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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_月关-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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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刹那,也占去了至少一秒的时间。
而这一秒,也让他失去了从滚地逃出的可能。
落下,他和奔跑而来的第五凌若被罩在。
那刺客从车跳了下来,身子受这一震,下体传来难忍的怪痛楚,痛得他哆嗦着举刀仰天一阵嗥叫,然后目赤如血地扑向李鱼,他要死,也要拉李鱼垫背。
“不要!”
第五凌若和李鱼罩在一张下,眼见那刺客疯魔般一刀刺来,第五凌若想也不想,马向前一扑,想把李鱼挡在身后,但李鱼却没有动,脚下像生了根。他已有了防范,又岂能旧事重演。
第五凌若一推不动,惊讶抬头,李鱼一脸莫大的欢喜,向她一望,倏然转身,反把她推向了身后。
两人这一扭动,整张子已经牢牢地扭缠在了他们身,两人成了一对连体人,前胸贴后背。
一刀刺来,铿地一声,刺在了李鱼的心口。
但李鱼,对那一刀顾也不顾,他整个人都向前扑过去,连着第五凌若,连着子,合身扑了去,双臂张开,跳了过去。紧贴在他后背的第五凌若清晰地听到他嘀咕了一句:“这砖,质量真好!”
那刺客是飞扑过来,随着这一刀刺出,人已摔在地,他的胯下蛋蛋已经因淤血肿胀成了一枚大寿桃,倒地时一挤压,砰地一声爆了,鲜血滚滚,几乎要痛晕过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根本站不起来了。
而李鱼向前一扑,两个人的重量连着一张子,全都砸到了他的后背,那刺客吭都没吭一声,直接从弥留状态被送走了。
眼见如此一幕,那两个杀手惊了一惊,结果其一个手动作只是稍慢,被对方一刀劈了肩膀,拖拉下来,一条手臂几乎分成了两半,痛得他惨叫一声,被另一个急忙扶住。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情形更加堪虞,已经注定了结局。而且第五凌若三个手下成品字形把他们围在了间,那另一个杀手即便想抛下伙伴自己逃命也不可能了。
“你穿了什么?怎么没事?”
第五凌若两只手奋力撑开些子缝隙,探向前方,摸到了硬梆梆的一块,倒是真厚,成年男人小指厚度,好像一块砖?他怎么会随身揣着一块板砖?
另两个刺客仍与第五凌右的三个手下厮杀作一团,李鱼趁着第五凌若双手张开撑开的一点缝隙,急忙扭动转身,结果当他转过身来,与第五凌若面对面儿地贴合在一起时,子左一扭右一扭反复纠结的结果,是扭缠成了一团乱麻,牢牢地把他们缠在了一起。
“你……滚远点儿!”
第五凌若好看的眉鼙了起来,双手缩在胸前,用力想把李鱼推开一些,避免这种暧昧的局面。
方才眼见李鱼遇难,她想也不想,冲了过来。这时危机解除,却是意识到了他并不是他爱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那个他,自然不想他近自己的身子。要不是李鱼与她记了十年的那个他,实在是找不出一丁点儿的分别,她的排斥反应没那么强烈的话,现在已经作呕了。
“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跑来救我?还要不假思索地要为我挡刀?”
李鱼唇角带着笑,轻轻地问。
第五凌若怔了一怔,才道:“我不是要救你,只是情急之下把你当成了他。他……”
第五凌若咬了咬下唇,眼泪光盈盈欲流。
“我恨了他十年,诅咒了他十年,我根本不知道,他早在十年前,为我而死。当年,他好多次为我挡刀,而我,只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从不曾为他付出过什么。他,永远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了意思。我只想,替他挡一回刀……”
第五凌若的眼泪簌簌而下,看得李鱼好不心疼。
可他这时双手只能环在第五凌若身,想要抬起来都不可能,于是……
他伸出了舌头,轻轻舔去了凌若脸的泪。
凌若先是被他的举动吓呆了,直到他将另一行泪也舔去,凌若一双好看的眉才开始渐渐地竖起来:“你是不是想死?”
“我……”
“你记住,我对你客气,只是因为你长得像他,但你再敢无理,我一样把你千刀万剐!”
第五凌若说完,忽然涌起很恶心的表情,她努力想抬手、缩手,统统办不到,便埋下头,在李鱼的胸口蹭了起来,想要拭去他那恶心的唾液。
李鱼低着头,看着她像个孩子似的在自己胸口蹭来蹭去,一丝笑意在他的唇边越绽越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先是很低沉,然后变成了放声大笑,笑声牵动身子,和他紧紧贴合在一起的第五凌若也不禁跟着颤抖动起来。
另一侧,两个杀手眼见要全军覆没,受伤的那个突然大吼一声:“你逃出去,为我们报仇!”
说完猛地挣脱对方的搀扶,张开双臂,一身是血地扑向当面的两个打手。
“噗噗!”
两口刀捅进了他的胸膛,他怒瞪双目,呐喊的表情凝结在了脸。
另一个杀手痛呼一声,刚想逃,但是这种时候岂容犹豫,他只呆了一刹,被身后那个打手拦腰一刀,白匹练般卷来,再卷去时,已是艳红色的匹练。
李鱼实在忍不住地想笑,不仅因为第五凌若憨态可掬的窘样儿,更是因为终于找回了失去的一切的快意。
但是看在第五凌若眼,李鱼的笑,有点像一个大人看到了一个气极败坏的小孩子的蠢相而发出的笑声了。
她的脸庞越来越红,终于愤怒地大叫:“你个疯子,笑什么笑?来人,快来人,给我砍了这个混蛋……”
“闭嘴!”
李鱼忽然瞪起了眼睛:“老子乃江洋大盗人屠郭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你不想死的话,乖乖听话!”
“你有病!神经兮兮,颠……颠……”
第五凌若说着,忽然口吃起来,眼睛越睁越大。
此时,她的手下已经冲前来,忙着切缠鱼,只是二人扭缠在一起,线不少都勒在身,那几名手下又没有剪刀小刀一类的趁手家伙,所以只能捡着松驰处先割断,一时还不能把二人救出来。
第五凌若却不管这些人在干什么,她惊骇地望着李鱼,颤声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李鱼脸带着笑,目却也有泪光渐渐莹然:“我姓杨,名冰,冰清玉洁的冰。乃江南钱塘人氏,原想到长安来求个营生。初到长安,也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兵慌马乱的,慌不择路,才逃到这里。方才听得庄稼地里有沙沙之声,唯恐你们乱喊引来什么,所以才胡乱恐吓,姑娘放心,在下并不是歹人!”
李鱼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幕沥沥在目,仿佛刚刚发生,重复那番话,竟然一字不差。
第五凌若越来越激动,听到一半时,已经像是发了疟疾般打起了摆子,浑身哆嗦的不行。
“你……你……你说你叫什么?”
“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杨冰这个名字是不是,但我知道。你说我是谁?”
第五凌若明明激动的不行,可是越是如此,越是唯恐只是一场美梦。
她颤声道:“当初,知道他……他叫杨冰的,也不是没有。”
李鱼凝视着她,看着她紧张而期待的神情,忽然慢慢靠过去,与她交颈而合。
第五凌若下意识地想躲,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李鱼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嗅着她发丝的清香,轻轻地道:“我出去……
李鱼长长地吸了口气,用低哑的声音道:“你躺在地,一动别动,活的机会,尚有一线!看你福气吧!”
第五凌若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这十年,她封印了自己的心,只有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在她心头,反复地回忆,曾经的一切,在她心不知重演过了多少遍。
这句话,两个躲在草堆,一杆杆枪戟刺来,危在旦夕时刻,冰哥哥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她无数次自梦忆起,无数次在梦哭醒。
这番话,只有他和她知道,世再无第三人。
而现在,他说了出来。
而且,连头两句,事实也是没有人知道的,她从不曾对人说起过。
他?
难道他?
第五凌若缩了缩身子,李鱼善解人意地分开来,让她看得到自己。
但第五凌若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盈。满,刚刚眨去,便再度盈。满,仿佛一眼永不干涸的泉,眼的他,朦朦胧胧,始终不能看得清楚。
两个人被子束住,都不能动,但他们的手都在腰间,李鱼抓到了第五凌若的手,像当年他扮布衣神相,潜入归来客栈,当着第五凌若父母的面,执着她的手,拇指按着手背,仿佛在摸骨,食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带你走!”
写完这三个字,李鱼的泪也禁不住淌了下来,哽咽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十年!”
第391章 最后一名死囚
网子,解不开了。七扭八扭,贴体而缠,一番拉扯、一番割断后,反而显得线头更乱,没个趁手的工具,几个手下也不敢挥舞着刀子往他们身上割,登时傻在哪里。
这么一阵的功夫,正在“倒时差”的李鱼终于“清醒”过来。刚回来那一阵子,在他而言,十年前的那一段可不是一刹那,对于眼前的一切,肯定得有个“拾回”的过程,此时才想起迫在眉睫的一间大事:铁无环!
铁无环,已经替他上法场了。
抬头看看,天将中午,行刑之期将至,李鱼急了,马上催促道:“快!快不要解了,马上抬我上车,马上赶去刑场,我有要事。”
那几个打手怎么可能听他的,都看向第五凌若。第五凌若却是对他俯首贴首的,瞧他一脸惶急,连忙答应,吩咐手下人照做。于是,手下人就把二人连着缠在身上的鱼网抬起来,跟连体婴儿似的抬上了那刺客驶来的大车。
这么一个“巨婴”,那轻巧的步辇显然是没法做了,亏得这是辆装渔网的敞篷车子,要不然一样放不下。第五凌若一面按他吩咐,令车子驶向法场,一面叫人沿途注意,寻个裁缝铺儿弄把剪子来。
……
今天,就是三百九十名死囚回京接受制裁的最后一天,也是行刑的当日。
到昨晚止,已经有三百余名死囚如期返回,等到今日一早,陆陆续续又有死囚回来,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台谏官、刑部、长安万年两县县令,俱都在法场前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随着归来囚犯的数字渐渐接近,他们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安稳下来。
大理寺卿吁叹道:“天恩浩荡,感化世人,想不到这些穷凶极恶之辈,真能轻生重义,遵喏而返,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大理寺少卿小声提醒道:“廷尉,还有几个囚犯未到。”
大理寺卿方才阴沉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轻松起来,笑道:“少卿想多了,三百九十名死囚,在我想来,最多能回来一半,已是侥天之幸。如今已经回来……?”
刑部尚书道:“三百八十二人。”
大理寺卿抚须道:“三百八十二人,这已是旷古未有之事。无论是朝廷的面子,还是皇上的面子,都不至于有所损害,足够了。”
长安县令何善光迟疑道:“还有八人,不会来了么?”
就在这时,一名捕虞侯兴高采烈,跟中了大奖似的,跑过来就是一个罗圈揖:“大喜!大喜啊!又有七名死囚到了。”
一位台谏御史官愕然道:“七个人,都到了?”
那捕虞侯把脑袋点得鸡啄米似的:“到了,都到了。这七人,本是一伙水寇中人,七人是同时赶回京来的,昨夜一场豪饮,俱都大醒,以至延误了报到时间,及至醒来,匆忙雇了脚夫,把他们载来。”
何善光一听喜形于色:“三百八十九人!哈哈哈!廷尉这下不用担心了,这样一个数字,任谁也要满意,皇上一定龙颜大悦!”
谁料大理寺卿却捻着胡须,不见半分喜色,蹙眉沉吟半晌,才道:“三百八十九人?那就是只差最后一个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又对那捕虞侯道:“时间还有一些,你去,继续盯着,若是最后一名死囚到了,马上前来告知我等。”
那捕虞侯答应一声,扶着帽子又匆匆跑开了。
何善光讶然道:“如今又多回来七人,廷尉为何反而不喜?”
大理寺卿缓缓道:“有几个毁信背诺之人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原也没有什么。相信,有这么多的死囚,依诺而返,不仅足以挽回朝廷颜面,而且足以名载青史,成为一桩雅事。”
其他几名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他们每一个都没敢预估会超过三百名死囚归来,如今这个数字已经远超他们的期望值。
大理寺卿道:“可是,既然距大圆满已只差一人,相信不仅是陛下,不仅满朝文武、普天下百姓,就算是你我,也希望,那最后一人,也能守信归来,方才不留遗憾。”
几人呆了一呆,仔细一品味,却不得不承认大理寺卿所言有理。
原本差着几人的时候,相信皇上对于这么多囚犯能回来慨然受死,已经是十分满意。但是这数字太过接近大圆满,甚至就只差一人的时候,谁的期望值都会更高,希望能一个不落。
那就不是雅事,而是奇迹了。
可惜,一样米养百样人,三百九十名钦定死囚已然回来这么多,已经是任何人事先都不敢想像的了,这最后一人此时仍然未到,他还会来么?
就在几名官员心中惴惴的时候,铁无环已经出现在刑部街的街头。
今日,有太多的百姓前来围观。
除了本来就喜欢看行刑、看热闹的百姓,还有许多因为这桩旷古未有之事而心生好奇,想来见证一下此事结果的百姓,所以街头更是人满为患。
不过,原本应该拥塞不堪的长街,偏偏在通向刑部街的每一条街上,百姓们都宁可拥挤在一起,也留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三百八十九名死囚已经归来的消息,已经像张贴了的科考皇榜般传开,而在场的这些百姓,俨然就是参加科考的莘莘学子,比任何人都更关心这榜单的发布。
铁无环,出现在了长街尽头。
这条街本极宽,此刻却被人群拥挤的只剩下一条小路,左右俱是人墙。
虽然拥挤,没有一个人往这条他们留出来的小路上踏上一步,这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义士之路。没有信重如山的品格,没有一诺千金的高贵,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谁能踏上去?
铁无环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就往那路上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第一步时,还有人以为他是“走错了路”,第二步时,已经有无数双眼睛望过来,第三步迈出时,已经有百姓按捺不住,扬声高问:“足下何人,可知前方乃是刑场?”
铁无环沉声回答:“长安县狱死囚,利州李鱼,如期归来,前往报备也!”
所有百姓先是片刻的寂然,旋即,仿佛海啸一般,狂呼声骤起。
狂呼掀起的声浪风暴迅速传来,其他街口的百姓几乎是马上就知道最后一名死囚业已如期归来。
他们留出的“不归路”合拢了。
铁无环大步行过之处,他身后的那条小路也合拢了。
随着四厢的合拢,形成了一道人形的铁墙,而他大步走向当中,自高空望下,俨然就是那口中一人,天地一囚!
百姓的欢呼声实在是震耳欲聋,声音乍起时,真把几位官员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劫法场,但那呼喊声中的喜悦实在是掩饰不住,又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异外。
片刻之后,那捕虞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提足丹田气呐喊道:“长安县狱最后一名死囚,回来啦!回来啦!”
“回来了?验明身份了?”
大理寺卿也是欢喜的声音都发抖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那捕虞侯呆了一呆,道:“还不曾验明身分,不过先前廷尉有吩咐……”
“快去验明正身,快去,快去!”
大理寺卿打断他的话,扭头对何善光道:“何邑宰,你亲自去验明正身。”
何善光答应一声,一提袍裾,拔腿便走。
大理寺卿喜得搓了搓手,又扭头吩咐少卿:“速备一匹骏马,只等何邑宰那厢确认了身份,你马上飞报朝廷。”
大理寺少卿也是眉飞色舞,连声答应,急忙便叫人准备骏马,就停在一侧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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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渔网的车子飞快地驶向刑部所在。
车上,第五凌若凝视着李鱼,手还下意识地抓紧着他的衣衫,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鸿飞冥冥。
“你真是……冰哥哥?可你先前,为什么不认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你毫无变化?”
李鱼黯然道:“我也是直到刚才,才突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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