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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隋行-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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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和王韶抱拳、拱手,主动退出了正殿。

    “王长史,你把众人都从殿内支走,要对本王说些什么呀?”杨广显然余怒未消,待众人都从殿内退下后,紧绷着脸,冷冷地问王韶道。
………………………………

第222章 长史耶,长师耶

    王韶压根儿也没被杨广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气势给唬住,从容不迫地拱手说道:“在下为殿下考虑,欲屏退众人,要单独和殿下讲说几句其中缘故。”

    “哼,多谢王长史美意,有什么说但说就是,本王洗耳恭听。”杨广强压着心头的不快,将脸别过一边,催促王韶道。

    “在下久在边州为官,与京中诸位皇子、王爷从未曾谋过面,也无从得知其贤愚。”王韶正襟危坐,俨然摆出一副老师教训弟子的架势,说道,“然殿下能以稚龄蒙皇上选中,任以一道重任,依在下料想,殿下必有过人之处,今日观之,却颇令在下失望。”

    杨广双眉一挑,两手紧握成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王长史因何会对本王失望啊?”

    王韶毫无惧色,侃侃而谈道:“为人子嗣者,须以孝行为上,所谓孝,其一在明父母之心,其二在顺父母之意,尔今吾观殿下对圣上和娘娘一片舐犊之情全无半点明了于心,稍不称心,遂变颜作色,欲发雷霆之怒,此何称孝乎?请恕在下直言,圣上命殿下出镇边关,抵御外侵,其心出自至公,而娘娘暗中嘱托在下等延缓殿下出镇时日,避险杜危,其心出自至慈,殿下对父母至公、至慈之心全无体察,岂当得一孝字?”

    他这番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顾及杨广的情面,自穿越以来,杨广还从没被哪位臣僚如此当面直言斥责过,刹那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眼瞅着立时便要发作。

    王韶今日甫受重任,唯恐不能竭力尽智,辅佐杨广保得北境安宁,成就一番功业,正欲给杨广当头一记棒喝,怒揭龙鳞,消去杨广心头浮躁之气,使他充分认识到此番出镇并州的艰巨性和威胁性,遂不理会杨广已怒火中烧,言辞恳切地说道:“俗语说:千金之躯,不立于危堵之下。在下等受皇上重托,辅佐殿下出镇北境,首要的责任便是保护得殿下平安无事。殿下从未身临其境,只怕对突厥铁骑的战力之凶悍还不甚了了。以在下于灵州所见,一座驻军上千人的堡坞,三百突厥铁骑过处,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半日之间即飞灰烟灭,被扫荡一空。眼下突厥五可汗结盟,调集了多达四十万铁骑,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南下,横扫我幽并诸州,而我数十万大军尚陷于江淮间,无法挥师北上,如殿下此时贸然前往并州,在下等实不敢预料吉凶如何。因此,还望殿下能体谅在下等的一片苦心,顺从娘娘的心愿,稍缓数月,再行离京就藩,以保万全。”

    杨广听王韶言及突厥铁骑战力之强悍,话语中不无忌惮、畏惧之意,心中颇为不服。他从未见识过真正的突厥铁骑,只从染干、处罗喉这一对父子身上想当然地认为突厥人不过尔尔,并无多少可怕之处,因此,私心里并不以王韶所说为是。

    然而,王韶提到的关于母后独孤伽罗暗中叮嘱台僚,有意迁延自己离京出镇时日的话,却令杨广不得不心存顾忌,难以当面反驳王韶。

    “王长史,你的意思本王已经听明白了。三日后你们便要离京前往并州,筹组行台,还有诸多事宜要办,今日我就不多留王长史了,三日后,本王将亲自出城为众台僚送行。”杨广强自按捺着心头的怒意,对王韶下了逐客令。

    王韶看出杨广心中虽对自己很是不满,却能对自己隐忍、容让,没有当场发作,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杨广的反应还算满意,且明知再要多说也属无益,遂拱手向杨广告辞,离开了晋王府,回府准备离京前的一应事务去了。

    王韶前脚刚走,以鱼赞为首,一班晋王府的旧府僚、执役人等便纷纷赶来,向杨广道贺。

    杨广还不知自己何时才能离京前往并州就藩,心中颇感失落,却不便拂了众人的一番美意,只好强打起一副笑容,端坐于正殿内,勉强接受众人的祝贺。

    “王爷,老儿尚有一事要回。”鱼赞回过头盯了身后众人一眼,向杨广说道。

    “好了,若无别的事要回,尔等先退下吧。”杨广见鱼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遂向立于他身后的其他家人吩咐道。

    “请王爷的示下,方才新任王府主薄张衡找到老儿,声称王爷已答应将前些时皇上赏赐王爷的那座铸钱炉交由他,带往并州,要老儿一两天内便差人将此炉拆下,给他送去,不可是否确有此事?”鱼赞待众人都退下,方拱手向杨广问道。

    “唔,有这么回事,你就按他说的办吧。”杨广犹未从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漫声应道。

    “老儿在王爷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从未遇到过这等事。”鱼赞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憋屈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既是王爷不日就将出镇并州,这座铸钱炉为何不由王爷亲自携往并州,而要交给张衡。。。。。。”

    “罗嗦什么!没听到本王方才的话吗?他要,就拆下来给他就是。”杨广再也忍不住了,勃然作色,对鱼赞发作道。

    要知道,鱼赞可是王韶、李彻等人被册任为晋王府僚之前,唯一一位受到皇帝敕任,担任晋王府掾的府僚,身份、地位自要比鲜于罗等人尊显得多,他自到杨广身边当差后,还从未见过杨广向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今日却不知这位小主子才被委以重任,行将出镇北境,值此大喜之日,为何如此发作自己,本还想争辩两句,抬头觑了觑杨广的脸色,没敢再多问一句。

    杨广见鱼赞涨红着脸,呆立在自己面前,还不退下,沉着脸问道:“不有什么事吗?”

    “老儿。。。。。。想请王爷的示下,何时动身离京,老儿也好命人准备行装,随同王爷一同前往并州?”鱼赞职责所在,只好期期艾艾地又问道。

    “用不着准备什么,你就带着合府上下留在长安府中,不必随本王前往并州了。”杨广一腔怒火无从向王韶发泄,只对着鱼赞尽情宣泄而出。

    “那,那可怎么使得?”鱼赞哪儿能想到杨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心急,脱口叫道。

    杨广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份:此次出镇并州,虽然尚不知何时才能成行,但一旦真正到了并州,却又不知何时才能返回长安,身边倘若连一个体已的人都不带,不要说母亲不会答应,就是自己也多有不便。然而,他一怒之下,话既已说出口,也就不想再挽回了,转念一想:好歹身边还有个三百人的骠骑营跟着,不至于到了并州缺少跟前儿的使唤人,索性对鱼赞吩咐道:“就这么着吧。你下去告诉合府人等,不必收拾行装,本王只带三百骠骑离京出镇。”
………………………………

第223章 杨素还钗

    虽然在鱼赞面前发泄了一通怨气,可接下来的三四天时间里,杨广却始终高兴不起来:母后牵挂自己的安危,这一留不知要将自己留在长安,呆到什么时候?

    突厥五可汗结盟,联兵来犯,本已促使父皇痛下决心,提前命自己出镇并州,还将北境二十州统一划归自已辖下,统一节制,可说是对自己寄予了厚望,偏偏母后却在此时起妇人之仁,暗中作梗,指使众台僚借故拖延自己离京出镇的时日,杨广有心当天入宫说服母亲,放自己早日离开长安,赶赴并州迎战突厥,又因深知母亲说一不二的脾气,单凭自己一已之力,很难劝说得她回心转意。

    况且杨广也想到,母亲并没亲自出面强留下自己,而是指使河北行台的一干僚属找出各种冠冤堂皇的理由,有意延缓自己出镇的日期,倘若自己贸然入宫去央求母亲放自己离开长安,母亲自会找出千百个理由来搪塞自己,只怕也难遂了心愿。

    由此两点,杨广只得打消直接入宫说服母亲改变主意的念头,又因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脱身办法而陷入了烦燥不安当中。

    三天后,杨广强打起精神,到长安东门外送走了张威、王韶等一众台僚,又终因不舍得将好好的一座铸钱炉交给张衡带往并州,充做公用,杨广临时改变主意,派出府中的帐房先生钱无量亲自押送铸钱炉,随张衡一同前往并州,以便将来这座铸钱炉还能为自己所用。

    他闷闷不乐地返回自己府中,本欲到正殿等候派去监视舒国公刘鲂的张须陀准时向自己禀报新的消息,谁知,刚刚在萧萧、瑟瑟两名侍女的引导下来到正殿门外,就见有一名把守府门的千牛军士来报:清河郡公杨素登门求见公主,现就在府门外等候。

    “你去,先请清河郡公到正殿来与本王相见,说话。”杨广灵机一动,想起前些时杨素单人独骑前往华州平叛,临行前特意来自己府中,向长姐杨丽华要走了一枝簪金步摇,还请自己命人于当夜在田庄上点燃篝火,呼应他平叛之用,也就是说,杨素至今还欠了自己的一份人情,自己何不趁机向他求教脱身之法呢?

    稍顷,杨素身着一袭白色锦袍,在军士的导引下来到了正殿。

    杨广忙起身降阶相迎,走上前拉住杨素的手,十分亲热地问道:“清河公盖世之英雄,今日不知为了何事,要来小王府中求见长姐啊?”

    杨素仅凭一人之力,深入华州军坊,挥刀力斩尔朱绩,平灭了一场即将发动的大叛乱,却于功成之后,被杨坚安排去做了两位朝廷贵戚的长史,心中虽明白这是皇帝有意在压制自己,交给了自己两份出力不讨好的差使,但苦于无法推辞,只得当殿领旨受命,赶往东都上任去了。

    前两天,杨素在东都得到夫人郑祁耶写来的一封家信,得知了郑祁耶的族妹――行军元帅长孙览的夫人郑氏被人于府中杀害的消息。郑祁耶在信中还叮嘱杨素,无论如何也要赶回长安,参加郑氏的葬仪。

    长孙览虽和杨素是一条船儿,但因杨素平时负才自傲,认为长孙览文韬武略不及自己多矣,却能被委以重任,统军攻灭南陈,对他颇具妒忌之心。

    接到夫人的家信后,杨素本不欲返回长安,专程替长孙览的夫人送葬,只因他近日人在东都,也听到了些关于突厥五可汗结盟,举兵南侵的消息,私心里想趁回长安为郑氏送葬的机会,托夫人在皇后面前替自己关说关说,以求得一项能统军与突厥人作战的差使,总胜似窝在太子的岳父手下,将干些边边角角的琐碎差使。

    谁知,天不遂人愿。杨素向东都元孝矩告假,返回长安后才得知,皇帝已颁下明诏,组建河北道行台尚书省,册任二皇子晋王杨广为行台尚书令,张威、王韶分任河北道行台尚书左、右仆射,行台各部、曹大小吏员尽皆敕任有人,他杨素来晚了一步。

    既然短时间难以讨得新的差使,杨素本打算在参加完郑氏的葬仪后即返回东都销假办差去了,今儿早上在府中更换袍服时,却突然翻出了赶往华州平叛前向杨丽华讨来的那枝金步摇,于是便想着亲自到晋王府求见杨丽华,将这枝步摇当面还给她。

    杨广听杨素说罢来意,微微点头一笑,话中有话地又问道:“清河公,但不知华州郊外那一把火,放得如何呀?”

    杨素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杨广有意提及帮自己平叛,在华州郊外点燃的那一把火,便已猜到了杨广定是有事要求助于自己,遂从座中站起身,抱拳向杨广致谢道:“若非王爷相助,处道华州之行断不易获得成功,王爷但有吩咐,处道必将效力。”

    “清河公有所不知,小王正为一事夙夜难眠,还望清河公能为小王排忧解难。”杨广见杨素已领会了自己招他来见的用意,当下也不再隐瞒,遂将母亲舍不得放自己出镇并州,暗中指使张威、王韶等一干台僚迟延自己离京赶赴并州的前后经过详细叙说了一回。

    杨素眯着双眼,听罢杨广的话,捻须大笑道:“此有何难?王爷身边现就有一位能劝说得娘娘改变心意之人,王爷为何不去求她?”

    杨广望着杨素,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清河公指的是小王的长姐?”

    “呵呵,正是。”杨素对杨广一点就透的机灵劲儿甚是称赏,频频点头应道,“公主身份贵重,在皇上、娘娘跟前说话,向有一言九鼎之力,如王爷能请得动公主出面,替您向娘娘求情,依处道所料,娘娘断无不从之理。只是。。。。。。”

    杨广唯恐事有不谐,一听杨素说出只是二字,忙不迭地打断他,神色焦急地问道:“只是什么,还请清河公开解?”

    杨素心中暗想:此子虽伶俐过人,却失之年幼,心中全无城府,遇事过于操切,也罢,谁叫我之前曾欠下了他偌大一份人情,今日索性把话跟他说明吧,事情成与不成的,责任就不在我了。

    “处道素知公主与王爷姐弟情深,怕就怕公主也和娘娘揣着一样的心思,舍不得放王爷到并州吃苦犯险吧。”杨素沉吟着答道。
………………………………

第224章 血浓于水

    长姐杨丽华虽对自己关爱有加,杨广心里尚能辨别得清,长姐实则是希望自己能早日建功立业,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这种关爱当与母亲不同。

    同时经杨素这一提醒,杨广也想起,几天前自己还答应过母亲,要劝长姐返回长安宫去住,这几天只顾着冥思苦想早日离京出镇之事,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多谢清河公为小王指点迷津,过会儿见到长姐时,能否请清河公助小王劝说长姐,挪回宫中去住?”杨广存心要出道难题给杨素,以借机看看这位当世奇才是否能解得了此题。

    杨素眼珠一转,已猜出了杨文要自己相帮着劝说杨丽华返回长安宫去住的因由,却不说破,只慨然应允道:“处道愿替王爷效劳。”

    当下杨广便亲自陪着杨素到后院来见杨丽华。果然,杨素在向杨丽华奉上那枝金步摇后,向她问道:“在下听说晋王殿下不日即将离京出镇并州,不知公主今后作何打算?”

    杨丽华对杨素此问颇感意外,望了一眼陪坐在旁的杨广,答道:“清河公何来此问哪?本宫自然还住在此处。”

    杨素用手指着杨丽华手中的那枝金步摇,笑着问道:“公主可知在下当日借这枝步摇,是作何用途的吗?”

    “怎么,不是尊夫人要仿照着这枝步摇的样式也打造一枝吗?”杨丽华诧异地望着杨素,仍未听明白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请公主恕在下有意隐瞒之罪。”杨素抱拳向杨丽华施了一礼,坦然解说道,“在下那日借走公主这枝步摇,实则是为了奉旨前往华州,平息尔朱绩叛乱,欲拿公主这枝步摇,作个信物罢了。”

    “清河公只身入华州之事,本宫也曾人说起过,但不知本宫这枝步摇,如何能助清河公平定叛乱呢?”杨丽华被杨素说得更加糊涂了,两眼直盯着他问道。

    “公主有所不知,尔朱绩起兵叛乱,打的就是反隋复周的旗号。据在下事后审讯其亲兵得知,长安城中有人曾事先唆使尔朱绩起兵叛乱,信誓旦旦地对其声称是奉有公主您的旨意行事。在下那晚在华州军坊酒宴上斩杀尔朱绩后,若非向军中诸将出示了公主这枝步摇,申明公主并无意指使尔朱绩谋反,只怕华州诸将尚不肯相信在下,华州叛乱也就不会如此悄无声息地平定下来。所以,处道华州之行,实则承公主恩惠多矣。”

    杨素说到此,偷眼观察杨丽华的神色,见她虽面露惊讶之色,却并无愠怒之意,方才放下心,话锋一转,劝起杨丽华来了。

    “在下为公主母女安危考虑,不嫌冒昧,进上一言,还请公主三思。有晋王陪伴公主居住在此,外面纵有奸人暗中打公主您的主意,想借助于您多行不轨之事,也必有所顾忌,难以得逞,倘若晋王殿下有朝一日离京出镇,仅留下您独居在此,在下唯恐日后会有不测之事。况且,公主虽曾身为前朝皇太后,但毕竟与当今皇上、娘娘乃是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不会受人挑唆,作出不利于朝廷之事吧?据此,在下奉劝公主,于晋王离京出镇前,还是返回宫中去住,以免给奸人造成可乘之机吧。”

    也就是杨素,仗着其夫人郑祁耶与杨丽华母女素来交好的情面之上,敢对杨丽华如此直言相劝。杨广坐在一旁,从杨素的这番话联想起谢讽,还有张仲坚几次三番地想窃取长姐的笔迹,多半和尔朱绩叛乱不无关涉,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倒抽了口凉气。

    杨丽华似乎也猜到了有人屡屡窃取自己的笔迹,是想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乱,欲谋不轨,静静地听完杨素这番话,倒没像杨广那么吃惊,淡淡地冲杨素回应道:“清河公的一番好意,本宫心领了。至于本宫母女当不当回长安宫居住,此事且容本宫考虑考虑,再说吧。”

    杨素听杨丽华话音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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