血上涌，一味的忍让并不能让人垃圾停止散发恶臭，他刚准备出声反击—
　　红毯入口传来轮胎刹车的噪音，一辆黑色的宾利停了下来，紧接着司机从位置上下来，所有人的视线一热，这司机看上刚成年，神情还带着些许稚气，五官却似玉雕琢充满贵气，一身笔挺的西装，还打着绅士的领结，像上帝身边的天使侍者，眼里写满了灵动。
　　陆茸茸有一瞬间的呆滞，这……这不是左右那臭小子吗？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后座的门就被左右拉开，最先映入大家眼球的是一双纤尘不染的皮鞋，后来是一双人修长的腿，不少人迫不及待地伸长脑袋，想要看看这位来宾的尊容。
　　却不想真正看到的时候，呼吸都为之一顿，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有力又性感。面容有些冷清，好像生来就有令人仰视的距离感，头发精心打理，映得整个人越发帅气，腕间一抹银表，透着成熟的味道，一步步朝陆茸茸走来。
　　陆茸茸的嘴巴微张，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惊讶来形容内心的心情了，面前的男人令他痴狂，迟疑片刻，问道：“学长……你怎么到这来了？”
　　左烨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眼里带笑。
　　主持人也犯了迷糊，官方给他的名单里，并没有这样面前的这个人物，他绝不可能记错，毕竟这男人长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他试探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陆茸茸来不及问左烨为什么在这了，心里一慌，连忙小声在左烨身边道：“学长，现在全国直播呢，你是不是走错了？”
　　左烨手搭在他的肩上，摩挲了两下，安抚着他躁动的心，面向台下，声音很是沙哑，却通透整个的会场：
　　“我记得我的粉丝们，喜欢喊我，神父。”
　　整个录制棚都停顿了两秒，然后尖叫声快门声问话声此起彼伏，甜甜圈的表情实在管理不住，黑得怕人。
　　而陆茸茸，双目蓦地瞪大。

　　43

　　粉丝们纷纷崩溃—
　　“说好秃头龅油腻大叔呢？”
　　“我去也太帅了叭！现在粉作业CP还来得及吗？”
　　“该不会是学神在某宝上租的爸爸吧？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你看这神父宠溺的小眼神，妈呀春天来了。”
　　“说神父结婚了中年发福的给我滚出来谢谢。”
　　“我觉得神父长得有些眼熟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也是！好眼熟！可能是我上辈子的老公吧。”
　　……
　　陆茸茸仍旧面容呆滞，脑海里忽然划过很多。左烨和爸爸共同的那句“少说废话”的口头禅，火车上掐着点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想起左烨和爸爸同时间的感冒，还有昨天在他家时，他亲口承认自己也玩这个游戏。
　　所以左烨就是爸爸，爸爸就是左烨？
　　这信息真的让他巨难消化了。
　　左烨屈指轻弹他的脑门，“惊喜坏了？”
　　他身体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同样震撼的还有李家桢和崔弥，二人虽和左烨不熟，但也是打过照面的，这忽然从天而降的爸爸竟然是学校叱咤风云的学长，两者跨度实在太大了。
　　甜甜圈瞥了眼何俊健，又瞧了眼左烨，心里不是滋味。
　　何俊健今年二十八虽，已能够独立经营一家传媒公司，在同龄人之间算是青年才俊，虽然家里也帮衬了不少，带他出去见朋友的时候也还算挺有面子，待他也还算大方。
　　但甜甜圈拿他和面前的左烨摆在一起，觉得前者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许是身高缘故，何俊健的背总有些佝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气质上差了一大截，再加上来时左烨开的那辆车，也比何俊健的车要更高级。他没法不比较，因为这是和陆茸茸扯上了关系的事。
　　现在全场都围着甜甜圈和左烨转，而他直接被冷落了。心有不甘地看了眼背景墙边站着的康如心，她的脸色也不太好，想过“爸爸”可能会和陆茸茸来，但没想到这“爸爸”看上去会这么强势，但她心里并没有很慌乱，她代表今天这场活动的主办方，所有安排都得经过她的手。
　　康如心朝甜甜圈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甜甜圈这才心安，板着脸入了场，何俊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着他了，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左烨看了一眼红毯前排着长队的小汽车门，对陆茸茸柔声道：“我们也进去吧。”
　　陆茸茸：“你……喉咙好了？”
　　左烨摸了摸喉结，“今早发现突然能说话了，医生说多半是心里因素影响，还要多亏了你。”
　　陆茸茸闻言斜了他一眼，推开他，往会场里面走。
　　左烨老老实实跟上，偷偷摸摸瞧着他的神色，找着话聊，“我们坐哪里啊？”整个会场是一个扇形，观众们都坐在阶梯式的椅子上，嘉宾们分别在舞台两侧落座，到了规定的比赛场次才会到比赛座椅上就坐。
　　陆茸茸离他远了两步，“我现在看着你就烦。”
　　竟然骗他骗了这么久，左烨可真不是个东西，现实里认他为学生拼命摧残，游戏里还害得他叫爸爸，什么恶趣味。
　　左烨近来厚脸皮程度加深，跨进了一步，“可我看着你就喜欢。”
　　陆茸茸原本是想板着张脸的，但还是忍不住笑场了。现在一想，其实爸爸的性格就是真实的左烨，毫无保留地对他好，他想要的一切都帮他得到，就连那臭屁的少言还有自恋也都和左烨一模一样。
　　可还是好可恨啊，他鼓了鼓腮帮子，竟然被瞒了这么久。
　　座位上已经贴好了姓名条，根本无需他们找位置，好在这活动还没有太丧心病狂，没把他和甜甜圈安排坐在一起，那整个活动可能真的是如坐针毡了。并且甜甜圈现在换了平台，并不属于浣熊直播阵营，坐在一起也显得不合群。甜甜圈坐在了陆茸茸对面的嘉宾席，节目组这样安排倒有点让他们对峙的意思。
　　左烨在落座后变得有些沉默，陆茸茸奇怪地看了眼他，发现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右边的一个女孩子看，这女孩子在陆茸茸刚到位子的时候，还和他打过招呼，一身LO裙，打扮得很粉嫩，但妆太厚太整容脸，陆茸茸对很多女主播都脸盲，根本就没认出这一位是谁，单纯地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陆茸茸心里不爽，平日里看左烨无欲无求的，怎么也对这种小女孩上心。
　　更令他没想到的，左烨竟然把他从板凳上拉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他的位置，说：“我和你换一下。”
　　陆茸茸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他换了座位，余光瞥到那女生背后板凳上贴的字，愣住。
　　“小草莓。”
　　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左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左烨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不豫，“不准看，也不准对她笑。”
　　“哦。”陆茸茸就换了个角度，盯着左烨看，硬是把左烨的耳朵都看红了。左烨微咳了一声，陆茸茸凑得更近，他只好低声提醒：
　　“注意点，到处都是摄像头。”
　　陆茸茸托着腮，“学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老早就惦记上我了？”
　　左烨从脚边拿了一瓶给嘉宾准备好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塞到他手里，“喝水。”
　　陆茸茸瞧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怕频繁上厕所，就只喝了一口。粉丝们也陆续进场，陆茸茸的名声不是很大，他记得活动方给他粉丝安排的是中间的位置，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大胖的身影，后来竟然在最靠近舞台视野最好的位置看到了他们，李家桢和崔弥也坐在那里。
　　武乐瞧见他的目光，冲他高高地挥了挥手。
　　左烨第一时间看见，嘴里嘀咕着，“早知道就该把他安排到最后一排去，哦不，就应该不让他入场。”嗓子突然失声后，他一颗心全系在能不能恢复嗓音上，昨夜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在校门口发现武乐和陆茸茸一夜未归的那急火攻心的样子很可笑，还很没出息。
　　武乐的为人他不清楚，但陆茸茸绝不会和别人乱来，这是他相信的。但就是见不得武乐这臭小子啊，这臭小子看陆茸茸的眼神很不对劲。
　　这一刻，左烨又想和陆茸茸把位置换回来，彻底阻挡他看台下的视线，可小草莓这边怎么办呢，都不好，最好是把陆茸茸装在一个玻璃罐子里，拿绳子串住挂在心口是最好了，谁都看不见，也抢不走。
　　陆茸茸观察着场内环境，问道：“学长，你今天怎么会来？”
　　左烨的声音有些幽怨，“要不是我担心你，去浣熊直播官博上了解了一下情况，我都不知道我也属于被表演赛邀请的行列，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件事？”
　　陆茸茸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还不是你一直藏藏躲躲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要瞒我。”左烨的腿忽然在椅子下面勾住了陆茸茸的腿。
　　陆茸茸身子一顿，面色无常，生怕别人看出了两人背地里在干什么。
　　陆茸茸以为左烨说的是表演赛的事，但其实左烨说的不仅仅是这件事。
　　左烨看向观众席的大胖。昨天从公司那里了解到，陆茸茸直播没有任何异常，但左烨却明显感觉到了不对。陆茸茸最近对直播的兴趣很淡，眉头也总有些一晃而过的忧郁，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可公司这边却查不出半点问题。
　　他要到了大胖电话，昨夜打了过去，才知道陆茸茸一直被那个康姓经理欺负的事情。想到那些糟心的事，左烨竟然更大胆地牵起了陆茸茸的手，在摄像机拍摄不到的板凳下面。
　　摩挲着陆茸茸的手背，万分怜惜。
　　陆茸茸从前就是这样，虽然很聒噪，缠着他的时候，甚至连自己睡前拍死了一只蚊子吸了他好多好多血这种小事也要和他分享，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左烨知道，他只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所以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担忧。
　　一开始陆茸茸在游戏里喊他爸爸的时候，纯是一种调侃。他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有种上了年纪的感觉。但他还是接纳了，现实生活中他因一点微不足道的顾虑，越陷越深，一直把陆茸茸往外推，游戏里想满足他所有的心意。
　　也想弥补他年少缺失的那种感情。
　　大胖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左烨瞳孔闪过一丝深意。
　　就算是表演赛，这粉丝嘉年华的主旨依旧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一共八十八对主播，根据刺激战场的技术支持，十一对人，包括七十八个野生玩家一起厮杀，需要分成八组，具体分组安排以抽签的形式决定。
　　然后吃到鸡的八对人，分成一整个组，进行最后的PK。
　　陆茸茸上台舞台中央，现场抽签，不出意外地抽到了和甜甜圈一组，台下的粉丝们疯狂呐喊。而活动方为了节目效果，避免意外淘汰两人没遇到的情况发生，就事先把他们放到了一组，他们被安排在了第五场比赛。
　　观众和裁判们全部入场后，赛事一触即发。
　　陆茸茸挺直了脊背，仔细分析着其他组主播的战术和实力，压力不小。并不是每个主播都是甜甜圈这种菜鸡，有几对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也不一定能稳赢的对手。单排他或许能力压，可对方不弱的战斗力成双，而他只有左烨这种沉迷绝地暖暖的视觉系玩家。
　　活动方给嘉宾们准备了点心和水果，左烨没有看屏幕，而是专心致志地给陆茸茸剥了几颗橘子，连上面的经络都给挑尽，掰下一瓣，默默地送到陆茸茸嘴边。
　　甜甜圈自落座以后，总是下意识地往陆茸茸那边瞟，就看到送橘子这一幕，嘴里轻嗤了一声，目光有些灼热。
　　何俊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也拿了一个小蛋糕给他，后者没接，语气不耐，“学别人有意思吗？”
　　何俊健的手僵在半空中，几秒过后，把蛋糕又还回了原处。
　　前四场比赛为上半场，战事如火如荼，看得陆茸茸内心激动不已，这种强者之间的较量令他热血沸腾，但他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计较最后的输赢，总之不会输给甜甜圈就是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技术人员到比赛区域检查仪器是否正常。
　　因为这是一场手游的表演赛，所以比赛仪器就是官方赞助的智能手机。
　　陆茸茸在左烨耳边轻声道：“等会比赛的时候，你带把防身用冲锋/枪，包里其余的内存全部帮我装子弹、手/雷、还有医疗用品。”
　　左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茸茸边说边扫了眼舞台，发现工作人员们全部在更换新的手机，怕是为了防止仪器发热影响比赛质量才更换的。心里不免感叹，这游戏竟然严谨至此。
　　随后被工作人员引到比赛区域，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