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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隋行-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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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句:“你可知道,前朝皇后司马珞近日的去向?”

    虞孝仁误以为自己方才谈及司马消难举兵来犯之事,才会引起杨广对其女司马珞去向的关注,不是很肯定地答道:“末将听说,她好像随着汉王一道去了歧州,或许是受了其父的牵连,被皇上打发出了长安吧。”

    “高德上书一事,至今朝廷没查出个结果吗?”得知父皇果真将司马珞转移安置到了歧州,杨广心下松了口气,主动发问道。

    虞孝仁虽对高德上书一事的前后经过不甚了了,但他留在长安的这段时间,没少听家人、朋友私下议论此事,也知道杨广之所以被皇上提前发落回并州,皆因此事而起。此时听杨广主动问起此事的最新进展,虞孝仁不禁暗骂自己糊涂,居然想不起首先向杨广禀报此事,遂尽自己所知地答道:“回禀王爷,大约在王爷离京返回并州的一月后吧,东都有消息传来,称太子殿下查获了高德的尸身,这个胆大包天、竟敢公然上书劝皇上退位的奸人畏罪溺毙在了东都的伊河之中。”

    “大哥查获的当真是高德的尸身?”杨广脱口问道。

    “皇上业已传诏,认定了此事。怎么,王爷怀疑溺死在东都城中的不是高德本人?”虞孝仁瞪大了眼睛,望着杨广反问道。

    “不,不,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杨广忙笑着向虞孝仁解释道,“既然大哥查获了高德的尸身,父皇没有传诏大哥回京重掌朝政?”

    虞孝仁嗫嚅道:“太子殿下人倒是回了长安一趟,但前后总不过一二十天的光景,又被皇上发落回东都了。”

    “这又是为何呢?”

    “王爷,请恕末将直言。”被杨广拿话逼得无奈,虞孝仁只好把心一横,乍着胆子向杨广禀道,“在太子殿下查明高德其人已死之后,皇上便召太子返回了长安,命他主持审讯舒国公刘鲂。哪知,太子殿下接手审讯刘鲂,仅仅两天,就审出了条人命,舒国公暴死天牢之中。皇上迁怒于太子,便将他又发落回了东都。。。。。。”

    “且慢。刘鲂等三人犯下了谋反重罪,父皇没有赐死这三人,怎会命大哥主持审讯刘鲂?你把话说得明白些。”杨广当即找出了虞孝仁话中的漏洞,沉声问道。

    “原是末将没把话说明白。于梁士彦等三人叛乱事发的当日,皇上即下诏赐死了梁士彦、宇文忻二人,或许是念及刘鲂昔日曾对皇上有过定策之功的情谊,单单留下了他一人未杀,不久后即召回太子殿下主持对他的审讯,依末将猜想,皇上是想保全刘鲂一条性命吧。却没想到刘鲂大限已到,还是死在了天牢之中,反倒牵累了太子殿下。”

    梁士彦等三人欲谋叛乱,事发于王谊谋逆案发后不久,父皇当时必定大为震怒,这一点从事发当日即下诏赐死梁士彦、宇文忻二人可窥得一斑,自毋庸置疑。之所以会独独留下刘鲂一人不杀,反倒命大哥亲自主持对他的审讯,想必其中另有缘故,决非像虞孝仁所猜测的那样:父皇顾念刘鲂昔日的功绩,有意放他条生路。关于这一点,也可从父皇毫不留情地赐死五妹的公公王谊也可得到佐证。

    但接下来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刘鲂与他的两名同伙相比,倒底有何不同之处,竟能使得父皇姑且留下他一人不杀,指定由大哥来审讯于他,而他又怎么会在大哥接手审讯的短短两天后就离奇地横死于天牢之中了呢?

    仅据虞孝仁所说,从父皇于刘鲂死后对大哥的迁责推断,想必刘鲂之死决非偶然,令父皇十分不满和失望,故而才将责任归咎于了大哥的身上。

    虞孝仁向杨广禀报完太子杨勇主持审案审出了条人命这件事,抬头只见杨广目视远方,呆呆地坐在那里出起神来,不知是否因自己禀错了事,说错了话,才会惹得杨广如此,意怀忐忑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半晌,才从怀中掏出封书信来,乍着胆子说道:“王爷,除了这几件事之外,就是被王爷留在长安府中的张须陀感念王爷保荐他晋职,托末将带来转呈给王爷的这封致谢信了。朝中近来再无其它的事可向王爷禀明了。”

    杨广其时犹沉浸在对刘鲂之死的猜想之中,陡然听说自己留在长安负责监视重要嫌疑人——心意师太的近卫张须陀托虞孝仁给他带来了一封书信,不禁眼前一亮,抱怨虞孝仁道:“你怎么不早些拿出来这封书信,直到这时才想起?”

    虞孝仁见杨广如此重视张须陀的这封书信,不敢开口为自己分辨,忙上前双手捧上书信,进呈给杨广。

    杨广从虞孝仁手中接过张须陀写来的书信,一眼望见信的封口处被封得死死的,便知此信中必定写有不能为旁人看到的内容,遂不急于拆阅书信,向虞孝仁吩咐道:“你先退下吧。最近须得严密关注高句丽国内的动向,一有消息,随时来报我知。”


………………………………

第544章 一封非同寻常的来信

    坐在晋阳宫正殿内向外望去,殿外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虞孝仁离开之后,杨广命人在殿内点起灯火,这才拆阅起了张须陀写给自己的这封书信。

    正如他料想的那样,这并不是封致谢信。张须陀甚至在信中连个谢字都没写。同时,多少出乎杨广意料的是,张须陀这封来信的主要内容也没有更多的涉及自己指派给他的主要任务——监视心意师太。

    他只是在信的开头用了一句话就向杨广报告了心意师太最近一段时间的举动:心意足不出寺,于寺内一切举止概如往常。

    而在此之后则着重向杨广禀报了两件貌似和他的正经差使关系不大,却十分重要的事:

    头一件事就是关于刘鲂之死。

    据张须陀信中写到,皇上之所以单独留下舒国公刘鲂未赐死,主要是因为刘鲂多年来和南陈的“雁巢”首领关自在保持着联络,特地从东都召回太子,主持对刘鲂的审讯也是出于太子较他人更加熟悉案情的缘故。

    不过,张须陀同时也提到,太子杨勇在审讯刘鲂的过程中表现得有些急于求成,在审讯开始的第二天就对刘鲂动用了大刑,直接导致了刘鲂的猝死。

    因这件事事关“雁巢”和关自在,所以,张须陀才辗转通过自己昔日在千牛卫中探知了太子审讯刘鲂的详情,写信禀报给杨广。

    张须陀还了解到,刘鲂熬刑不过,承认了是他于开皇三年间受关自在的逼使,花钱买通了天牢的一名看守,给当时关押在天牢里的“雁巢”两大护法之一的萧无垢送去了一尊铜佛,结果使得萧无垢吞金自尽。可是,刘鲂至死招供不出关自在究竟是何许人也,藏身在长安城中何处。他只是提到了有一回,关自在是派了张仲坚来向他下达指令,而关于张仲坚的藏身地点,刘鲂同样一无所知。

    阅信至此,杨广算是彻底明白了:父皇之所以迁怒于大哥,多半是由于大哥未能从刘鲂嘴里得到关于关自在和“雁巢”中其它重要成员的有用线索,反而滥用大刑逼死了刘鲂,使得朝廷断了刘鲂这条查破“雁巢”的重要线索。

    对于这位早就引起他怀疑的舒国公刘鲂,看罢张须陀信中对他猝死情况的禀报,杨广觉得自己先前似乎高看他了:从他的种种行为举止观察,刘鲂这个脚踏两条船的所谓定策功臣在关自在眼中早就是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并非是如自己先前怀疑的那样,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顺着这个思路再反过来一想,杨广不禁对父皇因审讯刘鲂不利就再次发落大哥到东都这样的做法产生了一丝困惑:既然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从刘鲂嘴里审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那么父皇为何不留下大哥在朝中参掌朝政,反将他再次发落到东都去了呢。莫非关东一带又发生了什么状况,需要大哥亲自去处置,以审案不力发落他只不过是一面幌子而已吗?

    “王爷,安姐姐差我来问问您,何时才能回寝殿用饭?”侍女瑟瑟不知什么时候蹑手蹑脚走进殿来,向杨广问道。

    “哦,原来是你呀。”杨广恍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随口答道,“你回去告诉若溪,至多再有半个时辰,我便回去了。叫她不用等我,尽管和你们几个先吃就是了。”

    打发走了瑟瑟,杨广接着看信。

    事有凑巧的是:安若溪才派了瑟瑟来催促自己早些回寝殿,张须陀在信中向自己详细禀报的第二件事却正和安若溪有关。

    张须陀在信中提及此事时,首先向杨广解释道,他是受府掾鱼赞之托才写信向杨广详细禀报此事的,并且他接下来需要禀报的内容有一多半都是来自鱼赞从宫中打听到的消息,因此不敢保证确切与否。

    杨广素知张须陀办差认真,看到他在信中尚未提及要向自己禀报的是何事,先就罗里罗嗦地做了一通解释,忍不住菀尔一笑,暗笑张须陀多此一举。

    可接下来,当他看清楚张须陀向他禀报的是自己的母后于安若溪生产后的第二天就要逼她自尽时,杨广再也笑不出来了。

    尽管从长姐刻意回避提及为何要带安若溪一同北上并州的态度中,杨广已隐隐猜到了安若溪和母后独孤伽罗之间想必再次闹了不快,以至于安若溪连刚落生的孩子都不顾,跟随长姐来了并州。

    可是,杨广万万也没想到,一向最宠爱自己的母后竟然会在安若溪生下自己儿子的第二天,就逼迫安若溪自尽。这总得有个在人前人后说得过的充分理由吧,否则叫世人如何看待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呢!

    杨广屏气凝神,一目十行地迅速在张须陀的来信中寻找着他迫切要找的答案。终于,在信的临近末尾处,张须陀写到了皇后急于处死安若溪的原因:疑其通敌。再往下找,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通敌?!

    直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居然仍在怀疑安若溪是宇文般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杨广看罢书信中的这一段内容,头脑之中首先闪过的念头就是母后是在挟怨报复安若溪。

    他紧接着又把这一段的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多遍,越看越觉得母后不可能因为怀疑安若溪通敌而逼她自尽:倘若真是这样的话,母后大可不必等她生下孩子再处死她。

    最终,杨广决定回寝殿当面问问安若溪,那日在宫中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后究竟为什么要在她刚生完孩子就逼她自尽。毕竟,张须陀在信中已反复做出了解释:关于这件事,他只是根据鱼赞从宫中打探来的消息,向杨广写信禀报的,不能确保消息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而安若溪身为此事的当事人,只有从她嘴里才能获知这一事件的真相,也才更有利于自己查知母后逼死安若溪的真实原因。

    就在杨广起身向殿外走去的一瞬间,从晋阳宫正殿之外的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鹰啼。杨广冷不防间听到鹰啼,头脑之中像是平地里响起了一颗炸雷,整个人都一下子楞住了。


………………………………

第545章 顿生疑念

    一声夜空中突然传来的鹰啼不知触动了杨广头脑中的哪一根神经,使他刹那间产生了一个惊人的念头:会不会母后怀疑的确有道理,安若溪就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呢。

    杨广一下子楞在了原地,顺着这条思路脑筋飞快地转动着:今日高连升接到辽东传信,据虞孝仁随后向自己解释说,辽东一带多有驯化猎鹰来长距离传递消息的做法,而两年前自己亲率骠骑营出关奔袭元尼那山的那天,宇文般若不是才送了只珍稀的“玉爪”给自己,而自己不是将“玉爪”托付给了掌握驯鹰术的安若溪来饲养、照料吗?

    倘若是安若溪在自己率军离开并州不久,就放出这只“玉爪”向关外的宇文般若报警,传递了消息,一切不都顺理成章地能做出解释了吗?

    不知不觉,杨广被自己头脑之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惊人想法吓得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安若溪若真的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能相信谁呢?杨广一想到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就难以克制地感到一阵眩晕,脚步踉跄着转身扑到座位上坐下,竭力收摄心神,喃喃地自己劝慰自己道:“这不可能,这决无可能。若溪怎么会害我?”

    渐渐地,他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当中解脱了出来,独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本能地回想起自己自穿越以来与安若溪共同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从母后点名要自己驱逐安若溪,到安若溪擅自堕胎;

    从她指点自己重点清查石屋院,到五年前大哥送她返回了自己身边;

    从两人一同在山间迷路,误入匪窝,到抵达并州后她屡屡为自己献上的各种妙策,帮助自己破解了一道又一道的难题;

    特别是在自己与萧厄的婚礼上,宇文般若派出的刺客险些儿就要了安若溪的命。。。。。。

    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是苦肉计,还是什么别的计谋不成?

    虽然头脑渐渐恢复冷静的杨广在心里不自觉地替安若溪寻找着各种各样开脱嫌疑的借口,但始终无法抹去头脑当中业已产生的对安若溪的怀疑:无论从哪方面说,安若溪都具备提前向旧主宇文般若通风报信,告知其自己率军奔袭元尼那山的条件。

    只有彻底排除了安若溪在奔袭元尼那山这件事上的所有嫌疑,才能恢复自己一向对她的高度信任。杨广在经历了一番内心痛苦挣扎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亲自出面,去替安若溪洗脱通敌的嫌疑。同时,他也试图通过替安若溪洗脱嫌疑这件事使得自己恢复对身边至亲至爱之人怀有的那份信心。

    晋阳宫寝殿内,安若溪守着满满一桌的饭菜在等着杨广归来。

    “我不已经跟瑟瑟交待过了吗,要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杨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殿,一眼望见桌案上的饭菜,遂向安若溪抱怨道。

    “王爷晌前才返回并州,紧接着又议了大半天公务,这回儿肚子也该饿了吧。我叫人把这些饭菜端下去热热,用不了多大功夫的。”安若溪浑然不知杨广此时已对她产生了疑念,像往常那样站起身就要传唤人进殿来端饭菜下去热过。

    “若溪,我没要你陪着长姐一同去见大义公主,你不会怪我吧?”杨广拉起安若溪的一只手,握在掌中轻轻抚摸着,试探着问道。

    安若溪被杨广没头没脑的问话一下子给问住了,呆站在杨广面前,答不上话来。

    “嗨,你瞧瞧我,事情一多,反倒忘了,你和宇文般若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了。她几次三番地要杀你,你为什么要去见她,是不是?”虽然在走进寝殿院落的前一瞬间,杨广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在着头展开对安若溪的秘密调查之前在她面前提及宇文般若这个人,更不要正面试探于她,可一见了安若溪,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里迫切渴望尽早获知事情真相的冲动,希望从安若溪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王爷今晚是怎么了。”安若溪似乎察觉出了什么,轻轻从杨广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淡然说道,“王爷要是想问什么,就照直问出来吧,用不着拐弯抹脚的。虽然公主欲置若溪于死地,可若溪心中却仍视公主为昔日旧主,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但如果有人单凭这一点,就对若溪产生怀疑,疑心若溪将对王爷不利,那若溪也只能报之一笑了。”

    “不错。确是有人向我禀报称,母后于你生下简儿的次日欲以通敌的罪名逼你自尽,幸亏长姐恰巧赶到,才保全了你的性命。若溪,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倒底是不是受了别人密嘱,负有什么秘密使命?”见安若溪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并且把话已说得如此明白,杨广心知瞒无可瞒,遂正面向安若溪问道。

    “今晚当着王爷的面儿,我若答声是,王爷会相信,肯相信吗?我若答声不是,别人会相信,肯相信吗?”安若溪用交织着绝望、哀怨的目光直视着杨广,一字一句地问道。

    杨广不忍与她对视,紧走两步,一把将安若溪抱在怀里,发自真心地回应道:“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这份情意,我无时无刻不铭感于肺腑,即便你当初真的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我也决不相信你会加害于我的,更何况咱们现在还有了孩子!若溪,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安若溪挣了两挣,没挣脱杨广的怀抱,趴俯在他的肩头,双目中滴下了几滴清泪,喃喃说道:“或许我还是死了的好。可是。。。。。。我心中着实放不下我那可怜的孩儿啊。。。。。。”

    两人在寝殿内相拥而泣,许久,安若溪才轻轻推开杨广,抬手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向杨广坦陈道:“就在两年前,我确曾给公主报过信,要她提防隋军突袭元尼那山。。。。。。”

    杨广正在为自己对安若溪产生疑念而感到深深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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