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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_月关-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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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来,李鱼大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一日三餐固然相当不错,却是什么人都见不到,什么消息都听不得。

  曹韦陀大醉之后,两眼迷离,瞧见那些花枝招展的歌舞伎,俱都二八妙龄,身段儿似柳枝般袅娜,姿容婉媚,宜喜宜嗔。其中一人巴掌小脸,精致非常,有几分与那医馆中的凌若小姑娘相仿。

  曹韦陀登时腹下如火,趁着酒意扑去,将那女子扑倒在舞榻,当即就撕扯衣裳,将她拿下。大账房见状,忙挥手摒退其他舞姬乐师,侍候的下人,自己也悄然退了出去,替他把门掩。

  大堂之,杯盘狼藉间,曹韦陀按着白羊儿般一个身子,只是嗬嗬蠢动不已。

  傍晚的时候,药馆的车来到镇,此时第五凌若的视力已基本恢复,其实她就还是盲的也没关系,一到镇就被人认出来了,马就有热心的村民赶去她家里报信,还不等第五凌若到家,父母双亲就已迎了出来。

  这几天战乱不休,第五凌若下落不明,一家人也是提心吊胆,也不知该往何处寻找,此刻见她回来,父母双亲登时放下心来。左邻右舍也都登门探望,询问她这几天情况。

  其父道:“女儿啊,这几天,你和张威公子去了何处?为父可真是担心死了。张家也时常登门来问,如今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张公子呢?”

  第五凌若顿时一呆,她正要向父亲告状,说那张威临危逃命,弃之不顾,太也无耻。却不想那张威居然一直没有回来。

  “难不成……他半道儿遇了乱兵或强梁,已经死了?”

  心思这样一转,第五凌若反而不好指摘张威的不是了,人死为大,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现在是死无对证,如果说出他的这番丑事来,惹恼了张家,两家难免不了一番口角官司。

  第五凌若想到这里,便露出讶容道:“张家哥哥还没回来么?我也不知他此刻情形啊。我与张公子刚刚进城,就遇到骚乱,无数百姓蜂拥出城,将我二人冲散。我当时目不视物,也寻不到他,幸被一位杨家哥哥搭救,带我逃去了孙神医的医馆。孙神医活神仙一般的人物,那些乱兵也不敢骚扰的,这才得脱大难。承蒙孙神医援手,治好了眼睛,并送我回来。张家哥哥,自与他西市门口被难民冲散,我便不曾再见他了。”

  第五凌若迅速权衡其中利弊,回答的天衣无缝。

  她当时可是盲人一般,两眼都蒙着的,被乱民一冲,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情况之险可想而知。张家公子可是主动巴结,要送她进城的,结果不曾起到照料的作用,反而让她陷入险地。

  一个双目不能视物的少女,又是在一个年轻男子主动相送的情况下,因战乱与对方失散,这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她家头,如果张威当真遭遇了不测,张家找门来,最多最多也就是道义应该予以一定的补偿。

  这小丫头一颗七巧玲珑心,天生精于算计,就这片刻功夫,把个算盘打得叮当山响,算计的清清楚楚。

  过不多时,张家果然找门来,第五凌若还是这套说辞,又有了众多的邻居纷纷附和,好似他们亲眼所见一般,张家也只能怏怏而归,自去寻找。过得几天,第五凌若的说法深入民心,那就是舆论,哪怕张家寻到了尸体,或确认了张威的死讯,也不好太过追究第五家什么。

  至于说张威若是平安归来,第五凌若也不想对他有过多的谴责,既已识得此人真面目,从此不相来往就是。

  第五凌若应付了家人与邻居之后,便只一门心思期盼着李鱼登门。在一颗少女心的幻想中,来时的李鱼已经得到了太子的信任,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官袍锦绣,英俊异常……

  那颗宙轮,成了她与李鱼定情的“信物”,虽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信物。

  摸挲着那颗宙轮,回想着她与李鱼相识的短暂时光,从戒备他、不信任他,再到被他粗暴地扛走,粗鲁地逼她换死人的衣服,再到西市仓库中的相濡与沫,医馆夕阳下的凭窗共望……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血腥之的,生死之间的,还是那安闲恬静的,在她的回味品咂中,都蒙了一层爱的滤镜,那般梦幻,那般神往。

  李鱼那边,还在翘首期盼着太子的归来。

  太子昨儿晚根本就没回来,留宿宫中了。这是天子的安排,不仅父子之间的感情裂痕需要弥补,更需要让群臣知道他们父子已经尽释前嫌,所以这些小动作意义非凡。

  今天是天子归来后第一次大朝会,在京五品以官无论文武还是有爵位的国戚,均要参加,如此这般,就折腾到下午了,到了晚,皇帝又开宫宴,宴请近臣,太子仍要作陪,等他回来已是半夜,李鱼仍是没有见着。

  曹韦陀这厢一番放纵后,烂醉如泥地就睡在了大厅中,那姑娘也不敢逃去,只得做了他的肉枕头。及至一觉醉来,曹韦陀瞧着那被他蹂躏的淤青红紫的一个娇嫩身子,却是兴趣索然。

  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姑娘虽与第五凌若有几分神似,终究不是一个人,与他印象中那位灵气逼人的小姑娘相比,这姑娘就不堪一提了。

  曹韦陀一醉醒来,便又是一脑门的官司,官府的刁难、打压逾加厉害,仍然没有解决办法,西市经营雪加霜。

  手下管经营的、管钱财的,纷纷叫苦,催促他这位掌舵大哥赶紧想办法。而管人脉的一群人,却是每天被他叫来一通臭骂,骂得狗血淋头。可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曹韦陀此等人,用的心腹都是些什么能力可想而知,那些人对于眼下的困境又哪有解决的办法。

  曹韦陀无计可施,就只能捱。

  捱的难过,就借酒浇愁,酒喝多了,就纵情声色,纵情声色,就总想到那位凌若姑娘。

  曹韦陀也知道此时此刻,再去医馆邂逅风流,未免会惹动怒,可酒色糜烂之下,对那个一见倾心的小姑娘,却又是愈加的割舍不下,便命一伶俐的手下,亲口嘱咐一番,命他前往医馆。

  那人到了医馆一问,李鱼和第五凌若早已离去。曹韦陀这手下跟他一个德性,干大事不行,偷香窃玉、挖门盗洞却是伎俩多多,从孙神医那里不曾问出什么来,他便使了点小钱,买通了一个药童,问到了第五凌若的准确住址。

  得了消息,这伶俐鬼便回西市禀报,焦头烂额中的曹韦陀,已经失去了慢慢追女的乐趣。得到第五凌若,此时对他来说,出于喜爱本身的原因大减,纯粹压力发泄的目的也不多,倒是有点玄幻的感觉。

  一个无能之辈,便是这样的情况。面对现实,他一筹莫展,便会假想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希望冥冥中有种神奇的力量,帮助他解决问题。此刻的曹韦陀晦气缠身,就像自以为正置身“水逆”当中,总以为做点特别的事情,可以转运。

  再纳一房美妾,借喜事冲喜,就是曹老板臆想中的主意。

  破红转运,本来就是民间的一种说法,此刻在一计无施的曹韦陀心中,作用更被无形地放大了。于是,面对诸般困境一计无出的曹韦陀,郑重其事地唤来大账房,交待给了他一个特殊任务:

  前往第五家纳聘美妾,为他转运!

  第372章 买妾之资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简单地说,就是人以群分。

  能被曹韦陀倚为心腹,任命为幕僚大账房,其性情脾气必然是与曹韦陀气味相投者。

  所以曹韦陀这位大账房虽不擅长理财,在那些旁门左道上的本事却很有一套。

  曹韦陀这边吩咐下来,大账房那边立即开始筹措。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刻的曹韦陀固然资金紧张,但那是因为他的产业太大,任何一个方面的开销都是巨量的资金,倒不是捉襟见肘,穷困至衣食无着。富人所谓的穷,和穷人所谓的穷,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所以,要准备一份体面、丰渥的买妾之资,对曹韦陀来说,还是相当轻松的。

  这边准备停当,大账房便点齐车马,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大账房赶到镇上,问到第五家居处,率队赶过去的时候,第五家门口人头攒动,吵骂不休,正闹得不可开交。

  上门来闹的是张家。

  张家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家儿子刺猬一般的尸体,忤作们光是起箭头,就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等他们起完箭头,这个人跟被凌迟了差不多,也是没办法看了。

  张家为此很是愤怒,其实第五凌若之前的说辞已是滴水不漏,张家听了也是觉得这般情形下不可能对人家姑娘再有苛求,所以才闷着头儿自己寻人。

  不过,当时情绪的稳定,是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自家儿子是死是活,真要闹将起来,结果儿子好端端地回来了,两家本来还算和睦的邻居,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结果,等来的却是儿子的死讯,张家就心气儿难平了。

  倒不是张家人认为儿子是被第五家的姑娘害死的,而是一种不平:凭什么大乱之中,我家儿子年轻力壮,偏生死了,你家姑娘当时就是一个睁眼瞎子,目不视物,却能活蹦乱跳?

  心酸、嫉妒 、不平,便在张家人嘴里,变成了一些恶意的诽谤。

  第五家那闺女为什么能平安无事?啧啧,你不瞧瞧她那妖精样儿的小模样,乱军啊、趁机作乱的强盗蟊贼啊,这闺女都不知道在他们手中转了几回手,都快要被人给睡烂了!

  流言蜚语,恶意中伤,越说越是绘声绘色。

  而这种谣言,又颇能满足人们的恶趣味,于是流传越来越广,第五凌若的娘很快也就听到了风声。

  第五大娘一听就急了,自家的姑娘,被人这般说道,以后还嫁得出去么?

  而且最恶心的就是,这种谣言一旦产生,你是休想辩白清楚的,这口黑锅你背也得前,不背也得背,必须得背一被子。莫要低估了人性之恶,哪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这种污蔑还是会变成实实在在的压力,永远拴在你身上。

  要毁一个女人的清白名节,要毁一个女人的一生幸福,如此之易!

  第五大娘气得又哭又骂,这下了可捅了张家的马蜂窝,张家本来就愤懑不平呢,凭什么我儿子死了,你家闺女却活得好端端的?这一下登时涌上门来,仗着家族庞大,人多势众,堵着门儿吵骂起来。

  大账房领了人到门前,就见里三层外三层,无数百姓围观热闹,大账房蹙了蹙眉,起身下了马车,上前几步,先探头看看,再向旁边百姓询问。

  那百姓兴高采烈地对他解说了一番,大账房撇撇嘴,便转身走了回来。

  曹韦陀“义助”第五姑娘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当然明白这是那户人家嚼舌根子,有意污陷。当然,此时的曹韦陀问得也是不清不楚,并不知道那位兄长“第五观鱼”并不是第五凌若的亲哥哥。

  就算知道,大账房也不在乎。娶妾娶色,这时代的豪绅贵贾纳妾,很多都是烟花柳巷里赎出来的红姑娘,那陪过的男人就更多了,没人在意这个。甚至有些豪门,是很讲究地拿姬妾侍婢宴客的。

  对于贞操,这是一个极度苛刻、又极度放纵的年代,要求偏向左极还是右极,取决于对你的定位。你是妻,才百般束缚,诸多要求。你是妾,那就只是人家买去的一件玩物,管你之前经过几人之手,受人多少把玩,反正也只是一件“物事”罢了。

  那大账房退到车房,便把嘴儿一呶,吩咐道:“去,把那闹事的张家人,给我打散了。”

  一帮子豪奴立即撸胳膊挽袖子,抽出挑担系了红绸的货物的棍子,冲上前去,没头没脸地一通抽打。

  这些人手也是狠,根本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望着那堵门叫骂的张家人就是一通抽打,打得这些人鼻青脸肿,口鼻喷血,还不知道来者是何人。

  十几个豪奴大棍翻飞,把张家的人打得落荒而逃,分开一条路来,那大账房才整一整青衫,笑吟吟地步向前去,向呆站在门口有些失措的第五夫妇长长一揖,道:“这位就是第五先生、第五大娘了吧?”

  第五先生眼见这人斯斯文文,但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却都唯他马首是瞻,不敢怠慢,忙叉手还礼:“正是在下,先生是……”

  大账房微笑道:“老朽姓余,西市署账房,我西市署市长曹韦陀,前几日兵乱之中,曾义救令子女,因此得与令媛凌若姑娘相识,对于凌若姑娘的兰心慧智、冰雪之姿一见倾心。”

  大账房说着,身形微微一侧,把手一挥,一担担买妾之资就抬了上来,唰地一声在他面前揭去红布,露出那亮澄澄质地上乘的绸缎绫罗,托盘上金闪闪的元宝之物。

  大账房自矜地一笑,道:“我家阿郎欲迎娶令媛为十三姨娘,这是我家阿郎的买妾之资,还望第五先生能够应允。”

  第五先生教出来的徒弟多在各家豪门做账房,自然知道西市署是何等所在,这样一个掌握着西市财源之地的掌门人,居然要纳自己的女儿为妾,登时让他又惊又喜。

  要知道,第五凌若俏美无双,三年前媒人就踏破了门槛儿,如今年方十五,及笄之年,已经到了官府法定的成亲年纪,之所以还未出阁儿,就是因为第五先生觉得自家姑娘俊美,不愁嫁,想挑一个更出色的亲家。

  西市之王啊,还有比这样的女婿更合适的人选吗?

  人家手指缝里随便露一点儿,第五家都可以跃居全镇首富啊。

  第五大娘也被那金灿灿的元宝、富有光泽的绸缎给晃花了眼,绸缎衣裳,她只有当年成亲时置办的一套,迄今也没舍得穿几回,至于金元宝,她这一辈子就没在自己家里看到过。

  夫妻俩又惊又喜,赶紧把大账房让进屋,有些傲然地扫了一眼仍在门前卖呆的乡民,砰地一声关了院门。

  堂屋里一坐,听大账房把详细情况一说,第五夫妇满口应允。就算没有张家这档子事儿,能攀上西市之王这根高枝儿,也是第五夫妇求之不得的事。况且现在自家闺女受人污蔑,已经丢了名节。

  这种情况下,女儿虽美,想找个门当户对人家做正妻,也是极难办到的事儿,就算是找户不如他们家的小门小户,都得像是矮人半头似的,得低声下气地求着人家,何苦来哉?

  宁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啊!

  “没问题!曹市长的大名,我在镇上也是久仰的了,小女能侍奉曹市长,那是我曹家的福分。”

  第五先生一口答应,大账房笑得很开心:“好!第五先生真是爽快人。既如此,这买聘书,是不是就当场签了呢?”

  妻为娶,妾为纳。娶妻之财,称为聘礼;纳妾之财,称为买资。一样的形式,不一样的称呼,决定着的是不一样的身份与待遇。

  第五先生觉得自家闺女能给曹韦陀作妾,那是第五家祖坟烧了高香,生怕夜长梦多,人家忽然失去了兴趣,只是不好主动提起,一听大账房所言正中下怀,当下连忙与大账房立下聘书,欢欢喜喜送人出门。

  待两夫妻回了房间,忙不迭把那些财礼点数一遍,啧啧赞叹一番,第五先生欢天喜地的去收藏了财礼,第五大娘则兴冲冲地奔了后院姑娘的房间。

  第五凌若正在房中垂泪,她是被气哭的。

  虽说她心思伶俐,个性坚强,可这么个屎盆子扣在头上,哪个姑娘受得了?偏偏这种污言秽语,又是没办法站出去辩驳的,气得小姑娘只能在房中垂泪,哭得两眼儿跟桃儿一般肿了。

  这时门儿一开,第五大娘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一瞧母亲那模样,第五凌若便是一怔,赶紧收了正在摸挲的宙轮,迎上前,忐忑地道:“娘,你怎么……,张家的人不再闹事了?”

  第五大娘喜孜孜地道:“张家的人都被人打跑了,哪里还敢闹事。闺女啊,喜事,大喜事啊,你在城里,见过西市署曹市长?”

  第五凌若心头一紧,她之前跟爹娘说起经历时,根本没提那个色眯眯的胖子,爹娘怎么知道?

  第五凌若点点头:“是!怎么?”

  第五大娘在她额头戳了一记,嗔道:“你这死丫头,怎不早说?曹市长派人抬了大批财礼来,要纳你为妾呢。丫头啊,你这命好啊,一下子就成了人上人,西市曹市长的妾室,从此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神仙般的日子,可不知要羡杀多少人去,哈哈哈……”

  第五大娘眉开眼笑,丝毫没有以女为妾的觉悟。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入宫为妃和与人为妾又有什么区别?但入宫为妃对任何人家来说,都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为何?天泛之别,那是上赶着的巴结。

  曹韦陀当然没有那么高的身份,可第五家也只是寻常百姓人家,这差距和官宦权贵家的女儿入宫为妃,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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