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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豪杰去抗日-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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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路本来想自己扛着粮食,可真是一点劲儿也没有了,五爷子又一次牺牲了自己的自行车,把八十斤粮食驮到了知青小院。卸下了粮食,五爷子就用嘴吹着车梁上的浮土,用袖子角蹭着瓦圈上的泥点,赶紧回去拾掇他的自行车去了。
王小路鬼哭狼嚎似地吼:“粮食来了——粮食来了——”
院子里还是毫无动静。好半天,小高才从床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嘴上骂骂咧咧:“作死啊!咋咋呼呼干什么。人都到了这份上,可别再耍戏老子了!”
院子里黑乎乎的,他似乎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上去摸了一把,顿时有一种熟悉的渴望的东西在心里引起了强烈的亢奋感,又摸了两把,立刻像过电一样大喊起来:“玉米,真是玉米啊!有吃的了——”
王小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哼哼唧唧地说:“你们忙活吧,我可歇歇了。”
各屋都有了动静,蚕豆般的油灯亮了起来,知青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八只手把布袋连抬带架地弄到了屋里,几只手迫不及待地解布袋口,几盏油灯往前一凑,啊!这真是一布袋黄橙橙的,略呈三角形的玉米粒子啊!几个人恨不能抓起玉米粒子就要往嘴里填。
小高一摆手:“王龙去推磨 ,小张去烧一锅开水,大家准备会餐喽——”安排完了,这才想到王小路还在院子里坐着,小高过去埋怨着:“还赖着不起来,”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王小路起来又坐在地上了:“让我歇歇,一点儿劲也没了。”小高说:“你有功,我背着你上屋里床上躺着还不行吗!什么活也不用干了,这里怪凉的。”
“还行”,王小路疲惫地挣扎着爬起来,在小高的搀扶下,进屋里躺下了。
红色的灶火又重新点着了,风箱“呱嗒嗒”地响起了节奏鲜明的声音,棉花柴在烈火燃烧下出了毕毕剥剥的爆裂声,黄黄的窝窝头进锅了,一帮知青在厨房外就像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抽答着鼻子,两眼巴巴地注视着笼屉里冒起的缕缕热气,盼望着纯粮食的窝窝头快点儿出笼。
小张前俯后仰地拉着风箱,恨不能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她的眼泪流了出来,鼻涕也往下淌了,笼屉里的蒸气越冒越大,小张的眼泪也越来越多,鼻涕也越来越长,终于忍不住了,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指着身后喊:“都去闻闻,什么味儿呀?”
大伙儿莫名其妙地互相,然后一窝蜂地挤进了厨房,使劲地抽答着鼻子嗅,蒸气里有一股刺鼻的六六六味,鼻涕开始往下淌了,眼熏得也睁不开,不住地往下淌着眼泪。
原来这种子粮是拌过农药的,为的是种到地里后,怕蝼蛄咬。
黄橙橙的窝窝头端上了桌子,大伙儿全没了刚才的高兴劲,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头。王小路盘着腿坐在床上,肠胃见到了窝窝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股劲地痉挛,唾液也像是特别地增多。
他叹了一口气,仿佛从窝窝头上一副副可怕的骷髅,一种死亡的恐怖笼罩在心头。小高急得在地上来回地走着,嘴里一个劲地骂:“他妈的,这么好的玉米为什么拌上药呢!老鼠能吃几个粒,蝼蛄能吃几个粒。人不能吃,难受吧!难受吧!嗨——娘的,这不是难为人吗!”
小张轻轻地啜泣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她一哭,别的几个女生也跟着哭了起来。微弱的油灯光在空气的震颤下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要被悲痛淹没。
王小路慢悠悠地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窝头,放在嘴边嗅着。小高对他瞪了一眼:“你干什么?这不能吃!你这当大夫的,又不是不知道?”
王小路平静地说:“吃,怎么不吃!不吃这个吃什么。宁愿毒死也不能饿死!我先试试。”说着,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小高也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说:“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活着是知青,死了也做个伴儿。”
王小路一把抢过他的窝窝头说:“不必要!我是医生,心里有数,什么反应。”
小高又从笼屉里拿过一个窝窝头,说:“我是组长,要死也轮不到你。”说着,又咬了一口。
王小路一眼,那眼光是深深的,柔柔的,湿润润的,没有再劝阻。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地咀嚼着,试探着,品尝着,掺过六六六的窝窝头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在玉米粗粗的甜味中,似乎夹杂着一种苦涩霉的怪味儿。
女知青的哭声停止了,男知青把油灯端了上来,都在仔细观察着王小路和小高有没有任何细微的中毒症状。一个窝窝头吃得很慢,足足有半个小时,又过了一会儿,王小路觉得身上刺痒难耐,掀开褂子一几处泛红,轻轻一搔,浑身都痒,不一会儿,起了一身铜钱大的疙瘩,硬硬的,鼓鼓的。
小高也是一样,起了一身疙瘩。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除了起了一身疙瘩,痒痒以外,没有别的反应。
王小路说:“这窝窝头能吃。只是注意,可别吃多了,吃多了要中毒的。”同学们都纷纷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窝头,你,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很慢,好像再也不是香喷喷的,盼望已久的纯粮食的窝窝头了。
靠着这八十斤拌过六六六的种子粮,知青们熬过了春荒。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无愧
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而时光似乎也在加速度的流逝,向我们苛刻的逼仄。当新世纪的晨钟豁然鸣响时,蓦然回首,我们已走过了大半的人生。
如果说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幸运的话,那么三十年后今天我们又相逢相聚,那应该是一种天缘了。泪光,波动在久远的记忆里,搅动着历史留给我们的那许多苍凉、苦难、坚强和成熟。一切的一切,无论怎样遥远,此时此刻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大家都还年轻、狂热、单纯、冲动、莽撞、勇敢,正在满身血汗跌跌撞撞地向前迈进。
生活对于年轻的我们曾是多么美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沐浴着党的阳光,熏陶着雷锋叔叔的祥风,在碧蓝如洗的晴空里放飞着理想的白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不幸的是,正当拔节抽穗时节,我们也和全国人民一样陷进、卷入了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劫难,而后又突然地被抛向了一个眩目着理想光晕完全陌生的“广阔天地”。历史和我们开了一个悲怆的玩笑!现实的反差、理想的异化、世态的炎凉、心灵的扭曲让充满理想主义的我们倍尝了近乎严酷的抽打和粗糙的磨砺,如同一场恶梦。
恶梦醒来,早已不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三十年前的花季少年,如今已是满头秋霜。那个时代留下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滚滚滔滔地从我们的心底涌流出来。我们一忽儿噙着泪花,一忽儿忘情大笑,一忽儿陷入思念。那段历史老是在我们感情的潮水里浸来浸去。
于是,三十年后我们又聚在一起,难解的“知青情节”牵拽着我们再次向岁月年轮的纵深回望。
当年如花似玉的姑娘,红颜褪尽,眼角的细纹里写满了风雨;当年虎气生生的小伙子,沉稳老练,花白的鬓角上挂满了成熟的沧桑。面对历史,人生的教课书已让我们学会了沉静,领悟了冷峻。
没有了抱怨,没有了诅咒,也没有了当年的那种笑唱大风,更没有了那种无可奈何。我们只是深情的注目,挂着笑泪却极力透过时光隧道的无情寻找着当年的影子。他、她、他、她……他、她!
那对美丽亲切而又是那么熟悉的倩影怅然不见!
只一声低哑的叹息,便让我们的眼睛里又骤然潮湿,让我们的心中雁叫啾然——
王普济!李玉兰!
一个悲楚凄清的让人心紧的故事竟在上山下乡的破折号之后,又湿漉漉地展开……
一
他们二人虽然同在济南铁路第一中学共校,其实也和我们大多数同学一样并不认识,共赴茌平插队落户,却把早就相识的、并不相识的和刚刚认识的同学聚在了一起。下乡知青聚在一起,就有了兄弟姐妹般的亲切和坦诚,茌平的土地上铸就了我们绝大多数同学的共同爱憎和共同的魂灵。
190年4月6日,王普济、李玉兰和另外9名济铁一中的同学风尘仆仆地来到了茌平,落户在城关公社何潘大队的三里村,开始了他们的知青生涯。三年以后,在村里小学当民办教师的李玉兰被推荐到枣庄师范学校上学。
在何潘大队的知青小组为李玉兰举行的欢送会上,人们都说了许多真情漾溢的希望和祝福的话,唯独王普济默默无语。后半夜,一支凄凉婉转的口琴声在王普济宿舍里呜哇呜哇一直吟诉到曦光微明……
三年多的知青生活风雨同舟,使得他们二人的思想感情已经悄然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共同命运中的相濡以沫、向往憧憬中的志趣相投把两颗年轻的心联在了一起。
大概从191年开始吧,一些被“三结合”进“革命委员会”的干部开始执掌权柄了,他们的子女随即便兴高采烈地扑打着翅膀纷纷从乡间飞走了。可以说引起广泛不满的“走后门”腐败现象也由此发端,且***又在信中说到前门进来的并不是全好,后门进来的也并非全坏,这就更加助长了此风的蔓延。
千百万知青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扎根农村干革命啊?原来如此啊!”——军心从此涣散,理想从此崩溃。虚幻的“反修防修”大业失去了迷彩,未来又看不到出路和希望,于是知青们开始变得狂放不羁,玩世不恭,精神王国陷入了迷茫。
处于青春骚动期的男女知青们,一旦失去了理想的诱惑和奋斗的目标,失落的情感自然地便寄托依附在同病相怜的彼此身上。
在李玉兰临行前的一个晚上,二人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他们谈了很多很多。夜风啾啾,年轻人的心里彼此都很不平静,多少话语总也说不完,多少话似乎也无需再说。他们二人并肩在村外的小路上走着,似乎彼此都能感到对方的心跳。
李玉兰仰望着深邃的夜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两年毕业以后,我回来。”
王普济沉默了一会儿,说:“回来吧,我等你回来。”
李玉兰瞥了他一眼,扑哧一笑:“大队上何支书和村里人也都这么说。”
“是吗?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说。”王普济也笑了。
听起来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似乎没有什么壮志凌云,这朴实挚切的话语,只有身处其境的知青才能品味出其中的意韵,可以说这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流露,也是他们当时唯一可行的选择。因为当时对学生的分配原则是“社来社去”(注:社即公社,就是从农村招上来的学生毕业后仍分回农村去),而面对知青们叵测的命运,他们也不敢有过妄的奢望。
或许也是一种天意的使然,李玉兰走后时隔一年,王普济也获准考取了聊城师范学校。
也就是从那以后,扎根茌平的“知青生活”开始了支离破碎,原先比较完整且颇有生气的知青小组,逐渐就象秋后的蒲公英一样风一阵雨一阵便七零八落地凋散了。
让人意想不到和凄凉的是,曾经那么轰轰烈烈锣鼓喧天波及到全国千万学生和家庭的上山下乡运动,竟是这么含含糊糊地拖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冗长,烟消云散了。
几乎每一个知青小组离去的同学在临行前都对自己曾经住过和即将告别的四壁徒空的栖身处情绪复杂地凭吊过。烟熏的黄土墙壁上残留着刚下乡时意气轩昂的壁报、宣传栏;残留着缀满豪言壮语的决心书、触及自己灵魂的心得体验及学习贫下中农改造世界观的经验交流。褪色的红纸上隐约可辨的“扎根农村干革命,反修防修筑长城”之类的标语口号。
如今这一切都将过去了,且过去的如此灰不溜秋!如果说它是对当时那个扭曲年代的一种辛辣讽刺和无情鞭笞的话,那么留在我们知青心里的则是永远难以磨灭的酸楚和隐痛。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能——谁能告诉我,什么是什么,什么是什么,什么……”今天听着李春波那苍凉的歌声,不正是对那时我们这一代知青结局的真实写照吗?
且不论这种结局的色调如何,历史将究竟给它一种什么样的定位,对于我们绝大多数知青来说,这段历史毕竟已经结束了。而对于王普济和李玉兰,则是一条新的风雨启程,又一种艰难人生的开始。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无悔(二)
二
19年,李玉兰从枣庄师范毕业以后,果然又回到了茌平,分配在吴官屯联中担任语文教师。一年以后,王普济也毕业分配到了茌平赵官屯中学,他学的是体育专业,自然就任了体育教师。
此时的茌平县里,绝大多数的知青同学都已被名目繁多、方式不同的招生招兵招工及种种理由的特困、病退四下“遣散”了。苍茫的大地上只留下了一个悲凉得嗤心的空影余音。连年“**”的劫难把整个国家糟蹋得遍体疮痍,祸国殃民的小丑正在作着垂死的挣扎,举国上下在一片死寂沉闷中涌动着跳动和不安。
王普济、李玉兰面前的茌平大地,是一片更加肃杀、苍凉的景象,弥漫在他们心中的则是更加孤独、苦寂的思绪,往日朝夕相处的同学们都走了,而他们从此以后却要别无选择地在这里真的扎根下去了。
唯一能使他们感到温热和慰藉的是,在插队落户的几年里,他们思想感情上的变化使他们得以真诚地亲吻了脚下这方热土,拥抱了茌平大地,融溶了茌平人民朴实、诚挚、热情和坚韧的性格潜力。悲怆之感如惊鸿一瞥瞬时即逝,又一种热浪却涌翻而上,而正是这种热流烧热了他们的心房,烧红了他们的人格,引发了他们生命青春的瑰丽辐射。
他们没有忘记当年他们上学临行前,何潘大队党支部的何支书挚切的话语:“普济啊,等你毕了业,可要再回来啊,来教咱们这些娃娃让他们好有长进。”他们总是难忘临上车时乡亲们依依不舍,牵手相送的情景。
茌平县教育局的刘局长曾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咱们茌平的教育令人担忧啊!一些老教师死的死,病的病,垮的垮,教育战线缺人啊!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小学生教小学、中学生教中学无可奈何的现象。你们可是咱们县里教育上难得的生力军啊!茌平的教育,可不能再荒下去了!茌平期望着你们啊!”
茌平大地殷切的召唤,深深地感动了他们二人,把本来颇无奈的抉择化做了在艰难旅途上始终未泯的理想与追求,青春的热血再度澎湃。听从命运的安排吧,走到哪里都是路!
在吴官屯联中校园外的那条土路上,二人呼吸着田野里阵阵的花香,并肩徐行。
墨蓝的夜空里,星光灿烂。
李玉兰看着王普济,问道:“普济,你猜我在想什么?”
“唔?”王普济一愣。
“我在想,也许就是缘分吧,命中注定咱们和茌平已经有了解不开的缘分。”
“是啊,”王普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学都走了,我们却又回来了,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既然回来了,那没说的,咱一要活出个样来,二要干出个样来。哪里的黄土不长树啊?是座山就要有石头!”
王普济铿锵有力的话让李玉兰感到十分踏实和一种极大的安慰。她一抿嘴,笑了:“那,咱两人就当茌平的石头吧。哎,茌平可是缺少石头啊!”
凡是发生的就是必然的,这是生活也是命运中不可逃遁的铁律。
就这样,他们二人又以当年知青下乡时的那种热情,如铺路石一般全身心地扑在了茌平县基层教育战线上。自然,他们把苦恋数年终成正果的家,也安在了茌平。无须讳言,他们的家除了温馨和谐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现在的新婚暖巢不可同日而语,其简陋、粗朴、寒酸是现在的青年人难以想象的。
三
吴官屯和赵官屯相距约六七里路,为了工作方便,二人把简朴的新家就安在了李玉兰所在的吴官屯联中校园内,借住了一间教师宿舍。
乡间的早晨是湿漉漉的,田野上浮游着柔纱般的地气,每天早晨,他们都要早早地起床,匆匆地扒上几口饭,王普济便撩开两条长腿,象矫健的驼鸟向赵官屯疾行,那里的学生们正等着他去上课呢!
王普济教的是体育课,全校十几个班当时就他一个体育老师,讲解要领、示范演示、辅导保护,一天课下来累得他是口干舌燥、筋骨酥软。当夕阳落下时,他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收拾完场地及用品,便又开始返回吴官屯。
那条长着野草的土路啊,你究竟承载了普济多少奔波劳顿!寒来暑往,春华秋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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