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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清(皇朝)-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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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长沙城如今的局势是,长毛贼在城南背靠湘江扎营,西面也是湘江,若官军由天心阁至蔡公坟绕出黄土岭、新开铺直到江边,就会把长毛贼锁在省府与湘江之间。

这段江岸的地势狭长,长毛贼十万众靡集此地,时日不久自成绝地,长毛贼的粮道在西面,咱们只要派一支人马西渡湘江,就能断了他们的粮道,也能断了他们唯一的生路。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诸位显威的时候了,围杀长毛贼于长沙城下,毕其功于一役,如何?”

左宗棠在舆图上比比划划,倒是有那么几分架势,说的话也不是那么的深奥,在场的多半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但军中主事儿的是向荣和鲍起豹两位军门,他们不发话,谁也不敢先说话呐!

第五百章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中)

“嗯……这合围之计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做过,只是一旦合围,长毛必生死斗之心,现在长沙城这局面,倒是个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好地方,一旦长毛死斗长沙,谁能挡得住?

前次攻城战,打的有多惨,你知道吗?各营的兵将,能守多长时间你知道吗?一旦长毛起了死斗之心,只怕这长沙城旦夕可下!”

向荣这话倒是出于公心说的,在广西他或许不怎么支持合围,但到了湖南,这长毛越打越多,越打越厉害,他真是想剿灭长毛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向荣没那么大的本事剿灭长毛。

若是……广西的旧事不能再提了,即使在广西自己出了死力,或许也是一样的结局,君不见一心死战的乌兰泰是个什么下场吗?

破城一战打的太过惨烈,从兵法上说,这位左师爷的计策,是上策,只可惜铁打的长沙不是天生的桂林,易地而战,或许守城的大军,还可堪一战,如今无法应对长毛的土攻之法,一切都是白给。

一带城防被撕开了口子,现在来说至多一个时辰,官军上下就会溃散,多打几次,这持续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现在绝了长毛的生路,就是绝了整个长沙城的生路,这位左师爷,要是一个月之前,出这个主意,或许他向荣还能帮着打一打,如今……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向荣正理八经的说话,可这左宗棠并不领情,长毛贼肆虐。与这向荣也有着莫大的关系。若不是向荣之前放纵。哪会有十万众的长毛贼呢?

“左某请教向军门,官军剿长毛,从广西杀到湖南,从桂林杀到长沙,难道还要再杀到湖北、江西、四川吗?还要让长毛贼在打一打武昌、安庆与成都府吗?

不知向军门要留这一条生路做什么?是为了让长毛贼越来越肆虐,您再剿了他,立个千秋绝代之功么?”

左骡子的话句句打脸,一下把向荣的面色也弄成了与猪肝无异。揭老底、挖祖坟,这左骡子嘴毒啊!

“你……”

向荣这次真是被气着了,自己好心提心一下,没想到却被正正反反的抽了一顿大耳刮子,这仇算是结下了。

“季高……向军门说的也在理,狗急了跳墙,母猪急了上树,长毛凶悍,若是逼的他们背水一战,这长沙城还是不好防守的。”

张亮基想出来推和佬车。可底下的绿营将官们不干了,这左骡子说话阴毒。先是气走了和春,有闹得向军门下不来台,好像他们这些带兵的都成了草包废物一般。

不等另一位大佬鲍起豹发话,在桂林府立过战功的总兵秦定三站了起来,这位虽说是贵州的总兵,但一路跟着向荣,也没少受照顾,虽说向荣多半是出于张必禄的关系,但这份情秦定三还是记下了。

“敢问左师爷,打仗就要兵,这兵从哪里来呢?

长沙城中连着绿营带练勇,如今只剩了四万多,城外的长毛还有十多万,这守城都守不住,出城,你打算让多少人出城?

这些人出城之后,可能挡得住凶神恶煞的长毛贼?”

秦定三比其他的总兵强些,相比于向荣和鲍起豹,或许他的战心与悍气,也要强上三分,张必禄是沙场老将,传授些经验,就足够秦定三挥霍半辈子了。

“兵,有!就在长沙城里,长沙城里的练勇有万余人,这练勇留在城里,虽说有些用处但用处并不是很大,再者说了,练勇终是受训的时间短些,军纪差了一些,他们在长沙城中闹得可不怎么好,掉出去五七千人,若是他们到了西岸,这长沙城的局势,就大不相同了。”

说这话的时候,左宗棠也思虑了一番,练勇虽说扰民,但还远远及不上绿营的兵将扰民,派练勇出城,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战力强悍。

别处的练勇,左宗棠不知战力如何,但自己那两个老乡,胡林翼和江忠源,这两人手下的练勇,一个打三五个绿营兵还是不在话下的。

越江阻击,绿营兵干不了这个营生,只有练勇民团还可堪一用。

秦定三与左宗棠对质的时候,向荣也回过神来了,恶狠狠的瞅了左宗棠一眼,这位有打算搅局了。

“向某无能,如今只是个革职留用的提督,哪个也可以指着向某的鼻子骂娘了。

抚台大人,我这话也撂在这里了,孤军西去,谁他妈愿意去谁去,老子无将无兵,长沙属于湖南,老子属于广西,丢了长沙老子也不任其咎!”

这话明摆着就是拆台,这话一说不仅是他的麾下,各处援军的总兵官,也露出了决然之色,左骡子的脾气坏事儿了。

“抚台大人,属下认为季公说的不错,属下愿带一支人马过江断了长毛的后路。”

说话的是江忠源,他也是深谙兵法的,左宗棠的计策,就是他的计策,只要断了江路,长毛之日可灭。

“你去?你有几个兵?几个将?江忠源,你也是湖南人吧?这老乡见老乡出手帮一帮,合着这长沙城,就是你们湖南人的长沙城啊?

咱们这帮子外地兵,都没给你们湖南人出血出力啊?

你这话说了不是,那好!那你就带着你那七八百残军去西岸守着吧!我看你能打成什么样?”

秦定三这话,比向荣的更歹毒,长沙城中的团练,大多被外省的这些总兵们占下了,想要依着左宗棠的建议去西岸,错非湖南提督鲍起豹,从城墙上往下调人。

城墙上的军马,算上来援的湖南绿营,也不过万五之数,借他鲍起豹仨胆。他也不敢抽调五六千人马给江忠源。

秦定三撂了狠话。其余的各位总兵也是帮腔。张亮基一看事情不好,再这么弄下去,军心就散了,暗骂了一声左骡子嘴贱,他也只能站出来打圆场了。

“各位说的都在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希望各位各司其职,咱们共同出力拱卫长沙。”

张亮基想就此结尾,可向荣不干呐!左骡子的话太过气人了。今日非要弄他个生死两难。

“哼!说得好不如做得好,阻击河西之事咱们暂且不谈,就说说拱卫长沙之事吧!左师爷若是真有本事,就拿出来亮一亮,也让咱们这些脑子不够用的大老粗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本事,什么叫做张张嘴长毛灰飞烟灭!

只要左师爷打好了长沙的守城战,向某愿自带三千军马抢占河西之地。”

左宗棠给了他向荣难堪,在向荣看来,这八成是张亮基授意的,不然一介穷酸借他仨胆儿。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张亮基心怀鬼胎,向荣更是恶毒。无非长沙难保,不如把这个包袱甩给他这个抚台大人,瞧左骡子的表现,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事儿他肯定会答应,只看这张中丞入不入套了?

“若是抚台大人给左某生杀之权,巡抚之印信,守城就守城,左某让你们瞧瞧我这穷酸的本事。”

左宗棠是轻易上套吗?怕是还有别的算计,但张亮基这事儿想的明白啊!这向荣无非是想甩包袱,这事儿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向军门说笑了,季高一介布衣,怎能率领大军拱卫长沙呢?万一损兵折将,还不是咱们的损失?今天就到这里吧!若是有事,改天再议!”

一番对骂,这军事会议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左宗棠的妙计是说了出来,可能不能用,就悬乎了。

等众人都走出了巡抚衙门的大堂,张亮基这才请左宗棠坐下,拱手一礼,就开始灌**汤了。

“季公的策略真是高明,醍醐灌顶呐!”

“算了吧!还是他向某人说的有理,说得好不如做得好,率军守城之事,抚台大人再思量思量,若靠向鲍等人,下次一战,这长沙城危矣!”

乱世造英雄,左宗棠的心思谁说的明白呢!见左骡子一个劲的上杆子,张亮基的心里也生了些许的嫌隙,这要是允了,自己就是那顶盖待罪的人。

“季公呐!你也不是看不到,我虽有节制诸军之名,但无节制诸军之权呐!向军门、鲍军门,现在都是不好招惹的主儿,这事儿容我思量一下再说。”

这话也就能说到这了,左骡子这厮不仅嘴毒,也是个嘴巧的,万一自己反被他灌了**汤,许诺下什么,倒霉的可是自己。

一场严肃的军事会议,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次会议的内容,也摆到了杨猛的桌上。

“这左大帅可是不留口德啊!主意是好主意,只是做事的法子不对,难不成这位去说事儿之前吃了屎?”

嘴上虽说是贬低之词,但杨猛心里还是佩服这位左大帅的,之前杨猛只是知道左宗棠左大帅之名,没想到这位四十了,还在别人的幕中任职,想要攀上这大帅之职,还不知得多少年呐!

“爷,您可是在讽刺这左宗棠,据说他在湖南的名声很大,前云贵总督贺长龄对他很是不错,林则徐林大人也是十分器重这个左骡子,前两江总督陶澍还与他接了儿女亲家。”

古雅月这人和魏芷晴一个德性,就是照顾这些有声名的人,一听杨猛话不是意思,古雅月也就为左宗棠辩解了起来。

“这陶澍我没听说过,两江总督,哪朝哪代的?”

“道光本朝的,道光十九年病殁。”

说起这些事儿,古雅月就跟个电脑似的,信手拈来,杨猛也不得不佩服,这脑子好使啊!

“也难怪这左骡子当不了官,照顾他的都挂了,没后台想要当官,可不容易啊!

不过这左骡子的本事倒是不小,这一方略,倒是一指就点出了太平军的死穴,江忠源这厮要是真过了江,太平军想要破围,起码得损失七八成的兵力。

芷晴瞧得上贵县的石相公,你有瞧得上这位四十多的左骡子,雅月,今夜好好伺候伺候说不定爷就发发善心收了这个左骡子。”

经古雅月这么一说,杨猛也重视起左宗棠来了,贺长龄是清官,林老虎更是海内名臣,陶澍杨猛不清楚,但能让贺林两人瞧得上的人物,也差不到哪里去。

左骡子这次谋划失利,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的为人和嘴,这牙尖嘴利容易得罪人,长时间不得志,也容易急躁,总的来说,这次左宗棠败在了心境上。

“您想得美哦……奴家伺候爷那是本分,收服这左骡子,只怕爷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古雅月微微一笑,回了一句让杨猛有些挫败感的话。

第五百零一章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下)

“竹篮打水?嘿嘿……老子就不信这个,他左骡子四十多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守着老婆孩子,跑出来做低三下四的师爷,还不是心里有诉求?

老子这里别的没有,有的是利益,你想家财万贯,老子挥挥手;你想出将入相,老子也挥挥手;你想名垂青史,这个老子挥挥手倒是做不到,不过要是遗臭万年之类的,还是挺简单的!

你古雅月,不是自诩有节吗?如今还不是乖乖的伺候老子,老子想走个后门,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笑脸相迎?

这为的都是什么?无非利益二字,杨家上上下下跟着我的人,多的老子都没数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利益二字?

杨家的刀手新军,拿着自己的命不当命,为的还是利益二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老子现在的实力,可以满足多半人,左骡子?老子真还不信了,若是老子收服了左骡子,再走一次后门如何?”

杨猛这话说的粗俗了一些,直接了一些,但确实是实际情况,杨家上下都有诉求,杨猛满足了他们这种诉求,他们才能围在杨家周围,杨猛许出的许多利益,都是极为长久的。

就说新军吧!他们靠着杨家吃饭,杨家倒了他们就得回到过去当牛做马的日子,保证杨家不倒,在两三代人心中,是铁打的,现在有了五省之地的杨猛,不信有人可以扳的倒这股诉求。

五省之地的老百姓,为了粮食、为了生计,必须要力挺杨家。几千万人呐!加上杨猛在云南的兵工厂。谁想现在扳倒杨家。那实实在在的就是找死。

“爷,说左宗棠的事情呢!您提那些做什么呢?您是爷,您说的都对,我心甘情愿好了吧!”

杨猛说话不按正路子来,弄得古雅月大是羞恼,长时间的相处,古雅月发现自己的男人,就喜欢自己时不时的顶他一下。悦人悦己何乐而不为呢?

“哼哼……知道就好,知会子祺,让他查查这左骡子的根底,这位以后是个有前程的,咱们倒不好把事情做的太过突兀,万一这左骡子真是属骡子的,只怕会坏事儿!”

左宗棠的事迹,杨猛多少知道一些,要不也不会有左大帅之言,这左宗棠是个战略级的人物。但能不能收服,杨猛嘴上虽然说的十拿九稳。可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根据之前的情报,这左宗棠很善于处理内政上的事情,但杨猛看重的不是这个,他看重的是左宗棠的战略眼光,曾左是有清一代的强人,而且还是强人之中的强人,曾国藩杨猛之前了解过,这人是读书人的楷模,收服怕是没那个可能,弄不好这位将来就是个大敌。

左宗棠就不一样了,这位岁数已经到了四十了,性子算是抵定了,而且他也急于上位,就冲这份功利心,杨猛就有一半的把握把他给撬过来,剩下那一半,就看天时地利与人和了。

“爷,既然如此,那就要稳妥一点了。”

“嗯!知道,向荣那话说的不错,说得好不如做得好,说大道理,只怕这左骡子比咱们俩绑在一起都要厉害的多,那咱们就实打实的摆出真东西来,试一试吧!

只是如今老子还缺了官身,没这个东西做掩护,只怕左骡子瞧不上咱们这座山神庙啊!

狗日的洪秀全,就不能加把劲,撂倒长沙吗?”

广西是自己的地盘,不能让太平军胡来,湖南不是,长沙陷落对杨猛来说好处是最大的,一旦省府陷落,这太平军的性质就变了,一旦性质变了,自己上位的机会也就来了。

想了想、骂了一句,杨猛也知道,凭现在的兵力配比,太平军想要一战下长沙不容易,向荣、鲍起豹虽说不怎么给力,但长沙城中还有江忠源和胡林翼所属的湘勇。

如果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练勇的战力并不比太平军差多少,万余练勇,足够太平军消受了,而且如今的太平军湘人占了绝大多数,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些时候,也不是那么好指挥的。

现在这个时候,清军和太平军,那是胜算各半,一切都得看天意了。

长沙城那边,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还是太平军首先发动了攻势,土攻为主佯攻城防为辅,攻城战也就成了不温不火的玩意儿,双方较力的战场,都转移到了地下。

左宗棠的计策不错,纵横在城内的地道,安排在地道里的瞎子,确实让太平军的土营,遭受了重大的损失。

听声辩位,对正常人来说很难,但对多半盲人来说却很容易,虽说太平军的土营,都是经验丰富的矿工,但无声作业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针对地道战,左宗棠还有一件利器,那就是打鼓,这东西就跟听诊器差不多,可以扩大一些细微的声音,有了盲人和大鼓,太平军土营,就成了无法遁形的存在。

对挖互炸,太平军的损失远远大于城内的清军,太平军想要掘一条地道,先得从城外不显眼的地方开始,不然洞口留在地上,地道内升腾的雾气,就能暴露地道的所在。

路远,就需要人多,几里长的地道,可不是三五十个人就能挖好的,有些大的地道,一进就是上百人,爆炸时的冲击波,一下就能炸塌几十上百米的地道,一次活埋几百人,在地下对抗之中是很简单的。

城墙不倒,寻常的攻城战对长沙城的威胁不大,土营无功,就是整个太平军无功,为了增加机会,太平军的土营,也开始大规模的挖掘地道了,几十条地道一起挖掘,即使耳朵再灵敏,也很难判断方位。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拱卫长沙。单凭一个法子是不成的,太平军的应对,让城内的反制地道,失去了优势,而长沙城内的反制地道,也让太平军的土营增加了一些赌徒的天分。

不玩大的很难撂倒长沙城墙,虽说大规模的土攻,给了土营掘到长沙城下的机会。但长沙城内的反制措施也让土营的损失很大,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土营的将士,也开始赌运气了,将用于几处爆破的土药,集中在一处,一下撂倒一大段城墙,就是土营的选择。

攻城战打的不温不火,地道战打的热火朝天,城内城外。无论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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