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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闯王(为爱)-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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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东城,一眼望去,那队贼人竟然在蒲城东门外,在夫子的帮助下,挥汗如雨的建立营垒,摆开一个围城的架势。
围城,考验的不单单是被围者的物资储备能力,同时,更考验围城者的物资储备尤其是运输能力,围城战,是交战双方所头疼的问题。
但现在,那个贼寇吕世,竟然堂而皇之的选择了这个笨办法,难道他真的达到了物资储备多的不能再多,运输能力强的不能再强吗?
正在两人对吕世的这种看似疯狂的做法满腹狐疑的时候,身后马道上一阵混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扭回头看去,只见县尊刘国骁一手提着袍角,一手捂着跑歪了的纱帽,带着一群县衙属官,风风火火的跑了上来。
张十五与张存孟一见,赶紧抢步上前大礼参见,那刘国骁也不客气,就那么满脸油汗气喘吁吁的直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贼人要攻城吗?”
张十五闻听,赶紧上前再次施礼道:“老大人且放宽心,贼人只是调派人手,却没有发动攻城。”
还没等刘国骁县尊回话,在他的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来,胖胖的一张脸,由于跑的过急,其实更是因为久缺锻炼,那汗水竟然比县尊大人还多,那顶代表着大明军官的头盔更是跑的歪斜到了一边。
“贼人为什么不立刻攻城?难道,贼人另有企图?”说着这话,还不忘把官帽扶正,然后小眼睛左右看了看,也不等张十五回答,赶紧将身子缩回了县尊刘国骁的身后。
这就是现在蒲城的千户于钦将军。
这个于钦,据说是于谦的直系嫡孙,但是,看看这位,根本没了一点先祖的英勇果敢,浑身上下,除了猥琐之外,剩下的就是献媚了,要不是他的妹子是县尊刘国骁的正妻,身为姐夫,自然而然百般呵护这个废物,说不得,这千户早就做到了头。
但正是因为这县尊是他嫡亲姐夫,在对待小舅子的卫所上,也不克扣为难,即便是在上面催逼赋税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尽量的挤出一些钱粮来让那些军汉吃饱两顿。
当然,这些饷银最后被这于钦贪墨了多少,那就只能是个人心知肚明的。但即便是这样,那些包括杨凡在内的军汉已经感激的五体投地了,毕竟,相比于别处,这里已经不错了。
但这,这于钦将军在往常虽然克扣,但不敢过分,毕竟不能激起兵变不是,可是,上个月,突然来了一个新的守备,还带着一个副守备以及他的五千军队,这就让原本这蒲城军队一把手心中很是不忿。
但听说随着他们的到来,还有延安都司张元通过西安都司发拨的充足钱粮,也就兴奋无比,管他是谁,发家致富的时候到了。
于是,在第一批粮草到来的时候,于钦一下就截留了一半,纳入了自己的腰包。
还好,军汉们已经习惯了时有时无的军饷钱粮,这一次突然发了一个月的钱粮,当然也就欢天喜地,大家更不知道根底,也就没有一个有怨言。于是,于钦便收的心安理得。
不过,军汉们不知道,不等于经手发放的张十五不知道,这可都是自己的哥哥张元,拿出自己的家资,转手西安都司发放的,目的就是收买那些卫所军汉卖命,怎么能让别人贪墨?于是,在掌握了确切证据之后,张十五直接就将这贪墨克扣的事情捅到了县尊刘国骁的面前。
刘国骁当时作为文官,自然而然的便是这蒲城最高长官,眼光还是相当长远,他早就知道那闯贼吕世,久有窥视渭南之心,而一旦闯贼发动渭南之战,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这蒲城,当时,正在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上面发来了救兵,发下了充足的粮饷器械重整卫所,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容忍于钦贪墨,使得在大战之前给战争添上变数,对于贪墨,那绝对是义愤填膺。
于是,命人找来千户于钦,大加申斥,疾言厉色的要求他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对,是下不为例。
其实,按照现在大明官场习惯,一地文武,以文为长,七品县令,在紧急时候打杀了三品的千户武官,也不是很大的罪过,只要上面说的理直气壮,说不定不罪,反倒会被首辅文成大声赞扬。尤其这于钦已经有了贪墨事实,杀了更能提高士气,讨个好名声。
不过,世上最难处理的关系不是兄弟,敌人,同僚,而是——小舅子,你明明知道他在拿着你的名头招摇撞骗,但你还就得为他擦屁股,这是为什么呢?那就请当姐夫的去想吧。
于是,对于虽然对大明忠心耿耿但还没忠心耿耿到没了人情味的刘县尊,那就只剩下大声呵斥了。
虽然经过这个风波,于钦改不改不知道,但对上真正的东家代表张十五,于钦是又恨又怕,恨当然不必多说,怕的原因是吃了人家嘴软不是?真要得罪了,下次干脆不再拨付银钱,那大战一来,自己拿什么让手下那些穷军汉给自己保命?自己的分量自己知道,且不说几百卫所军根本就守不住这巨大的蒲城,就是自己想稳坐中军帐指挥若定,那都是自己连梦都没梦到过的,打仗?自从姐夫和自己一说闯贼要来的那天,自己就开始双腿打颤了。
于是,于钦很理智的将自己的军户指挥权全部交给了新来的守备,只要自己抓住钱粮发放就行了,这个绝对不能给。
于是,于钦在除了非得与张十五等会议见面不可,其他时间是能躲多远就多远,绝对不和守备大人见面。
今天,战鼓一响,全军出动,就连姐夫也开始派出人手,清点签丁准备协助守城,并且拉着他亲自赶奔城头观察敌情,这才不得不来。
但打一上城头,立刻就躲在了姐夫身后,能不出来就绝不出来,但是,战事紧急,自己也多少有些干系,于是,还是忍不住伸出头来,问上一问。
对于这个千户,张十五就没了耐心恭敬。先不说从心中对他不屑,同是武人,就是在阶级上,自己也与他不相上下,没必要看他脸色。
当时也不看他,直接对刘国骁县尊深施一礼道:“大人且放宽心,按照兵法,敌军对阵,尤其面对我等这样铜墙铁壁般的坚城,刚刚到来是不会贸然攻城的,必在城外安营扎寨,然后休整两三日,再打造攻城器械,侦探虚实,找到我们的防守薄弱之后,才有针对的攻城。”
刘国骁是文官,虽然文官一直以指点江山为能事,但其实都不过是假大空的高谈阔论,就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这真的战阵一开,还得指望平时绝对看不上眼的军汉来御敌。
现在,闻听这位小守备说的头头是道,再趴在城墙垛口上往外张望一番,见对面贼人虽然兵势强盛,但真如这位年轻的守备所言,贼人只是自顾自的挖壕立寨,搭建帐篷,根本就没有一点要攻城的样子。于是不由暗暗长出一口气,镇定了下心神,扶正了乌纱,抻平了袍服,施施然镇定的转过身,对着张十五和张存孟略微拱手道:“很好,二位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对这兵法还是有极深的造诣的,本官有二位协同守城,自然放心了。”
这位张县尊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卫所在自己不成器的小舅子带领下,根本就不堪用,至于签丁,那更是只能指望着他们起个辅助作用,真要想保住自己的官位,保住蒲城不失,为皇上牧守好这一方,就只能指望着这虽然年轻却有钱的张十五,虽然是贼头出身,但能战的不沾泥张存孟,自己还是不要指手画脚的好。
反正,守住了蒲城,第一功劳绝对是自己这个运筹帷幄的文官,至于万一失去城垣,那自己也可脱了责任,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小舅子,看看紧紧贴在自己身后的家伙,张县尊就生出一阵阵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许多年,自己宁可短了上峰赋税也要周济的卫所,到现在,还是不堪大用啊。
但是,即便是自己不插手,但也不能显出自己的无知,那样会让武人狂妄,于是,张县尊指着城外皱眉道:“不过,我刚刚得到衙门里的衙役报告,现在,四门外都有杆子搭建营垒,堵住我们出城的通道,同时,我看这外面贼人只是安心挖壕筑垒,也不见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举措视乎不想在明后两天攻城的样子,这却是一种围城之法,将军不可不防啊。”
张十五和张存孟不由在心中点头,这个文人县尊可比那真正武人的千户强上百倍,这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张十五上前躬身道:“大人高见,这正是贼人企图。”
张县尊转身扶着城墙,眺望城外军力强悍的闯贼,不由忧心忡忡的道:“如果闯贼围城,那么我蒲城就要内外断绝,城内五万百姓每日粮食柴薪就是一笔大数字,短日内还可无虞,时日长了,可就要了百姓的命了,这可是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张十五倒是没什么,杆子出身的张存孟却不由另眼相看这位县尊,不想,这大明还有心忧百姓的官。
张十五见县尊忧虑,不由哈哈一笑道:“大人放心,这闯贼围城,正是我等求之不得啊。”
一听张十五此言,张县尊眼睛不由得一亮:“此话怎讲?”
第六百一十八章计划落空
拿着蒲城最新的战报,西安巡抚大堂之上,巡抚李应期深深的皱着眉头。
这份战报上所述故事,的确让他对闯贼的所作所为深深的不解。
抬起头,询问的看向对面拘谨坐着的总兵杜文焕,看去时候,杜文焕的脸上写的满是忧虑。
杜文焕做为一个资深武将,打小从军,从将军身边传令兵干起,经过几十年战场上与蒙古鞑子厮杀,每站必斩敌头,史书上说:天启元年,再镇延绥。诏文焕援辽,千里援辽,简直就是乱命,杜文焕却遣兵出河套,捣巢以致寇。诸部大恨,深入固原、庆阳,围延安,扬言必缚文焕,掠十余日始去。命解职候勘。奢崇明围成都,总督张我续请令文焕赴救。至则围已解,偕诸军复重庆。崇明遁永宁,文焕顿不进。寻擢总理,尽统川、贵、湖广军。度不能制贼,谢病去。坐延绥失事罪,戍边。七年,起镇宁夏。宁、锦告警,诏文焕驰援,俄令分镇宁远。进右都督,调守关门。寻引疾去。
崇祯元年,录重庆功,廕指挥佥事。三年,陕西群盗起,五镇总兵并以勤王行。总督杨鹤请令文焕署延镇事,兼督固原军。部议设一大将,兼统山、陕军协讨。乃令文焕为提督。
上面的履历,在这大明武将里也算一个异类。因此上,巡抚李应期对这有真才实学的武将,在心中是佩服的,更何况,在边地每年鞑子犯边,内地流寇四起的时候,这位谨慎,勇敢的总兵,更得到李应期的倚重,于是,在这大明,就少有的出现了文武相得的局面,成为皇上几次提起的楷模。
“李将军,您看这闯贼是要做什么?”李应期将蒲城战报递给了杜文焕。
杜文焕欠身接过战报,却是不去看。其实他即便是看也看不懂,身为武人,做个目不识丁的武人才最让朝廷放心,才有升迁的机会,史书上说的什么文武双全,在这大明,那与找死下狱没有什么区别?但其实,虽然自己不通文墨,家中的夫人却在寝室里,不断的给自己读兵书战策,才成就了现在的赫赫战功大好的前程,这是自己两个人的秘密。
尤其几次遭人诟病谢职,让他的心性变得更加谨慎,这次得总督杨鹤上书挽留,不东去勤王,更觉自己肩上责任重大,一切事情都不敢恶了文人,而坏了王事,于是,做事更加战战兢兢,在他感觉,面对内部纷争倾轧,远甚战阵对敌。
“大人,蒲城县尊说的什么?”
李应期知道他一个军汉不习文字,也就不再让他看,心思沉重的将书子中的内容简单的向他说了下:“蒲城县令刘国骁,守备张十五联袂来信通报,贼人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急于攻打县城,反倒是分兵合围,拿出久困架势。”看看自己信任的同僚搭档,不由忧心的长叹一声。
杜文焕闻听一愣,但其实这一愣却有太多的作戏成分,因为,就在当初,制定渭南之战那个强大精妙的计划时候,杜文焕作为老军务,对这一群文人制定的,一厢情愿的计划就嗤之以鼻。
首先说,这堂堂大明的军队,扣除那些已经真的腐烂的卫所,守备部队还是有强大的战斗力的,针对贼人来范,怎么就想着死守不出?且不说这法子对与不对,就是在军心士气上,就已经泄了,这是一不可取。
二不可取的是,这些文人不该用正常看待流寇杆子的眼光,看现在的闯贼。
流寇杆子是不敢也没能力攻城的,尤其是那个几百年不断修葺的坚城。而这帮文士,一个个一厢情愿的认为可以凭借书本里一直宣扬的攻城战来消耗闯贼实力,达到兵书里说的那种顿兵坚城之下,等待贼人师老兵疲的时候,来个白日梦般的里外合击,一战定乾坤。
虽然,这蒲城由于地理位置,即便是有一点战略眼光的人都会知道他该如何处置,更何况展现出太大能力的闯贼,对于联络闯贼根据的渭南枢纽蒲城,绝对会势在必得,攻城,围城势在必行。
然而即便是这样,但以区区五千刚刚招降的杆子配备上匆匆整备的一万签丁守卫蒲城,而面对强大到已经胜官军几倍几十倍战力的闯贼,哪里还有胜算?
更何况,当初依仗的外援,现在都去京畿勤王,哪里还有力量里应外合?这一变故,彻底的陷蒲城守军于绝地了。
但是,这些自己都知道,但自己却不能说,不是因为意气之争,而的确是无自己插话的机会。
现在这一纸战报,却正印证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围城,但却不进攻,那他要做什么?
以吕世的行动习惯,根本不会和官军争夺一城一地,消耗他最不想消耗的人力,而是围住蒲城,慢慢消耗官军,然后在这期间,从容占领四周农村,搞他的什么减租减息分田分地,等等稀奇古怪的政策。
现在这次围城,将精兵顿于坚城之下,以己之短,击敌之长,那说明什么?阴谋,不对,这已经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久困之下,蒲城不得不救,然后,继续发挥他的野战之能,在野战里消耗所剩不多的官军,等官军尽没,那渭南,不,那整个陕西就成了不设防的天下,下一步是什么?即便是瞎子都看得出了。
唉——看得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被牵着鼻子,往哪大窟窿里跳?
于是,杜文焕小心的欠了欠身子,低声询问道:“不知这几日闯贼攻城程度如何?”
李应期见巡抚询问,郑重道:“战报上说,闯贼也知我蒲城固若金汤,故不攻城,只是每日操练。”
“嘶——”杜如焕闻听,不由吸了口冷气,心中暗道:“果然如此,看来,这闯贼是看出了我们的计划,这是反过来以逸待劳,歼灭我们一股股前去解救的援军,只要各地援军一灭,那渭南整个就变成了空场,只一战胜利,便是达成所愿啊。”
“将军大人,为何吸气不止?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妥吗?”李应期连忙询问这为百战名将。
“大人,闯贼,非流寇所比,流寇没有能力辎重用围城之法与官军消耗,现在他坐拥七县,并在他的整治下,七县人口众多,粮草丰足,现在他摆出这个架势,其实——”刚想说出是闯贼已经看出了自己等的底细,可能是做将计就计之法,但突然想起,这计策是那些文人,尤其是以这位巡抚大人与那位延绥洪承畴主导定制,如果说被闯贼看穿,岂不落了巡抚大人面子?于是,话锋一转道:“其实,可能是和我们城内守军拼消耗。”偷眼看了看巡抚脸色,只见凝重,不见怀疑,于是再次道:“蒲城虽然富庶,但人口也多,真的要是拼了消耗,不出三月,定会有饿死人的现象出现,那时候,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蒲城就危险啦。”
李应期闻听杜总兵一番言语,原本皱着的眉头倒是舒展起来,哈哈一笑道:“这却不怕,以区区七县贫瘠之地,能生聚多少粮草?怎么能与我一省之地相比?更何况,只要闯贼在蒲城之下顿兵一月,想来士气,辎重就会跌入低谷。”说到这里,歪着脑袋得意的道:“如果真按照杜将军所言,闯贼岂不正入我瓮中?那时候,官军大胜指日可待啊。”
看着有点洋洋得意的巡抚,杜文焕不由暗暗摇头,但是为了王事,也为了本份前程,再次低声小心的提醒道:“大人说的是,闯贼毕竟是贼,不在道义也成不了气候,我最担心的却是贼人已经识破了我们的妙计,采取围点打援,然后将我们的援军歼灭于途,那时候,渭南陕西将糜烂的不可收拾啊。”
“这个吗——”李应期闻听,也感觉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完美,似乎真有这种可能。
其实,如果在没有满鞑子入寇京畿,皇上下诏全国勤王,抽调了全陕西的正规军队,对打败闯贼,李应期还是有十分把握的,但是,坏就坏在,正在自己与洪承畴已经谋划了完全的四面合围大计的时候,却出了这档子事情,自己不得不调兵勤王,打破了自己与洪承畴的完美计划,让这闯贼有了活命的机会。
大军勤王,已经无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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