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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军士地上前，从后面用力摘下了一名金军重甲骑兵的盔帽，另外一名宋军马上抡起战刀，狠狠地将这名倒霉的金军士兵头砍了下来，脑袋上只有金钱鼠尾辫子的那颗白白的头，带着喷溅而出的鲜血滚出去很远，被重甲包围着的身体在喷出“一腔热血”后，缓缓倒地。

类似的情况在随后的战斗中经常发生，这是斩杀重甲骑兵的好办法。

完颜银术可及完颜宗磐退下去准备尾随铁浮屠攻击的两个万户，虽然拼死想冲过来救援铁浮屠，但被迅速出击的宋军步兵纠缠住，不顾巨大伤亡死命冲杀的宋军步兵让完颜银术可和完颜宗磐的人马遭到了非常大的打击，接二连三的军士被宋军的箭矢射落马下，或者被刀剑劈于马下。

两方的兵力完全纠缠在了一起，骑兵的优势很难发挥出来，宋军所使的武器都是长枪或者长矛，在近身作战中优势非常明显。以往宋军吃败，大多都不是被金军直接击败，而是因为主将不敢战，在与金人交锋时候马上想到了逃跑保命，直接导致全军溃败。王晨这个主帅从来没有过任何逃跑的念头，他亲自选定的这些主将也都是奋勇作战，不敢战、与金人直接就想逃跑的将领虽然有，但并没发生在主要的将领身上。主将的勇敢也直接激励了士气，军士在主将表现勇敢及以往战事胜利的鼓励下，也都在那里奋勇杀敌。同一些兵，由不同的将领率领，发挥出的战力是完全不一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一向视宋军为乌合之众的金军，在这次超大规模的战役中尝到了他们自大的苦果！

第九十一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宋军的战斗力与金军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宋军战斗力与金人的相差表现在多个方向，包括组织纪律性，还有单兵素质上。

在王晨的威压及一系列战事取得胜利的鼓舞下，宋军的纪律性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单兵作战能力却不是能一下子提高，特别是骑军，宋军人数的优势经常不能弥补单兵战力的不足。

普遍来讲，宋军军队的体质与金人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厮杀时间持续长了，宋军的体力下降让他们的战力急骤下降。金人的体力虽然也在下降，但他们身体素质普通比宋军军士好，能坚持更长时间的战斗。因为宋军军士体力的持续下降，原本已经完全向大宋军队倾斜的战场形势也开始慢慢发生变化，金军骑兵在数个地方从被动变成主动，而形势的变化及厮杀的越来越激烈让一些原本斗志高昂的宋军将士们吃不住，不战而退的情况不断地发生了。还好主要将领都在指挥将士拼死抵抗，人员众多的督战队也在尽职尽责地履行他们的使命，没有导致祸及根本的大溃乱发生。

战斗继续在持续，让人完全忘却了时间。

长时间的厮杀让宋金两军都大伤元气，这一片大地上的冰雪早已经被火热的鲜血融化，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断肢残臂尽处可见。但两军的军士依然在踩着各自同伴的尸首与鲜血在死战。

宋军军士单兵素质的不足由人数占多的优势而补充，最终双方谁都没办法彻底击败对方，战事一直呈现绞着状态。女真骑军的顽强与勇敢在这场战役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他们在仆从军基本失去了战力的情况下，还顽强地支撑着战事。几个女真万户最终慢慢会合。会合后的女真骑兵战力得到了增加，围攻的宋军步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依然没办法给予其进一步的重创。

但金军也是没能力将遍地都是的宋军彻底击溃。宗颖所领的骑军再加上岳飞、张宪、虞允文的增援人马死死地拖住完颜宗翰的人马，并将完颜宗翰的本部与其他金军万户分隔开来，让他们不能彼此策应。岳飞、张宪、虞允文几部的灵活战术给完颜宗翰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近三万的精锐女真骑兵在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弼等大金勇将的率领下，竟然不能击败一向表现不怎么出色的大宋骑军。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暂，在激烈的厮杀中，太阳慢慢地下山。而激战了一天，一直没停歇的两军差不多都战不动。一天的激烈冲杀下来，那些有幸保存性命的军士。除了在冲杀间隙补充一下随身所带的干粮外，没能补充任何食物的饮水，铁打的身体都吃不消，连岳飞、张宪、虞允文、陈淬、赵立这些身体非常强壮的人，最后都差不多力竭。

而王晨在将身边最后一支一万五千人的步军投入战斗后，也将预备队用光了。

比金军多了近十万人马。但最终没能取得战场上的优势，让他非常着急。

不过终于坚持到了天黑，战场上的局势没被金人占优。王晨知道，自己麾下的人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亡的军士至少在数万，但也给金人带去了灭顶之灾，这场只要坚持下来。金军元气肯定大伤。

在激战至傍晚后，两方的人马都慢慢汇聚，战斗的激烈程度小了下去。

完全天黑后，两方都鸣金收兵，准备休整后来日再战。

也就在王晨腕间的手表指向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两方军队完全脱离了接触，绵延十数里的战场上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无数的残肢断臂。此时气温已经非常低了，在双方人马未全部撤出战场的时候，那些流淌一地的鲜血已经变成了冰，将倒在地上的尸体及到处散落的残肢断臂都冻在了地上。

鸣金收兵后。双方各自退回了大营内。

但王晨和完颜宗翰都知道，这一个晚上注定是不会平静，双方人马肯定会在夜间时候相互偷袭，因此也都各自下令麾下人马，不得有任何懈怠。

作为全军统帅的王晨并未率军直接冲杀。他依然认为，作为一军主帅的人，是不需要亲自率军冲杀的，他只要做好布置，根据自己观察的战场情况及各将派人的报告后，随机做出应变就行了。亲自率军冲杀虽然能鼓舞士气，但也只是呈匹夫之勇，有意外的话或许还会毁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事。

在收军回营，各部基本安置妥当后，王晨马上召集主要将领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连续几场战事下来，特别是今天的战事结束后，王晨进一步确信一点，那就是只要我大宋军队与金人遭遇时候死战不退，金军就不容易取胜。在如今众将领商议明天的安排时候，王晨就将自己的意思说明了：“只要将士们死战不退，兵力处于劣势的金人，没那么容易取得胜利的，他们承受不住兵员的巨大伤亡。明日再战，各将一定要严令部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与金人死拼到底。我军的数量还远胜于金军，即使我们付出两个人的代价才能消灭一个金人，那拼到最后，还是金军先拼光。我们的勤王之师会陆续抵抗，而金军的援军没可能再攻至黄河南岸。只要我们坚持住，最后的胜利就是我们的，以后几年，金人也没能力再南下。”

王晨的分析提到了许多将领赞同，不过依然有一些将领心存疑虑，特别是原本赵构麾下的那些将领。他们与金人作战时候并没取得过胜利，但他们一再见识到了金军作战的凶狠。如果没有王晨的命令，还有督战队的威胁，许多人肯定逃跑。今天的这场激烈战斗已经让许多将领统率的人马元气大伤，他们有畏惧心理起来，向王晨提议暂缓再战。

“王殿帅，只要我们一直与金人相持，金人终会支持不住的！”有将领这样提议。

但更多的将领都认为，金人今日遭遇了重创，连最精锐的重甲骑兵“铁浮屠”都几乎全军覆灭，女真骑军损失也很惨重，而我大宋军队能战之兵依然比金兵多，何况金军中还有不少的仆从人马已经向我军投降。“王殿帅，要是再狠狠打击一下金人，那些汉军说不定就会倒向我大宋，临阵倒戈都有可能！”陈淬站出来提议。他部已经接受了两千多汉军的投降，他相信只要我大宋军队继续这般顽强作战，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的金军仆从军支持不住，向我军投降。

金军中的许多仆从军已经明白关键时候完颜宗翰是将他们当作弃子对待。如果战事不顺利，金军总是将仆从军当作殿后人马，掩护他们的逃跑。几战下来，包括汉军、契丹人马在内的仆从军，已经损失了近半人马，甚至一些汉军万户只剩下三万之一甚至更少的人马了。这些仆从军的将领想保存自己的实力，他们也就想了异样的心思。正是因为接受了一部汉军的投降，知道了他们的心声，陈淬才认为只要再狠狠打击金军，会有更多被金人当作“炮灰”的仆从军支持不住而归降的。

“王殿帅，末将认为陈将军所言甚是有理，”今天表现不错，斩杀了两名千户但自己也受了点小伤的虞允文也站出来表示与陈淬相似的意见：“我大宋各地勤王之师还在陆续增援之中，江淮军再过一两日也会抵达这里，从开封方向来的增援人马每天都有抵达，而金军是越打越少，我们不能错失进一步重创金军的机会，因此末将认为，不能停了与金人的争斗，今夜也要不断地派兵袭骚金人大营，不让他们有休整的机会，我军可以轮番休息，明日一早，就应该遣大军再攻。”

岳飞也马上站出来提议：“王殿帅，末将愿意率军连夜袭营，不给金人休息的机会！”

张宪也支持继续再与金人力战：“王殿帅，今日之战，足见我大宋军队是能抵挡住金人大规模的攻击，只要我军死战不退，金人最终肯定落败。末将也会率军夜袭金营，不让他们好好休息。”

大部将领都认为应该从今天晚上开始，持续不断对金人大营展开攻击，王晨最终认同了此议。

他心里当然是认为必须坚决与金人死战到底，只不过是为了听取更多将领的意见而没先一步表态而已。既然将领们大多都发表了意见，而且相继陈述了自己的理由，持继续与金人死拼观战的人占多数，王晨如何还会考虑其他？他也马上命令陈淬、岳飞、张宪、赵立、李彦先等将，各率两千到五千不等的骑兵军，连续骚扰金军，虚虚实实让金人难以捉摸，让他们疲于应付。

再令折彦质、宗颖等更高级别的大将，做好强攻金营的准备。

王晨从来没觉得天黑了就该罢兵，战争肯定是连续不断进行。金人想好好休息一下，那就不让他们如愿，让自己麾下人马轮番休息的同时，派出战力还算不错的人马，对金人大营连续的骚扰。

诸将马上领命而去做准备，只有虞允文留下，王晨想与他再商量一些事。

正在他与虞允文就接下来的安排做进一步讨论之时，外面守候的亲兵进来报告，说有金人派来的秘密使者求见。一听是金人派来的秘密使者，王晨和虞允文都吃了一惊。

很快一名汉人装束的青年男子被带了进来，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虞允文上前接过，在王晨的示意下打了开来看，一看之下非常吃惊。

“郭药师愿意再归大宋！”

第九十二章誓不罢休

这名郭药师派来的使者向王晨表示了其部愿意重新归降大宋的意思。

郭药师在信中说的非常直白，说他没办法忍受金人想借大宋军队之手消灭他们这些汉军的做法，因此想脱离金军的掌控，重新归降大宋，并愿意与大宋军队里应外合，共击金人。

郭药师在信中向王晨提供了不少金人布防的细节，包括各女真万户兵力的分布，死忠于金人的汉军万户韩庆和、韩常父子的驻地，哪些仆从人马想脱离金人的掌握等等情况。郭药师在信中建议王晨连夜派军袭营，利用威力巨大的火器击溃金军，他会在金人大营内与大宋军队里应外合的。

郭药师在信中当然也对自己这些年反复无常的行为辩解了一番，说他是无奈之下再叛宋归金的，今日顿然醒悟，希望王晨及大宋朝廷不要怪罪云云，他一定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看了信，在喝令郭药师派来的使者先到帐外候着后，王晨问虞允文：“彬甫，你怎么看？”

虞允文略作思考后回答道：“晓初，我相信郭药师是真的想归降！”

“我也是这么认为！”王晨呵呵笑了笑。

“许多汉军及契丹人都支持不下去，再与我大宋军队为敌，他们的人马要打光了！”虞允文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郭药师这个人是墙头草，以后必须要将其势力清除，留着就是个祸害。”

王晨点点头，认可了虞允文所说，但又马上说道：“这是以后要解决的事，而不是现在！既然郭药师还有其他一些仆从的金军愿意归降我大宋。那我就答应他们，让他们有立功的机会。”

王晨说着，又马上下令，全军作好战斗准备，他要在晚上对金人大营发动全面的进攻。

既然有郭药师等愿意归降我大宋的仆从军作内应。那机会就不应该错过。

只不过王晨还是低估了完颜宗翰的能力。

完颜宗翰在命令麾下军士死战了一天，没讨到什么便宜，收军回营后，也马上着手做夜间的攻防准备。他相信，大宋军队的统帅王晨是不会让他这么安心度过这一个晚上，肯定会派人马骚扰。就如昨天晚上一样，甚至更甚，大规模的袭营都有可能发生。他也不会没有动作，他也在布置精锐人马，准备趁夜袭击宋军的大营。不过在掌握了一些情况后，完颜宗翰马上改变了主意。

他发现了汉军万户郭药师、契丹都统马五的人马有异动。正自惊疑间，有安插在郭药师身边的奸细来报，说郭药师已经召集麾下将领商议趁夜投降宋军的计划，契丹的人马也愿意跟从。这消息让完颜宗翰大吃一惊，他不得不取消了原定的计划，令所有女真骑军及韩庆和的汉军万户严加戒备。

作战不利的情况下，仆从的人马起了二心。完颜宗翰如何不紧张？要是郭药师和马五与宋军联络成功，王晨在夜间继续大举兵事，郭药师和马五与宋军里应外合，那大营被宋军攻破都有可能。

在召集亲信万户紧急商量后，完颜宗翰决定先解决掉郭药师和马五的人马，将可能的内乱先一步消除掉。但就在他着手布置人马准备包围郭药师和马五的人马时候，宋军的夜战开始了。

宋军分几路人马而来。

没想到宋军的反应这么快，完颜宗翰有点措手不及。

但他到底是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之人，马上做出应变，命令女真骑军连夜撤退。彻底脱离与宋军的接触。完颜宗翰也依然采取以往一样的措施，命令汉军及其他仆从军殿后。

死忠于金人的汉军万户韩庆和及其子韩常自请命留下殿下，很“感动”的完颜宗翰将所有殿后的人马都交给韩庆和指挥，并拔给韩庆和两千骑女真骑军，令其在战不利的情况下带着女真骑军逃跑。

在宋军几路人马分头袭扰金人大营的时候。完颜宗翰已经率领女真骑军先一步撤离。

但最早开始攻击金人大营的人马所负的使命是袭扰，造成金人的慌乱，并没打算立即攻营。谁也不知道完颜宗翰会采取了先行撤离，抛弃仆从军，只保女真骑军的做法。

韩庆和与韩常父子都是辽地的汉人，他们归降于金人后，对金人死心塌地，每次攻宋时候，他们都是攻宋的急先锋，作战都非常卖力，烧杀抢掠什么都做，犯下的罪行比女真人多多了。这次完颜宗翰令韩庆和统帅所有仆从军，韩庆和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他可从来没指挥过这么多的人马。

自信心高涨的韩庆和非常想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表现一番，以便能得到进一步的重用，因此他在听到军士报宋军开始袭营后，马上率军出战。令一部渤海人攻打郭药师和马五部，其他人马跟着他反击袭营的宋军。韩庆和父子都知道，要是成功地掩护女真人撤离，那他们就立下的大功。要是在掩护女真人撤离的同时，再狠狠地打击了一把宋军，那他们立下的功劳会更大。

率军袭营的岳飞、陈淬部并没料到金人的动静会这么大，他们更没想到完颜宗翰会连夜率领女真人撤离了，在韩庆和与韩常父子率军狠命反扑之下，有点抵挡不住。直到后续人马领了王晨的命来支持时候，他们才松了口气。而此时郭药师与马五部也在侧后攻击韩庆和的人马，形势顿时发生了改变。

在两方人马夜间激战发生的时候，王晨依然没接到完颜宗翰已经领着女真人开始撤离的情报，因此在战术布置上并没有随之做出应变，没有派出骑兵追击女真人。

直到郭药师派人前来报告，说完颜宗翰已经率领女真骑兵连夜逃跑的时候，王晨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他也马上下令宗颖率骑军追击，同时令大营内处于休整状态的那些人马也赶紧投入战斗。

这布置也是很匆忙的，正休整的军士怎么可能马上投入战斗？这些都是拼杀了一天的军士，他们累的走路时候都可以睡觉。睡的正香的他们听到马上投入战斗的命令后，迷茫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睡眼惺松的军士们在摇摇晃晃起来后，连队列都不容易整齐，更不要说马上投入战斗。

在大部人马集结完毕后，距离王晨下达命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这一个多小时的错失让完颜宗翰有充足的时间逃离营地，最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